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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公是奸雄-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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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阮穿着那件齐胸的石榴裙,恍然不觉的被陆朝宗给看了个够。
  “臣女; 臣女其实什么都……”
  “阿阮姑娘。”打断苏阮的话; 陆朝宗抬手倒了一碗茶水置于圆桌上,然后朝着她招手道:“天气闷热; 阿阮姑娘救驾有功,不知想要何赏赐?”
  苏阮踌躇着从地上起身; 一步一挪的往陆朝宗的方向走了几步道:“臣女不用什么赏赐; 只盼着王爷能答应臣女一个请求。”
  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苏阮还在为刚才所看到的事心惊。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堂堂一国之帝,虽是个傀儡; 但却竟然……是个女娃娃!
  “哦,请求?”抬手叩了叩圆桌面; 陆朝宗朝着苏阮笑道:“阿阮姑娘请坐。”
  “不,不用了,臣女……”
  “坐。”陆朝宗垂着眼帘; 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个字。
  被陆朝宗陡然散发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苏阮赶紧一屁股坐上了那绣墩,还因为坐的太急,磕到了臀骨; 瞬时就疼的皱起了一张脸。
  看到乖巧坐在绣墩上的苏阮,陆朝宗这才缓慢放松了几分神色,将那碗倒好的茶水往她面前推了推道:“吃茶。”
  颤巍巍的伸手捧起那茶碗轻抿一口,苏阮偷摸摸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陆朝宗虽已二十有七,但却依旧俊美如斯,少年时外露的暴虐之气被完美掩藏,沉静在一双漆黑暗眸之中,只一眼便让人感觉到深沉的城府和隐暗。
  苏阮与陆朝宗差了一轮,但却时常听闻芊兰苑里头的丫鬟婆子谈论陆朝宗。
  先是说他的暴虐阴狠,挟势弄权,再到他少年时被掷果盈车之盛状。
  谁会想到,那么一个宦家出身的少年,最终会变成这专权擅势之人,把持朝纲,一手遮天。
  “阿阮姑娘觉得这茶如何?”一边说着话,陆朝宗一边伸手又倒了一碗茶。
  苏阮知道,这陆朝宗自然不会简单的只是在请自己吃茶,她捧着手里的茶碗,嗫嚅着唇瓣道:“甚好。”
  “比起宫里头的茶,阿阮姑娘觉得如何?”
  “……宫里头的茶,乃精挑细选上贡之物,自然是哪处都比不上的。”不懂陆朝宗话中的含义,苏阮犹豫片刻,才回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既如此,阿阮姑娘可有意进宫,长伴君侧?”盘着手里的那两颗花中花,陆朝宗的视线从那其中一颗花中花上的裂痕处滑过,最后落到眸色惊颤的苏阮脸上。
  不可否认,即便是这副模样的苏阮,也依旧惊艳媚人的惹人垂涎。
  纤白素手紧紧的捧着手里的茶碗,用力到指尖泛白,苏阮轻吐着气,唇瓣轻动道:“臣女,不喜吃茶。”
  “那还真是可惜了。”放下手里的茶碗,陆朝宗突兀勾唇道:“阿阮姑娘知道,这世上最能守密的人,是哪种人吗?”
  陆朝宗话音刚落,“哐当”一声,苏阮手里的茶碗就落了地,清冽的茶水浸漫而出,染湿了苏阮脚边的石榴裙裾,饱圆的茶碗被磕破了一角,可怜兮兮的歪在地上。
  这最能守密的人,自然就是死人了。
  “呵。”陆朝宗低笑一声,盘着手里的花中花道:“看来阿阮姑娘真是不喜吃茶。”
  苏阮与陆朝宗坐的极近,只要她微微屈腿,膝盖便能触到陆朝宗的宽袍,所以离得越近,陆朝宗暗压下来的气势便越足,那股子浓郁的檀香味萦绕在苏阮的鼻息之间,粘稠阴冷,犹如主人。
  这大概是唯一一次苏阮与陆朝宗这般表象平和的坐在一处说话。
  按住自己僵直的双腿,苏阮微微侧眸往陆朝宗的方向看了一眼。
  以往因为太过惊惧,所以苏阮根本就没好好的看过这陆朝宗。
  陆朝宗长得好,是毋庸置疑的,但更让人注目的却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那种从容不迫,一言定生死的气度,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臣女,一介女流,不足为惧,王爷尽可安心。”捏着手里的绣帕,苏阮声音轻细道:“今日之事,臣女定然会烂在肚子里头的。”
  “阿阮姑娘以为本王活到现在,靠的是什么?”轻挑双眸看向苏阮,陆朝宗的脸上虽含笑,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陆朝宗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杀伐果断,斩草除根,所以今日之事,不是苏阮这么容易就能含糊过去的了。
  “王爷……”
  “不知阿阮姑娘刚才是要言何请求?”打断苏阮的话,陆朝宗笑道:“阿阮姑娘可要想好了,这请求只有一次,命也只有一次。”
  心惊胆战的听着陆朝宗的威胁话语,苏阮脑子里头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今日她能看到发现那小皇帝的秘密,怕不是这陆朝宗特意露出的破绽吧?
  毕竟这陆朝宗纵横官场多年,心细如尘,怎么可能放任她唾手得知小皇帝的秘密,而今次她误打误撞的把小皇帝从楚湘园里头给救了出来,怕是连这陆朝宗都未料到的事。
  毕竟小皇帝一死,他便能名正言顺的继位,顺便以她的名头铲除苏府,所以其实是她挡了他的路。
  现在她手里攥着这一个看似能够左右陆朝宗的请求,但按照陆朝宗的个性,怎么可能受制于人,所以他便拿小皇帝这事来威胁自己,看自己是要留命,还是要攥着这个虚无缥缈的请求不肯放。
  而知晓了小皇帝秘密的苏阮此刻就是陆朝宗掌心里头一只蝼蚁,即便残喘苟活留下了一条命,日后也只能处处受制于他,所以苏阮今次拼了命把这小皇帝从楚湘园里救出来,其实只是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原点,还把自个儿给搭进去了。
  垂着眉眼,苏阮心里头百转千回的思虑着,手中的绣帕越攥越紧,在凝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深刻勒痕。
  不是苏阮无用,只是这陆朝宗心机太深,即便是对着她这么一个女子,也能使出这般让人咋舌的手段。
  似乎是看够了苏阮这副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陆朝宗伸手叩了叩圆桌面道:“阿阮姑娘,本王可没这闲心在这处与你耗时。”
  被那清脆的敲击声吓了一跳的苏阮刚刚仰头就突兀被自己咬住了舌尖,瞬时疼的双眸通红。
  “怎么,还委屈上了?”看到这副模样的苏阮,陆朝宗抿唇轻笑道:“本王可没逼你。”
  听着这人义正言辞的无赖话,苏阮舔着自己的舌尖不做声,口中蕴散开淡淡的血腥气。
  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瓣,苏阮微侧头,露出一截白腻脖颈,姣好的身段包裹在石榴裙中,胸前映衬处那镶边的嫩绿色主腰。
  陆朝宗不自觉呼吸一滞,手里的花中花“咔嚓”一声又多了一条裂痕。
  未觉陆朝宗心绪的轻微激荡,苏阮犹豫半响,终于是颤巍巍的开了口。
  “臣女只求王爷开恩,眷顾苏府。”话罢,苏阮抬眸,鼓起勇气看向面前的陆朝宗又重复了一遍道:“眷顾苏府内,几百口人命。”
  陆朝宗垂眸,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苏阮不答话,那双内勾外翘乍看恍若女子般的纤细长眸轻眯,却不显一点女气,反而慑人的紧。
  苏阮知道,自己这点子小聪明在陆朝宗眼中当然是不够看的,但现在她别无他法,只盼着这陆朝宗能网开一面,放自己一命。
  “阿阮姑娘这一张口,就是几百口人命,本王想保,也是难呐。”
  “王爷想保,自然是能保的。”
  “阿阮姑娘高估本王了。”陆朝宗不想接苏阮的小聪明,在跟她打太极。
  苏阮的那几百口人命中,自然是还有她自己的,所以如果陆朝宗应了苏阮,那刚才把小皇帝当做要挟手段的事就全数落空了。
  “王爷您是这宋陵城,乃至大宋说一不二的人,小小苏府而已,您定然是不会放在眼中的。”
  苏阮在给陆朝宗戴高帽,但是很显然,陆朝宗并不是那种喜听谄媚之言的人。
  看着面前油盐不进的陆朝宗,苏阮突兀觉得这人真是小心眼,哪里有半点作为摄政王的大肚风度。
  “阿阮姑娘在说本王小气?”看到苏阮的表情,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眸色不明。
  “臣女不敢。”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赶紧辩解。
  这人是有读心术不成,自个儿明明什么话都没说。
  心虚的转着一双眼珠子,苏阮捏着手里的绣帕不做声。
  “阿阮姑娘年方几何?”陆朝宗放缓了几分面色,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及笄之年。”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一眼陆朝宗,苏阮不知这人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
  “呵。”轻笑一声,陆朝宗微微俯身凑到苏阮面前,说话时那温热的呼吸声打在她的脸上,濡湿阴寒。
  “年纪尚小,怪不得这脸上,藏不住事。”
  修长白皙的手指搭在苏阮那张冒着冷汗的小脸上轻轻摩挲,让苏阮原本就僵直的身子更是硬直了几分,直挺挺的坐在绣墩上连眼都不敢眨。


  ☆、26晋江文学城独发

  
  指腹下的肌肤一如肖想多日般的细腻光滑; 洁白润泽,软绵的贴在指尖; 就似要穿透那细腻薄茧般的柔嫩。
  陆朝宗垂着眉眼; 脸上毫无表情,只那指腹缓慢摩挲在苏阮的面颊上; 意外的透出几分温柔缱绻之意。
  苏阮瞪着一双眼; 纤长睫毛轻颤,完全不敢动弹。
  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到苏阮的唇瓣上; 轻轻按压着那两瓣柔腻。
  苏阮的唇瓣上还带着一点刚刚被咬破舌尖时舔上的血渍,陆朝宗十分有耐心的一点一点替她擦拭干净; 然后缓慢开口; “阿阮姑娘这一张嘴; 牵着苏府几百口人的命。”
  苏阮仰头看着面前的陆朝宗,素白贝齿磕在他的指尖处,急促的呼吸声泄露了她紧张的心绪。
  “本王出生后便从未吃过亏; 今次就顺阿阮姑娘一次。”微微偏头,陆朝宗捻着苏阮那并不明显的一点唇珠道:“只要阿阮姑娘听话; 本王自会保你苏府安顺。”
  陆朝宗这打一巴掌给一颗甜糖的本事炉火纯青,苏阮听罢他的话,竟然还生出几分自己今日运道不错的荒诞想法来。
  明明是她救驾有功; 来向这人要求兑现承诺,却是不想被反咬了一口还要感恩戴德的把这人捧上天。
  “皇叔,奶娘也偷吃了东西没擦嘴吗?”磨磨蹭蹭自己换好了衣裳的小皇帝从旁边跑出来,笑眯眯的仰头站在陆朝宗的面前道:“朕也饿了。”
  毫无窘迫感的依旧捏着苏阮的唇珠; 陆朝宗垂眸看了一眼小皇帝,然后又看了一眼苏阮。
  苏阮瞪着一双眼,绵软的腰肢靠在圆桌上,整个人歪歪斜斜的透出一股媚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人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暧昧鸳鸯。
  可只有苏阮知道,她是怕的急了,一下子歪不过来扭到了腰。
  缓慢收手的陆朝宗看着苏阮那被自己撮红的唇瓣,和面颊上用指腹薄茧搓出来的红痕,那双幽暗的细长眼眸中隐现笑意,更衬得眸色波光潋滟,摄人心魄。
  小皇帝仰头,新奇的看着这副模样的陆朝宗,但却突然觉得这样的皇叔更让人害怕,就像是豹房里头那些吃饱了肚子,懒洋洋拨弄着肉块的凶猛恶兽。
  “奶娘……”小皇帝伸手,抱住了苏阮的胳膊。
  苏阮动了动自己僵直的腰肢,疼的有些坐不住,赶紧便从绣墩上起了身。
  “本王送阿阮姑娘回府。”陆朝宗拢着宽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和小皇帝抱在一起的苏阮。
  “不必劳烦王爷了,臣女……”
  “走吧。”
  苏阮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陆朝宗给打断了,看着那径直走在前头的颀长背影,苏阮抿了抿唇,垂着脑袋跟在了身后。
  大概是上位者的习性使然,陆朝宗说话时多是笃定语气,决定了的事也不容他人辩驳。
  坐在宽敞的华贵马车之中,苏阮透过身旁挂着芦帘的马车窗子往外看去,只见由锦衣卫开道的热闹大街上竟无一人敢喧哗闹事,路过的马车也都驶进巷子里头等陆朝宗的马车先过。
  宋陵城是大宋眼皮子底下的地方,权贵甚多,但这一路从春风十里到苏府,不管何等模样的马车,皆给陆朝宗让了路,可见陆朝宗在宋陵城内的地位权势之高。
  战战兢兢享受了一遍狐假虎威的苏阮看着近在咫尺的苏府,心中偷偷的舒出一口气。
  陆朝宗坐在一旁轻阖眼休憩,手里的花中花却还是缓慢盘弄着,在寂静的车厢内那磨耳的盘核声十分清晰,惹得苏阮根本就不敢放松。
  “啊……我要见三少爷,我要见三少爷!”突然,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子尖利声从旁边的角门处传出,苏阮伸手拨开芦帘一看,只见那身穿朴素裙衫的女子被两个家仆推搡着往外赶。
  “三少爷肯定不会不要我的,定是你们这些恶奴欺主,我要见三少爷,快带我去见三少爷,我要去向他解释……”
  苏阮蹙眉,看着那身形狼狈的女子被两个家仆推搡在地,露出一张未施粉黛的面容。
  “绿玉?”披散乱发下,绿玉那张悲切面容尤为清晰,苏阮不自禁的便吐出了这两个字。
  陆朝宗缓慢睁开双眸看了一眼那伏跪在地上的女子,面色毫无波动。
  马车停在苏府门口,苏阮踩着马凳下车,刚刚落地便被那绿玉一把抱住了小腿道:“二姐儿,二姐儿,您救救奴婢吧,三少爷定然是不会不要我的,您带奴婢进去,奴婢亲自去给三少爷解释……”
  苏阮蹙着娥眉不说话,一旁的两个家仆赶紧上前帮苏阮把绿玉给扯开了。
  “二姐儿,您看在奴婢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没有情分,也有苦劳,就帮奴婢一把吧,二姐儿……”
  被那两个家仆粗鲁的拖着拉远,绿玉狰狞着一张脸,还在撕心裂肺的喊着。
  苏阮端着身子站在原处,唇瓣轻微蠕动,最终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阿阮。”苏致雅从苏府大门后迈出,疾步走到苏阮身后道:“没事吧?”
  苏阮轻摇了摇头,然后缓慢开口道:“绿玉她……”
  “被二叔母逐出府了。”
  “是因为苏致重吗?”苏阮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苏致雅。
  “嗯。”苏致雅点了点头,“苏致重被打的不轻,绿玉那几棍差点打折他的腿,现在人还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呢。”
  绿玉虽是个丫鬟,但在没进芊兰苑前做过苦活,手劲还是很大的,苏致重这样一个吃喝玩乐,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被绿玉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马车里头坐的是摄政王?”苏致雅抬眸看了一眼那缓慢离去的华贵马车,有些犹豫的朝着苏阮道:“阿阮,你可怨我?”
  苏阮垂着脑袋不说话,良久后才道:“大哥,我累了,要去歇息了。”
  “……好。”苏致雅声音干涩的应了一句,然后看着婆子把苏阮搀进了府,上了去内宅的马车。
  大抵还是怨的吧。
  暗暗紧了紧自己掩在大袖之中的双手,苏致雅转身往春风十里的方向走去。
  芊兰苑前,三个丫鬟手举纸灯笼,正神色焦急的等待着苏阮。
  “二姐儿!”平梅率先看到那缓慢行驶过来的马车,赶紧迎了上去。
  就着平梅的手从马车上下来,苏阮拢着身上的披帛道:“先进院子里头再说话。”
  “哎。”三个丫鬟齐齐应了一声,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苏阮身后进了院子。
  苏阮的身上穿着那件艳色的石榴裙,虽然上身多加了一件沉檀给她的披帛,但却依旧掩不住那身子越发妖娆的媚意,惹得院子里面的婆子丫鬟频频回眸。
  “二姐儿,外头宅子新送来一筐金丝小蜜枣,奴婢去给您取些过来尝尝鲜。”禄香站在苏阮身旁,声音轻细道。
  “去吧。”苏阮伸手接过半蓉递过来的凉茶轻抿一口,“半蓉,你去给我做碗桃胶炖奶,炖的熟些,加些雪蜜。”
  “是。”半蓉应了,跟禄香一道出了主屋。
  看着两人走远,苏阮放下手里的茶碗,从绣墩上起身道:“平梅,帮我换件裙衫。”
  “哎。”平梅跟在苏阮进到彩绘纱屏后,从圆角柜中取出一件茶白裙衫给苏阮换上。
  “平梅,你是跟着大哥一道回来的吗?”一边扣着衣襟处的盘扣,苏阮一边跟平梅道。
  “是,奴婢是跟着大少爷一道回府的。”
  “嗯。”苏阮轻点了点头,抿着唇瓣不再多言,只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明日,帮我去宋陵城内转转,可还记得我托付给你的事?”
  “奴婢省得,二姐儿放心。”平梅应了,扶着苏阮坐到美人榻上,然后帮她把美人榻旁的琉璃灯给点了起来。
  晕黄的灯光倾泻而下,苏阮半靠在美人榻上,缓慢阖上了眼,凝白肌肤带着晕黄玉色,姿媚的身段若隐若现于彩绘纱屏后,端得是一副美人懒睡图。
  疲累了一天,苏阮即便是饿着肚子,也不过一会子就睡着了。
  处暑刚过,炎热的暑气立时便下了许多,特别是晚间一场雨,将那闷热的空气瞬时赶走,架子床上的竹席被平梅换成了细薄被褥。
  将歪在美人榻上的苏阮喊醒,平梅服侍她用了一些桃胶炖奶和金丝小蜜枣,便搀着苏阮上床歇息去了。
  翌日,天微亮,平梅便早早的挎着竹篮子,用买胭脂的借口出了苏府。
  宋陵城很大,平梅跑了一日,才终于在晚间匆匆回到了芊兰苑。
  “怎么样了?”攥住平梅的手,苏阮紧张的声音都在发颤。
  今日她什么事都没做,就净是坐在这处等着平梅的消息了。
  “那些人都说见过,但知晓那颗花中花是摄政王的,便都不敢补。”平梅喘着气道。
  “是嘛。”听罢平梅的话,苏阮垂下眼帘,心中稍松了一口气,但突然想起那时候苏致雅与她说的是“不能补”,而不是“不敢补”。
  “二姐儿?”看着呆愣愣坐在美人榻上发呆的苏阮,平梅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您若是有事,可与奴婢说说,奴婢虽不能一定帮二姐儿排忧解难,但指不定就派上用场了。”
  “是啊,平梅的心性一向是最好的。”抬眸看向面前的平梅,苏阮突然就红了眼眶。
  就是这样一个寡言的丫鬟,平日里看着不出众,长相也不算顶好,又没什么讨喜的地方,却在上辈子时救了自己一命,苏阮如何能不感动呢。
  “平梅,你是苏府的家生子吧?”缓下汹涌而出的情绪,苏阮的脸上显出一抹温软笑意。
  “是。”平梅轻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是做个奴籍的家生子好,还是出去做个良籍的普通百姓的好?”拉着平梅坐到自己身边,苏阮更放缓了几分声音。
  “二姐儿,您,您是不要奴婢了吗?”听到苏阮的话,平梅立时就被吓得大惊失色,面色惨白。
  “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这般舍不得你,哪里会不要你。”
  攥紧了平梅的手,苏阮微红着眼眶笑道:“我只是在想,你若是欢喜当家生子,便当家生子,若是不想当家生子,我便放你出去嫁人,改了这奴籍。”
  “奴婢一家子的人都养在府里头,奴婢自然是要在府里头的。”冲着苏阮使劲摇头,平梅的声音有些急切。
  “好了好了,我只是问问你,看把你给急的。”
  抬手用绣帕帮平梅擦了擦额角处沁出来的湿汗,苏阮轻抿唇角道:“平梅,你我虽是主仆,但我是信你的,你若有事也要与我说,我若有事,也与你相商,可好?”
  “……好。”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苏阮,平梅突然面色燥红的用力点了点头,脸上有些羞赧。
  “那你搬到内室来,就住在那处与我一道。”
  抬手指了指内室一角处的绣床,苏阮道:“虽平日里你们轮流给我守夜,但我总是不安心,你搬到我的屋子里头来,平日里多与我说说话,可好?”
  “好。”平梅应完,便赶紧去收拾了东西过来,满以为苏阮是被那偷窥的苏致重给吓怕了。
  苏阮坐在绣墩上看着平梅忙忙碌碌的身影,心内涨涨的有些满足。
  托了那苏致重的福,她与平梅的关系好似更近了一层。
  可是她的大哥,又好似与自己想的很是不一样。
  抬手按住自己钝痛的额角,苏阮透过半开的绮窗看了一眼窗外,只见那一轮明月高挂,皎色宁静。
  “二姐儿,后日就是乞巧节了,奴婢刚才瞧见那潘楼前头的乞巧物品都摆满了,您要不要出去瞧瞧,散散心?”
  注意到苏阮看向绮窗外的视线,平梅放下手里的物事开口道:“大老爷去了江南,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二姐儿您若是日日闷在这屋子里头,可也是不大好的。”
  苏钦顺去了江南,苏阮才算是堪堪能踏出府门几步,她确实应当趁着这些日子好好计划一下。
  “好,我们去潘楼。”冲着平梅点了点头,苏阮从美人榻上起身道:“大哥呢?我唤大哥一道去。”


  ☆、27晋江文学城独发

  
  苏阮去的巧; 苏致雅正要出府,便带着她一道出去了。
  坐在马车里; 苏阮捏着手里的绣帕; 犹豫良久之后才缓慢开口道:“大哥,那小皇帝为什么会被困在春风十里中?”
  苏致雅未正面回答; 只道:“阿阮可知; 这宋陵城内的四大世家?”
  “嗯。”苏阮轻缓点头道:“可是阴,曹; 袁,郑; 这四家?”
  “对。”苏致雅面色严肃的接道:“阴家; 当今太后的娘家; 家中曾出过三个皇后,外戚掌权多年,现今在朝中仍占有一席之地。陈郡曹家; 先帝以兄弟相称的异性王,曾有童谣言‘曹与宋; 共天下’,由此可见其军兵势力非同一般的藩王。”
  “还有镇国公府袁家和武国侯府郑家,都是在先帝时期便扎根颇深的簪缨世家; 即便现今被那陆朝宗打压剥了实权,底子却还是很丰厚的,单就郑氏一族在朝为官五品以上的便有百人,没有那么容易倒台。”
  “大哥与我说这些……”苏阮颤着眼睫; 突然觉得自己的面前摆着一盘大棋,自己就是那芸芸众子中的一枚圆子,被一只无形的手推搡着往前去,毫无目的,毫无头绪的即将堕入深渊。
  “现今宋陵城表面安稳,内里却已然动荡不安,那曹家藩王蠢蠢欲动,听说正要以‘清君侧’之名领军讨伐陆朝宗。”
  说罢话,苏致雅端起面前的茶水轻抿一口,眸色微沉道:“阿阮,苏家正处于暗涛夹缝之中,现今如何站队,站在谁人身后,决定了日后苏府几百口人的生死。”
  所以上辈子就是因为父亲站错了队,才导致那陆朝宗怒而兴起,派锦衣卫和御林军连夜屠杀了她苏府几百口人吗?
  攥着手里的绣帕,苏阮深觉心惊,她完全没有想到,原本她只是单纯的以为父亲得罪了那陆朝宗才会招致灭门惨祸,却不想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阿阮,原本这种事我是不应当与你说的,可是你也瞧见了,整个府里头,除了你,真是没有一个明白人了。”
  说到这里,苏致雅忍不住的叹出一口气,眉目紧皱,面色十分苦恼。
  看着这副模样的苏致雅,苏阮轻动了动唇瓣,最终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其实她也不是一个明白人,若不是重活了一世,哪里会想到要去攀那陆朝宗的高枝,而就算是攀了,也没有大哥想的长远。
  “大哥,我有一事,还有些不明白。”抬手替苏致雅添了茶水,苏阮用手中绣帕擦去茶案上留下的茶渍。
  “阿阮,大哥知道你要问什么,你让平梅出去办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侧眸往旁边挂着芦帘的马车窗子外看了一眼,苏致雅压低了几分声音,“我前些月,与那厉蕴贺相约于春风十里。”
  “厉蕴贺?”听到苏致雅提起那厉蕴贺,苏阮不自禁的便蹙起了娥眉,下意识的对这人有了些偏颇的意见。
  “‘夫有尤物,足以移人’,是那厉蕴贺与我说的,当时我看阿阮你似乎对那陆朝宗有意,便试探着让你与他多处了些时辰……”
  说到这里,苏致雅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苏阮,然后才轻咳一声继续道:“阿阮,那耳房一事,是兴文自作主张了,我已然罚过他,你若是还不解气,我便将他交与你,让你随意发落。”
  “……那事已然过去了。”一想到昨日耳房一事,苏阮瞬时便涨红了一张脸,又羞又恼,手里的绣帕都几乎被攥烂。
  “对了,关于那小皇帝为何会在春风十里一事,是因为那武国侯府郑家捣的鬼,他们自诩忠义之臣,打着要将小皇帝从陆朝宗手中救出的幌子把人给哄骗到楚湘园藏了起来。”见苏阮面色羞赧,苏致雅赶紧转了话题。
  “那陆朝宗为何不自己去救,反而要我去?”苏阮抬眸,面颊两侧是还未褪去的红晕,色艳若春杏。
  苏致雅面色微红的偏头,目光游移道:“阿阮你进楚湘园后,摄政王便站在了沉檀院的朱阁上,若不是他站在那朱阁高处,郑家那些埋伏在暗地里的人,怕是早就把你射成筛子了。”
  所以那陆朝宗不是不去救这小皇帝,而是他以身犯险的去做了诱饵,帮苏阮引开了郑家的人?
  绞着绣帕,苏阮为这一猜测心惊,但细想片刻后却又觉得这陆朝宗应当是为小皇帝去引开的郑家人。
  但如此说来,却又说不通了,如果小皇帝死了,这陆朝宗不是正好登基上位吗?
  “现今有小皇帝压着,所以四大世家稍显平稳,如若小皇帝出了事,这宋陵城说乱便能乱。”看出苏阮面上的疑色,苏致雅解释道。
  所以陆朝宗才会将小皇帝绑在身边当平安福,即便知道她是女儿身。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郑家人意图用小皇帝做诱饵暗杀陆朝宗,却是不想被锦衣卫给端了窝。”
  所以这事说到底,至始至终都在那陆朝宗的掌控之中,他不仅用小皇帝的秘密挟制住了自己,还伤了郑家的元气。
  “那小皇帝她……回宫了吗?”稳下心绪,苏阮对那年幼的小皇帝陡生同情之心。
  虎狼环伺,四面楚歌,无一人可信,随时都会失去性命,可怜长在了帝王家。
  “自然是随摄政王回去了。”朝着苏阮轻点了点头,苏致雅眸色轻动道:“阿阮,春风十里内云龙混杂,不管是高官权贵还是下等儒生,皆会前去饮酒作乐,所以谁人得了春风十里便是得了宋陵城内的一家暗桩地。”
  春风十里是青楼,每日里来往人最多,因此消息繁杂,可算是宋陵城内诸多势力的必争之地,现今被陆朝宗收入囊中,可说是又帮他添一虎翼。
  “不奸何以霸天下,陆朝宗是那注定要称霸天下的人。”纤纤玉手伸入面前的茶碗之中轻轻搅弄着,苏阮眉眼低垂,细腻媚软。
  清冽的茶水带卷起细嫩茶芽尖,绕着苏阮的指尖轻微转动,泛起阵阵涟漪。
  “对了大哥,你这是要去何处?”抬眸看向面前的苏致雅,苏阮的声音微有些嘶哑。
  “去抚顺大将军府。”苏致雅面色微有些尴尬,但却还是开了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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