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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棠纪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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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氏心有惋惜,陆嘉月却如释重负。

    可是这重负才释然不过片刻,就听孟氏又道:“说来大姑太太与我最为要好,自然也是疼你的,你与锐哥儿的婚事虽然不成,她却说了,今后必要为你寻一桩好姻缘,以作弥补呢。”

    *

    又过得七八日,这日早间陆嘉月往曲老夫人的上房来问安,就听曲老夫人在和四夫人方氏说起杨老夫人的头风病。

    说是太医院的卫太医已经于两日前回京,往杨府里替杨老夫人诊治,只过了这两日,杨老夫人的头风病就已有所缓解。

    因为那日在杨府里,曲老夫人去探望过杨老夫人,杨夫人便留了意,怕曲老夫人心里系挂,杨老夫人一有好转,便打发人来告诉了曲老夫人一声儿。

    曲老夫人自是欣慰。

    因为二人的母亲是姨表姊妹,二人亦是自幼的玩伴,后来各为人妇,虽少了往来,却到底有幼年时的情谊。

    陆嘉月听了这消息,却是正中心事。

    看来是晋王相信了她,继而出手解了卫太医的困围,也因此让杨老夫人暂时得以活命。

    杨亭鹤仍是首辅,孙秉元也仍要屈居于杨亭鹤之下。

    这也算是暂时压制住了魏王的权势,可是她却丝毫也不觉得庆幸。

    魏王依旧势大,而此番晋王既已出手,就表明他有意要与魏王争夺东宫储位。

    前路漫漫,她要谋划的事情还有很多。而眼下最紧要的,便是找机会再与晋王见上一面。

    想必此时晋王对她透露消息的举动定心存疑问。。。有些话,却只有当面才能够解释得清楚。

    更何况还有她做下的那个决定,也应该及早告诉晋王。

    可是该如何才能再见到晋王?

    陆嘉月暗自苦苦思索,面上却仍是乖巧模样,陪着曲老夫人说说笑笑。

    略坐得片刻,忽然外头传话的丫鬟匆匆跑了进来,笑道:“老夫人,二姑太太打发人送的寿礼到了!”

    曲老夫人顿时喜笑颜开,忙道:“是颖丫头身边的人送回来的吗?快,快请进来。”

    丫鬟应了,又小跑出去。

    方氏就对曲老夫人笑道:“小妹都三十出头的年纪了,也只有您还唤她颖丫头。”

    “她就是到了一百岁上,也是我的颖丫头。”曲老夫人笑呵呵地,忍不住向宴息室外张望。

    方氏又笑道:“那是您疼小妹,小妹也有孝心,就为着您的寿辰,她还大老远地打发人回来送寿礼,一家子儿子女儿都孝顺,老夫人是最有福气的。”

    曲老夫人拿手点着方氏,笑道:“又哄我着高兴,想让我夸你是不是?罢了,你也是个有孝心的,不比颖丫头差了哪去。”

    曲老夫人口中的颖丫头,正是她亲生的女儿,曲家的二姑太太,曲颖。

    曲颖的夫家也是京都人氏,不过在陆嘉月还未寄居于曲家之前,曲颖就已随丈夫去了外放的兰州府任上,几年间都不曾回京,故而前世里陆嘉月就未曾与她谋面。

    过得片刻,丫鬟们就引着个做管事娘子装束的妇人进来了。
………………………………

第七十六章 查个清楚

    这妇人一见着曲老夫人,就要跪下磕头。

    被曲老夫人一迭声地唤丫鬟们将她扶了起来,在下面的小杌子上坐了,又有丫鬟倒了一盏茶来,递给了她。

    这妇人大约四十五六的年纪,容貌寻常,穿一件半新不旧的青绸褙子,想是一路奔波,面上有些风尘仆仆的疲惫神色。

    曲老夫人温声道:“送个寿礼罢了,也不拘打发谁来,你是姑娘身边最得力的人,你来了,谁伺候姑娘?”

    这妇人忙笑道:“不碍的,如今下面几个丫鬟也大了,伺候起姑娘还算是妥当。”

    原来这妇人正是曲颖的陪房,从前亦是曲老夫人屋里的一个管事娘子,人都称周大娘。

    曲老夫人点点头,笑了笑,“那也罢了………几时出发的?路上还好走吗?”

    周大娘勉强笑道:“正月二十五上的路,正是因路上不好走,才耽误了时候,没赶上您的寿辰。。。这若是让姑娘晓得了,只怕要责难我呢。”

    “不妨,不妨,”曲老夫人神色甚是和蔼,笑道,“路上不好走,这也怨不得你………姑娘还好吗?”

    “姑娘还好,”周娘子说着,神色有些畏缩,向四下里看了看,并无外人,才又道,“只是年前姑爷又纳了个妾室,姑娘生气,好不容易怀的哥儿,都过了四个月了,还是没保住。。。”

    曲老夫人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白了。

    怔忡了好一会儿,眼圈儿泛红地道:“姑爷要纳妾,自让他纳去,她一个有身子的人,去生那些闲气做甚?她也过了三十了,怀个哥儿比登天还难,怎么就不晓得珍重自己呢。。。”

    陆嘉月坐在一旁,见曲老夫人伤心,不由想要安慰宽解。但是眼前情景,再听这话里话外,似乎都不是她一个闺阁女儿可以置喙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方氏看了她一眼,对大丫鬟珊瑚道:“老夫人有话要问周大娘,你好生送了表小姐出去。”

    陆嘉月就站了起来,看着曲老夫人神色哀伤,心中实在不忍,轻唤了曲老夫人一声,还未开口,曲老夫人已经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

    *

    陆嘉月满怀心事地回来孟氏的院子。

    进了庭院,几个小丫鬟聚在一处唧唧喳喳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倒是热闹。

    陆嘉月便随口问了一句。

    原来是在说二夫人段氏身边的大丫鬟玉屏被降为二等丫鬟的事,还说起正月十五那晚,段氏曾在屋里打了玉屏好几个嘴巴,玉屏哭着跑出来,直嚷冤枉,要去投井,被婆子们拉住了,才没闹起来。

    陆嘉月虽然向来对二房的人事敬而远之,听了这件事,却也不由起了疑心。

    不论是各房的夫人,还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都是最受倚重,也是最得脸的,身份远高过寻常的丫鬟婆子。那段氏身边的翠屏和玉屏,向来看着也都是手脚伶俐的人,好端端的,段氏为何要罚玉屏?

    且还是在正月十五,上元佳节那晚。

    那晚,她在街市中被曲榕欺辱,争执间,她曾揭破过段氏和曲榕母子的真正本性。

    当时曲榕还曾逼问她如何得知。。。

    陆嘉月将事情前后细细思量一番,就明白了过来。

    看来果真是段氏与曲榕对她暗中有所图谋,因为玉屏是贴身的大丫鬟,想来母子二人商议谋划的时候,便没有避着玉屏。等到陆嘉月当面将曲榕揭破,他恼羞成怒,自然是要告诉段氏。。。

    母子二人定以为是玉屏将那见不得光的谋划泄露了出去,才会被陆嘉月知道。

    只是不知那母子二人,究竟原本是想要如何算计于她?

    陆嘉月决定将事情查个清楚。

    哪怕被那母子二人伤得彻底已是前世之事,但是她不能忍受明知道有人要算计自己,却还视而不见。

    只有查清楚了,才能知道曲榕为何会对她一再纠缠,也能知道前世的她,究竟是如何被段氏算计。

    *

    转眼便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正是一年中最温暖适意的时节。

    春光灿烂,将曲家的后园子变成了一片花海,便是各院各屋里种的花木,也都显出一派盎然生机,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明快起来。

    上至夫人姑娘,下至丫鬟婆子,皆换了颜色鲜亮,质地轻薄的春衫,粉黄柳绿,走动来去间,处处皆飘荡着春日的气息。

    原本陆嘉月早就和丁钰约定好了,三月初三上巳节这日,要去京郊的大觉寺逛庙会。

    但是因为曲老夫人近日始终神思郁结,陆嘉月每日伴随左右,既没有心情也没时间出门去。

    丁钰就自己去了。

    到了晚上,天都黑尽了,丁钰却来了,抓住陆嘉月就是一通埋怨。

    “让你去你不去,你是不晓得那庙会上有多热闹!难得我二叔听说你要和我去逛庙会,答应了陪我们一道去,你却爽约,让我和二叔两个去,好没意思!”

    陆嘉月便将自己听到的关于曲颖的事情说给丁钰听了。

    丁钰这才收了声,将庙会上买来的吃食和小玩意儿一骨脑儿地摆在陆嘉月面前。

    “都是我二叔买的,让我带给你………他可真是疼你,都胜过我这个亲侄女了。”

    “他和松表哥要好,关照我那也只是看在松表哥的份上罢了,”陆嘉月笑嘻嘻地摆弄起那些小玩意儿来。

    有泥胎彩绘的娃娃,有用细竹丝编的小花篮,还有用兰草扎的蜻蜓和蝴蝶,虽都不值什么钱,却也胜在精巧可爱。

    陆嘉月很是喜欢。

    丁钰就道:“你慢慢看罢,我去见一见外祖母。”

    丁钰去后,陆嘉月便在这些小玩意儿里拣了两份出来,先送了一份给曲英,然后又往四房去,送了一份给曲薇。

    曲薇一见了这些小玩意儿,果然喜欢得不得了,送了一盒她平日里最爱吃的奶酥松子糖给陆嘉月,以作回礼。

    陆嘉月出了四房,在回长房的路上,却遇见了曲樟,想必他是才从二房出来,要回前院书房去。

    待彼此走近了些,陆嘉月便笑着见了一礼,“三哥。”

    曲樟仍是清瘦,好在整个人看上去比前些日子多了些神采,尤其是一双眼睛,漆黑明亮,看着陆嘉月的时候,隐隐带着几分欣喜的神色。

    “天也不早了,陆妹妹是从哪里来?”曲樟微笑道。

    陆嘉月便道:“才给薇妹妹送了几样小玩意儿,”指了辛竹手里捧的糖盒,“换来了她一盒松子糖。”

    说着,忽而心中一动,将糖盒拿过来递向曲樟,“给三哥吃罢,我如今不大吃甜食,三哥整日里读书,劳累得很,闲时吃两颗糖,也可以甜甜嘴儿。”

    曲樟自是不肯要,陆嘉月却将糖盒向他怀里一塞,笑道:“是程太医嘱咐我少吃甜食呢,如若不然,我还不肯送给三哥呢。”

    陆嘉月笑颜娇俏,曲樟脸上又泛起红来,捧了糖盒在手中,讷然道:“那么。。。就多谢陆妹妹了。”

    “三哥不必客气。”陆嘉月又是一笑,“我见三哥近来瘦了许多………三哥难道是忘了,名利不如闲,读书固然要紧,也该注意身子才是。”

    曲樟轻轻“嗯”了一声,看了陆嘉月一眼,又忙垂下眼睛,脸上愈发地红起来。

    陆嘉月知道他斯文腼腆,容易脸红,可是自己也并没有说什么让他难为情的话,他的脸怎么就能红成这样?

    心里觉得有趣,便掩唇悄悄笑了笑。

    曲樟不知她为何发笑,便也跟着笑了笑。
………………………………

第七十七章 三缄其口

    曲樟抱着怀里的糖盒,目送着陆嘉月的背影消失在墙角。

    转过身来,才发现他的母亲冯姨娘,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冯姨娘将手中的两双新袜递给了曲樟,看着他怀里的糖盒,叹了一叹。

    曲樟目光微黯,兀自沉默。

    冯姨娘也静默了片刻,缓缓道:“前些日子,你听说了你大姑母要为锐哥儿求娶那丫头,你就自苦成那般困顿模样,近日又听说那丫头瞧不上锐哥儿,拒了你大姑母,你就又高兴起来。。。你如今竟是一门心思都在那丫头身上,被她的一言一行给牵得团团转,母亲含辛茹苦养你到这么大,你就为了一个丫头,而要让母亲失望么?”

    曲樟面露愧色,轻声道:“母亲,陆妹妹她果然与寻常的女子是不同的,她并不看重家世富贵那些身外物。。。”

    “所以你就觉得,也许有一天,她会选择你?”冯姨娘淡淡笑了笑。

    “为何不能?只要明年春闱我能金榜题名,我就一定会跪到大伯母面前,求她………”

    曲樟的语气沉着笃定,却未说完,就被冯姨娘打断。

    “你如今动辄茶饭不思,无心读书,你拿什么去金榜题名?”

    冯姨娘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里尽是无奈和忧愁。

    曲樟一怔,心中酸痛,几欲落下泪来。

    “母亲,是我错了,不论如何,我都不该荒废了学业。。。”

    “知道错了便好,”冯姨娘轻轻拍了拍曲樟单薄的肩膀,“只有好好读书,你才能实现你的抱负,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记住,你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

    三月里正是各种时鲜蔬菜争相上桌的时候,这日午饭时,小厨房里新做了荠菜鲜肉馅的饺子,陆嘉月和曲英正陪着孟氏吃饭,忽有随国公府的人来传曲颐的话。

    “夫人说,三月十六那日,皇后娘娘宫里要摆春日宴,到时夫人会来接了两位表姑娘一道入宫去拜见皇后娘娘。”

    孟氏听了,顿时喜不自胜,对陆嘉月道:“大姑太太说要为你保一桩好婚事,果然这机会就来了。”

    陆嘉月一头雾水,不明白中宫皇后的春日宴和她的婚事又有何干系。

    曲英悄悄告诉她道:“所谓春日宴,就是让咱们这些京都官宦人家的女孩儿都去皇后娘娘跟前露个脸,那日各家的诰命夫人和官眷也会去,其实就是相看,挑媳妇儿呢。”

    陆嘉月才不想被别人相看,闻言立刻回绝:“我爹爹不是京官,我是没资格去的。”

    曲英笑道:“有姑母作主,你便是个平民女子,也是去得的。其实去瞧个热闹也是好的,听说那日尚未婚配的皇子、各王公候府的世子少爷们,也都会去呢。”

    那么晋王也会去吗?

    如果他也会去,这倒是一个难得能与他见面的机会。

    陆嘉月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

    毕竟她只是一个正三品布政使的女儿,又从未进过宫城大内,心里难免胆怯。

    “别怕,我随姑母去过一回,就和寻常去人家家里做客没什么不同,只要守着规矩礼数就行了。”曲英看出了陆嘉月的犹豫,笑着宽解她。

    孟氏午饭都不曾吃得安稳,就忙着亲自去绣房让人给曲英和陆嘉月裁制新衣,又打发人出去传话,让相熟的银楼送些新式的钗环首饰进来挑选。

    孟氏如此大张旗鼓,让陆嘉月胆怯之上,不由又添了紧张。

    待到曲老夫人听说了此事,也是一力主张让陆嘉月入宫去见见世面,还送了一套红玉玛瑙的首饰给她,让她好生妆扮。

    事已至此,陆嘉月也不好再推却,更何况入宫或许可以见到晋王,她便也默认了。

    *

    好歹到了三月十五,晚饭后,孟氏亲自将新制的衣裳和首饰都细细拣看了一遍,又好生嘱咐了曲英和陆嘉月一番,才放了她二人回去歇息。

    陆嘉月回来春棠居,进了里间,丫鬟们就捧了热水和寝衣来服侍她洗漱。

    待洗漱过后,躺上了床榻,卧房里只辛竹一人在小榻上守夜,柚香就悄悄地进来了。

    隔了天青色的绡丝纱帐,陆嘉月问她:“打探得如何了?”

    柚香低声道:“依着表小姐的吩咐,我这几日里总烦着玉屏打缨络,果然从她口中有意无意地探了些话出来。”

    原来那日听说了玉屏被段氏责罚的事情之后,陆嘉月就悄悄安排了柚香去打探玉屏的口风。

    玉屏和柚香都不是曲家的家生奴,而是自幼和曲家签了死契,卖入曲家为奴,且二人还是同乡,早些年又曾在一处做过粗活,相比于其他的丫鬟来说,她二人之间的关系更亲密一些。

    玉屏善打缨络,陆嘉月便让柚香借了请她帮忙打缨络的幌子去接近她。

    毕竟玉屏如今身在二房,柚香却在陆嘉月身边服侍,若是无端端的去见玉屏,只怕会引起段氏怀疑。

    好在柚香本就是长房的丫鬟,又有幌子遮掩,想必段氏暂时不会留意。

    “哦。。。,”陆嘉月躺在枕上,轻轻拨了拨肩后的发丝,“她怎么说?”

    柚香便一五一十地说了个仔细。

    果然玉屏挨打,是因段氏怀疑她口风不紧,将段氏所说的见不得人的话外传了出去,段氏一怒之下就动了手,玉屏却只喊冤枉,想要投井自证清白。段氏拿她无法,又怕事情真的闹了起来,不好收场,便暂忍着没有发作,直到前些日子内院里发放月钱,众人才知道段氏将玉屏降为了二等丫鬟,且罚了她在外间伺候,不许再进内堂。

    而至于玉屏究竟听到段氏说了哪些见不得人的话,柚香一再旁敲侧击,玉屏仍是三缄其口。

    陆嘉月静静听着,心里愈发肯定段氏突然责罚玉屏,其中缘由必与自己有关。

    “就没有办法让她开口么?”陆嘉月思忖着问道。

    柚香有些为难,“。。。她尚且守口如瓶,二夫人都不信她,又打又骂又罚,她即便是满心里委屈,又如何敢真的将二夫人说的那些话告诉旁人………若是那样,只怕二夫人要剥了她的皮呢。”

    做奴婢的,最紧要的便是忠心,段氏虽冷酷无情,玉屏身为奴婢,却也不敢轻易背主。

    可是眼下看来,要想查清段氏的谋算伎俩,也只能从玉屏身上下手。

    可是该如何才能让玉屏冒着被段氏重责的风险,心甘情愿地开口说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陆嘉月不禁陷入了沉思。

    恍惚间听柚香叹了叹,不无感伤地道:“她也是可怜,自到了二夫人身边伺候,虽说是大丫鬟,吃穿用度倒还不如我和桔香两个,二夫人性子刻薄,动辄就要甩脸子给人瞧,她心里早就憋屈得厉害。。。二夫人为了笼络她和翠屏忠心,虽然放下了话,待明年春闱之后,就将她两个给四少爷做通房,但是我是晓得的,玉屏她心里只有她那个乡下老家的表哥,打小定的娃娃亲,她还指望着好好伺候了二夫人,将来求了二夫人开恩,还她个自由身,好回乡去与她表哥成亲过日子呢。”

    卧房里只点了一盏灯,光线昏沉,柚香说完一番话,便向天青色的绡丝纱帐里望去,朦胧间,陆嘉月粉嫩的面颊上似乎泛起了笑意。

    “好,我晓得了,过两日再说罢,时候也不早了,你先下去歇了。”

    柚香出去了。

    陆嘉月翻了个身,温软轻柔的夹丝锦被盖在身上,隔着素绸寝衣,让人只觉得满心的妥帖舒适。

    玉屏的事情,只在这片刻之间,她已经有了计较,且不必急于一时。

    而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应对明日的中宫春日宴。

    晋王。。。他可会出现?
………………………………

第七十八章 春日宫宴

    翌日清晨,随国公府的马车准时候在曲府正门外。

    孟氏亲自来催,先将陆嘉月妆扮收拾妥当,又去催曲英。

    曲英却又病了。

    一时说头疼,一时又说腹痛。

    任孟氏再端庄平和,此时也不由急得团团转。

    曲英躺在床榻上起不来,宫里自然是去不成了,孟氏只得一边打发人去请大夫来,一边又忙着将陆嘉月送上随国公府的马车。

    上了马车,与曲颐和丁钰彼此见过了,曲颐便含笑将陆嘉月一番打量。

    小姑娘原本就生得标致,今儿更是着意妆扮了一番,瞧着当真是娇俏可喜,明媚动人,像是从画儿上走下来的人物似的。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偏生自己那个倔脾气的儿子还看不上人家!

    若是将来再想寻这么个好模样的孩子,只怕也难了。

    曲颐不由握住了陆嘉月的一双纤纤小手,笑道:“月丫头今儿一去,必是艳压群芳的了。”

    陆嘉月羞怯一笑。

    “你英表姐呢,怎的不见她出来?”曲颐向马车外望了一眼。

    陆嘉月便将曲英的病症说了。

    曲颐倒不在意,道:“既病了,那是该好好歇着,下回有了机会,我再带她进宫便是。”

    丁钰听了,却讶然道:“英表妹怎么又病了?上回去杨府里吃喜酒她就病了,回回出门她都病,这也太巧了些。”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陆嘉月原本也未曾在意,此时却忽然明白了过来。

    心中不禁偷笑。

    英表姐这是明摆着不想进宫去被人相看呢,至于为何。。。且先不点破她,待晚上回来之后,再好好儿地拿她揶揄一回。

    *

    马车从福泰坊往宫城去,总还是要些时候,丁钰因为饿了,便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陆嘉月则是因为起得太早,此时有些困倦,便倚了个软枕,靠在角落里闭目小憩。

    昏昏沉沉间,马车亦是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原本熙攘喧闹的人声,渐渐安静了下来。

    陆嘉月突然一个激灵。

    这是已经到了皇宫么?

    正想要掀起帘角看一看,却是丁钰抢了先,高高打起帘子,向外望去。

    “今儿怎么像是走得快些………这就要到贞顺门了么?”

    曲颐笑道:“你们两个丫头,一个只顾着吃,一个只顾着睡,哪里还顾得上关心路程呢。”

    陆嘉月也顺着丁钰的目光向外望去。

    今日是个晴天,湛蓝天空,万里无云。而在这晴空之下,是绵延无尽头的朱墙金瓦,前方有重重宫殿,巍峨恢宏,尽显皇城威仪。

    陆嘉月看得意犹未尽,丁钰却将帘子放了下来。

    冲陆嘉月挤一挤眼睛,嘻嘻笑道:“这里没什么可看的,待会儿到了地方,有得你看呢。”

    *

    丁璨出了勤政殿,阿栗跟了上来,二人一前一后往宫门去。

    “爷,可是圣上又问起那暗杀佟白礼的案子了?”阿栗觑着丁璨的脸色,轻声问道。

    丁璨负手信步前行,神色淡定。

    “这桩案子还用查吗?其实圣上心里早有论断,只不过是想从我这里求证是否属实罢了。”

    “圣上已经过问了三回了,爷也不着急?依我看,这案子还是得从魏王身上着手,那给关铭下毒的狱卒不就是他指使人收买的?他既有本事雇凶杀人,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丁璨淡淡一笑,“好啊,那这案子自今日起就交由你去查办,务必查出个让圣上满意的结果来。”

    阿栗一听,顿时苦下脸来:“爷,您又为难我,这案子怎么查,结果都不可能让圣上满意啊。。。自己的皇子雇凶杀自己的臣子。。。这。。。”

    “怎么是我为难你,不是你自己说,要从魏王身上着手?”

    丁璨斜睇阿栗一眼,语气里尽是戏谑的意味。

    阿栗立刻闭嘴。

    过了片刻,丁璨忽然开口问道:“那日往咱们署衙里送信的小子,还没有消息?”

    阿栗摇头,“没呢,这事隐秘,不能贴了公示宣扬出去,六子就亲自带了人,暗中拿着画影图形在城里各处查探,都这些日子了,还是没个踪迹………只怕是那小子成心躲起来了呢。”

    丁璨微一沉吟,正色道:“这事实在蹊跷,不论如何,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是,回去后我再催着六子盯紧些。”阿栗恭谨应了。

    二人边说边走,已近宫门。

    迎面有一辆宝顶翠羽朱缨马车也正向宫门缓缓驶来。

    “爷,是大夫人的马车。”阿栗道。

    丁璨点了点头。

    今日胞姐皇后在宫中设春日宴,嫂嫂曲颐自是要前来赴宴。

    “上前打个招呼,咱们就出宫回署衙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办。”丁璨说着,先向马车走去。

    *

    马车在贞顺门下停住。

    再往宫门里走,马车就不能进去了,该换小轿了。

    曲颐正要先下马车,忽听外面有人唤了一声“嫂嫂。”

    挑起车帘,果然是小叔子丁璨站在外面。

    于是笑道:“你这是要往哪里去?今儿有春日宴,你还不快去换身衣裳,随我去见皇后娘娘。”

    丁璨笑道:“我最怕这种热闹场合,今日就不去了,嫂嫂代我向皇后娘娘问个安罢。”

    说完,拱手一礼,抬步离去。

    才走出几步,忽听得马车里有丁钰的声音,哈哈笑道:“今儿不知有多少官眷在呢,二叔是怕羞,不敢去呢!”

    丁璨自笑了笑,却不理会,与阿栗出了宫门去。

    曲颐先下了马车,丁钰和陆嘉月紧跟着下来,就有身强力壮的内监抬了三顶青帷小轿过来,三人各坐一顶,往内宫去。

    半空里恰有一群雀鸟飞过,阿栗抬头张望,扭过头来,无意看见了正往内宫走去的三顶小轿。

    “不是只有大夫人和大小姐么。。。怎么有三顶轿子?”阿栗嘀咕了一句。

    丁璨一怔。

    转过身来,果然看见一前两后,三顶青帷小轿。

    “爷……您去哪儿?不是说要出宫办事么?这怎么又转回去了呢?”

    阿栗在后头喊。

    丁璨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大步流星追着那三顶小轿去了。

    *

    小轿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是到了中宫皇后设春日宴的重华宫了。

    进了重华宫后,才觉得热闹。

    宫娥彩带飘摇,成群结队,在宫苑回廊间穿梭来去,庭院里开着几树极好的梨花和杏花,已有不少盛妆华服的官眷,三三两两,于宫中各处闲坐,或赏花,或说笑,或窃窃私语。

    曲颐带着丁钰和陆嘉月往正殿去。

    一路行来,那些官眷无一不向曲颐点头示意,又见她身后跟着个极标致的小丫头,目光之中,皆露惊羡神色。

    来得正殿,一应陈置摆设都是陆嘉月从未见过的。

    所谓天家富贵,确非人臣所能及。

    陆嘉月微微颔首,一副端静模样,和丁钰紧跟在曲颐身后,在东面凤座之下的首位上坐了。

    有宫娥奉上茶水糕点来。

    丁钰却拉住那宫娥,笑道:“姐姐,烦你给我送些早膳来。”

    那宫娥倒也乖觉,笑了笑,“这会儿皇后娘娘正在用早膳,小姐何不过去陪着皇后娘娘用些?”

    丁钰就要拉了陆嘉月一道去。

    陆嘉月哪敢去,拼命地摇头。

    二人正你来我往的拉搡着,忽然有人走上了前来,站在二人面前。

    丁钰一抬头,不禁讶异:“二叔,你不是不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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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难耐滋味

    陆嘉月忙站了起来,对着丁璨行了一礼。

    丁璨却不理会丁钰,对陆嘉月微笑道:“今儿倒是热闹,陆家甥女怎么也来了?”

    这可将陆嘉月给问住了。

    这春日宴明摆着就是为了方便王公候府与官宦显贵之间联姻而设,不管她怎么回答,都免不了要被丁璨误会她是为了自身的婚配之事而来。

    可是他是长辈,既问了,她也不好不答。

    于是硬着头皮笑道:“。。。我来瞧个热闹罢了。”

    心里却暗自懊恼。

    误会就让他误会去吧,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为了见晋王一面而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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