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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棠纪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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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身上还不都是一个样子?这件斗篷原是老夫人的恩赐,我不得不领,但是四少爷的夸赞,我却自问当不起呢。”

    曲榕忙笑道:“妹妹天人之姿,何必自谦。”

    他本生得隽秀,一笑起来,更显潇洒意气。

    陆嘉月无声叹息。

    这样一副好皮囊,也不怪前世的自己,会被哄骗得心甘情愿与他私下定了终身。

    只是同样的错误,又岂能再犯第二次?

    “四少爷顽笑,”陆嘉月轻抬眼眸,却只拿眼角余光瞥向曲榕,“我虽年纪幼小,却也懂得男女之防,所以还请四少爷口中放得尊重些。我如今虽是寄居于贵府之中,但万事却还有姨母为我作主。”

    曲榕听了,这才自觉失礼,心中后悔不迭。

    哪有男女之间,才见了一两回面,便夸赞人家女子容貌的?而且女子向来讲究无才便是德,妇德之中,尤以容色为最末,自己却偏赞她容貌,岂不是有轻薄之嫌?

    赶紧长揖一礼,正欲开口辩解,陆嘉月已经抬脚迈步,抽身而去。

    说去便要去,将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视作无物,自己当真令她不屑至如此地步?

    曲榕心头怒起,不及多想,三两步追上前去,展开双臂,便将陆嘉月拦在身前。

    *

    丁璨负手立于一株梅花树下,唇边噙着一缕玩味的笑意,冷眼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一幕情景。

    品貌隽秀的少年,他自是认识的,只是那个绷着一张粉脸的小丫头,却又是谁?

    看那样子,像是二人之间闹起了别扭。

    丁璨唇边的笑意愈深。

    曲家的四少爷曲榕,听说向来才学出众,品行也算得端方,怎的今日却忘了男女有别,也学起了那孟浪之辈,竟以身去挡人家小丫头的去路?

    那小丫头也是,一张小脸绷得像冰碴子。。。不知曲榕如何得罪了她,让她如此生气?

    不是说小女孩儿家的最爱翩翩俊俏少年郎么。

    以曲榕的品貌,小丫头立于他面前,该含羞脉脉才是啊。。。

    丁璨看得正有兴味,身后侍从阿栗忽然开口,幽幽道:“爷,还是走罢,这一对儿小情人闹脾气吵嘴,有什么可看的?松大少爷那边可还等着爷呢。”

    丁璨扭头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着什么急,且让他等着就是。前些日子这府上的人都去赏了咱们府上的梅花,就不许我也瞧瞧他们的?”

    “爷若当真是赏梅也就罢了,”阿栗没好气地小声嘀咕,“不知爷何时又添了偷窥旁人私隐的僻好。”

    丁璨眉头一挑,瞪着阿栗,“我这算得是偷窥?明明是他们自己不知避讳嘛!”

    正说着,忽然听得身后有脚步声渐行渐近。
………………………………

第四十二章 欲雪小酌

?    脚步声停在身后。

    回头一看,原是曲松的近身随从双福。一上来就对着丁璨打了个千儿,笑道:“前院的人来回,说国舅爷已经进来了,咱们少爷在书房好等呢,只不见国舅爷到,却原来国舅爷是到这园子里赏梅来了。”

    丁璨面上笑意敛去,只点了点头,淡淡道:“走吧,这梅花下回再赏也不迟。”

    双福走在前头引路,丁璨和阿栗信步跟在后头。

    没走出多远,阿栗忽然嘻嘻笑道:“爷,您方才瞧见没,那小丫头身上穿的雪狐皮子——”

    丁璨睇他一眼,将他的话打断,淡笑道:“你不是不让我偷窥人家一对小情人闹脾气吵嘴么,这会儿又问我做甚?”

    阿栗顿时一噎,自觉讨个没趣,怏怏地垂下了头去,再不开口说话。

    *

    陆嘉月目光清冷,面无表情地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曲榕。

    原来他也有这样慌急之下,乱了分寸的时候。

    须知前世里的他在她面前,时时刻刻都是一副温润谦和的作派呢。

    这个伪君子!

    陆嘉月心中不齿,反而觉得曲榕的一言一行都可笑起来,开口说话,语气里尽是鄙夷的意味。

    “四少爷这是何意?我倒是要好心提醒四少爷,这园子里本有值守的丫鬟仆妇,若是无意让她们瞧见了,只怕会累及四少爷的名声。”

    曲榕才展开双臂,拦住了陆嘉月的去路,然而下一刻,心里便已大呼后悔。

    她不过一个小丫头罢了,在她面前,自己怎么就如此沉不住气,竟做出这般轻薄举动。。。况她又是大伯母的亲戚,若是她去向大伯母哭诉,那自己的脸面还往哪儿搁呢?

    曲榕脸面涨得通红,收回来的双臂只是不知往何处掖藏似的,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拱手赔礼。

    “妹妹莫怪,我。。。我也是一时情急罢了,还请妹妹原谅则个,莫告诉人才好。。。”

    “我也不知四少爷为何情急,”陆嘉月目光冷然,在曲榕面上一扫而过,“想来是我错了,不该和四少爷说话,更不该一声不响地便不告而去。”

    说着,端端正正地见了个礼,抬头向天空望去。

    只见天色阴沉,浮云低垂,倾刻间便要向大地压将下来似的。

    陆嘉月拢了拢身上的斗篷,面上笑意嫣然,可是眼底却殊无一丝笑意。

    “瞧这天色,只怕一会儿又有大雪呢,四少爷请便罢,我却要先回去了。”

    身侧辛竹早已被曲榕以身拦阻的举动吓得不轻,又怕他再对陆嘉月做出更出格的事来,正不知如何是好,听陆嘉月如此一说,忙不迭地扶了她,主仆二人径直离去。

    曲榕目光阴沉,直直地望着那道柔弱纤纤,渐行渐远的身影,双手不觉紧紧攥作了一团。

    *

    来到书房,曲松已在廊下等候多时。

    丁璨负手,闲闲踱步至庭院中,只装作不见曲松紧蹙的眉头和满脸无奈的笑意,上前抬手在他肩上一拍,洒然笑道:“我来迟了,不过这可不怨我,要怨就只能怨你家园子里的梅花开得太好,我被那清幽香气给引得一时没禁住,便去园子里瞧了瞧。”

    曲松摇了摇头,叹笑道:“也罢了,你成日里忙碌,能得闲暇赏一赏花儿,倒也难得。”

    说着,二人并肩进了书房。

    曲松又道:“既赏了梅,倒是说说,我家的梅花比起你家的如何?”

    “白雪红梅,那自然是你家的好了,”丁璨眉目舒展,笑了笑,“不仅是梅花儿好看,戏也好看。”

    他还惦记着在暗香园里看见的那一幕情景哩。

    曲松闻言,不由一怔,“什么戏?这天寒地冻的,家里不曾叫了戏来听。。。”

    丁璨挥了挥手,不欲与曲松详说,只又笑道:“审了这好几日的案子,我这全身的筋骨都累得难受,到你这里来,可就是偷个懒,图个一时快活的。”

    “究竟审得如何?可有结果了?”曲松的神色微显凝重。

    因书房里燃着取暖的炭炉,便开着半扇南窗透气。南窗下设有一张酸枝木镂如意祥云纹小圆桌,桌上四五碟小菜,碗筷杯盏俱全。桌下又有一小泥炉,炉中炭火燃燃,一口精致小巧的银吊子正架在炉上,以沸水温着一个青花瓷酒壶。

    丁璨并不答曲松的话,顾自走到窗下,举眸向窗外望去。

    “你瞧外头的天,像是又要下雪了。。。”

    “且自下去,咱们只管喝咱们的酒便是。”曲松走过来,与丁璨二人在桌边相对而坐,执起沸水中的青花瓷酒壶,斟了两杯酒,一杯递与丁璨,一杯留与自己。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丁璨目光沉静,含笑执起酒杯,看一眼杯中绯红的酒色,仰首一饮而尽。

    “妙极,果然还是我最钟爱的美人刀。”

    “这般烈酒,也只有你这口味如此刁钻的人才会喜欢,”曲松陪饮一杯,自忍着喉间辛辣的灼烧感,无可奈何地笑道,“若不是为了陪你,这样的酒,我可真是——我这是否也算得舍命陪君子了?”

    丁璨朗声而笑,“你这等书生,自是爱那入口温润的梨花白,杏花酿,却如何能领会这美人刀的个中意趣?”

    其实美人刀虽是烈酒,入口亦是绵滑,只是落入喉间之后,竟有如一道烈火,自舌根起,直烧至五脏六腑。只因这酒色绯红清亮,如美人面孔,却又因酒性太烈,故而得名美人刀。

    曲松赶紧夹了一筷小菜吃了,又执起酒壶,将两个酒杯斟满,“我是书生不假,却也自知文才笔墨仍略逊你一筹,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地扮成个老粗?”

    丁璨笑而不语,又举杯饮尽,搁了酒杯,才道:“你可知我有多久不曾提笔了?如今只怕那才入学的毛头小子,字也写得比我好些。”

    “那却没有办法,谁让圣上独独对你信任倚重呢。”曲松又执壶为丁璨斟了一杯,自己也不敢再陪,只是笑着,“——你今日命人传话,说要来找我喝酒,我便晓得,那盐税案上必是遇到了难处。”

    丁璨闻言,眉心不觉微微蹙起,轻叹了一声。

    “佟白礼与关铭合谋贪墨两淮盐运税银,已是铁证如山。只是。。。那日欲暗杀佟白礼的人,眼下还未有丝毫线索。不过,那在大理寺监牢里往关铭饭食中投毒的狱卒,却经不住刑罚,已经吐了口。”

    曲松心头不由一沉:“——莫不是当真与魏王有关?”

    丁璨看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据他交待,正是魏王重金将他收买,令他毒杀关铭。”
………………………………

第四十三章 窗下偷听

?    曲松闻言,顿时神色大变。

    尚自惊诧不已,丁璨已又饮下一杯。

    却不要曲松斟酒,自己执起酒壶来,斟了个满杯。还未放下酒壶,却见曲松亦端起杯来,仰首饮尽。

    丁璨又为曲松斟上,笑道:“让你好生陪我饮上几杯,你却不肯,却原来是没有合心意的下酒菜。”

    曲松不由苦笑,“盐税案审到如此地步,你竟还有心思顽笑。。。你究竟打算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呢,”丁璨将酒杯拈在指间,来回轻缓扭动,唇边虽有几分浅淡笑意,眼中却尽是冷然坚毅的神色,“自然是要联同三法司的人据实上奏,我一身铮铮清名,怎可因他魏王而受谪损。况且,还有关铭的证词,户部的盐税帐目,他魏王如今便是三头六臂,于此案上,也是脱不了干系。”

    曲松长长一叹,“魏王其人狷狂自傲,又向来睚眦必报,我只是担心圣上会对他仍留有余地,来日他若重得权势,必会伺机报复。”

    “怕什么?”丁璨将指间酒杯送至唇边,浅啜一口,笑了起来,“若是事事瞻前顾后,我又何必做这金羽卫指挥使,倒不如回家去做个富贵闲人,也娶上几房娇妻美妾,过几日快活日子。”

    曲松摇头笑叹着举起杯来,二人对饮一杯,曲松又道:“不过圣上向来最为痛恨皇子们与臣工私交过密,魏王竟收服佟关二人为其贪墨盐税,中饱私囊,想来这一次圣上未必会轻纵了他。”

    “那却未必,”丁璨神色淡然地摇了摇头,“虽说天家无父子,却到底是至亲血脉,魏王数年来又颇得圣心,依我所见,只怕此事多半伤不了他的根基。”

    曲松神色一黯,沉声道:“若是私交臣工,贪墨税银的罪名都奈何不了魏王,那暗中毒杀关铭,欲毁灭人证的大罪呢?”

    丁璨默了片刻,方缓声沉吟道:“。。。也不知为何,虽有那投毒的狱卒指证魏王,我的心里却总是隐隐觉得,此事并非表面看来这般简单,只怕是另有玄机。”

    曲松点了点头,“——我听父亲说,是有人预先往金羽卫送了一封密信?”

    “不错,下面的兵士收了信,因不知其中写了些什么,便先看过,却不敢确定真假,将信呈了上来。起初我也心存疑虑,不过想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立刻安排人手在大理寺布下暗防,又亲自带了人赶往沧州。只是关铭虽救了下来,佟白礼这厮——哼,倒是愚忠得很。”

    “果然如此,那送信之人究竟是谁,可有线索不曾?莫不是魏王身边有人倒戈,出卖了魏王?”

    “我已命人在追查,只是现下还不得而知。”丁璨目光沉沉,眉间隐有忧色,“这一桩盐税案,表面看起来不过是皇子与臣工苟合贪墨,背后只怕还是与争储夺嫡有关。。。”

    话音未落,忽听得外头院中乍然响起一声呼喝。

    “什么人?!”

    丁璨闻声迅即起身走到南窗下,向外望去,却只见一个毛绒绒似雪团一般的小丫头,飞奔着向院子外头跑去了。

    阿栗快步来至窗外,隔了窗子低声道:“爷,是方才在梅园里瞧见的那个小丫头——我偷了个懒儿,也不知她在窗下听了多久。。。”

    丁璨不作声,挥了挥手,阿栗悄步退了下去。

    曲松紧跟在丁璨身后,也向外瞄了一眼,只见一个雪团似的身影在院门处一闪而去,不禁笑道:“何苦吓她,那是我家表妹,想必是来找我的,若是被你的人吓坏了,我母亲不免又要心疼,我也不与你甘休。”

    “你家表妹?”丁璨扭头看着曲松,眉心微挑,“除了钰儿,我怎不知你何时又多了一位表妹?”

    “那是我姨母的女儿,姨母亡故数年,姨父前些日子才出任云贵布政使,小丫头无人照管,姨父便将她留下交与我母亲了。”

    丁璨恍然:“云贵布政使。。。莫不是陆勉?他的名声我曾有所耳闻,戍甲科的探花郎嘛,倒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

    曲松不由伸手指了他,哭笑不得:“你这人——虽与我姨父是同辈,年纪却小了他好几岁,偏还用这老气横秋的语气评判起他来了。”

    丁璨自往桌边又坐下了,笑道:“年纪小些又如何?辈份在这里,谁还敢不认?”又睇了曲松一眼,“说来我还是你的长辈,平日里也不见你尊呼我一声二叔,当真没大没小。”

    曲松笑个不住,道:“愈发地厚脸皮起来了,哪日等你成了婚,给我添了二婶,不用你提,我自改口便是。”

    丁璨却是笑而不语。

    曲松端起酒杯,二人又对饮一杯,再各自斟上,曲松却忽地悄然一笑,道:“如何?蓼芳院的清岚姑娘,可还合你心意?”见丁璨微微怔住,又笑道,“你可别说与你无关,旁人虽然不知,你却休想瞒我。”

    “连你都晓得了,我还能瞒得住谁去?”丁璨淡淡一笑,不以为意,“我不过怜她孤苦罢了,对她。。。实无甚心意。”

    曲松故作惋惜神色,长叹道:“听闻清岚姑娘色艺双绝,如此女子,尚不能得你一二分真心,那这世间还有什么女子能入你眼中?依我看来,我也不必想着让你给我添一位二婶,你也就别想着让我尊呼你一声二叔了。”

    *

    阿栗的一声呼喝,几乎吓得陆嘉月当场魂飞天外。

    从小到大,她还从未做过听壁角这种丢脸的事。。。丢脸也就罢了,偏还被人发现了。

    这脸可就丢得大了。

    原也不是她有意想要偷听,只是捧了花枝进来院中,里外无人,书房的门虽是虚掩着,自己也不好随意闯进去,又听见书房内似是曲松在与一男子交谈,便猜想到曲松正在待客,本也无意逗留,只是一时好奇心起,便上前贴在窗下听了一听。谁知听到曲松和那男子正说起盐税案,她一双脚便顿时如生了根一般,长在了窗下,走不得路了。

    听得正是认真,谁料突然冒出个人来,一声呼喝,却也是作贼的难免心虚,心里一慌,就吓得跑了。

    偷听壁角,到底还是理亏的。

    陆嘉月一口气飞奔至二门,方才停了下来。

    “辛竹,你快瞧瞧。。。后头,可有人追来?”

    主仆二人扶着门下的廊柱,陆嘉月捂着胸口气喘不停,辛竹喘得更厉害,摸摸索索地探出头来,向外望去。
………………………………

第四十四章 另有玄机

?    左右无人。

    陆嘉月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那个人不过是想吓一吓自己罢了。

    可是也没有必要那么高声啊——莫非金羽卫的人都是如此凶恶不成?

    略略平顺了气息,不由想起方才贴在窗下时,看到的在书房内与曲松相坐对饮的那个陌生男子。

    因他背对着南窗而坐,陆嘉月从窗外偷偷瞄了一眼,却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虽只是一眼,也觉得那背影清隽挺拔,肩臂端直宽厚,身上穿的朱红平金丝绒彩绣麒麟服,光华璀璨,耀人双目。

    听闻那麒麟服乃是金羽卫里官职最高之人方可穿着,原来那陌生男子,正是威名显赫的金羽卫指挥使——丁璨。

    前世身处闺阁之中,还曾耳闻过他的名声事迹,实乃是京都城中一风云人物。

    她不禁又想起方才偷听到的对话。

    听丁璨话中所言,正是他相信了那密信中的消息,才暗中命人救下了关铭,也因此才保留住了这唯一一个盐税案至关重要的人证。

    如此说来,于打压魏王威权之事上,倒是他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自己当对他心存感激才是。

    可是他为何又说“另有玄机”?

    魏王苟合佟关二人贪墨税银,已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事情败露之后,魏王欲拉拢姨父曲宏,为其篡改盐税帐目不成,便对佟关二人痛下杀手,以免牵连自身。佟白礼虽死,却有关铭的证词,又有那投毒的狱卒指证魏王。。。

    如此清楚明白的案情,还有何玄机?

    陆嘉月心里又不以为然起来。

    从来听说金羽卫乃圣上心腹近卫,最是得圣上信任倚重,办起差案来无一不是雷霆手段,如今看来,只怕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不过好在他又说要“据实上奏,”所有的物证人证累加在一起,魏王已是无从抵赖。

    还是姨父曲宏说得对啊,一切,只看圣意如何定夺罢了。

    陆嘉月抖了抖怀里的花枝,无奈苦笑。

    自己真是傻透了,被人一吓,逃命似地跑出来,却还不忘弃了这花枝。

    不过既已折了下来,也不能浪费,还是自己带回去供养起来罢。

    *

    陆嘉月悻悻地回来春棠居,一进院门,只见小顺小成正坐在廊下的台阶上等她,二人俱是满脸惊疑不定的神色。

    进来里间,将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两个小厮二话不说便跪下了。

    陆嘉月不知他二人何故如此,一边让辛竹扶起来,一边笑问:“怎么了?这是出了何事?”

    两个小厮只跪着不起,“咣咣”地磕了几个头,语带哭音地道:“小姐,救命啊,小姐——金羽卫的人来抓我们了!”

    陆嘉月不由一愣。

    金羽卫的人何曾来曲府抓人了?为何自己却没听到半点消息?

    看了两个小厮一眼,不由蹙眉:“站起来好好地说,哭又有什么用呢。”

    两个小厮这才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垂头丧气地,倒是有些可怜。

    小顺急得要哭,说不出话来,还是小成语气哀求地道:“小姐,我们俩看得真切,来的确是金羽卫的人——我们旁的不认识,那金羽卫的官袍麒麟服,还有头上戴的金羽冠,我们还是晓得的。。。”

    麒麟服。。。

    陆嘉月只略一思索,旋即便明白过来,登时笑个不住。

    想来这两个小厮大约是在前院无意瞧见了穿着麒麟服的金羽卫指挥使丁璨,因他二人曾往金羽卫里送过密信,恰如自己偷听壁角一般作贼心虚,一见了金羽卫的人,便以为人家是来抓他们的了。

    陆嘉月笑得两个小厮莫名其妙。

    金羽卫都上曲府来抓人了,眼看小姐掺和朝政的事情就要败露了,小姐竟还笑得如此开怀。。。

    小姐莫不是吓傻了?

    两个小厮不明就里,辛竹时刻跟在陆嘉月身边,自是明白的,伸指点着两个小厮的额头,掩唇偷笑道:“瞧你两个吓得,那是国舅爷,今日是来找松表少爷吃酒的,何曾来抓人了?若是来抓人,又岂会只带一个随从?”

    两个小厮这才想起来,宝柱方才说了,国舅爷与松表少爷交好,常有往来。。。原来竟是自己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原是虚惊一场,两个小厮自觉闹了个笑话,顿时羞煞红了脸。

    陆嘉月可怜他二人虽然胆小,办事却向来周到细致,便笑道:“你们若是真怕金羽卫的人,今后他再来,你们只管远远地避开就是了,左右他也不认识你们,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

    *

    翌日早间,陆嘉月往孟氏的正房来问安。

    在院中遇上了曲松,也是才问过了安,就要出门去。

    “妹妹昨儿可有被吓到?”曲松笑眯眯地看着陆嘉月。

    陆嘉月微窘,连忙笑着摇头:“没有,没有。。。”

    “那便好,”曲松点了点头,“不知妹妹昨儿去我书房有何事?”

    陆嘉月只道:“原是见暗香园的梅花开得好,折了两枝,想送去给哥哥赏玩。”

    却是将自己的真实目的给隐去不提了。

    曲松笑道:“那便烦请妹妹再为我折上两枝,送去我屋里,交与你嫂嫂即可。”

    即便曲松不说,陆嘉月也是不敢再去前院的书房了。

    万一再遇上个凶恶之人怎么办?

    可曲英与梁皓二人之事也不好耽误,若是不说与曲松,还能说与谁呢?

    眼见曲松就要迈步离去,陆嘉月忙开口问道:“哥哥可是晚间掌灯时候回来?”

    “正是,”曲松微笑,“妹妹有事?”

    “晚间再与哥哥说罢,”陆嘉月乖甜一笑,“别耽误了哥哥去院部衙门。”

    *

    陆嘉月坐立不安了一整日,好容易挨到晚间掌灯时分,便捧着让柚香和桔香两个丫鬟从暗香园里折来的梅花枝,往曲松的院子里去。

    送花不过是个借口,曲英与梁皓二人的姻缘才是正事。

    曲松的院子就在孟氏正房后头的西跨院里,朱漆的圆门,灰粉的院墙,站在外头,便可望见院中有一棵松树,苍翠繁茂,有参天之势。

    有丫鬟点燃了院门下的风灯,陆嘉月含笑问那丫鬟:“哥哥回来了么?”

    丫鬟笑回:“大少爷已回来有一会儿了——不过方才三少爷进去了。”

    陆嘉月有些无可奈何。

    自己不过是想和松表哥单独地说一说英表姐和梁少爷的事罢了,为何就那么难呢?不是书房有客,便是让人捷足先登。。。

    不禁低头叹了一叹。

    还是先回去罢,谁知道曲樟要在松表哥屋里待上多久呢,自己总不能站在这夜色寒风里苦等吧?

    晚饭可都还没有吃哩!

    陆嘉月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转身正要离去,却听得身后有人唤她。

    “陆妹妹!”

    回头一瞧,不是旁人,正是曲樟。
………………………………

第四十五章 知尔心事

?    曲樟走上前来。

    陆嘉月含笑见了一礼,道:“三哥可是要回去了么?”

    若是曲樟即刻离去,那么她便正好可以进去见曲松。

    曲樟微笑道:“是,我已和大哥说完话了。”

    陆嘉月点点头,道:“那便好,正好我也有事要与哥哥说。”

    说着,正要抽身进去院中,却见曲樟向四下里望了一望,压低了声道:“陆妹妹不必心急——陆妹妹可是要向大哥说明英妹和梁皓之事?”

    陆嘉月自也不必瞒他,“是呢。。。”

    “那陆妹妹可曾想到了妥当的说辞?”

    陆嘉月不由得一愣。

    说辞她倒是想好了,至于是否妥当,可还有些难说。

    可是她又能如何呢?原本这件事由她开口去说,本就已经欠妥。不管她如何自圆其说,将曲英与梁皓二人凑成一对,都难免会引得曲松疑心。

    她不过是觉得曲松亲近,如她同胞兄长一般,即便是疑心,定也不会责怪于她。

    正如掩耳盗铃,自己拉下了脸来,也就顾虑不得那许多了。

    陆嘉月正自踌蹰,不知该如何回答曲樟,曲樟又微笑道:“我知陆妹妹心事,方才正是替妹妹在大哥面前将事情说了。”

    原来如此!

    陆嘉月不由惊喜:“三哥怎知我会将此事告诉哥哥?”

    曲樟缓缓笑道:“听闻陆妹妹昨日午后去过大哥的书房,却没片刻,就跑了出来——我想妹妹若是无要紧事找大哥,自是不会去前院书房,而眼下能让妹妹着急的,也只有英妹和梁皓的事。恰我又晓得大哥昨日午后在书房里待客,想来妹妹去了,大约也是不方便与大哥说起。于是,我便瞅了这个空儿,悄悄的和大哥说了。。。不过妹妹放心,我并未向大哥透露妹妹也知晓此事。”

    曲樟说着,似有些犹豫,看了陆嘉月一眼,又道:“。。。其实妹妹若是为难,为何不与我商量呢?我与梁皓是同窗,亦是好友,在大哥面前提起他来,想必大哥也不会疑心,自是比妹妹更方便些。”

    陆嘉月听了曲樟这一番话,细想之下,不由得汗颜。

    是呵,自己真傻,为何就没有想到这一层?既然英表姐和梁少爷的事,曲樟也都是清楚的,自己完全可以请他来向松表哥说明啊。

    如此也不必为难自己,搅尽脑汁的编造无用的说辞。

    陆嘉月当即对着曲樟郑重行了一礼,欢颜而笑:“还是三哥思虑周全,多谢三哥相助。”

    曲樟受了她一礼,倒有些难为情,赧然一笑,道:“陆妹妹深居闺阁,自是有许多不方便之处,其实妹妹也算是慧眼识珠,梁皓这个人,我与他同窗也有三五载,对他的为人,我还是有些把握的。”

    “那哥哥是怎么说?他觉得这一桩婚事可还做得?”

    “大哥说,我这提议原是好的,只是即便我对梁皓有把握,大哥却总不大放心,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还要再探一探梁皓的本心,若是果真妥当,他自会安排。”

    陆嘉月闻言,瞬间如醍醐灌顶,番然领悟。

    “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如何光鲜,终究只是表面——那休妻自保的娄文柯,何曾不是人人夸赞,言他与英表姐的姻事乃是天赐良缘?

    而对于英表姐和梁皓之事,自己似乎确实想得有些简单了。

    单凭梁皓做的那一件“傻事,”又有两个小厮的暗中查证,以及曲樟对他为人的肯定,自己便认定他是一个痴情重情,可托付终身之人,以为他和英表姐之间必会是一段良缘。

    自己为何就如此笃定?

    想来大约是前世里,见过英表姐嫁与娄文柯之后,那凄凉悲惨的结局,便自以为梁皓和娄文柯是完全不同的人。况且梁家门风严谨,一家之主的佥都御史梁绍宽又为人忠直刚正,与那薄情寡义的娄家本就是云泥之别。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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