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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宠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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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妙扁了扁嘴,“祖母,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不懂事!”
容昭谦逊地一笑,“这才是老太太疼你呢,只有娇养的女儿家,才能这般无忧无虑地过活,我是只有羡慕的。”
张老夫人微微一叹,“你这孩子……”
容昭笑道,“说起来惭愧,我还有事要求老太太呢。”
张老夫人嗔怪道,“你这孩子就是客气,说什么求不求的,你小孩子家家能有多大事,直说便是,老身不用问,也能应了你。”
容昭笑道,“老太太疼我,我是尽知的。我上山祈愿,一月之期已到,只因家父回京的事儿,家中着实忙乱,也不便再让家中派来人手,只求老太太回城时捎我们主仆一程。”
所谓姜是老的辣,张老夫人一听这话,对内里的龌龊顿时门儿清,心中更是怜惜,慈祥地道,“我当是多大事,我家这小丫头正嚷着回途枯燥,你们年纪相仿,正好相伴,一路说说笑笑,也好打发时间。”
容昭站起身行了一礼,“老太太慈悲,晚辈感激不尽。”
张老夫人还欲留下容昭用饭,容昭心知老人家易疲惫,不好逗留过久,扰了老人的休息,好说歹说,才没有留下。
张老夫人在容昭走后,心中暗叹,可怜孩子,自古有了后母便有后爹,真是不假,因心中伤感,情绪也不高,早早用完饭睡了。
第二天,张老夫人便将张妙和容昭安排在一辆马车上,张家是世族,张妙天真活泼,打小在这吴阳城长大,所遇的同龄女孩多半都是武将出身,很少见过容昭这样文雅脱俗的书香闺秀,很是好奇,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容昭挺喜欢她的单纯清澈,便结合了两世的阅历,什么奇闻异事,野史八卦,首饰美服,把个小姑娘差点绕晕了,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她也结结实实过了把嘴瘾,两人相处颇是融洽。
行至半途,一直坐在窗边的玲珑忽然轻唤了一声,“小姐。”
容昭看过去,只见玲珑指着掀开一角帘子的窗外,手指都在颤抖,俏面上满是怒火。
张妙好奇地凑过去,“怎么啦?”
容昭透过那一隙窗缝看过去,顿时半眯凤眸,只见一辆极眼熟的马车,正驶向清远寺,和张家的车队擦身而过。
如果仅仅这样也就罢了,让玲珑恼火的是,那马车后面,缀着一群做纨绔打扮的不怀好意的男人,甚至和马车夫说说笑笑,分明是一伙儿的!
玲珑轻声道,“张小姐,那是容家的马车,后面那群人中,有一个是我们太太陪房的儿子。”
玲珑才不想给郑氏遮掩罪行呢,反正小姐在张家马车上,也牵扯不进去。
张妙只是天真,又不是蠢笨,闻言瞪大了眼睛,细细瞅着那坠在马车后的数人,于是看向容昭的目光中,便充满了同情之色,“容姐姐,你要是坐了那辆马车,就会坏了名声呀!”
容昭看着小姑娘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忍不住摸摸她垂下的发丝,幽幽叹了一声,“是呀,这就是人心险恶啊!”
第八章 凉薄父今日始报应
路上发生的插曲,张老夫人也很快知道了,人老了,心肠本就软,何况张大人和容永清官阶平级,而家族底蕴却是张家更胜一筹,张老夫人也不怕得罪了郑氏,直接吩咐将容昭主仆三人送到了容府门前。
“我就不信了,当着外人的面,她就敢发作你,”老夫人看得明白,她们这些为家族奉献了一辈子的老人,最恨的便是郑氏这种不把家族看在眼里、甚至败坏家族根基的无知妇人,当下恨恨地道,“真是个愚蠢祸家的……当年林大娘子多好的人,总有你父亲后悔的那一天,好孩子,你是个聪明的,须得早早打算退路啊!”
如张老夫人这样的贵妇人,深谙语言艺术,说话从来云山雾罩,不落在实处,免得为人抓住话柄,如今却这般恳切直白,显然是对容昭用了真心。
张老夫人的好意,容昭自然领了,她也不怕容永清责怪她把家丑扬到外面,遮遮掩掩,一味顾及容家和郑氏的面子,最终吃亏的只会是她,左右都是吃亏,她一点也不介意借用一点舆论的力量。
“大姑娘回来了。”
可想而知,当郑氏看着容昭居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时,眼神是多么震惊,虽然没有当场失态,到底还是敷衍地打发了张家的婆子,连个铜子都没打赏,还是留在门外的紫竹机灵,递上了沉甸甸的荷包。
“我回来了,太太可高兴?”
容昭微挑嘴角,看着面前这个在容家后宅跋扈了十年的女人。
纵然安排下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在看到她平安的第一时刻,她眼底涌现的也不是心虚,而是失望恼怒——这个女人的心,压根就是黑色的,人命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自然是高兴的,大姑娘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郑氏受了刺激,脸色铁青,厌憎容昭还来不及呢,懒得再上演什么‘母慈子孝’,直接开口赶人。
“那我就告辞了。”
容昭也不含糊,转身离开。
对郑氏这个女人,容昭早就看清她的本质了,因为她无子,所以她从不在乎这些容家女儿的名声,尤其是针对她,只要不直接害她性命,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完全没有想过,容家没有儿子,容家女儿的名声没了,不就代表容家的名声毁了?
而容家的名声毁了,一向爱面子重视名誉的容永清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她难道没发现,这两年,随着她针对自己的动作愈加频繁,容永清已经渐渐开始对她不耐烦了?
无论她容昭的身份多么尴尬,她也是容家唯一嫡出!
如果郑氏能生,那她能不能活过郑氏孩子的洗三礼都是一个难题;如果后院有庶子,那她必然会沦为家中连庶女都不如的存在。
但现在,郑氏不能生,不能休,不能死,而容永清已经六年无所出,那么,在容永清有生之年,容昭可能都是他唯一的嫡脉!
汉人统治的王朝,嫡庶之别犹如云泥,天下间除了皇家,任何乱了嫡庶规矩的人家都会被世人所诟病,尤其是被士大夫阶层看不起,而容永清无论多么野心勃勃,他终归是受着这种礼法教育的正统士大夫,心中对嫡出的看重,完全出于一种本能。
因此,哪怕容昭和郑氏之间怎么波涛暗涌,哪怕容永清对容昭多么不喜,却依然一直抱着容忍的态度面对容昭,甚至在郑氏的所作所为超出容永清底线的时候,他还会暗中回护一二。
所以,只要容永清再不能拥有子嗣,她容昭就能保证性命无虞,甚至能活得更加滋润。
慢慢走回院中,容昭终于下定了决心。
晚上照例在一起吃饭,没有容永清和郑氏的抬举,容昭的归来,表面上仿佛溅不起一滴水花,但她和郑氏隐隐约约的对峙,却被后院姨娘庶女们都看在眼里,心中存疑——容昭虽然可恶,却不轻易发脾气,一直视郑氏为无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冷漠的容昭都发火了?
当然,有了紫竹私下“热心”的传播,很快,这些姨娘庶女们就解了心中疑惑。
该死的,解了还不如不解!
不解的话,她们还能在心中对容昭幸灾乐祸一番,解了后,只能自个儿做小人摔打泄愤了——要知道,如果容昭身为容家嫡女的名声都坏了,那她们这些庶女哪还有活路?外人只会把她们看成一体的,甚至还不如容昭,郑氏这一手,不止是要逼容昭去死,更是要容家五朵金花的命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嘛,这些姨娘庶女还不知道自己也差点成了被城门殃及的池鱼了,兀自在心里称快,巴不得容昭和郑氏斗个你死我活,她们好渔翁得利!
一群人各怀心思地坐在正屋,等待容永清回来。
容永清是回来了,脸色却不是很好,容昭余光看到他看向郑氏的目光中,透出几分寒意,也顾不得给几个得心意的女人女儿做脸,说话也是没好气的。
“行了,以后我回来迟了,你们就自己用,今儿就算了,等去了京城,就不用聚在一起吃饭了,各自在自己房里用吧。”
说完,一马当先走向饭桌,郑氏忙跟在他身后,其余人鱼贯而入,容昭慢悠悠排在最后面,经过香炉时,衣袖拂过,药粉纸包顺着缝隙滚进了香炉,没有任何人察觉。
容昭也不是第一回坑容永清和郑氏了,脸不红心不跳,简直不能再镇定了。
往日容家的饭桌都是食不言寝不语,今儿在开饭前,容永清难得开口了,开口对象还是容昭,“今儿委屈你了,你太太忙着收拾行李,倒把你归家的日子忘了,还给张家老夫人添了麻烦,明日让太太带你去张家,好好谢谢人家。”
郑氏闻言眉头一拧,便露出一副不情愿的神情。
容昭抬头看了郑氏一眼,复低下头,语气清冷淡漠,“倒不必了,张家最近也忙,我去了不过是添乱,将来去了京城,联络的日子多了,也不急于一时。”
容永清一怔,复想起书房里的邸报,张轸和他一起调入京师,家中大约也要收拾,便点了点头,“也罢,不急于一时,你且记住就是了。”
提也不提郑氏安排的跟着马车的那些人。
容昭心中了然,不管是否心甘情愿,容永清还是维护了郑氏,这几句“软”话,大约就是容永清对她的歉意了,也是容永清对郑氏的警告,要搁在以前,别说几句话,连个眼神她也得不到。
在这样永远没有公正的环境中待了十年,别说容昭本来便不是容永清的女儿,就算原身在此,怕也早就心冷了。
既如此,她做事更不用顾忌什么了。
她怎么可能只在香炉里下点药,万一容永清今天没有歇在郑氏房中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早在丫鬟捧着那碗汤进入屋内的屋角,趁着丫鬟低头上台阶的一刹那,便被隐身等在那里的容昭下了药,等四周没人了,容昭才出来,转过小径和等在那里的玲珑汇合,慢悠悠往正房而去。
如此简单粗暴,却又直接有效,任谁也想不到,世上还有给自己亲生父亲下绝育药的女儿!
都说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那么,聪明的女儿,又何必在后宅苦逼兮兮地斗继母斗姨娘斗庶姐庶妹?直接对上渣父岂不更好?
第九章 思香火悔悟已太晚
容永清当晚的确歇在了郑氏房中,可兴许是晚上太激烈了,又兴许是郑氏睡前忘了关窗,容永清不慎着了凉,第二天便请了相熟的胡大夫。
却不知,头一天晚上,胡大夫家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明灭的灯火下,那人的脸隐藏黑色大氅在阴影中,语调十分奇怪,低沉嘶哑,以胡大夫一个大夫的耳力,居然听不出男女来。
“你只要实话实说便是,并不是让你害人,你若担心事后,不妨告诉你,容大人将要离开吴阳城,如今忙忙碌碌顾不上别的,你诊断后立即带着家人躲出去,只要躲过这阵子风头,这百两黄金和这本医学孤本便是你的,足够你好好发扬自家祖业了。”
胡大夫左思右想,那百两黄金也罢了,还不至于让他冒险,但对那本闻所未闻的前朝医学孤本,识货的胡大夫却是势在必得,当下咬咬牙,拼了——左右又不是让他害人,只是说几句实话罢了,张扬开也只有称赞自己医德的!
第二天,果然接到了容家的帖子,胡大夫背着医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容家。
他和容永清也打过几次交道,见到容永清的脸色,本能就觉得有异,再一搭脉,心中顿时了然,为什么昨晚那人只要他实话实说便好,这分明是一桩阴私之事,说不准容家的后院就要有哪位遭殃了,只是,为了他那孤本,他少不得要“光明磊落”一回。
容永清见他脸色沉吟,心中起疑,他自家知自家事,不过是受凉了,开几服药就好,可这胡大夫的表现,却仿佛他还有别的隐疾一般。
“胡大夫,您看本官……”容永清语气试探,开口打断了胡大夫的沉思。
胡大夫深吸了一口气,都走到这一步,也不差最后一哆嗦了,当下语气沉重地道,“容大人,咱们都打过几次交道了,我也不想糊弄您,只盼您事后能饶过我。”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四周伺候的人。
容永清的心不断往下沉,故作不耐地向四周挥挥手,那些奴仆也是乖觉人,连忙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容永清和胡大夫。
“你说吧。”容永清定了定神道。
胡大夫刻意放轻了声音,“郎君是中了极霸道的绝育药,若仅仅只是闻了,调理个三年五载,还有望恢复,但一旦内服,且超过了十二个时辰,我是无能为力了。”
容永清面无表情地听着,一颗心咕噜咕噜沉到了万年寒潭里。
胡大夫疑惑地道,“不知大人可是接触了什么东西?怎么好好的,突然中了这样的药?这等秘药,寻常人可不容易弄到。”
容永清听了胡大夫的这句问话,本来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击得够呛的脑子也转悠开了——这药是突然中的,而且很难弄到——不知道为什么,他脑中的思绪越来越清晰地向一个人身上慢慢聚拢。
他想起,前天似乎和郑氏提到过,这次入京后,将那两个未曾生育过的妾送走,另添两个,无论如何,容家的香火不能断了。
那时,郑氏是什么反应来着?
“妾身对不住相公,若非当年妾身不小心,咱们的孩儿都能进学了”,
“妾身虽不能为容家添丁,却不会断了相公的香火,妾身保证给相公挑两个好生养的,待生了儿子,妾身可以抱过来,就记在妾身名下,有了嫡出的名分,与孩儿的前程也是好的。”
他那时,很感动,很欣慰于娶了贤妻,对她之前向容昭下手以至于牵连了容家名声的事也不忍责罚了。
可现在他慢慢地回忆,才发现,郑氏的话是那么动听,那么漂亮,可她当时的眼神,是那么愤怒,那么阴鸷……
“胡大夫,麻烦你再看几个人。”
怀疑的种子种下了,容永清一瞬间联想了许多,当机立断对胡大夫说。
于是,后院的几个姨娘纷纷被提溜出来去了容永清的书房,一个个是红光满面进去,苍白如鬼地出来。
五个妾室,无一例外,都早被霸道的药伤了身子,此生是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容永清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为他要纳新妾,郑氏坐不住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绝了他的后路,纳再多女人都不能生子,从而威胁到她的地位!
还歹毒的女人,居然绝了他容家的子嗣!
他早该想到的,这女人若是不歹毒,怎么会因为看中别人的夫婿,就不知羞耻地主动勾引,在怀孕之后,又仗着家世,威逼利诱,最后甚至出主意弄死原配,自己嫁进来?
他醒悟得太晚了,太晚了!
房内,容昭正坐在窗边慢悠悠地拈着围棋,时不时啜一口淡茶,十分悠闲,这时,紫竹兴冲冲地掀帘子跑了进来。
“小姐,老爷果然去找了胡大夫,几个姨娘也去了。”紫竹一脸兴奋地凑到容昭耳边道。
容昭微微一笑,轻抿了一口杯中茶,手中黑子一下,原本厮杀得惊心动魄的战局,陡然逆转,一方兵败如山倒,再也不能翻身。
郑氏做了先手,一面想抱个庶子巩固自己的地位,一面又不愿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矛盾之下,发现两个陪嫁丫鬟都生不出儿子后,为了防止青姨娘等人生下庶子,毫不犹豫地给五个人都下了药,连几个和姨娘们住在一起的女儿都不能幸免。
容昭从当时几味加重女子宫寒的菜肴中发现端倪,便时刻注意着郑氏,在郑氏陪嫁处理剩下的药时截了下来,在空间里放了足足六年。
如今,正好衔接上容昭这出后手,天衣无缝,纵然再查,也只会查到郑氏身上,没有人能猜到,是她出的手。
六年前的灵光一闪,到今天总算画了一个圆。
那所谓的前朝医学孤本,不过是她从前世记忆中搜罗出来关于外科手术的一些知识罢了。
容昭不是外科医生,所幸那个年代信息爆炸,几乎人人都堪称博闻广识,而且容昭的弟弟是学外科的,将从外界和弟弟那里知晓的内容删删减减,也足够应付一名古代大夫了。
对于她而言,这些知识实在浅薄直白,但对于古代的医学界来说,却不亚于树立起了一套崭新的理论,尽管并不完善,但若根据她给的东西研究下去,无疑于打开了一扇光辉的大门。
这样足以传家的好东西,哪怕是收买一名太医都绰绰有余了。
事后,容昭并没有听到郑氏受罚的消息,只明显感觉到家中的气氛绷紧了。
自那以后,容家人再也没有聚在一起吃饭,容昭便也没有看到过容永清和郑氏,只听玲珑和紫竹来回传递消息,郑氏憔悴不堪,短短几天,便像老了几岁,再不复往日的娇艳张扬,嚣张跋扈。
容永清最近脾气无比暴躁,再也维持不住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具了,后院里一片死气沉沉,往常爱闹腾的姨娘庶女们也不闹了。
又过了几日,玲珑每日领饭时,居然多了一碗药,据说是给容昭调理身体的,是容昭的殊荣,后院其他小姐都没有。
容昭端着碗微笑,看似在优雅地喝药,却就着宽大的衣袖,把药倒进了空间里准备好的罐子中——容永清,这是把香火传承寄托到她这个被忽视多年的嫡女身上了么?
——可惜,你想过继我的孩儿,也要想想我愿不愿意啊!
后来容昭又去了一趟正房,发现正房的所有装饰都换了,面对别人的疑问,郑氏只推到即将出门上。
容永清更是吩咐家中下人加快动作,不过半个月,一切准备就绪,容家的车队,就此踏上了去京城的路途。
出发前,容昭派了紫竹去高家与高老爷子作别,这一去,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
容家的车队行程并不赶,走官道,日升出发,太阳西下即休息,有时不巧,半下午便留在了驿站里,每次停下,容昭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她那里的每日一碗药居然也没有停。
容昭只维持着孤拐冷漠的神情,给药便“喝”,却从来不管不问,过得倒也自在。
第十章 嫡小姐危急露峥嵘
一行人走走停停,很快便到了京城郊外。
此时城门已关,容家便在最近的一处驿站歇下了。
到了这京城边儿,驿站内外大约是见惯了世面,也仿佛显得格外高大上,往日他们在沿途驿站打尖,还能分到一处大院子,如今便只有一处不咸不淡的小院子,那小官吏也不大殷勤,一副看外地土包子的架势,要个水也是拖三拉四,要足了赏钱方罢。
既然容永清都隐忍不语了,容家其他人更不可能格外找事,本该仗着家世一逞威风的郑氏竟也沉默着。
天刚黑的当口,容昭刚洗漱完,忽然听见驿站里传来了一阵喧哗,先在前面停了一阵,过了一会儿,那一阵脚步声竟向后院而来。
最近上京述职的官员很多,这驿站就住了不止容家一家,另还有三四户从外地赶来的,其中有两家带着家眷,也住在和容家相似的小院里,那脚步声显然就向着这边而来。
容昭皱了皱眉,叫过紫竹,“待会儿若有人意图闯进我们的房间,你给我狠狠顶回去。”
平素里她们虽然藏拙,可眼下要上京了,到了郑氏的地盘,容永清再恨她,也不会为了她们几个跟郑氏背后的侯府闹翻,她们一旦表现得懦弱可欺,只怕是把脖子送给某些人捏了!
玲珑疑惑地道,“小姐,到底怎么了?”
容昭听着动静,眉头并未松开,“前院仿佛有些吵闹,似乎是两帮人在争执,老爷竟没拦住,只怕有些麻烦。”
主仆三人正说着,门便被敲响了。
容昭的身前站着玲珑,自己袖手靠在屏风后,向紫竹扬了扬下颌,紫竹忙过去打开了门。
容昭侧头透过玲珑的肩膀,看到门口站着几人,皆一身黑色锦衣,面容傲慢,容永清正面带微笑陪在这些人身后,看到是紫竹开门,和颜悦色地开口。
“小姐还没有休息吧?这几位官爷正在捉拿逃犯,想要搜查一番,你去给你们小姐收拾一下,先去院中等一会儿。”
紫竹却拦在门口,并没有让这些人进来,不卑不亢地蹲下行礼,“奴婢给老爷请安,老爷吩咐,本不敢不从,只是小姐如今已经十二了,若让人平白搜了房间,还是几个大男人,恐于名声有损,几位官爷既然是捉拿逃犯,想来定然有官府的手书,若能与奴婢留一份,当能证明此番行动实乃公事,光明磊落,对小姐的名誉也就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了!”
那领头的大汉十分不愉,语气阴冷地道,“你们小姐架子倒是大,家主都不敢拦我们,你们居然拦住不放,不让我们进屋搜查,我倒要怀疑你们是不是和逃犯勾结在一起了。”
紫竹压根就不怕这些充满威胁意味的话,有小姐在她身后撑腰,她底气足着呢,当下也不客气地回嘴,“官字两张嘴,怪道百姓们都怕当官的,只是官爷莫弄错了,我们容家可不是白丁之家,这位官爷居然张口就敢诬陷官府千金,四品官员,想来定然比我们老爷更有官威?既如此,奴婢更有理由看看那搜捕文书了,若没有搜捕文书也罢,几位官爷总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吧?只要这两样几位官爷能做到一样,那我们小姐自然不敢阻拦官爷们办差!”
那领头的当即怒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找我们要身份证明?容大人,你们家的奴仆就是这样藐视王法的?”
容永清忙道,“这丫头只是个三等的粗使,确实不大识得规矩,就是个死脑筋,她这番话倒是话糙理不糙,几位大人既然出了京,想必身上确实带着官府文书和身份证明了,只消拿出来,我们上下必然好好配合几位大人办差!”
容永清之前只是出于人性的盲点,一时间被几人唬住了,没有验证几人的身份就带着他们来了后院,容昭这番隐晦的一提醒后,他也明白过来,这几个人口口声声是官差办案捉拿逃犯,可居然连个证明都没有向他们几个住在这里的官员出示,这般破绽百出的话,亏他们都还信了!
再看看这几个人,哪像是什么衙门中人,一个个矜贵傲慢,一身煞气,倒像是豪门权贵圈养的死士杀手,心中顿时打起了一万分的精神与他们周旋。
紫竹伶牙俐齿一番话,加上容永清意有暗指的话,顿时把几个人堵在了门口,进出不得。
这几人面面相觑,想不到一路通行的借口到了这京城边儿上居然提到了铁板,他们倒是想给不识相的人一点颜色看看,然而这丫鬟说得对,这户人家又不是普通白丁,一旦在京城郊外出了问题,必然会惊动官府,而他们正是不愿惊动官府才找此借口,根本拿不出搜捕文书,他们的身份自然不能暴漏,一时间居然一筹莫展!
紫竹见这几人一时回不了话,更是精神抖搂,“看来几位官爷也明白小姐的闺房是不能随便乱闯的了?那奴婢就不打扰几位官爷办差了,请吧!”
这几个人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既然明着来不行,干脆就暗着来,反正暗杀的勾当也没少做,当下也不与紫竹和容永清纠缠,狠狠瞪了紫竹一眼,居然就这样离开了!
容永清临走前,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嫡女身边的小丫头,心中不禁思忖,一个三等小丫头都这等厉害,他那个嫡女,这些年是不是一直都在藏拙?
待所有人都走了,主仆三人长松了口气,紫竹高兴地蹦到容昭身边,“小姐,我厉不厉害?”
容昭笑着点了点头,“不错,紫竹今天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很好,就这样继续保持下去!”
紫竹乐得合不拢嘴,心里却觉得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玲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这丫头也就是看着精明,小姐促狭她的话居然没听出来!
那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可多半都是粗糙的汉子!
三人笑闹了一回,容昭还是有些担心,“这些人一身煞气,分明不是好人,虽然一时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耍弄手段,若是半夜摸进来宰了我们,我们可就没处哭去了。”
玲珑和紫竹顿时也担心起来,“那怎么办,小姐?”
容昭低头想了想,向紫竹道,“你去找老爷,就说今晚务必请三家人集中在一起,护卫们也编成小队,分小组巡逻,中间不能有一刻停顿,一定要做出无比紧张无比担心有人夜袭的架势!只要过了今晚就好了!”
紫竹好奇道,“为什么过了今晚就好了?”
容昭笑瞥她一眼,“过了一晚,不管有没有逃犯,难道还留在原处?”
紫竹恍然大悟,忙匆匆去了前院,待了大约一刻钟,才悄悄回来了,向紫竹道,“小姐,奴婢跟老爷说清楚了,老爷当场就答应并且吩咐了下去,不过,就是老爷看着奴婢的表情有些奇怪,奴婢打心底觉得有些发毛啊!还有,听说太太已经被老爷罚着抄写《女戒》、《女则》,各抄写完一千遍,否则不得出院子。”
容昭短促地笑了一声,“老爷的疑惑你不必管,左右上了京,他能多盯着我一些,倒能让我少些麻烦!至于太太,居然还晓得有《女戒》、《女则》这两本书么?不过这也太轻了些,也罢,反正容家整个儿都是老爷的,老爷爱怎么做便怎么做,与我们是无关的。”
紫竹撇撇嘴,“谁叫咱们太太有一个好娘家呢!”
“好娘家?倒也未必!”
容昭轻笑,连紫竹都能看清楚的事情,容永清怎么会不懂?不过是被往上爬的野心塞满了心眼儿罢了。
若容永清一直踏踏实实,大约还不会出事,可一旦他蹦跶得太欢,做了某些人的挡路石,或者当了某杆对付人的枪,只怕前尘旧事就再也不是过眼云烟了。
在小小的吴阳城,容永清可以一手遮天,纵然所有人都怀疑他原配去世的内幕可疑,也没有一个人敢提出来。
可在偌大的京城,乾朝最顶尖的权贵、有识之士、官场大鳄汇聚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容永清只怕不够看。
听说,郑氏背后的安阳侯府可不大安分呢!
“我记得皇上登基十年了吧?前年才圈了的那位李相,仿佛和安阳侯府关系不错,打我记事起,咱们家每年的年礼中最厚的就是李相府,直到李相被圈了,才不再出这份年礼的,是不是?”
玲珑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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