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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_梦溪石-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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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人自然不好视而不见,顾凌便带着一干弟妹前去行礼。
太子待人很和气,这一点顾香生已经见识过了,除了喜欢调侃人之外,似乎没什么值得腹诽的,如今再见,他也没有因为那天晚上的一面之缘而对顾香生格外不同,不过这正是顾香生想要的。
魏节和魏迈对顾凌他们也很客气,唯一例外的是同安公主,这位跋扈不足,骄纵有余的公主殿下因为其兄对顾香生有好感,总觉得顾香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横看竖看不顺眼,连带对顾家人也冷冷淡淡,没什么好脸色。
当然了,顾家又不用看她的脸色吃饭,同安公主的脸色好不好,于顾家人而言关系不大,虽然不想得罪刘贵妃,但顾凌是顾家长房长孙,还没落魄到需要赔笑脸的地步。
只是同安公主瞧见跟在众人后面的小焦氏,眼珠一转,嘴角带笑:“这不是焦家小娘子么,怎会与顾家的人一起?”
顾凌与小焦氏的婚事已经基本定下来了,京城少有不知的,同安公主明知故问。
被点到名,小焦氏不好不答:“有劳公主垂询,焦家只有我一人好热闹,便随表兄他们一道来了。”
“喔——”同安公主拉长了调子,饶富兴味:“顾大郎,听说太夫人原是想替你向程家小娘子提亲的,奈何程家拒绝了,你才不得不选了你表妹,是也不是?程家阿翡绝色倾城,若能娶到他,如今你想必早就笑逐颜开,不是这样暮气沉沉的表情了。”
这话委实过于诛心了,不单顾凌和小焦氏脸色齐齐一变,连带其他顾家人也觉得脸上很不好看。
言下之意,竟将小焦氏说成是没人要的备选一般。
顾凌脸色青白交加,实在按捺不住,正想说点什么,却听小焦氏道:“公主误会了,表兄与我青梅竹马,我也早已思慕表兄多年,听说姑婆有意为表兄择妻,便主动求来这门婚事,公主若有误会,奴向公主请罪赔礼便是。”
说罢盈盈福身。
这番话登时让顾香生对这位以往都很少见面的表姐刮目相看。
小焦氏容貌不显,焦家也每况愈下,除了与焦太夫人的那一层亲戚关系之外,并无太突出的优点,比起程翡更是差之甚远,但事实证明焦太夫人挑中她当长孙媳妇,不单因为对方与自己的亲戚关系,想来也是看中了小焦氏的性格处事。
她一席话便将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不仅给顾凌挽回了面子,也将同安公主的奚落驳了回去。
小焦氏赔了礼之后,同安公主一直没说话,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他们,顾凌也是少年气盛,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低声下气哄这位公主开心,拱拱手便要带着弟妹告退。
“站住!”同安公主阴沉道。
“好了,九娘,别闹了。”及时出声的是太子。“今日难得有击鞠看,我也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你就当给大兄一些面子罢。”
甭管圣眷如何,太子发了话,同安公主自然不能不听。
她狠狠剜了小焦氏一眼:“那我今日就给大兄一个面子。”
嘉善长公主也起身拉了同安公主坐下,低声安抚她几句,这才使得她脸色稍稍好转。
顾凌待要向太子道谢,后者没等他开口便摆摆手,温文笑道:“去坐罢,我今日押了二郎赢呢,你们若是有兴趣,不妨也玩上几注,小赌怡情。”
魏节笑道:“大兄这一说,我可后悔了,从前兄弟们押注,你可从来没赢过,方才我也押二兄的,现在看来,得再加一注押周大郎那边赢才行了!”
话题一转移,众人也纷纷跟着凑趣,一场风波消弭无形,同安公主也不好再纠缠下去了。
顾香生正要随着兄姊离开,视线随意一扫,忍不住在徐澈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好巧不巧,徐澈也正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对着美人,顾香生是顾不上尴尬的,忍不住朝对方露出一笑。
徐澈也是微微一笑,笑容温煦亲切,不见半分疏离,想来那天晚上的交谈发挥了作用,他对顾香生也很有好感。
但也仅此而已了,她没法明晃晃上前找徐澈搭话,只能跟着顾凌他们回到自己的座席上。
场中赛况依旧激烈,周瑞那边似乎占了上风,但魏善那一方因为魏善的勇猛,也不遑多让,边上的人纷纷为双方助威加油,顾家人很快也看得聚精会神。
盯着魏初遥遥的英姿看了好一会儿,顾香生有些心不在焉地移开目光。
顾凌和小焦氏的座席就在彼此隔壁,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摆放瓜果的矮案,但经过方才那件事之后,两个人似乎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不像先前那样疏离了。
顾眉生与顾乐生姐妹俩正低声说着话。
顾画生看得倒是认真,不过顾香生发现她的视线基本上都跟着魏善跑,心头不由发笑。
视线转了一圈,顾香生有些奇怪,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奇怪感觉从何而来。
顾琴生的座席是空的。
☆、第 19 章
顾琴生一个大活人,还带着侍女,当然不会无缘无故不见。
她比顾香生年长,自然轮不到顾香生来管束她的行踪,但焦太夫人的话还是让顾香生多了几分留意。
她低声问碧霄:“你方才瞧见大姐姐离开了吗?”
碧霄道:“瞧见了,大约一刻钟前,她带着婢女一道走的。”
顾香生:“往哪个方向走的?”
碧霄:“碑林那边。”
顾香生想了想:“随我去看看。”
两人从座席上离开,顾香生知会了顾凌一声,说想去前面的碑林逛一逛,顾凌自然没什么意见,还让她带上一两个男仆。
顾香生笑道:“东林寺是皇家寺庙,方圆十数里都有侍卫把守,寻常人进也进不来的,大兄不必担心,我去去就来。”
她既如此说,顾凌也没什么意见,点点头便首肯了:“那你小心些。”
东林寺后面,击鞠场前面有一片碑林,是打从前朝就存在的。
这里存放着自前朝开国起的几十座石碑,上面镌刻都是历代文人大家的诗文手迹,供后世文人瞻仰学习,后来石碑逐渐增加,每朝每代的皇帝都会让人将一些名家作品镌刻存放于此,这个习俗一直沿留至今。
顾香生的父亲顾经作为当代名士,其手书的一篇《潭京赋》,也有幸收录其间,成为其中一座石碑。
不过因为东林寺的特殊性,平日里并不对外开放,每年只有八月十五才会允许文人士子到此临摹学习,平时碑林四周郁郁葱葱,苍木林立,却是十分宁静的,倒是闲游散心的好去处。
顾香生也曾来逛过一回,但那时候还有魏初一道,后者是个爱动的性子,好武厌文,根本静不下心来欣赏这些名家手迹,如今带着碧霄重游,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四周环境的影响,一走进这里,心立马就平静下来,微风拂面,无比惬意舒服。
就在这时,碧霄扯扯顾香生的袖子,小声道:“您瞧,是璎珞!”
顾香生扭头望去,果然看见顾琴生的婢女独自在前面走来走去,四处眺望,与其说落单,倒像是在把风。
“难道大娘不见了?”碧霄很紧张。
顾香生摇首:“我们去那边看看。”
二人顺着璎珞背后的方向绕了大半圈,果然就瞧见前方有两人由远及近,从石碑中间的小道走过来。
“那是谁?”因为离得太远,顾香生有些看不分明。
碧霄却一下子就认出来:“是王家郎君啊!”
喔,是了,是左丞相王郢家的公子王令!
顾香生也想起来了,一时有些意外。
大姐姐怎会与王令走在一起?
王令和周瑞交情不错,但顾香生与王令并不算熟稔,此人是京城出了名的风流郎君,据说常常流连青楼妓坊,才华倒也是有的,王令拒绝父荫袭官,靠自己的能力中了进士科,如今在太常寺任太常博士。
太常博士职位清闲,却可上可下,升迁容易,加上王令的父亲是位高权重的左丞相,所有人都不怀疑,这个职位对于王令而言就是跳板,虎父无犬子,假以时日,王令必然前途无量。
随着两人往这边走过来,无须碧霄汇报,顾香生自己也看清楚了。
两人似乎正说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王令神采飞扬,而顾琴生脸上也带着微微的笑意。
她自己或许没有察觉,但顾香生旁观者清,却看得清清楚楚,那笑容流转之间,分明带着绵绵情意和暧昧。
顾香生惊疑不定,心想难道祖母让自己留意大姐,就是为了这件事?
王家与顾家倒算得上门当户对,她这位大姐姐才貌双全,与王令也称得上般配,但王令素有风流之名,左右蓄美婢数人,倚红偎翠,这样的人,会是顾琴生一辈子的良人吗?
一时之间,许多想法从顾香生脑海中掠过。
碧霄小声问:“我们过去吗?”
顾香生摇摇头,转身悄然走开。
二人走了一小段路,直到视线完全被石碑遮挡,看不见顾琴生他们时,碧霄才拍着胸口,一脸好奇:“大娘来这里,原是为了跟王家郎君私会,他们,他们……倒也是般配。”
顾香生对碧霄道:“此事回去不要与旁人说道。”
碧霄吐吐舌头:“晓得了,婢子又不是那等好搬弄是非的人!”
顾香生拧了她的脸一把:“谁成天在屋里叽叽喳喳把外头的事情都说遍了?我看顾家谁知道消息也没你快!”
碧霄笑嘻嘻:“婢子那是将消息往里带,才不曾往外泄露军情呢!”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既然已经来了,顾香生倒不急着回去了。
这处碑林既大且空旷,走了一大圈也未必会再遇上顾琴生他们,反正回去还早,又不能跟徐美人说话,顾香生索性放慢了脚步,一面欣赏碑上的名家手迹,间或驻足观赏,耳边听着松林涛声,鸟语空鸣,心情也得到极大的舒缓和放松。
不过就在她拐了个弯绕过前面那座石碑时,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徐郎君?”
对方正负手仰头,专心致志看着碑上文字,闻声回过头。
身形轮廓因晨曦而镀上金色,纵是清爽秋风,到了他身边也只余下温柔缱绻。
那一瞬间,岁月仿佛停止,立身之地也已模糊。
顾香生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忘记这样美好的一幕。
“顾四娘子?”徐澈有些讶异。
“是我,好巧。”顾香生笑道:“徐郎君是否约了人,我倒是打扰了。”
徐澈道:“没有,我只是独自过来走走,久闻这里碑林大名,寻常倒也没有太多机会瞻仰,今日正好趁便了。顾四娘子呢?”
顾香生抿唇一笑:“我也是待在那里有些腻了,便来此地走走。”
二人并肩而走,碧霄识趣地落后几步,没有离得太近。
徐澈知道她是个爱玩的,原以为她只是因为没法亲自上场打球,才跑到这里来散心,然而逛了好一会儿,却发现顾香生在他看碑文的时候完全不曾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相反也同样抬起头,认真琢磨,完全不似外界传闻中那个不学无术,文墨粗疏的顾家四娘子。
“你也喜欢看碑文么?”
“谈不上十分喜欢,但闲来无事,看看也无妨。”顾香生实话实说,没有因为对徐澈抱有好感就矫揉粉饰的打算。
“不过这里的碑文并不能算是集大家之成,即便是黄文毅公的手书,也非巅峰佳作,窃以为他留在吴越的《祭五娘》碑文,无论从文辞遣句,笔锋筋骨,方称得上是鬼神皆惊。”
她口中的黄文毅公,是指前朝中期的大名臣黄鹭,因死后谥号文毅,世人皆称其为黄文毅公。
徐澈惊异:“不错,我亦认为那篇虽是祭文,但单是从真情实感上,就已经远超这里大多数了,的确是黄文毅公难得的佳作,不过那篇碑文在大魏名气不显,少有人见过,没想到四娘也曾听闻?”
顾香生道:“我曾偶然见过那篇碑文的拓本,说来不怕徐郎君笑话,那时候还不懂得欣赏黄文毅公的手书,只觉其中情感真挚,清丽动人,便买了回家细细研读,还背诵下来了,后来才知道黄文毅公的书法鼎鼎大名。”
徐澈道:“是,黄文毅公的行楷是世间一绝,令尊在这碑林中也留有《潭京赋》罢,我记得那上面也是用了行楷笔法。”
顾香生摇摇头:“虽然同是行楷,但黄文毅公笔法之中多了几分端谨和风骨,家父则偏于飘逸绮丽,尚未能与黄文毅公相提并论。”
那夜在六合庄两人相谈甚欢,但毕竟时间有限,此时寥寥几句,却令徐澈大起知己之感,他就算早知道顾香生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粗俗好武,也没想到她的点评句句都能说到自己心坎上去。
可见世人传言,以讹传讹,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威力何其之大。
越是详谈,徐澈就越发觉得以往旁人对顾香生的评价,实在失之谬矣。
“我家中藏有几本黄文毅公文集,有些是从吴越那边搜罗过来的孤本,你若是有兴趣,改日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顾香生笑道:“拓本在我手中是明珠暗投了,但黄文毅公的手书我的确心向往之,若徐郎君允可,能够借阅几日,我便心满意足了。”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却听得遥遥便传来一个喊声:“郎君!郎君可在?”
徐澈咦了一声,道:“是我家仆人!”
对方喊声这样急促,必然有什么要紧事,他一面朝声音来源处快步走去,一面回应:“我在此处!”
顾香生也顾不上会遇见顾琴生他们而彼此尴尬了,赶紧跟上去。
三人绕过前面的石碑,很快看见一名仆役打扮的少年人自来处小跑过来,对方看见他们,既是欣喜,又还残留着惊吓,气喘吁吁弯腰扶着膝盖:“郎君,郎君,不好了!”
徐澈倒还沉得住气:“何事?且慢慢道来。”
仆从缓过一口气,这才一气说完:“益阳王殿下坠马重伤,眼下已经被送回宫了,您快回去看看罢!”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不说徐澈,连顾香生也没反应过来。
那头顾琴生与王令疾步走来,显然也是听见了徐家仆人的话,脸上都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容。
☆、第 20 章
谁也没有想到在他们离开的这短短时间内,竟会发生如此变故。
大事当前,顾琴生也顾不得被妹妹撞破私会的尴尬,更没想到去询问顾香生为何会与徐澈在一起,一行人匆匆赶回原地,便见击鞠比赛早就没了先前尘土飞扬的场面,许多人围在那里,吵吵嚷嚷,异常喧嚣。
顾香生举目四望,却没看见益阳王和太子等人,甚至也不见了魏初的身影,只有周瑞还在跟侍卫们说着什么。
顾凌看见她们回来,语气很是不好:“你们跑哪里去了,我差点都要遣人去找你们了!”
王令与徐澈毕竟不是顾家人,也不好与她们一道回来,免得惹人闲话,半途便各自分手了。
顾琴生问:“大兄,到底发生何事?益阳王如何了?”
顾凌有些六神无主,也顾不上追究她们中途离开的事情:“方才益阳王忽然坠马,好似还被马蹄踹了一脚!”
众人闻言骇然,若说身手好,坠马尚有可能平安无事,被马踢可不是闹着玩的。
魏善的马上功夫素来过硬,大魏贵族圈中的击鞠大部分都能看见他在场上驰骋的身影,而且他的马也是自小养起来的,断不可能随随便便就骑上一匹马去打球,这次击鞠比赛,正因为有了魏善的参与,周瑞他们那一方也赢得很艰难。
既然魏善的骑术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生于世家豪门,就算再迟钝的人,对政治也不可能一无所知,顾琴生脸色微微发白,她几乎已经想到了这背后很可能蕴含的泼天阴谋。
“会不会有人的球杆不小心打中益阳王的马,使其狂躁不安?”顾香生问。
顾凌摇摇头:“没有,我看得分明,当时没有人近身,是马忽然狂躁起来,将人甩下去的!”
顾琴生:“那太子殿下他们呢?”
顾凌:“都先回宫了,若不是要等你们,我们也早走了,走罢,赶紧回去,此地不宜久留。”
太子临走之前命人将整座东林寺都围起来,留待皇帝处置,任何进出人员都要严加查处,顾家人离开的时候,同样也受到极其详细的盘查,顾凌被事无巨细询问了许多问题,很想发火却也只能忍着。
不单是他,今天赴会的许多人都得到了相同的待遇,事关今上最宠爱的皇子,谁也不敢轻忽对待,虽说盘查是太子安排的,可仔细想深一层,今日弟弟出事,哥哥也在场,焉知太子不是借着这种行为在向皇帝表明立场清白,为自己开脱呢?
秋日的太阳还是猛烈了些,晒久了脸上难免火辣辣的,顾香生心道还好夏侯渝没来,否则以他的身子骨,铁定是坚持不下去的。
等众人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是临近傍晚了。
大家身心俱疲,一脸倦怠欲死,不光顾香生等人如此,顾凌同样没好到哪里去,连说一句话的兴致也没有了。
焦太夫人比他们所想象的更快得知了这个消息,顾凌兄妹几人一回来,立马就被叫过去问话。
不单焦太夫人,连许氏、李氏,以及刚刚从官衙回来的顾经顾国顾济等人也都在场,大有开三堂会审的架势。
顾凌自然不敢怠慢,忙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及顾凌说到益阳王的伤势时,连焦太夫人也禁不住变了脸色。
连顾琴生都能看到隐隐呼之欲出的风起云涌,更何况是老辣成精的焦太夫人呢?
许氏李氏等女眷更是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顾经堪堪开口“阿娘……”便被焦太夫人打断了。
“今日过后,宫中必有变化,但事情与我们干系不大,各人须得守口如瓶,管好自己,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外面,都不要妄议此事!”焦太夫人的目光掠过众人,最终落在长子顾经身上。
所有人都恭声答应,除了顾经。
焦太夫人暗自叹气,挥手让众人告退,唯独留下长子。
“你有什么话要说,说罢。”
顾经道:“阿娘,这件事,顾家大有可为之处。”
焦太夫人:“何处可为?”
顾经:“益阳王重伤,陛下必然下令彻查,届时太子殿下很可能脱不开嫌疑,陷入险境。”
这两句话分析得还算靠谱,焦太夫人点点头:“说下去。”
顾经:“如此一来,我们便应站在太子一边,为他上书辩白,若是太子地位得保,想必不会忘记我们顾家的功劳。您不是总说顾家式微大不如前么,如今才正是重新崛起的大好机会!”
焦太夫人:“你将事情想得也忒简单了,若是为太子说话真那么容易,其他人早就前仆后继,怎会轮到你?益阳王一派如今倾尽全力想要将益阳王推上太子的宝座,无论此事与太子有无干系,刘贵妃一定会将脏水悉数往太子那边倒,你现在站出来为太子说话,那就是跟益阳王一派作对!”
顾经:“凡事总有风险,若是干坐着什么也不干,顾家也只能这样一天天衰败下去!您不是总说顾家这一代不出人才吗,如今我想为顾家做点事,怎么您又阻止了?当年阿爹在时,我可记得他老人家做事也不曾这样瞻前顾后的!”
焦太夫人:“此一时彼一时!”
顾经皱眉:“但上回我已经出面反对陛下立后了,若是这次不帮太子说话,岂不成了朝三暮四的小人了?”
焦太夫人:“益阳王一日未脱离险境,朝中局势就会一日乱纷纷的,包括陛下,谁也不会顾得上去问你的,即便问了你,你也只管保持沉默,就说事情真相未明,你也不敢妄下定论,还请陛下责成大理寺邢曹尽快破案,难道陛下还会追着你不放?”
顾经:“母亲,机会难得……”
焦太夫人:“这种机会不是我们能掺和得起的,程家严家有兵权,他们可以说话,我们家有什么?早在你阿爹将兵权叫出去的时候,咱们顾家就矮了别人一头。如今你不过是区区秘书少监,连正监也不是,上头多少公卿大臣发了话,也轮不到你,你就安安生生地继续上朝点卯罢。”
生怕自己的语气有些重,打击到长子,她最后还特地放缓了声音,语重心长道:“子寿,你爹不在,我又是妇道人家,咱们顾家的三代基业,就全在你一人肩上了,凡事三思而后行,切勿冲动行事啊!”
顾经只能道:“儿子知道了。”
焦太夫人:“好啦,你也累了,下去歇着罢。”
待儿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焦太夫人叹了口气,颓唐歪在身后的软枕上。“真是让人不安生,连四娘都懂的道理,他老大一个人了,怎么却不懂呢!”
赵氏宽慰道:“国公也是耿直。”
焦太夫人冷笑:“他这不是耿直,而是想沽名钓誉,博取直名!”
赵氏没想到焦太夫人将自己儿子说得这样难听:“太夫人……”
焦太夫人:“你也不必说好听的安慰我啦,如今他翅膀硬了,又是定国公,我仗着母亲的身份还能压他几日,等到压不住他时,他就是想将国公府拱手让人,我也管不住了!”
林氏早已听到风声,见顾香生平安归来,忙抓着她手上下察看,见她无事才放下心,又问起当时的情形。
顾香生那会儿没有在场,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从顾凌口中得知的,顾画生当时也吓坏了,这一路上甚至一反常态没有跟她斗嘴,祖母问话的时候基本也都是顾凌在回答。
林氏吓得不轻,一迭声念着“阿弥陀佛”,又道:“幸好四娘今日没有下场打球,否则以刘贵妃对您的不喜,指不定要迁怒在您头上了!”
顾香生叹道:“是啊,谁知道呢!”
她只记着焦太夫人的嘱咐,一心想避开益阳王,没想到阴差阳错,反倒躲开了不必要的麻烦。
想起魏初,顾香生念叨:“不知道十娘怎么样,她一定也吓坏了!”
林氏道:“大郎不是说只有益阳王受了伤么,那其他人应该没事的,这几日您最好先待在家,别上门探望,免得太夫人又不高兴。”
顾香生点点头,忽然问:“奶娘,你可知道家里头给我大姐姐择定夫婿人选了么?”
林氏一怔:“没有罢,不过我听说太夫人好似有意与严家联姻。”
顾香生:“严家大郎严希青?”
林氏:“是,不过后来就没听见消息,应该是不了了之了罢。”
顾香生啼笑皆非,她这位祖母估计是对当年顾家主动交出兵权的事情耿耿于怀,一直想着法子恢复旧日荣光,先前长兄顾凌的婚事,也是先向程家提亲未果,才转而挑中小焦氏的。
“那现在呢,还未定下来?”
林氏:“是,不过话说回来,大娘才貌双全,若太夫人不执着程、严两家,求亲的人定会踏破门槛的。”
顾香生想到她在碑林撞见顾琴生和王令的事情,在先禀报祖母与知会长姐之间犹豫半天,最后还是选择先去见顾琴生。
看见她到来,顾琴生有些讶异,又有些不安,似乎隐隐预料到顾香生要和自己说什么。
“四娘今日在碑林与徐郎君相谈甚欢。”顾琴生决定先发制人。
顾香生有些好笑,她也不想废话,开门见山道:“先时出门前,阿婆曾交代我多加留意大姐姐的动向。”
心事被戳破,顾琴生有点难堪,又有些不信:“阿婆怎会交代你这种事?”
顾香生道:“我无意探听大姐姐的事情,只想提醒一声,即使我不主动和阿婆说,阿婆肯定也会来问我的,到时候我便不能撒谎了,是以让大姐姐心里先有个底。”
顾琴生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顾香生,脸上有些讪讪,但她并非不识好歹的人,当下便对顾香生道:“四娘,多谢你。”
顾香生一笑:“都是姐妹,何必客气。”
顾琴生心里有些乱,一时想着要不要主动去向祖母禀明此事,一时又想着顾香生终究还是厚道的,幸好她没有先去跟祖母说,否则自己被问起来,可就措手不及了。
她叹了口气:“你二姐姐若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对这句话,顾香生不置可否:“大姐姐还是先想想要如何与阿婆说。”
顾琴生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先去和阿婆说的。”
话虽如此,顾琴生根本还没想好要如何跟祖母坦白。
不过,焦太夫人似乎也忘了这件事,因为眼下她根本就没空来管小儿女心思了。
朝中局势正如所有人所揣测的那样,开始出现风起云涌的变化。
☆、第 21 章
益阳王坠马之后受伤极重,甚至伤及胸骨,据说当时被抬回去之后就已经昏迷不醒,太医没日没夜地施救,才终于转危为安,只是虚弱得很,时睡时醒,估计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皇帝闻知此事,自然雷霆震怒,下旨彻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往阴谋论的方向去想,不相信益阳王坠马是出于意外,皇帝当然更加不相信,他将此事交予刑曹和大理寺,御史台从旁协助,责令限期破案。
上面如此重视,下面也不敢怠慢,办案官员很快从那匹疯马的排泄物中发现异常,从而发现前一日给马匹喂养的饲料里掺杂药物,很可能是致使马匹忽然发疯的原因。
还没等他们继续追查下去,当日负责照料益阳王马匹的仆从就自杀了。
对方是魏善的亲随,不隶属上牧监,魏善一出事,他身边所有人就被太子下令单独关押隔离起来,后来又由大理寺接手,准备逐个审问。
此人身在狱中,日夜有人看守,本来是逮不到机会自杀的。但那天不知怎么回事,与他关在一起的人都吃坏了肚子,狱卒不得不找大夫来看。
狱中一片忙乱,此人则趁机用瓷碗碎片割破颈子,断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发现,已经回天乏术。
此时,朝野已有谣言四起,说那亲随早被太子收买了,如今事情败露,只能一死了之。
谣言愈演愈烈,太子也坐不住了,他亲自摘冠素袍去见皇帝,表示生母昭穆皇后忌辰将近,想到东林寺斋戒抄经为母祈福,以示孝道。
真相未明,太子自然不可能跑去请罪,主动将黑锅往身上扣,但他也看出皇帝对自己的不信任,所以才以此借口,想要避开风头。
然而皇帝非但没有见他,反而由得太子在大政殿外足足跪了两个时辰,才派内侍出来传话,让他回去歇息。
这些事情虽然发生在宫闱之中,然而天底下哪有透风的墙,很快便经由有心之人口中传了出去。
不仅如此,还穿得有鼻子有眼,绘声绘色,演绎出多种版本。
太子失宠即将被废的说法,自然也甚嚣尘上,不绝于耳。
“被废?”
顾香生微微蹙眉,这不是她今天第一回听到这样的传闻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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