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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_梦溪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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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太夫人冷冷道:“若你不出去,又怎会生出这些事端?女子本该贞静娴淑,从前我懒得说你,是因为你没闯出什么祸,但你自己看看,连我都知道你们与太子在一起,别人能不知道么,别人会怎么想?”
顾香生默然不语。
焦太夫人劈头盖脸训了一通,顿觉口干,也不想再说下去,便挥挥手:“都退下罢,四娘抄《心经》一百遍,你也该学着好好静静心了。”
确切地说,其实许氏之所以会被焦太夫人训斥,实际上是被顾经连累的。
而顾香生如果不出声帮母亲辩解,也不会遭遇池鱼之殃。
不过身为顾家辈分最高的人,焦太夫人骂谁,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挑不出理,纵然许氏这个国公夫人,也得乖乖听训。
随着焦太夫人的挥手,所有人退了出来,走在前面的自然是长房许氏等人。
“嫂嫂请留步。”说话的是二房李氏。
焦太夫人生了二子一女,女儿已经出嫁,儿子便是顾经和顾国。
余下还有三子顾济和四子顾民皆为庶出,顾济娶妻周氏,老国公在时为他请封了一个国子监录事的职位,任上表现平平,至今没有升迁,三房夫妻在顾家向来属于透明无存在感的那一拨。
至于最小的庶子顾民,自太学学业圆满之后,便离家周游四方去了,一年到头很少回来,据说尚未成亲。
“二弟妹有事?”许氏停下脚步。
李氏道:“方才当着阿家的面,没有我开口的余地,如今明知有些失礼,但为了顾家,我也不得不说了。”
换作别人的脾气,肯定会说“那你就别开口了”,然后大可拂袖而去,不必理会李氏。
偏生许氏是个软脾气的,仅是微微蹙眉:“二弟妹这是想教训我?”
顾香生听得暗暗叹气,这句话无论从内容上还是气势上,首先就落了下风了。
果不其然,李氏似笑非笑:“我岂敢教训嫂嫂,只是大兄在朝上失言,万一得罪贵妃,岂不祸及全家?不过女子在家从夫,以夫为天,想来嫂嫂说不动大兄,也情有可原,但若是连女儿都教不好,可就贻笑大方了。四娘大半夜的出门游玩,还与太子殿下同堂共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顾家女儿都是这等人呢,嫂嫂不怜惜你们长房女儿的名声,我膝下可还有三娘和五娘待字闺中呢,以后若是闺誉有损,怎生是好?”
许氏口拙,被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张了张嘴,登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对于李氏的话,顾琴生和顾画生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
顾画生脸上带着事不关己的看好戏表情。
顾琴生则微微蹙眉,对李氏的话表现出不认同,但她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许氏的反驳很是苍白无力:“二弟妹,你怎能这样说……”
“婶婶这话,恕侄女无法苟同。”顾香生没有办法再沉默下去,她接上母亲的话:“阿婆训我,是因为我思虑不周,可能引致别人误会我们顾家与太子殿下的关系,并未说我有损顾家女儿的闺名,二婶婶不就事论事,反倒胡乱攀扯,这是何道理?连阿婆都未说我母亲教不好女儿,二婶婶这番话从何说起,难不成是阿婆私底下与你说的吗?”
李氏冷哼:“大嫂,四娘没规矩,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方才阿家还让她抄一百遍《心经》呢,如今她转头就敢对我这个婶婶无礼,是不是还想再抄经一百遍?”
顾香生道:“长幼有序,二婶婶先对我阿娘无礼,我为母出头,乃是孝道。再说了,二婶婶无礼在先,我这也是有样学样罢了。”
李氏怒极反笑,她自然是说不过顾香生的,但眼前却有个可以让她揉圆搓扁的人,她正想讥讽许氏教女无方,顾眉生却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阿娘,阿婆还在里头呢,别吵啦!”
话刚落音,里头便走出一人,正是焦太夫人身边的赵氏。
赵氏先对顾香生道:“太夫人有令,四娘多抄《心经》五遍。”
李氏顾不上幸灾乐祸,便听赵氏又道:“太夫人有令,李氏抄《佛说业报差别经》五十遍,戒口舌伤人。”
最后那句话让李氏原本将欲出口的不服都吞了回去,虽然她心中依旧是不服气的,但鉴于焦太夫人的权威,好歹不敢再表现出来了,只得转身恨恨离去。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反过来说,能够让敌人受损也是件挺痛快的事情,起码顾香生就是这么想的。
话说回来,焦太夫人虽然不大喜欢她,可也没有偏心到罔顾公平的地步,起码她作为大家长,把最先挑衅的李氏也惩罚了,双方各打五十大板,除了李氏之外,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包括顾香生。
二房的人走了,赵氏朝许氏微微福身,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去了。
跟随许氏回去的路上,顾画生当先发难:“顾香生,你以后做事能不能三思而后行?别平白无故连累了我们,还害得阿娘被太夫人训斥!”
这话说得真是令人无力吐槽,顾香生淡淡道:“方才二婶婶奚落阿娘时,你怎么不开口?”
顾画生:“她会奚落阿娘,还不是你招来的?!”
顾香生冷笑,她不愿主动招惹是非,可也不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二姐姐长了个脑袋,是光用来插头钗摆着好看的么?”
顾画生大怒:“你敢说我头大无脑?!”
顾香生好整以暇:“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枉你从头到尾旁观,却不知阿婆到底为何训我么?不妨让妹妹教你一教罢。阿爹在朝堂上说错了话,做错了事,阿婆自然是生气的,但阿爹身为国公,阿婆却不能不顾及他的颜面,若是罚了他,无疑是扫了阿爹的面子,也扫了咱们长房的面子,传出去还会被人笑话顾家内讧,身为阿爹的女儿,我代父受过,自然心甘情愿,再说我言行的确有不妥之处,阿婆身为长辈,为何不能教训我呢?”
没等顾画生反击,旁边许氏便问:“阿隐,你是说,阿家其实并未对我们不满?”
顾香生颔首:“阿娘自嫁入顾家以来,数十年如一日,战战兢兢,虽无大功,可也没有大过,阿婆素来公正严明,今日当众落你面子,想来想去也只是因为阿爹的事情了。”
许氏面色迟疑,没有说话。
顾香生心中暗叹,如果一个人本身性格就懦弱,那么别人就算想帮忙,也无济于事,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其实是至理名言。
顾画生很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此时便见太夫人院中又出来一人,却非赵氏,而是另外一位年轻侍女青梅。
青梅手中捧着一个小匣子,一反方才在太夫人跟前肃容不语的模样,笑意盈盈走过来,朝众人福了福身,又将匣子往顾香生那里双手一递。
“这是太夫人命婢子拿出来赠与四娘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个匣子上。
太夫人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先是在众人面前训了长房一顿,而后又罚顾香生抄经,如今又出来送东西。
顾香生接过匣子一打开,里面却是一把光华流转,莹润无瑕的玉戒尺。
戒尺一头雕着神仙云游图,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所有人都愣住了。
顾香生自己也很意外。
顾画生反倒当先发难:“阿婆是不是弄错了?!”
青梅笑了笑:“太夫人耳聪目明,怎么会弄错呢?”
说罢也不等众人反应,更不开口解释,只行了一礼,便折身返回。
顾香生的视线从青梅背影挪开,又落在那柄玉戒尺上,心头若有明悟。
松园之内,焦太夫人见青梅回来,也不起身,只懒懒问:“那孩子明白了吗?”
青梅笑道:“以四娘的聪慧,想来是明白了。”
赵氏道:“太夫人,您送的那戒尺,是不是贵重了些?”
焦太夫人也是一笑:“过要罚,功要赏,不赏罚分明,我如何能担起这个家?你当我是赏她,那你就错了,你当我是罚她,那你也错了。”
赵氏一愣:“不是赏也不是罚,那是何意?”
焦太夫人笑道:“青梅不是说四娘明白了么,她若能明白,便不枉我这一番心思。方才听她在外头所言,的确是个七窍玲珑心肝的,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大器,只是年轻气盛,尚要磨砺磨砺。”
作者有话要说:
注:阿家就是婆婆的意思
☆、第 17 章
顾香生带着那把玉戒尺回到小院,林氏和诗情她们都不解其意,听见焦太夫人又是罚顾香生抄经,又是送她玉戒尺,只觉得奇怪。
诗情猜测:“这是不是太夫人在警告您?毕竟戒尺也有训诫之意?”
碧霄嘴快:“若是如此,那太夫人也委实太过分了,这件事由头到尾就不是您的错!”
顾香生摇摇头,表情若有所思:“前面抄经是罚,不过这玉戒尺未必。”
见诗情她们仍是一脸疑惑,她便解释道:“要罚的,前面已经罚过了。方才我驳斥二姐姐之后,太夫人在里头听见了,随即让人出来给我送了这个。我估摸着,这尺子怕是有两重含义。一便是像事情说的那样,戒尺戒尺,戒口舌是非,让我不要在人前多招口舌,另一层意思,应该是太夫人也赞同我对我二姐姐说的那些话,所以送玉尺以示奖励。”
碧霄抱怨:“太夫人做事也太过隐晦了罢,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么,连赞赏的话都得绕着弯子来!”
林氏:“碧霄!”
碧霄吐了吐舌头。
顾香生笑嘻嘻:“太夫人之所以是太夫人,就在于她想用怎么表达就怎么表达,谁也不能有异议。今日我得了这把戒尺,往后要是还出现像高氏那样背后说我是非的刁奴,我直接一尺子扇过去,她还不能反抗,岂不快哉!”
碧霄也跟着没个正形:“那若是二娘说您呢?”
顾香生笑道:“对我二姐姐不需要动手,光是说话,气都能将她气死了。”
其实话说回来,顾画生虽然处处与顾香生过不去,但说到底并未能对顾香生造成什么威胁,连吵架都占不了便宜,要做坏事又没胆,正所谓恶大胆小被狗咬,说的就是顾画生这种人。
碧霄想想顾画生的反应,也跟着笑了好一阵,又叹了口气,唏嘘道:“娘子委实过于软弱了!”
原本像碧霄这样的身份,是不能背后非议主母的,但这种情况发生的次数多了,大家心里也都明镜似的,许氏不为顾香生出头也就罢了,她连自己被妯娌欺负,还要女儿帮着出面,这就令人哭笑不得了。
难怪许多人都说过,许氏命好,嫁进来就是国公夫人,万事有焦太夫人顶着,她自己则当着富贵闲人,甩手掌柜,虽然没权,却乐得轻松逍遥,不用背负任何责任。
也许正因为如此,加上许氏本身性格就不强势,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才会越来越软,连妯娌都能指着她的鼻子骂了。
顾香生从前还有许多怨怼,觉得许氏的确是偏心,但后来她发现许氏连自己的麻烦都应付不了,更别说帮女儿收拾麻烦了,即便许氏真有那份心,但顾香生觉得还不如自己去面对解决来得更快意彻底些。
她摇摇头:“那是我亲娘,是绕不过去的亲缘,说不能说,骂更是不敬,甭管她领不领情,我做到问心无愧便好,以后等我出嫁,再想帮她出头也不可能了,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谁也不可能帮谁遮风挡雨一辈子。”
林氏打趣:“四娘还不满十四呢,这就想着嫁人了?”
顾香生也不扭捏,落落大方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道人伦,又不是我能绕过去的,再说奶娘现在说早了,要嫁也该是大姐姐先嫁才是!”
林氏道:“太夫人必是要给大娘挑一门好亲事的,无须我们操心,长幼有序,等大郎成了亲,其他人也就快了。”
顾香生奇道:“我听说阿婆给大兄找了焦家的侄孙女,果然是真的?”
林氏:“若无意外,应该就是了。”
作为长房长孙,只要没有意外,顾凌将来肯定会继承顾经的爵位,成为下一任的定国公。
若是许氏精明强悍,不安于室,或许嫡幼子顾准还有一争之力,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顾凌的地位牢固不可动摇。
但这种地位也带来副作用,那就是顾凌的婚事完全无法自主,他需要听从长辈的安排,为了顾家将来的门楣而联姻。
焦太夫人也不是一开始就想让自己的侄孙女嫁给顾凌,站在顾家的立场,如果顾凌能够找到京城中门第相当,又实权在握的世家联姻,自然是上上之选,所以她最初帮顾凌看中的是程家女儿程翡。
程翡年方十五,是如今英国公程载的嫡女,容色绝艳,才华出众,与顾琴生齐名,程家也与顾家不同,前者手中至今依旧握有兵权。
但在焦太夫人提出亲事意向之后,程家那边却以程翡年纪尚小为由推脱了,焦太夫人心下不悦,觉得程家可能瞧不上顾家,便也没有再提,转而重新帮顾凌物色。
放眼京城名门世族,能被焦太夫人看上的门第,人家却不大愿意将女儿嫁给只剩下一个空壳子的顾家,那些愿意和顾家联姻的,焦太夫人又看不上,最后挑来挑去,她就看中了自己的侄孙女小焦氏。
焦家也算是老牌名门了,家族史可以追溯到前朝,虽然现在没有以前那么显赫了,但是家族中还有一些人在当官,也出过不少名士。
小焦氏的父亲,也就是焦太夫人的侄子焦慎,如今任太学博士,在文坛上也有一席之地,说起来跟顾家长房也算门当户对,亲上加亲。
在顾经闹出朝堂上那一出之后,焦太夫人很快敲定了婚事,许氏因为刚被训过,根本没有发言的余地,也不敢干涉焦太夫人的决定,焦家那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顾家上下开始挑日子下聘,为即将到来的婚事作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焦太夫人单独将顾香生叫了过去。
顾凌成亲没有几个小辈什么事,他们顶多就是在旁边看个热闹,半分忙也帮不上。
顾香生这些日子都很安分地待在小院里,看看书,抄抄经,连魏初来约她出去都推掉了,为的就是在参加击鞠之前不再出任何意外。
自从那天之后,焦太夫人也没再训过顾香生,非但如此,几个小辈连日常请安都省了。
许氏名义上虽为国公夫人,实际上办事能力不强,许多事情往往还需要焦太夫人亲自出马,退一万步说,就算许氏办事能力足够强,自己亲孙子的婚事,焦太夫人也不放心交由他人来办。
如此一来,大事当前,焦太夫人又上了年纪,精力有限,也就没空管些鸡零狗碎的小事了。
但她今天忽然将顾香生叫了过来,并且饶有兴致地问起对方抄经的情况。
顾香生道:“孙女每抄一份经书,都要在心中再默念一回,以示对菩萨的虔诚,让菩萨能保佑阿婆万寿无疆,是以抄经的速度慢了些,如今也不过抄了三十份,还请阿婆恕罪。”
这纯粹是胡扯,她之所以抄得这么慢,是因为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吃吃喝喝看闲书,虽然没有出去,但顾香生的小日子过得同样滋润,林氏又是个巧手的,每天鸡汤馄饨、蜂蜜烤驼峰,玉露团,金乳酥,水晶龙凤糕,糖渍桑葚,千层油酥饼,正餐点心小食变着法子上,几乎就没重样过。
但谁不喜欢听好话呢,焦太夫人的目光从她不见消瘦,反而圆润了一圈的脸上掠过,心知肚明又不点破,只笑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抄多抄少还是其次,最重要是一份心,你能领悟到这一点,就不枉我的一番苦心。”
“是,孙女回去之后仔细反省过了。”顾香生道。
“嗯,你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不过以后行事要多几分谨慎,否则你的一言一行很可能被外人误会。”焦太夫人和蔼道,与那天的疾言厉色截然不同。
顾香生没有因为两句夸奖就放下心神,她知道焦太夫人将自己单独找来,一定是有事吩咐的。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焦太夫人便道:“本月十八,你是不是要到东林寺去打马球?”
顾香生忙道:“孙女只是去观赛而已,并不下场。”
这样的辩解并不能瞒过焦太夫人,老人家似笑非笑:“好啦,就算下场玩玩也没什么,咱们顾家不是那等鼠目寸光的小门小户,更不会将女儿禁锢在府中足不出户,只要你谨记身份,心里有分寸便可。”
这算是给顾香生放行了。
“多谢阿婆,孙女谨记教诲。”
焦太夫人又道:“你大姐姐今年也十六了,待你大哥成婚之后,也该开始考虑她的亲事。我也不瞒你,如今上门向你大姐姐提亲的人家虽然多,但要说让我非常中意的,却寥寥无几,你大姐姐性子偏软,合该有个疼她惜她的人,往后才能过好日子。那些当家主母,宗妇长媳,听起来风光,但未必适合……”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跟顾香生说得太多了,对方如今也不过十三岁,未必能明白这些道理,但见顾香生认真地听着,焦太夫人顿了顿,也就顺势说下去:“这次击鞠,你大姐姐也会去,我见她近来有些神思不属,似乎别有心事,在外面的时候你帮着留意一下,有什么事情,就让你大兄帮忙。”
顾琴生虽然还有顾画生这个同母妹妹,但以顾画生的不靠谱程度,想来焦太夫人也宁愿嘱咐顾香生,而非把顾画生叫过来交代。
这件事并不难,但顾香生有些奇怪,相看男方品行这种事情应该是由长辈来做才是,焦太夫人怎么放心交给她?
顾香生点点头:“孙女记得了。”
“还有一件事。”
从对方的语气,顾香生意识到接下来很可能是自己今天被找来的目的,不由集中了所有注意力,但焦太夫人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完全始料不及。
☆、第 18 章
焦太夫人道:“前阵子我进宫见贵妃时,曾问起益阳王的婚事,隐晦向她提及你。”
当今皇帝的贵妃只有一个,那就是益阳王的生母刘氏。
这件事其实先前焦太夫人已经跟心腹赵氏讨论过了,但当时顾香生并未在场,焦太夫人本来也没打算说的,但她现在明显改变了主意。
顾香生结结实实地愣住了:“阿婆,为何……”
焦太夫人抬手压了压,示意她先听自己说完。
“益阳王有意于你,三番四次对你示好,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若他真能娶你过门,让你成为益阳王妃,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如今后位虚悬,帝心难测,现在的益阳王,难保会成为第二个胶东王。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她口中的胶东王,指的是汉代刘彻被册封胶东王,当时太子同样另有其人,乃是他的兄长刘荣,后来刘荣因故被废,刘彻则被立为太子,便是后来的汉武帝。
顾香生道:“孙女明白。”
焦太夫人:“但可惜的是,我再三暗示,刘贵妃却说益阳王年纪尚小,不急着张罗婚事,又说此事有陛下作主,其实便是婉拒之意。”
顾香生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一段缘由,听罢有些哭笑不得:“祖母容禀,益阳王固然尊贵,但孙女生性顽劣冲动,届时自己惹祸事小,若因此连累家族,那就万死难赎其罪了……”
焦太夫人摆摆手:“既然现在与你说开,便不会再让你嫁给益阳王,说白了,刘贵妃也未必看得上我们顾家,否则也不会一口回绝,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顾香生想了想,斟字酌句:“孙女尝闻,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话说的不仅仅是深宫寂寞,还将宫闱之内人心倾轧一语道尽,祖父曾费尽心思想让顾家免祸,后来虽然阴差阳错,导致顾家过早交出兵权,但也使得如今陛下不会忌惮防备顾家。”
焦太夫人微微颔首:“说下去。”
顾香生:“若益阳王真能成为第二个胶东王,顾家支持他也算不错的选择,但陛下如今春秋正盛,说句大不敬的,即便益阳王真能成为太子,从太子到九五之尊,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许多事情为时尚早,顾家一无兵权,二非重臣,所能倚赖的,不过是祖父挣下的那一点基业罢了,所以孙女认为,小心谨慎才是最好的,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焦太夫人笑了:“好一个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你这些话,与我对你阿爹说的意思是一样的,但你阿爹觉得我人老了,胆子也小了,所以才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该溜须拍马的时候顾香生绝不含糊:“以孙女之见,也觉得阿婆所言甚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你啊!”焦太夫人笑着点点她。
“我原先想着,若能左右逢源,又与刘贵妃交好,你嫁给益阳王,也能得一桩好姻缘,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但既然现在贵妃无意,你也不愿,此事便正好作罢。你阿爹在朝上反对立新后,想必你也听说了?”
见顾香生点点头,焦太夫人续道:“他这番话说出去,我们再不想得罪贵妃,也已经得罪了,此后唯有谨言慎行,击鞠会上益阳王必也会亲至,届时你尽量跟着你大兄他们,不要太出风头,更不要下场打球,少与益阳王接触,免得多生后患。”
顾香生郑重应下:“孙女省得。”
焦太夫人笑了一下,从边上拿过一个匣子,示意她接下:“女孩儿家家,就算不需要花枝招展,也别太过素净才好。”
顾香生还要推辞,焦太夫人道:“长者赐,不敢辞,不必推让了,你大姐姐她们也有的。”
她这才收下。
等顾香生回去一打开,发现里面除了红宝石璎珞项圈,还有镶嵌红宝石的镯子,耳珰等一整套饰品,宝石成色上佳,红莹莹的想要滴出血来,更无一丝杂质。她生在世家十数年,眼力非同一般,自然看出这套饰品的价值绝不在前日焦太夫人送给她的那把玉戒尺之下。
林氏也咋舌不已:“太夫人近来是怎么了?先是玉尺,如今又是饰物,倒像是对你多有青睐。”
焦太夫人那边,在顾香生离开之后,赵氏也问:“您何以忽然将先前的事情和盘托出?若四娘无法理解,只怕会令她心里头对您有所怨怼了。”
焦太夫人:“因为那天她在外面说的话触动了我。我当着众人的面责骂许氏与四娘,本就是为了敲山震虎,谁知子寿没能理解我的用意,反倒被四娘说出来了,我才发现从前对她多有疏忽,她虽然行事跳脱些,可也比大娘多了几分灵性。以这孩子的聪颖,开诚布公地和她说明白道理,才是最好的做法。”
赵氏:“您的意思是?”
焦太夫人:“我原先觉着,因她生辰不大好的缘故,将来婚事上怕是个阻碍,但如今看来,她既然心性通透,可堪造就,我自然也要好好为她相看一门好亲事,最起码也不能比二娘还差。”
赵氏笑道:“太夫人素来是个慈心人,面上严厉,心里头对小辈们还是疼爱的。”
焦太夫人叹了口气:“若长房自己争气,我何必一把年纪还筹谋这些?人家像我这样年纪的老太君,镇日只要享清福就好了,你瞧我皱纹都生了多少,完全是自找罪受!”
九月十八,天从人愿,的确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东林寺后面一片熙熙攘攘,却没了平日佛家圣地的庄严,显出几分活泼热闹来。
东林寺虽说是寺庙,可却是皇家的寺庙,寻常百姓是不能到这里来进香的,仅供宗室贵族使用,但东林寺的林子后面却有一方平地,最适合击鞠蹴鞠之用,久而久之就成了世家显贵子弟的玩乐之所。
顾家除了最小的顾准和顾尧之外,其他小辈基本都到场了,连喜静的顾眉生也没有错过,可见击鞠的魅力。
临出门前,顾香生落下一个香囊找了半天,为了等她,顾家人也晚了出发时辰,待他们到东林寺时,击鞠已经开始了,场上分两队,一方由周瑞带队,一方由益阳王魏善带队,红黄相间,战况激烈。
顾香生四处找不见魏初的踪影,叫来魏初的婢女流光一问,才知道魏初也上了场。
凝目一望,场中人纵马来回,挥舞球杆,其中的确夹杂了几道略微纤瘦的身影。
从衣着上来看,魏初应该是与周瑞一队的。
顾香生问:“除了十娘还有哪个女子上场了?”
打马球虽然刺激但同样也惊险,大家全神贯注跟着球跑,还要控制马匹随着自己的心意跑动停止,自顾尚且不暇,谁也没空分神去注意同伴或对手的安全,一着不慎就可能发生危险。
所以能上场的,除了要有过人的球技和马术之外,还要有过人的胆量。
但顾香生担心的不是魏初的技术,而是平日里跟魏初一道配合的都是自己,如今换了别人,魏初未必能自如发挥。
流光道:“是灵仙县主,还有吕家小娘子。”
灵仙县主魏素,也是宗室女,魏初的堂姐,排行第七,同样是个好动的,上回围猎因为她随母亲去山上礼佛了没有来,这次自然不肯错过。
吕家小娘子便是那个因为大嘴巴而得罪了同安公主和顾香生的吕音,吕家是武将出身,虎父无犬女,吕音的骑术自然也没话说。
顾香生点点头,约莫是周瑞那边今天缺人,魏初她们三个都加入了周瑞的队伍。
看上去周瑞这边多了三名女子,好像比那边清一色都是男人要吃亏,但实际上魏初她们的击鞠技术不比场上任何一个人差,反倒还多了几分灵动,屡屡将球抢到手,在顾香生与流光说话的当口,周瑞这边就已经进了一次球了。
说到底,击鞠毕竟是比技术,比眼力,而不是比力气,别人对上魏初等人时,也会因为她们是女子而自觉或不自觉地留手,给了魏初她们可趁之机。
伴随着进球,场下座席掀起一阵欢呼,这其中有支持周围这边的,也有下了注押他们赢的,场面之热烈,不比后世的足球赛逊色半分。
顾香生将视线从场中收回来,又四处看了看,发现徐澈也已经来了,正坐在自己对面的竹棚下。
还没等她高兴哪怕片刻,顾香生就发现了坐在徐澈旁边的人,嘴角微微一抽。
太子是怎么了,原本低调得毫无存在感,最近却频频出来?
也不单是她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那边坐在太子旁边的人,明显都有些拘束。
但大家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如今皇帝对太子的态度很是微妙,众人担心跟太子过于热络,会引来皇帝的不快,和刘贵妃一派的误会,可若是完全对太子视而不见,也不合适,无论如何,那位毕竟仍是储君。
不单太子和益阳王在场,三皇子平江王魏节,五皇子安庆王魏迈也都来了,另外还有嘉善长公主,同安公主等皇族女子,看来今日皇家人除了皇帝和一些年长的公主,基本到齐了。
顾家人自然不好视而不见,顾凌便带着一干弟妹前去行礼。
太子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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