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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_梦溪石-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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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的彷徨和恐惧消失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感动和激动,面对徐澈的大礼,许多人不知所措,也有人抢上前要扶起他,还有人也慌忙跟着跪下来行礼。
    “使君这是作甚!”
    “使君快快请起!”
    “是啊使君,您这是要折煞我们么!我们受不起啊!”
    “使君,您放心,我们不会让朝廷将您押回去治罪的!”
    “是啊是啊,使君这样的好官,为什么不能留在邵州!”
    “那钦差在哪里,我们去找他说理,不能让使君被他们带走!”
    “对,使君不能走!”
    冼御史在徐澈后面听了个分明,眼见徐澈如此得民心,他早就面无血色,还想悄悄退到门后,却被顾香生紧紧拽住手臂。
    没等他出声怒斥,百姓们便发现了他。
    “他就是朝廷的钦差罢!”
    “对,就是他!”
    冼御史之前奉帝命过来宣旨,为了表现威仪,特意骑着马从城门走进来,前呼后拥,威风是够威风了,同时也被不少人记住了面孔。
    跑也跑不掉,他只好干咳一声:“诸位,诸位,勿要激动,有话好说!”
    “呸,还有什么好说的!前任刺史那么混蛋,跟沈南吕勾结,连年征敛,比朝廷征收税额多收了那么多,也没见你们出个头,如今徐使君不过是刚为咱们邵州人做了点好事,你们就赶过来要治他的罪,这算什么朝廷!”
    “没错,狗官!跟沈氏一伙的,不如一并打死算了!”
    当一个人面对平日里不敢直面的人事时,他或许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然而当许多人加起来
    眼看局面就要失控,冼御史连忙大叫:“你们误会了,误会了!我没想带他回去,我知道徐澈是冤枉的,如今了解情况之后,正要回朝廷禀报呢!”
    “没想抓徐使君回去?”众人听见他的话,停下动作,狐疑道。
    “对对!”冼御史满头大汗也顾不上擦,偏生徐澈等人都作壁上观,让他不得不独自和这些人解释,他心里恨透了,却又毫无办法。“我知道徐使君是冤枉的,可朝廷不知道啊!如今沈太后的内侄一死,事情更加闹大了,总得容我回去向禀报陈情再说罢,你们说是不是?”
    “那朝廷还是执意要抓徐使君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竭力为徐使君求情的!”会才怪!冼御史暗自狠狠道,但面上依旧挤出一丝笑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像徐使君这样的好官,百年也难得一遇,我身为朝廷命官,既要秉公执法,也要体察民情,所以我不会强迫徐使君回京的,诸位尽可放心了罢,行了,散罢散罢!”
    那些百姓没有看他,反而将目光投向徐澈。
    徐澈肃然拱手道:“多谢诸位为我出头,沈氏未定罪而先死,理应追责,但你们是为了我才会如此,此事理应由我一肩挑起,还请诸位回去罢!”
    众人一听这话就急了:“如果朝廷要因为沈氏之死追究徐使君,那我们做的这些还有何用!”
    一名老人越众而出,大声道:“大家先冷静一些,我们现在再闹,就是给徐使君添麻烦,既然朝廷钦差说不会强将徐使君带回去,我们也都听见了,假若钦差出尔反尔,届时我们再来也不迟!”
    他的话让人群逐渐平静下来,徐澈趁机又劝了一阵,加上冼御史在旁边信誓旦旦的保证,人群才慢慢离开散去。
    为免场面失控,之前顾香生在百姓里头也安插了人手,不过这些人手都没有派上用场,今天出奇地顺利。
    但对于冼御史来说,他的感想则是死里逃生,躲过一劫,直至回到刺史府的厅堂里,他方才回过神:沈南吕被打死了,尸体可还在州狱呢,他如果不把徐澈带回去,又要如何向沈太后交代?!
    顾香生见他脸色乍青乍白,不用多想也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冼御史可是担心回去之后无法交差?”
    若是徐澈发问,冼御史可能还会搭理一下,他至今都不知顾香生是个什么身份,加之内心焦灼,便连眼皮也懒得掀了。
    徐澈道:“这位是我表妹,姓焦,许多大事,我不瞒她。”
    冼御史这才看了顾香生一眼,心想你徐澈京城还有妻室呢,刚来邵州便迫不及待纳了个新妾,还盛宠如斯,也太不像话了。
    顾香生没管冼御史在想什么:“据我所知,南平如今朝局不稳,这次沈太后因侄儿一死,必然大怒,但徐使君天高皇帝远,她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冼御史若是担心被怪罪,不妨请朝中说得上话的人代为说项,尤其是亲近天子的大臣。”
    天子如今已经十几岁了,再年幼也快到了亲政的年纪,朝政却被亲妈把持着,要说他内心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话让冼御史心头一动,倒是有了些想法。
    不过经此一事之后,他死活不肯再回官驿去住了,就怕那些百姓疯起来,直接冲进官驿去,到时候他也要重蹈沈南吕的覆辙,所以冼御史无论如何也要留在刺史府,好歹这里还有个徐澈。
    徐澈拿他没办法,只好亲自带他过去安顿,又让人将冼御史放在官驿的行李都带过来,如此折腾一番,不必细表。
    沈南吕的麻烦暂告一段落,却不代表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城中那些为富不仁的粮商,还有之前跟在沈南吕后面作威作福的林家黄家,才是徐澈将要面对的关键。
    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等到终于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时,却发现旁边都空荡荡的,连个陪吃饭的人也没有。
    徐厚端着一碟凉菜进来,见他举箸发呆,便问:“郎君,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徐澈回过神,摇摇头:“没有,挺好的。”
    想了想,又问:“你年纪不小,也该成亲了,若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便和我说,若是合适,我去给你提亲。”
    徐厚哭笑不得:“郎君,您忘了,我成过亲的呀,只是妻女都在老家,没跟过来呢!”
    徐澈有点尴尬:“我给忙完了。”
    徐厚小心翼翼:“郎君是不是想家人了?要不您将京城的娘子接过来?”
    徐澈想也不想便摇摇头,他的妻子崔氏出自南平名门,正如顾香生所说,当日他回到南平之后,皇帝便赐下这么一桩亲事,门当户对,推都推不掉,也因为如此,他不知多少次庆幸当初没有带顾香生回南平,否则对方肯定要跟着自己受许多委屈的。成婚之后,崔氏想要丈夫上进,徐澈却不喜汲汲于名利,彼此三观不合,感情更无从谈起,他来邵州赴任,崔氏不肯跟随,他也没有勉强。
    如此一对夫妻,就算让崔氏过来,也谈不上什么团聚欢乐。
    见徐澈摇头,徐厚便又道:“那要不,反正郎君在邵州也无人打理内宅,娘子又远在京城,小人看焦娘子人美也能干,不如干脆纳为……”
    未竟的话没能说完直接就噎在喉咙里。
    因为徐澈正盯着他看,神色冷然:“以后这种话不必再提,更不能在焦娘子面前说,若是被我发现,你就回京城去罢。”
    徐厚吓坏了:“郎君恕罪,小人不知,不知……”
    他忠心归忠心,却是徐澈回南平之后才收的仆从,没有跟着他去过魏国,自然也不明白其中内情。
    徐澈稍稍缓和表情:“你有所不知,焦娘子从前与我是旧识,如今便如我妹妹一般,但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我更不会委屈她为妾室,这一点,你要明白。”
    同为男人,徐厚如何瞧不出来,郎君和焦娘子之间的渊源深厚,必然不是他所说的那样简单,然而既然徐澈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反驳,只好忙不迭点头:“小人明白了!”
    被他这么一说,徐澈也没了胃口,匆匆吃完,又不想回书房,更不想跑去找冼御史谈心,只好带着徐厚出了刺史府,一路闲逛。
    此时还未宵禁,街上来来往往,比旱情刚结束的时候多了不少生气。
    徐澈的努力没有白费,灾情如今已经有所缓解,但百姓一年的收成没了,很多人秋天收不到粮食,冬天就没法过,必须得依靠官府赈济,明年春天才能重新开耕播种。
    旱情缓解之后,不少原先往外头逃旱的人家都陆续回来,这里本来就是连接南平与魏国的通道之一,加之是唯一一个不设防的边境,通关比别处方便许多,很多往来魏国与南平的商贾都选择从这里走,邵州城正以惊人的速度在恢复。
    徐澈还记得自己刚来邵州城时,正逢旱灾,街上没几家商铺是开门的,而现在,越来越多的商铺重新营业,除了那些经营与食物有关的面点铺饭庄略有萧条外,其它的都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了。
    老实说,徐澈虽然更喜欢游山玩水,自由自在,意不在仕途,然而看见此情此情,他同样也会觉得高兴欣慰。
    而这其中大半,都要归功于顾香生。
    “徐使君,您怎的站在外头也不敲门?”碧霄惊奇道。
    徐澈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顾香生他们的宅子外面,徐厚刚刚才被骂过,也不敢提醒他,两人就这么站了好一会儿,才被开门的碧霄发现。
    “你们娘子在么?”徐澈尴尬地摸摸鼻子,瞪了徐厚一眼。
    徐厚心里那个冤枉啊,也不敢辩解,只能低头装没看见。
    “在呢,您快请进,用过饭了吗?”碧霄招呼他进来。
    “用过了。”
    徐澈四下一看,这宅子不大,倒是处处透着生机,花种了很多,即便是傍晚,也能感觉到姹紫嫣红的绚丽。
    他忽然想起当年自己离京时,顾香生送给他的茶花,那盆六宫米分黛,自己来邵州前却忘了带,就这么遗落在京城。
    也不知何年何月回去之后,是否还能再见到。
    心下掠过淡淡喟叹惆怅,他跟着碧霄走进厅堂,顾香生也闻讯迎了出来。
    “打扰你们吃饭了。”他歉意一笑,“我用完饭出来随意走走,就走到这儿来了。”
    “自打我们搬到邵州,你还未上过门呢,说起来还是我失礼了,改日请你和周姐姐一道过来作客才是!”顾香生笑嘻嘻,见徐澈兴致不高,有点奇怪:“怎么了?是冼御史那边又为难你了?”
    徐澈摇摇头,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说起正事:“明日跟林、黄等人,以及粮商们的会面,我希望你也能露面。”
    顾香生一愣:“这不大合适罢?”



  ☆、第94章

迄今为止,顾香生也没有撇开徐澈,自己出风头的打算。
    她之所以做这么多,一开始只是为了不负老村长临终托付,给席家村村民谋条出路,正好邵州刺史是徐澈,她对徐澈的人品足够信任,所以可以放心将盐洞交给他,又帮着徐澈解决了沈南吕的事情,这些都是阴差阳错,自然而然,不是打从一开始就准备这么干的。
    她没有想过从中获得多么大的利益,更没想过借此在邵州立足。
    暌违数载,故人重逢,可也仅此而已。
    旧情难续,旧梦难圆,彼此能够坐在一起说话谈天,就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也是最好的结局,他们其实都明白,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说白了,这些日子,顾香生完全是看在往日的交情上义务帮忙,因为单凭徐澈一个人,加上他近乎与世无争的性情,根本做不来这些事情,更别说收服于蒙和宋暝等人了。
    想了想,她的疑问句又变成肯定句,摇摇头:“那些人如今还只当我是与周姐姐合作的,并不知你我关系,我贸然露面,只怕不太合适。先前跟于蒙等人打交道,也是迫不得已,否则若由你出面震慑,效果会更好。”
    “我不擅长这些。”徐澈长吁口气,对送来酸梅汤的碧霄点点头,不惮于在顾香生面前自揭其短。
    “你知道,我以前许多年都在魏国过的,那时候只是闲人一个,没有机会参与这些事情,而且也与我的性子不符合,这次来邵州之前,我已经设想过会遇到种种困难,但现在这些困难依旧出乎意料,若非有你在……”
    他顿了顿,“若非有你在,这次的难关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度过。”
    “春阳,”顾香生放柔了声调,“你何必妄自菲薄,我充其量只是从旁推波助澜而已。”
    徐澈摇头失笑:“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对自己几斤几两清楚得很,我这人有些书生意气,不适合打理庶务,更不适合掌一方权柄……其实我的意思是,你离开魏国,本来也没有非去不可的地方,之所以想入蜀,只不过是因为那边离魏国远一些,可以免于打扰,然而蜀道难行,且不说一路上会遇到多少难题,去了之后,那边也未必就适合久居,如今邵州琐事繁多,离了你,我还真就不知从何做起,你就当是给故友帮忙,能否多住几年,好歹等我能独当一面之后,再走不迟?”
    他说了这么多,表面上是要顾香生帮忙,但顾香生何尝不明白,这只是对方关心自己的一个借口,入蜀路途遥远,徐澈担心她会遇上麻烦,所以才希望她能留下来,又怕她多想,便将自己说得很无用,绝不让她有一丝难堪。
    顾香生心底暖洋洋的。
    即使彼此没了做夫妻的缘分,能够当朋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徐澈这个人,虽然在有些人看来,未免少了上进心和勃勃野心,注定在雄图霸业上不会有什么寸进,但他却拥有比许多人更可贵的品质。
    “我如此出众,若抢了你的风头,该如何是好?”她忍不住玩笑道。
    徐澈扑哧一笑:“只管抢去,你若是愿意,刺史也由你来当,我巴不得能镇日埋首诗画呢!”
    这完全是心里话。
    顾香生白了他一眼:“想也别想,我可不是白干活的,你得付我俸钱才行!”
    徐澈抚胸叹气:“当年善解人意的阿隐去哪儿了,怎么现在开口闭口都是铜臭味!”
    顾香生笑眯眯,浑不当一回事:“铜臭可是好东西,没有它,你上哪儿买粮买药赈济灾民呀?”
    不知怎的,坐在这里说了半天话,徐澈原先那股没有来由的低落惆怅反而因此消散了许多。
    “春阳,你是否心绪不佳?”顾香生关切地问。
    “原先是有些烦扰,不过既然你答应帮忙,我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徐澈笑道。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决定,不过现在顾香生刚刚答应长留,现在开口并不是一个好时机,还得再等一等。
    ……
    隔日一大早,林家、黄家,以及邵州城有头有脸的粮商,就都出现在刺史府的厅堂之内,一个不落。
    换了平时,即便三催四请,这些人未必还能到齐,但现在,徐澈仅仅是派人到他们那里说一声,连帖子都没下,他们就全都出现了。
    时移势易。
    今时不同往日。
    经过昨日沈南吕之死,所有人都见识到这位新刺史的厉害,他们不愿意再在这种小事上得罪对方。
    试想,连太后的侄儿都难逃一死,他们这些人,难道后台会比沈南吕还硬么?
    沈家已经被抄空了,他们不想跟着步上后尘,所以都坐在这里,免得转头被新刺史逮住把柄,一锅端了,到时候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但话说回来,他们根本没想到新刺史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一上来就对着沈南吕下刀子,朝廷追究下来,他要上哪儿去找个侄子赔给沈太后?
    据说昨天那些刁民还围攻刺史府,想对朝廷钦差下手,真不知道徐澈最后要如何收拾!
    正主儿还没到,众人只能坐在厅中枯等,这些年头在他们心中闪过,有幸灾乐祸的,也有不得其解的。
    不过无论如何,朝廷一定会追究徐澈的责任,他在邵州的日子不长了!
    徐澈还没到,有的人开始不耐烦了,又不敢起身走人,只好叫住一个过来上茶的下人:“敢问徐使君为何还没来?”
    对方斜了他一眼,将茶盏放下:“使君忙得很,等着罢!”
    林羯气得浑身发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在刺史府里也会遭遇冷眼,要知道以前他们这些人可是自由出入刺史府的,如今这新刺史上来,竟然敢给他们脸色看了?!
    他正欲发火,旁边黄景扯了他一把,林羯忽然想起沈南吕的死,到嘴的骂声又咽了进去,心想再让你得意几日,自然有你倒霉的!
    黄景将手边茶盏端起来一看,里头非茶非饮,竟然只是普通的清水。
    这,这……?!
    “邵州灾情尚未完全平息,钱粮可贵,刺史府上下均需节约用度,更无余钱享乐,聊以清水待客,还请诸位见谅。”
    伴随着这个声音,徐澈从外面走进来。
    林羯一看他后面跟着的人,差点没笑出声!
    堂堂邵州刺史,居然连个心腹佐官都没有,居然还要让两个女人来充场面?
    周枕玉跟着徐澈进了内堂,便寻了个末尾的空位落座。
    顾香生则坐在徐澈下首的位置。
    众人面面相觑,黄景当先道:“使君这是何意?周当家代表周家药铺,出现在这里也就罢了,您却还让一名女子的座次先于我们,莫不是存心羞辱我等!”
    换了顾香生,她肯定就会说“是又如何”,但徐澈毕竟不是顾香生,他骨子里还是个儒雅君子,说不出这么蛮横霸道的话。
    “焦娘子乃我之客卿佐属,不坐在这里,又坐在何处?”
    黄景:“她明明是跟周氏一道的……”
    话没说完,他自己先停住了。
    不错,他们之前都见过顾香生,知道她姓焦,也知道她手头有药草,想卖给周枕玉,沈南吕不让,这事就没成,后来周枕玉向沈南吕低头,这焦氏也被新刺史看上,还想纳为新妾。
    可怎么就忽然来了个始料不及,对方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刺史幕僚了?
    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难不成这位徐使君闲得发慌,想用这种方式来博取美人欢心?
    再看徐澈旁边的冼御史,眼观鼻鼻观心,居然也没有表示不满之意。
    见所有人都愣在那里,徐澈似乎也无意多做解释,开门见山便道:“昨日之事,想必诸位也有所耳闻了?沈氏之死,实属遗憾,然则百姓之怒,犹如洪川崩溃,只可疏导,不可堵塞,昨日百姓误伤了沈氏,又要冲至刺史府来找冼御史,被我好说歹说,方才劝回去,然则余怒未平,诸位这些日子,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免得重蹈沈氏覆辙。”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众人便不由打了个寒颤。
    活活打死啊,这得使多大的劲,有多么大的愤恨,才能将一个人活活打死?!
    沈南吕的嚣张跋扈,全邵州城没几个不知道的,从前也没人敢对他怎样,如今徐澈一来,沈南吕就被打死了,若说其中没有徐澈的手笔,那林羯他们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冼御史身上,似乎希望他能站出来说句话。
    谁知道冼御史似乎并没有接收到他们的求助,愣是一言不发。
    黄景忍不住了:“使君,兹事体大,沈郎君作为沈家的当家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刁民活活打死,且不说朝廷还未治他的罪,就算朝廷治罪了,也该由朝廷来执行,几时轮到那群刁民放肆!此事须得从严查处方可!”
    徐澈看了他一眼:“黄当家是否有何误会,我何时说过沈氏是被百姓打死的?我只说了,是误伤。”
    黄景抗辩:“可沈郎君死了!”
    徐澈:“沈南吕的确是死了,可他是被百姓误伤之后,心头烦闷,酗酒过度而死,仵作已经查明了,此事与百姓无关,怎么,你们是从哪里听说他被百姓打死了的传闻?此事我自会严查到底,不令流言四起,扰乱民心。”
    黄景睁大了眼睛。
    沈南吕明明是被乱民从州狱中拖出来群殴致死,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这就叫睁眼说瞎话!
    “好啊,原来冼御史与徐使君狼狈为奸,企图掩藏沈郎君的死因!我倒要看看此事揭发出去,朝廷追究下来,二位当如何自处!”林羯冷笑,腾地起身,也懒得与徐澈继续装羊了。
    “放肆,谁和徐使君狼狈为奸了!”冼御史当先拍案而起,指着林羯的鼻子大骂:“你们这几个商贾,别以为在邵州城作威作福,就连本御史都敢随意污蔑了!”
    徐澈缓缓道:“沈南吕的死因,我自会呈禀朝廷,由朝廷定夺,不必多作纠缠,今日请各位过来,乃是另有要事。如今州府开仓放粮,又有周当家扶危济困,慷慨解囊,赠药治病,然而州府之粮有限,周当家一人之力更有限,诸位在邵州城经商多年,也赚了不少钱,算得上与邵州百姓互惠互利,如今百姓有难,理当出手相助,我想代邵州百姓,向诸位借些粮药以渡难关,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啊?”
    其实官仓的粮食现在还算够用,而且有了盐洞的收入,州府也不至于一贫如洗,但林羯黄景这帮人多年来跟着沈南吕吃香喝辣,也不知在邵州城捞了多少好处,如果不从他们身上敲出点什么来,连徐澈这种厚道君子都觉得过意不去。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对沈南吕言听计从,现在沈氏一死,顾香生认为,收服他们的时机终于到了。
    听了徐澈的话,林羯等人也顾不上关心沈南吕的死了,当即便纷纷道:“使君有所不知,这旱灾一来,我们也难过,药草也都枯死了,什么都没有啊……”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粮食颗粒无收,都没东西卖了,还哪里来的余粮!”
    一个接一个地诉苦,声泪俱下,七情上面,比刚才为沈南吕出头,不知要真挚多少倍。
    徐澈微微皱眉,他不擅长与人争辩吵架,遇上这样的场面,便有些卡壳。
    他下意识望向顾香生。
    后者不负所望,即便没有接收到他的视线,似乎也知道徐澈的为难,当即便微微一笑,对那些人道:“据我所知,刘嘉,祝永春,高扬,你等在家中地窖,不就藏了不少粮食么?”
    她所说的那三个人,俱是城中的大粮商。
    高扬:“胡说八道,我等何时在家中藏粮了,使君若是不信,不妨带人过去搜搜,小人家中如今一日两餐,餐餐都是稀粥,家中下人便可作证!”
    顾香生笑了笑:“不是藏在城中的家里,那就是藏在郊外别庄了?邵州毗邻怀州,怀州的旱情比邵州严重,米价理所当然也比邵州贵,高家、刘家、祝家的马车,这些日子时常往怀州跑,莫不是将这些粮食高价卖到怀州去?”
    祝永春怒道:“信口雌黄!你说的这些事情,我们压根就没做!徐使君,难道你就坐视此女污蔑我们么!士可杀不可辱,恕在下不奉陪了,告辞!”
    他腾地起身,怒气冲冲便要离去,却不防柴旷林泰早已持刀等在门口,冷冷望住他,让祝永春的脚步生生停住。
    其他人见此情状,又惊又怒:“使君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想将我们强押在此处么?冼御史,您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如此胡作非为吗!”
    冼御史轻咳一声:“徐使君,适可而止罢,闹出人命来就不好了。”
    这句话说得不痛不痒,祝永春等人这下万分肯定,冼御史这厮怕是被徐澈给收买过去了。
    可杀害太后亲侄这么大的事情,难道冼御史就不怕回去之后被治罪么?
    顾香生:“既然冼御史发话,我就给他一个面子,若你们肯将家中存粮药草出借一半,此事可以不必追究。”
    众人面色大变。
    说是说借,可谁知道什么时候还,如果到时候官府赖账,他们又没有沈南吕那样的背景靠山,又拿什么去和官府抗衡?
    顾香生仿佛看出他们所想:“你们不必担心,有借当然有还,三年内,徐使君任职期满之前,必然会将借你们的粮食和药草都还上,这你们总该放心了罢?”
    放心……
    个屁!
    等上三年,黄花菜都凉了,而且还没有利息,这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刘嘉咬咬牙:“……若是我们不从呢,难不成使君还要强留不成?”
    顾香生笑道:“使君乃厚道之人,如何会做这种事,你们要去便去,我们自然不会强留。”
    其他人尚且还面面相觑,将信将疑,祝永春和高扬却早已按捺不住,连告辞都不说,直接起身就往外走,生怕再晚走半步,徐澈就会反悔似的。
    顾香生只管笑眯眯看着,也不阻拦,她没开口,徐澈也不出声。
    看见这个笑容,林羯和黄景终于断定,顾香生的的确确不是什么金屋藏娇的产物,在这里,她有权代表徐澈发话,再想深一层,煽动民心,制造混乱,间接害死沈南吕,说不定也有这女人的大半功劳。
    想及此,他们的屁股好像牢牢黏在座席上,不动了。
    顾香生转向林羯等人,奇道:“林当家,黄当家不与他们一道走,想必是深明大义,愿意出借药草了?”
    林黄二人相视一眼,林羯斟酌道:“好教二位知晓,如今灾情刚过,许多药草枯死,我等收成实在不多,这一半的数量,怕是经受不起,能否折中一番,我等愿出存货两成,权当是赠送,也无须使君偿还了。”
    这两人倒是比那些粮商聪明多了,顾香生笑了一下:“嵩、丹二县出现疫情,药草供不应求,如今天气炎热,尚未转凉,使君又担心怀州疫情会传至邵州来,届时其它各县还会陆续出现疫情,两成之数怕不足以应付,但二位既然一片诚心,使君也不愿令你们为难,便减至四成好了。”
    林羯和黄景几乎要吐血,四成,还是白送的,这是要他们的老命吗!
    “这位……焦娘子,不是我们不尽心,四成实在是太多了,能否再减一减?三成如何?”二人忙不迭道。
    听着他们买卖似的讨价还价,徐澈忽然有种滑稽感。
    一个月前,刺史府门前冷落,没有人愿意主动上门,沈南吕那边在等着他先去低头,刺史府上下多的是别人安插的耳目。
    而现在,沈南吕死了,那些商贾也没了原先的趾高气昂,双方的底气和地位完全颠倒。
    这不能不说是一桩很奇妙的事情。
    换作别人,怕是会因此对权力在握食髓知味。
    不过对于徐澈而言,他只会觉得当个刺史真不容易,如果没有顾香生在,他怕是依旧要坐困愁城,不知如何破局。
    那头却有仆人来报,说几名粮商去而复返,想求见使君。
    刺史府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徐澈沉下脸色:“让他们在外头等着罢!”
    这下林羯和黄景更是肯定,徐澈必然是背后又使了什么诡计。
    兔死狐悲,同情那些粮商之余,他们也暗暗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跟着走。
    “那个,小人原献林家名下所有存货的四成药材,以救当地百姓,还请使君笑纳!”咬咬牙,林羯终于下定决心。
    沈家都被抄了,他们还在这里讨价还价,不啻找死,到时候若是徐澈下狠手,别说四成,就是全部搬光,他们不也无可奈何?
    何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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