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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山河-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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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枝心里一沉; 同时也松了口气,不是萧月吟。如果是萧月吟,今日她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
她慢慢抬起头来,那面烧伤的脸颊沾了不少泥灰,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江莫禁眯眼看了看,旋即收回视线,伸出两指晃了晃,示意他们快走。
齐二推了把发愣的齐二嫂,将昭儿抱上牛车,慢慢向前驶去。
马车内,江莫禁对一女子说道:“杀了她。”
女子惊讶问:“为何?”
“那身斗篷可不是拉牛车的人买得起的。”
“王爷方才为何不直接将她留下?”
“让她尝尝绝望的滋味,岂不是很妙?不过,她未必是叶枝,那张脸毁得很彻底,身为金枝玉叶的公主,本王不信她下得了手。”
女子眸光一凝,欲言又止片刻,江莫禁冷眼看着她,女子只得抱拳领命,转身下了马车。
叶枝浑身渗出了不少大汗,她却连呼吸都不敢加重分毫。右脚脚踝已经完全没有知觉,脸上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疼着,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下,猎猎寒风吹过梁军的铁甲,叶枝咽了口唾沫,意识开始模糊。
昭儿爬到她身边,蜷缩在她身边,低声喃喃道:“阿姐,昭儿怕……”
将昭儿搂进怀中,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和耳朵,让他靠着自己的胸膛,感受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眼泪不停地滑落。
“阿姐别哭。”昭儿紧紧地抱住她,“阿姐别哭,昭儿不怕,昭儿会保护阿姐。”
叶枝终于明白,这一切都太残酷了。战争远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战争的残酷,这是她又一次体会到。
倾城哥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君无……罗君无,如果她能早些醒悟多好。
牛车驶出金戈铁马的队伍,一只箭矢破空而来。
“阿姐!”
在跌落牛车前一刻,她推开了昭儿,
箭矢没入叶枝的臂膀,刹那间封锁了所有的感觉。
落地的瞬间,腰间的重物坠落,她想伸手去握住,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十分吃力。
“朝阳令?!”
“是朝阳令!她是大宋人!抓住她!”
一声令下,梁军蜂拥而至。
与此同时,一双手提起的叶枝的衣服,粗鲁地将她拽起,“没用的东西。”
是谁……是谁?你是谁?
“大师兄,找到她了。”
叶枝艰难地开口,“谁……”
就在这瞬间,大宋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勉强地半睁着眸子,看见一个长得很像倾城哥哥的人。
“你的脸……”诗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叶枝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诗言,别发呆!带她走!”顾一高喝一声,挥枪冲入敌阵。
诗言折断了插入叶枝手臂中的箭矢,将她扛在肩上,回头喊道:“大师兄,不可久留!”
料想顾一不会意气用事,诗言扛着叶枝跃上牛车,冲齐二道:“快走!”
刀剑碰撞间,一道马蹄声传来。
“休想!”一位女子骑马挥刀冲向牛车,诗言让叶枝靠着昭儿,自己跳下牛车,拔剑阻止女子靠近牛车。
“阿姐!”伴随着昭儿一声哭喊,长道大师驭白马奔过牛车,一脚缠着马镫,倾身将叶枝拉向马背,“婪儿我带走了!”
诗言与那女子齐齐停手,“叶枝!”
女子怒道:“长道!你胆敢背叛王爷?”
奈何白马有如万里奔雷,灵活地穿梭在战场中,不消片刻就没了踪影。
“糟了!”诗言懊恼地说。
她无意再与女子缠斗,女子目的也不在她,当即跃上马背追向长道消失的方向。
顾一撑枪吐出一口鲜血来,诗言已经赶到了他身边,搀扶着他,道:“大师兄你伤势太重了,我们不能久留。”
“朝阳呢?”
“对不起,她被人劫走了。”
“追……追!”
“大师兄,你伤势过重不要再坚持了!”
“别管我!追朝阳!”
第121章 落水
囫囵间,叶枝听见一阵溪流湍急的声音。
随后; 带着溪水的手抚过她脸上的伤痕; 冰凉刺骨的水淋得叶枝一哆嗦,猛地清醒了过来。入眼,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 河流依山而生; 滋养着周边的树木草地; 随处可见的生机勃勃。
脸上的疼痛感减弱; 叶枝不禁伸手摸了摸。
“你醒了?”长道问道。
叶枝呆滞地看他一眼,脑袋没转过弯来,问:“是你救了我?”
她迷茫的模样看得长道十分舒心,他就地而坐,捋了把胡须,笑容满面地说:“非也。老夫只是坐收渔翁之利而已。”
叶枝坐起身来,动了动毫无知觉的右脚,已经被包扎起来了。
“你认识我?”
“当然。”
“你是谁?”
长道挑了挑眉头; 苍老的声色忽然变得年轻有力:“你猜猜?老夫可是北燕人。”
叶枝怔了片刻; 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她看向长道的脸; 那张脸上皱纹遍布,白须尽生,“你究竟是谁?”
“婪儿!我临走前将腰牌留给了你,你竟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
“你是……来风?”叶枝不无震惊地说。
只见长道将手伸向颈后,从脸上撕下一张人皮似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稚嫩无害的脸。
叶枝看得瞠目结舌,“你为何要扮成老道士?”
来风咧牙一笑,“我这老道士在北燕也是声名赫赫!”若不是我的功劳,北燕怎能如此轻易向大宋投降呢?
“出城时,你就认出我了?”叶枝问道。
“是啊。”
“你……不恨我吗?”
来风浑不在意地耸肩,说道:“不恨。”
闻言,叶枝皱起眉头来,想起张连青曾说过的话,盯着来风看了片刻,心中思绪飞舞。或许正如张连青所说,出生于人才辈出的来家,却被世人当做败坏门楣的废物,来风即使看上去无欲无求,内心一定也是不甘的。
忽然之间,叶枝反应过来,大声喊道:“昭儿!昭儿他们呢?”
来风嗤鼻一笑,“现在才想起来?他们应该没事,他们对你有恩,顾少将军不会对他们弃之不顾。”他忽然擒住叶枝的下巴,清澈的眸子里竟闪过一丝阴冷,“江莫禁竟敢将你逼到不惜伤害自己,想必顾少将军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倾城哥哥?他还活着?”叶枝欣喜若狂地抓住他的袖口。
来风摇头一笑,“姑且还算活着。”有扶摇子吊着他的命,一时半会儿也死不掉吧。
“太好了、太好了。”叶枝声音颤抖地重复着。
“婪儿,你不问我为何要从他手里将你劫走吗?”
“为何?”叶枝问道。
“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叶枝警惕地直起身,“是谁?”
“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我若不想见呢?”
来风眸子一弯,笃定地说:“你必须和我去见他。只要见到他,所有谜底都将被揭开,他才是这盘棋的幕后黑手,阿姐、江莫禁、你和我,包括罗君无、叶影都是他手里的棋子。婪儿,你会想见到他的。”
他的话让叶枝震撼不已,久久不能回味过来。
沉默许久后,叶枝沉沉地吸了一口气,破釜沉舟一般,问:“是应天皇帝?”
“……”来风身体一顿,瘪嘴道:“你怎么猜到的?”
得到肯定,叶枝呼吸更沉,并道:“你说的这些人中独独没有应天人,而在应天,我能想到的也只有应天皇帝一人。”
“婪儿果然聪明,那你能猜到他为何要见你吗?”来风兴致昂扬地看着她。
“因为罗君无?”
“……”来风无奈地叹了一声气,“这都能猜到?”
叶枝苦笑摇头,“我曾听君无提起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报复的对象是他表兄,想必也是应天皇帝吧?”
“没错!当年你和阿姐大闹应天时,他也在应天。”
“不止吧?当年我和阿雪什么都没干,暗中却有一波人在推波助澜,他们才是真的想毁了应天,胡中子和他便是其中之一?”
“嘿嘿,”来风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那你知道胡中子为何要参与进去吗?”
“因为君无的娘。”
“他是不是告诉你,胡中子是他的师叔,替他报仇是因为他娘的?”来风翘起嘴角,“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不过,他和胡中子的关系可不仅仅是这些,胡中子是他的亲生父亲!”
“不可能!君无的父亲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叶枝反驳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若非是父子关系,胡中子又怎会极端到因为选择不同,就将年少的罗君无扔进伽蓝山中呢?仔细想来,这一切在罗君无的话里都有迹可循。
来风观察着她的神色,忽而哂笑道:“婪儿对罗君无很上心?他可曾告诉过你他真正的身份?”
叶枝低着头没作答,来风便继续道:“我当然知道他不敢告诉你。他啊,可是真真正正的不义人!当年在邱南,他险些死在大宋人手中,没想到他学有所成后竟然成为大宋的一把兵器,真叫人不敢相信。”
来风轻描淡写的话如惊雷一般在叶枝心里炸开,她不可思议地问:“什么意思?”
“他和胡中子可是被逐出了应天,只是不知道胡中子玩得什么把戏,竟然让罗君无免受皮肉之苦没有留下印记,倘若你皇兄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会任用一个不义人成为大宋的太尉呢?”
叶枝煞白着脸,心里有许多谜团正在不攻自破,很多她想不通透的是事都在一一变得清晰。
邱南……在邱南……
那幅画!她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在罗君无书房的那副画里,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那位小姑娘与挽城城门上贴着的画像极其相似,那幅画里的小姑娘是自己?!让罗君无念念不忘的故人就是自己吗?倘若如此……倘若如此……他能从伽蓝山活着出来,也是因为自己吗?
瞬间,眼泪模糊了视线。
所有的一切,叶枝都明白了。
罗君无会将自己推离,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所做的一切也不仅仅是为了报仇,而是要洗净身上的污名!
“罗君无为何会被逐出应天?”
来风耸肩,“我说他罪有应得你也不会信。据我了解,是被诬陷了,你还是亲自去问应天皇帝吧。他的目的快达成了,会很乐意告诉你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
“无可奉告。”
“那你为何要帮他?”
“看他可怜吧。”
叶枝惊讶地睁大双眼,“可怜?”
“婪儿别问,我已经告诉你太多了。”
料想来风受命于人不便多说,叶枝没再继续问下去,于是她转变话锋,问及罗君无:“你可有罗君无的消息?”
“他?他就在七月,为了找到你的下落,他一连屠了……”
突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来风抱起叶枝翻滚到一旁,躲过了箭锋。
“谁能想到被北燕尊为神祇的长道大师竟是个毛头臭小子?”一位女子手拿长弓出现在溪流一边。
来风神情一变,将叶枝护在身后,问女子道:“你竟然能摆脱扶摇子的女徒弟追到这里?”
叶枝心中一震,扶摇子的女徒弟?岂不是诗言?
“一个黄毛小丫头,何足挂齿?”
叶枝喊道:“你将她怎么了?”
长弓女子朝她看来,眼神瞬间复杂了不少,“自然是杀了她。”
叶枝眼眸紧缩,想上前去却被来风拦住。来风道:“别听她胡说八道,那丫头没这么容易死。”说完,在长弓女子看不见的角落,来风压低声音道:“我不打过她,你找机会逃跑,我会尽量拖住她。去应天,他会等你。”
“你……”
来风冲她摇头,她便没再说下去。
长弓女子不知道来风的深浅不敢轻举妄动,便问叶枝:“你果真是朝阳公主?”
“是又如何?”叶枝道。
“你的脸……”
叶枝冷笑一声,“如何?你敢吗?”
女子面上有些许动容,又不自觉地攥紧了长弓,无声地提醒自己不能动摇。
“不敢。”
察觉到女子细微的变化,叶枝计上心头,将来风从身前推开,一瘸一拐地走上前,问:“你可想知道我的脚为何会变成这样?”
女子凝神看了看,“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有多大的能耐,才敢一个人进入七月,你当真不怕死吗?”
“怕,否则我也不会宁愿毁了容貌断了腿也要躲起来。”
女子目光依一沉,道:“朝阳公主,我敬佩像你这样的女子,但是,我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她手持长弓踏空而来,来风猛地将叶枝拉向身后,自己迎向女子,喊道:“快跑!”
叶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向另一边跑去。
女子见叶枝要走无心与来风纠缠,退后几步跃上树枝,将弓箭对准叶枝的后背,松开了擒住箭矢。
“婪儿小心!”
叶枝闻身回头,脚下却被杂石绊倒,身体与箭矢擦肩而过,落入潺潺河流当中。
“婪儿!”来风一个剑步上前,想将叶枝救起,奈何长弓女子已到了身后,他躲避女子的攻击,却错过了营救叶枝的机会。
“她若死了,你们一个都别想逃!”来风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河水刺骨,叶枝根本无力挣扎,只能跟随河水流走。
劫后余生,却要死在这里吗?
第122章 不染
在叶枝被劫后的数个时辰,顾一重伤昏迷; 从挽城撤离; 回到一座占领的城池内。
少时,前扬被五花大绑送到城门外,七月皇帝下令在顾一面前将其斩首。
寒风潇潇; 卷起满地黄沙。城门之下; 万兵亲临; 前扬跪在万兵之前; 面色凝如死水,他身后的一众人仿佛在哀戚着什么,全都低着头,死一样的平静。
一位士兵走上前,为他系上披风,眼眶通红。
“大将军,七月已经没救了。你安心上路,如今的七月不值得你战斗。”
前扬缓缓睁开眸子; 那双眼早已没有了往昔的光彩。
“我一生为七月效忠; 最终却死在自己人手里,我前扬无话可说。”他平静地看着前方; 眼中闪动些许柔情,“含羞还在大宋,告诉她,永远不要再回七月。承诺她的,我从未做到; 永别了。”
“属下遵旨。”
城楼之上,顾一静目而对。
他伸出手,那双手从指尖到手腕全都被白布包裹着,白布隐约透着血色,似是已被鲜血渗透,再去看他面无人色的脸,仿佛已经流尽了全身的血液,苍白得不像话。属下递上弓箭,他颔首接过,露出一片同样被包裹住的脖颈,随着他细微的动作,白布上立即晕开一圈血色。
执行斩首的士兵站立在前扬身后,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下一刻,前扬凝视着城墙上的顾一,心有灵犀一般,他站了起来,在他站直身体的瞬间,顾一松开了拉紧弓弦的手,一支箭矢穿透寒风精准地没入前扬的胸膛。
与此同时,城楼上战鼓声高昂地响起。
“咳咳……”顾一咳出了些鲜血,胸前的衣服很快便被鲜血浸透,扶摇子眉头紧皱,点了他身上几个穴位,将一副面具放到他手里,说道:“面具做好了。你伤势太重,接下来就交给君无吧。”
顾一感受着全身上下传来的钻心的痛楚,倔强地摇头,说道:“师弟一时半会儿赶不到,如今朝阳下落不明,我不能等。”
“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体撑不了多久,前扬虽然留了你一命,但你的身体上已经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倘若你随为师走,还能保住你的性命。”
顾一决绝地摇头道:“我怎能因私事枉顾朝阳公主的性命?倾城不能枉为大宋的臣子。”
“师妹可有消息了?”
扶摇子叹息一声,“她沿途做下了记号。”
“多谢师父!”
他戴上面具匆匆掠下城墙,扶摇子看着他的背影,垂着肩膀,满目疮痍。如果那味药材还在,顾一的性命便救得回来,可那味药材他早已赠给了朝阳公主,命运弄人啊!
不义边境的雪巫山内,一位黑衣女子昏睡在湖水的岸边。不多时,一位白衣少年出现在岸边,少年衣着平凡,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灵静之气,像是不染尘埃的光芒,倏然出现在混沌的人间。
少年瞥见岸边昏睡的女子,清澈灵动的眸子好奇地停留片刻,迈着步子缓缓走了过去。
走近了,他才看到女子浑身都是泥泞,嫌恶地皱了皱鼻子,用手推了女子一把,露出女子被灼伤的半张脸,他怔了怔,探了探女子的鼻息,惊讶地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撞见我是你的福气。”
他从怀里取出一条手帕,用水浸湿后将女子的脸擦拭干净,最后擒着女子的下巴观察片刻,“下手真狠,好在还能恢复原样,否则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就毁了,太可惜了。”
“看样子应该不止一处伤。”他掀开女子的斗篷,见她右臂和脚踝上都缠着白布,他眸光跳跃起来,绷直嘴角在女子身上摸索起来,最终摸到了一块腰牌,少年嘴角上挑,“来风?原来你是……”
半晌,少年仰头大笑起来,得意地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叶枝从朦胧中醒来时,身体正在移动中,脸上有股沉重感,肩膀和脚上传来阵阵清凉的感觉,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像坠着什么东西,她根本无法睁开。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盖在她脸上的东西被人取下,叶枝半睁开眸子,一抹刺眼的光亮印入眼底,她启唇,正要说些什么,一股刺鼻的药草味蹿进肺腑,一张湿漉漉的帕子又盖在了脸上。
“醒了?”
叶枝动了动右臂,立即被人按住,于是她又用左手去拽脸上的东西,那道声音气急败坏起来:“你这人怎么这么好动?我好不容易才捏着鼻子做好,你别毁了!”
听罢,叶枝停了下来,又听见他说:“先别说话,有什么事半个时辰后再说。”
“……”
叶枝知道他才治疗自己的伤势,便眯着眼小憩了半个时辰,等脸上的帕子被揭开,她才问道:“你是谁?要带我去何处?”
少年不在意她的防备,将帕子放进温水里泡了片刻,拧干后,回答道:“我叫不染,看你年纪不大,唤我声不染哥哥吧。”
叶枝没心情同他嬉闹,继续问:“这是要去哪儿?”
“应天。”
叶枝精神瞬间绷紧,拔高了声线:“你是应天人?”
“是啊。”
叶枝更加紧张,“应天离此地很远,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染笑道:“我自幼便和师父游历天下学习医术,出现在何处都不算意外吧?况且,若不是撞见我,你可就一命呜呼了,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叶枝暗恼自己多疑了,身体松懈下来,歉疚道:“对不住,阁下的救命之恩叶……书没齿难忘。”
“你叫夜书?”
“是。”
“那我为何在你身上看到一枚来家的腰牌?”
“这枚腰牌只是阴差阳错到我手里,不染公子既然要去应天,就将我留在这里吧。”
不染疑惑地皱眉,问道:“为何要把你留在这里?这可是不义。”
“我不是应天人,为何要去应天?”叶枝反问道。
不染更加不解,“我以为你也是应天人呢。”他为难地看了看叶枝的脸,用商量的口气说:“不如你随我去应天吧?你的伤势很重,脸上的伤口更是不容耽搁,否则就再也不能恢复原样了。”
“你能治好我的脸?”叶枝眼中闪现些许光芒,右手抚上脸颊,隐含期待地看着不染。
“当然,我还能治好你的脚。你脚上的骨头碎了不少,恢复原样要耗费更多的时间。你身负重伤昏迷在不义,估计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我救人救到底,带你回应天医治,治好了留走随你。”见叶枝有些动容,不染趁热打铁继续说:“而且这里离七月国很近,如今大宋与大梁的战火在七月燃起,你留在这里很危险。”
叶枝殊不知危险呢?她犹豫了些许时候,说道:“你替我医治我一定会给予你酬劳,现在能否让我给朋友写封信?”
“朋友?”不染道,“可是那位老道长?”
“你见过他?!”
“嗯。我带你离开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位面具人打斗,他让我送你回应天,所以我以为你是应天人。”
“面具人?是谁?”叶枝思索起来,难不成是在邱南遇见的银衣缚面的面具人?
“我哪儿知道。不过老道士身手不行,面具人身受致命伤他都没机会脱身。”
面具人身受重伤?那来风应该不会有大碍,叶枝没深思,说道:“我的信不是写给他的。”
不染点头表示了解,道:“好。”
“好了。”不染将手上尽是药草味的帕子递给叶枝,叶枝嫌恶地向后靠了靠,问:“这究竟是什么?”
不染对叶枝的不识货十分嗤之以鼻,“这可是好东西,治你的脸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有用。”
——
正在叶枝音讯全无之时,罗君无带兵一举攻破了七月国国都,而大梁明王早在前几日就已悄悄脱身离开了七月。
终于,扶摇子师徒与罗君无汇合。
顾一在追寻叶枝的踪迹离开后,至今未归,身负重伤的诗言绑着一位大梁女子回了城池,见到了等候在城门下的罗君无。
数月不见,罗君无眉宇间的肃杀越来越深重,他冷冽地眼神看得诗言不禁屏住了呼吸,她战战兢兢地走到罗君面前,声音如蚊子一般:“师兄对不起,我没能将叶枝带回来。”
“她可有受伤?”
诗言脸色惨白,咬了咬下唇,说道:“听说,她为了躲避江莫禁的搜查,亲手烧毁了自己的半张脸;还数次伤了右脚;被劫走前右臂还中了一箭,最后被大梁人追捕时落入水中,不知踪影和……死活。”
她害怕地缩着双肩,“师兄,对不起……”
“你已经尽力了,回去吧。”罗君无阖上眼,将眼中狂风暴雨的怒火压抑住,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一些。
无能,他还是那么无能。
他想保护的东西,还是不曾保护好。
“江莫禁,无论你逃回哪里,我都会抓住你。生不如死的滋味,你该好好尝尝。”
阿婪,等我,等我。
他已经杀了不少人,早已不再介意手上多出一些人命。
冷风刺痛眼眸,它掠过,带走了一串温热的液体。
“来人。”
一人抱拳而上,他又问:“皇上打算怎么做?”
那人道:“北燕事宜已经处理完善,北燕的兵力全由大人调动。”
“不够。”罗君无喊道,“仅仅是北燕的兵力不够。”
“大人打算如何?”
“替我去不义,送一封信给非狐将军。”
“将军您是想……”
“师兄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全无意义,能借此洗清不义人的污名想必非狐将军不会拒绝。”
“那件事?”
那件事,便是不久前顾一与洛古将军演的那出戏。
第123章 规则
在朝阳公主失去踪迹的第九日,罗君无分别收到三封书信。
其一; 顾成威征东流大获全胜;其二; 朝阳公主的侍女莲秋,死在蜀北境外、不义境内;其三,来自朝阳公主叶枝的亲笔信; 她被善用岐黄之人所救; 正在随恩人前往应天; 望君无莫要担心。
在得知叶枝的安危以及去向后; 罗君无让宋军留在七月按兵不动,等顾成威与震野抵达后前往大梁,自己只身进入不义,与奉阴公主叶影见了一面,之后启程前往应天。
而在此期间,顾少将军依旧音讯全无。
对此,叶枝一概不知。
取下脸上被药草浸泡后的帕子,叶枝几乎已经免疫了这刺鼻的气味。不染将装满水的木盆推到叶枝面前; 冲她努努嘴; “看看。”
叶枝低下头去,看见微微荡漾的水纹中倒映着自己狰狞的脸。
不染得意洋洋地说:“你再敷两日; 然后抹些春雪膏,很快就好了。 ”
“多谢。”
不染摆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不要说是女子的脸蛋儿,那可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叶枝失笑; 摇头却没反驳。
“我的腿何时能痊愈?”叶枝问道。
“急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没听说过?况且你骨头碎了不少,接回去要费很多功夫,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不染没好气地说,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睛,翻了个不雅的白眼。
不染相貌生得极好,十分有灵气,做出这等不雅的动作来都显得赏心悦目。
倾城哥哥没有大碍,叶枝自己也已经安全了,再多时间她都能等。
叶枝好奇地问:“不染,你究竟师承何人?为何年纪轻轻医术就这么好?”
“我啊,这可不全是师父的功劳。早些年我身患顽疾,寻遍天下良医也无人可治,我便自己看了很多医书药方,对各类药草也一知半解,最后拜了师父,医术就很好了。”不染嘚瑟地说。
叶枝疑惑地将他从上看到下,哪里像有重病的模样?
叶枝问:“寻遍天下良医?连扶摇子先生也没治好你的病吗?你师父是谁?”
听到“扶摇子”三字时,不染眸光一跳,狡黠地笑了笑,“我的病就是扶摇子治好的。最初他根本见也不见我,还是我家中长辈数次去求他,他才见了我一面。”
“那你师父不会是……”叶枝震惊地合不拢嘴。
“不。扶摇子先生是何种人物?怎会收我为徒?我师父只不是个名不经传的大夫罢了。”
不给叶枝继续问下去的机会,他正了正神色,郑重地对叶枝说:“我们就快进入应天了。夜书,我得提前告诉你,无论你在应天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也许你会在应天看到你从未见过的事情,一定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停留。等我治好你的伤,你想怎么做都行,在你还是我的病人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
叶枝不明所以,但见他很是认真的模样,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
抱着这个疑惑,他们进入了应天。
不知名的城池下,十几位凶神恶煞的守卫对着众人虎视眈眈,马车前头的小厮忙下了车,点头哈腰地朝几人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满满当当的荷包,谄媚地说:“大人,让个行。”
首位上的男人接过荷包,歪着脑袋打开荷包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问道:“车上什么人?”
听男人问起,叶枝反射性地绷直了身体,反观不染,他轻蔑地吊着眼角,掀开帘子看了看,很快又倚了回来。
小厮堆着满脸讨好的笑,“是我家公子和小姐。”
男人扬眉,示意手下上前看看,手下立即跑到马车边,掀开帘子看了看叶枝两人,对男人说:“两个人。”
“过去吧。”
“多谢大人!”小厮忙不迭地跑回马车边,坐上马车向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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