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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之我是韩信-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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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婢女做出为难之色道:“我家小姐本准备了二十几间房间,哪知从昨日到今日来了与会的学士四十名。眼见着还有客到,这房屋不够用。三位可否挤挤,三人共一间屋子?”

“好说好说。”三人一起答道。

那娄敬问道:“不知来了哪些贵客,姑娘可知道他们姓名?”那婢女笑道:“来的人多得去了,说也说不完。最有名的便是前秦博士叔孙通,原齐国丞相田光,我稷下俊彦武涉,还有音律大师师郊。”

娄敬耸然动容道:“叔孙老先生也来了么?真是稀罕。”

原来那大儒叔孙通在前秦时就誉满天下,门下弟子无数。论起影响力,比那稷下名士安期生还大。那安期生见了叔孙通,也只有持弟子礼。叔孙通在秦灭之后被项羽带回彭城在西楚依然为博士,彭城一战汉军破城,那叔孙通就不知去向。想不到他竟而莅临今年的论战大会。

韩淮楚早闻叔孙通之名,对他也是敬仰得很,却一直无缘得见。听到叔孙通也在此,立即起了延请之心。心中只想那叔孙通不会像齐地那些腐儒一般也那么见识短浅,不肯出仕为官吧。

就听那婢女道:“这院中现在也剩不了几个人了。现在大家都在日观峰上,一边聆听师郊弹琴,一边等候日出。三位可有兴致也去峰上听听?”

娄敬当即说道:“妙哉!师郊乃齐宫国手,琴艺可直追昔日燕国高渐离,听他一曲千金难求。韩大将军,关相邦,咱们也不用歇息了,就上峰去一聆纶音。”

韩淮楚惑问:“那师郊既然一曲千金难求,为何今日兴致大发,在那日观峰公开演奏?”

那婢女道:“韩大将军不知,师郊是受了我家小姐之托,为先行上山的学士们助兴。”

“你家小姐真够能耐的,动动嘴皮子就请动音律国手师郊免费弹琴。”娄敬冷不丁说道。

“那师郊对我家小姐倾慕已久。弹弹琴算得什么,就算是摘天上的星星,只要我家小姐开口,那师郊都要想办法摘下来呢。”那婢女头一扬,充满傲气说道。

“看来那师郊是个拜倒在安大才女石榴裙下的追求者。”韩淮楚心想。

第七章 陈年轶事

一条似圆似扁的巨石长长地伸出悬崖,斜刺苍天。这块巨石名为探海石,乃是泰山一景。

石前摆着一张木案,案上置着一张焦尾琴,古色斑斓。一株碗口粗的蜡烛一吞一吐,映照着案后那白衣男子俊秀的面庞。

那男子手指纤长,从容调转弦轸,便弹便低声吟唱,正演奏着一曲《诗经》《齐风》中的曲目。

那男子琴音如行云流水,流畅自然。歌喉甚是悠扬婉转,唱道:

俟我于著乎而。

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

俟我于庭乎而。

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

俟我于堂乎而。

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

在那男子前方,乌压压席地坐着一大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因天色晦暗,看不清他们相貌,也不知是参加论战大会的学士还是来峰上观景的游人。场地内鸦雀无声,听着那男子弹琴个个摇头晃脑,如痴如醉。

※※※

韩淮楚与娄敬,关君豪来到日观峰,看到这一幕,心中只想这弹琴的便是那音律国手师郊了。

那师郊的琴艺果然高卓,绝非只学了半年琴的韩淮楚能比。琴音传到耳间,余韵缭绕不绝。

韩淮楚还站在那里,那娄敬关君豪已经坐下。关君豪一拉韩淮楚袖子,说道:“韩大将军,快点找个地方坐下,别挡了老夫视线。”

韩淮楚微微一笑,转身就走。关君豪奇问:“将军不听师郊弹琴了么?”

“有什么好听的。”韩淮楚抛下一句让娄敬关君豪目瞪口呆的话,沿原路返回。

那师郊的演奏虽然好听,哪里比得上后世那些音乐大师弹奏钢琴?韩淮楚心中只想那师郊生在未来,充其量只能在音乐团体当一个伴奏的小角色。也是古代娱乐太过贫瘠,一个琴师竟会博得如此众多的fans。

※※※

回到那大院,婢女即安排一间屋子给他歇息。韩淮楚想起与安若素的约定,叮嘱那婢女,在寅时之前叫醒他。婢女应承了,韩淮楚便胡乱和衣睡下。

刚睡了一个时辰,忽听屋外院子开门之声。只听那婢女问道:“小姐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一女子低声问道:“韩信韩大将军可曾来此?”正是那大才女安若素的声音。

那婢女答道:“韩将军早已来了,正在熟睡。”

那安若素冷笑一声:“本小姐走了一夜的路,他倒是睡得安稳。快去把他叫醒。”

不用那婢女叫唤,韩淮楚一个骨碌已从榻上翻起,打开房门走出,笑呵呵道:“韩某在此,等候大小姐多时。”

只见那安若素已换了一身女儿装束,身着薄薄的翠衫,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蜂腰紧束,头上扎着堕马髻,脚上蹬了一双没过膝盖的鹿皮小蛮靴。红艳的脸庞被灯笼一照,端的是耀如春华,艳若桃李,看得韩淮楚眼前一亮。

“果然是倾国倾城风华绝代的美人!难怪那齐地的俊彦都要视她为偶像。”韩淮楚心中暗赞。

最奇怪的是,那安若素左手提着一口金属盾牌,又厚又重,足能遮掩两个大汉;右手拿着一根长矛,有一丈四尺。这些东东只有军营中才有,却不知她拿着这两样武器作甚。

那安若素秋波掠向韩淮楚,见他甲胄在身,眸子里现出一丝诧异:“韩将军睡觉也穿着戎装吗?”韩淮楚解释道:“本欲上日观峰观景,卸甲太过麻烦,就这么睡下了。”

“韩将军还要穿这戎装参加今日的论战大会么?”安若素又问。

“韩某乃兵家弟子,戎装正是吾之本色也。”韩淮楚泰然说道。

安若素“扑哧”就是一笑:“又不是上战场,干嘛要着盔甲?”她话语一转,目光柔柔地望着韩淮楚:“韩大将军穿上这戎装,更是英姿焕发,如人中龙凤。我喜欢!”

一个女儿家当面说出“我喜欢”三字,居然脸都不红,倒叫大男子一个的韩淮楚听得脸红耳赤。

“这小丫头看来是打定了主意吃定了我,也不管我心中怎么想。韩淮楚啊韩淮楚,这飞来的艳福看你怎么避开?”韩淮楚一时大晕。

“嗨,呆站在那里作甚?本小姐提着这盾走了一夜的山路,还不把这盾牌接过去?”安若素看着韩淮楚发呆的样子,娇声嗔道。

“遵命!”韩淮楚笑呵呵接过那厚重的铁盾,问道:“安小姐先前可是取这盾牌去的么?”

安若素星眸向他一横:“还不是为了咱们韩大将军能破那大三才剑阵,若素才遭的这份罪。我这胳膊都已提酸了呢。”

韩淮楚这才恍然大悟,问道:“安小姐可是说用这盾牌可以破阵?”

“还要加上这根长矛。那大三才剑阵攻击面极广,剑势涛涛不绝。只有用这盾牌才能化解掉那剑阵一半以上的攻势。一寸长,一分强,只有用长兵器才能伺机反击。”安若素侃侃说道。

韩淮楚闻言顿时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江湖中人用的兵器多是剑这般短兵器,不会像军营的将士那般提着沉重的盾牌行走江湖。遇到的对手也是用的短兵器,格斗时只看谁的功力深厚,招法精奇。可那三才剑阵是群殴的阵法,若还是仗着一柄剑去力拼二十七柄剑,一开始就陷入不利。

哪知道换一个思维,采用战场上最司空见惯的兵器——矛与盾,情况就截然不同。

“安小姐怎这般有见识,一下子就想出这办法来?”韩淮楚称赞道。

安若素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淡淡地说道:“我哪有这般见识,破这剑阵的方法是我师傅告诉我的。”

韩淮楚只听说安小姐武功乃是一异人所授,却不知她尊师究竟是何方高人?安若素既然不说,韩淮楚也不好追问。

再掂一掂手中盾牌,估计有六十来斤。这种沉重的盾牌,非寻常人能够提起,只有军中将佐才能施展得开,乃是专人定做。而那兵器坊卖的盾牌,只是藤盾,柳条盾两种,绝不可能有这般现成的金属盾出售。但藤盾柳条盾只能挡箭,若是遇到如圣剑门弟子那般江湖高手,一剑刺下,那盾牌不裂开才怪。

“安小姐这盾牌是从何处得来?”韩淮楚惑然问道。

安若素狡黠一笑,反问道:“深更半夜,你说小女子能到哪里去寻一口重盾?”

“不会是你去我汉军哨所偷来的吗?”韩淮楚一句话冲口而出。

在那山下泰安镇,设有一个哨所,有军丁五百与一位伍佰主宁颌镇守。那宁颌的兵器正好是一口重盾。韩淮楚一边说话,一边把那重盾翻过来,只见手环上镂着一字,正是那宁颌的姓氏。

“韩大将军不会治小女子潜入军营盗窃之罪吧?”安若素抬起一张俏脸,似笑非笑地问道。

“靠!这小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去汉军军营行窃,这可是要杀头的。”虽然她是为了自己,可韩淮楚身为镇守齐地的军政首席长官,也不能徇私包庇。韩淮楚张开大口楞在哪里,简直无话可说。

安若素看着他发呆的样子,扑哧一笑:“放心吧韩大将军,这是你那部下借给你的。他一听小女子来意,立即爽爽快快答应了。小女子读书明理,哪能知法犯法,给大将军为难。”

韩淮楚又被小丫头整蛊一回,望着安若素那天真浪漫的笑容,是哭笑不得。

※※※

“韩大将军,这盾牌与长矛的套路,你可熟悉?”安若素忽然板起脸,一本正经问道。

矛与盾均列入十八般兵器,韩淮楚身为三军统帅焉能不知。他答道:“韩某略知一二。”

“你那些招数,只是平常的招数,只能在战场厮杀,焉能破那剑圣创下的剑阵?家师处心积虑创下矛盾三招,是那大三才剑阵的克星。将军可愿学乎?”

韩淮楚大喜,连忙点头道:“能学到尊师精妙招数,韩某如何不愿?就请安小姐赐教。”

安若素样子变得十分惬意,眉眼含笑,伸出纤纤玉手亲亲昵昵将韩淮楚大手一抓,甜甜地道:“韩大将军,这院子里人多,咱们上山练招去。”提起那长矛,一扭纤腰向着院外走去。

“这小丫头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韩淮楚的大手与安若素的柔荑那么一接触,一股异样的心情从心中兴起,不由自主跟着她,亦步亦趋走到平顶峰的西头。

夏日的泰山顶上,星光依然晦暗。一株亭亭如盖的松树下,安若素翠袖高挽,左手持盾右手握矛,一边娇声呼喝,一边演练盾招与矛招给韩淮楚看。

“这招名叫千旋万转,以盾牌护住全身上下,以长矛伺机反扑,要诀是一个快字。快速转动之下,对手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知你空门何在。练成之后,既可用于江湖群斗,又可战场厮杀,虽置百万军中亦能从容也,将军日后战场建功立业也是用得着。

这招名叫狮子滚绣球,脱胎于地躺刀法。以身贴地,空门更少了一半,要诀便是一个避字。翻翻滚滚,出敌意料之外,变不可能为可能。却要料敌于先,算准对方路数。如算不准,则反受其害,被动挨打之局面不可回也。

这招名叫自相矛盾,乃是最厉害的一招。矛本司攻,盾本司守。如今却要倒过来矛守盾攻。要诀是一个乱字。人藏盾后,矛御身后,横冲直撞,批亢捣虚,让对手阵型大乱。一乱之下不知所措,便有机可乘。”

这三招皆是极上乘的武功,守守得是固若金汤,攻攻得是一剑封喉,奇幻无比。韩淮楚只随韩非夫人学过半年剑法,哪曾见过如此精妙的招式?看得是心花怒放,目眩神摇。

安若素三招演完,收势一站,拢起袖子擦拭那滚得灰扑扑的俏脸,问道:“将军可记下了,要不要若素再演示一遍?”

“不用了,一遍足矣,韩某已悉数记下,多谢小姐赐教。”韩淮楚喜不自胜道。

安若素赞道:“将军果然是练武奇才,只听一遍就已将口诀全部记住。若素当日,可是看我师傅练了七遍这才记下呢。”

“令师可是与剑圣有仇?”韩淮楚忍不住问道。

安若素瞪了他一眼:“将军为何这般认为?”

“若不是有深仇大恨,令师为何会处心积虑创下这三招对付那大三才剑阵?”韩淮楚纳闷地问道。

安若素又盯他一眼,忽而弯下腰捧腹笑将起来:“将军说的是哪里的话!武功之道,便是这般你创一招,我破一招,互相切磋,如此彼此才有进境,难道定要有深仇大恨才会创下这三招吗?”

想必那安若素的师傅常与那剑圣曹秋道比试武功。那曹秋道创下三才剑阵之后,一定会带门中弟子找她比拼。而安若素的师傅当时穷于应付,过后便绞尽脑汁思索如何破阵,终于被她想出来了。

韩淮楚想到此处,不由对安若素的师傅充满好奇,问道:“不知令师名讳,可容韩某去拜谒她老人家?”

安若素道:“我这一派名叫女英门,乃是吴越争霸之时越国女将军越女所创,一向与世无争,故不为世人知也。家师姓姬名拂月,号栖霞姥姥,乃是本门第十三代传人,与那剑圣有莫逆之交。最爱世间神兵利器,曾以武功胜过剑圣,赢走他手中斩将剑。殊知剑圣创下这大三才剑阵,又将斩将剑赢了回去。她老人家心高气傲,发誓要破那剑阵。哪知破阵的招法想出,剑圣已经故去,引以为终生憾事,怅然而逝。将军你若能用家师创下的招数破得大三才剑阵,她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必感欣慰也。”

想不到在入世三剑之外,还有一个武功胜过曹秋道的栖霞姥姥,也不知她与那剑神盖聂谁更高强。韩淮楚对这些江湖中的陈年轶事不由幽然神往。

“嗨,你愣在那里做甚么?还不把我刚才教你的招数演练精熟,等着在论战大会上送死么?”安若素娇叱一声,提醒他道。

韩淮楚“哦”了一声,说道:“安小姐说的是,韩某这便练剑。小姐先回去安歇吧。”

安若素星眸幽幽地望着韩淮楚,那小蛮靴定在地上动也不动,说道:“若素走了一夜山路,早已不知疲倦。”

韩淮楚又道:“这峰东头有音律国手师郊奏琴为大家助兴,小姐何不去聆听雅音?过后更有日出,一享眼福?”

安若素裙裾一提,就地坐下,星眸依然幽幽地望着韩淮楚,哼了一声:“那师郊只会弹一些靡靡之音,琴音中只透出些小儿女情怀,有什么好听。这日出若素见过多次,有什么好看?若素就在这里,看韩大将军练招。”

她那么一坐,两只小腿一并,裙角自然而然搭上了膝盖,露出一双纤幼的莲藕。如白璧无瑕,粉光致致,看得韩淮楚心中一荡,连忙将头转过一边,不敢再看。

“这个小丫头正在展开她的魅力攻势。韩淮楚啊韩淮楚,看来你只有辜负一个纯真少女的芳心了!”

韩淮楚心中百感交集,拾起地上的矛与盾,大喝一声,如旋风一般旋转起来,练的正是那矛盾三招的第一招“千旋万转”。

第八章 流水无情

安大才女望着韩淮楚演练招数,目光一瞬不瞬,那星眸中透出的能将人融化掉的一脉脉绵绵的情意,看得韩淮楚好生不自在。

韩淮楚硬着头皮将那矛盾三招演了三遍,终于练得熟了。一抹晨曦已从东方升起,眼看天光大亮,已过了观赏日出的最好时机。

清风徐来,刚才练武出的一身臭汗顿时干爽了不少。一股酣畅淋漓的感觉在韩淮楚胸中升起,忍不住就想放声大啸。但平顶峰乃是游览胜地非那旷野山林,如此大啸终觉不妥。

他将手中盾牌与长矛往地上一扔,信步就向西边悬崖边上走去。看不到日出,临崖远眺也是不错。

只见一片云海如烟如絮,朝霞从东边的天空划过苍穹直贯而西。底下远山近峦,花团锦簇无限灿烂,那齐鲁大地尽落视野之中。犹能见那西边群星垂下,隐没在地平线中,成为那仲夏之夜最后一道风景。

想起那杜子美诗中描写这泰山的那一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韩淮楚有感而发,不由叹道:“好个壮丽山川!好个风光无限!便纵有万里江山,却谁与我共舞长天?”

一道丽影姗姗来到他身后,安若素鼻子酸酸,幽幽问道:“将军何出此言?莫非若素不配与将军共舞么?”

韩淮楚静静地伫立在崖边,想着那在栎阳被囚禁的旷世佳人,沉默一下,说道:“姑娘,你年纪太小,如何能将终生托付与一个能当你叔叔的人?”

“叔叔?”安若素闻言一怔:“我看将军正当年轻,你莫非以为自己老了?还是心有所属,再容不下天下其他的女子么?”

韩淮楚回过头来看了安若素一眼,轻叹一口气,又转过头去,一言不发。

“若素听将军最后吐露心事。那个红颜薄命的姐姐是谁?将军对她如此痴情,为何不能共结连理,比翼双飞?”安若素试探着追问道。

韩淮楚苦笑一声:“身逢乱世,天下间有情男女不能比翼双飞的又何止是韩某?”

“将军与那位姐姐的遭遇若素不知道,只能深表同情。将军对那姐姐一往情深,可命该如此,总不能孤身一人不立家室吧?为何不珍惜一下眼前?”安若素满含深意地说道。

“珍惜眼前?”那安若素说的话颇在道理,她也算得上是一个“良偶”,只可惜韩淮楚是个穿人,想的是待天下已定便抽身而去,感情绝不容泛滥而误了人家姑娘的终生。

韩淮楚故意皱了一下眉头,说道:“韩某曾经说过,暴楚未锄天下未定,绝不会考虑成家的事。现在我最关心的是,如何能收齐国之士为我大汉国所用。”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安若素闻言好生失望,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两汪晶莹的泪水直在她剪水瞳子里打转。她哽咽了一下,委委屈屈说道:“韩大将军胸怀万里江山,若素佩服之至。祝愿将军心想事成,早日平定天下,让黎民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韩淮楚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摆脱了这小丫头的纠缠,不至于又堕入什么温柔陷阱而致误人误己。

“安小姐,今日午后,你还要迎接天下学士。劳累一夜,快回去歇一歇吧。”韩淮楚趁机劝道。

安若素轻“嗯”了一声,有气没力道:“将军也累了一夜,也要养足精神应付圣剑门决斗。就一起回去吧。”

“韩某就在此打坐足矣,小姐自便吧。”韩淮楚淡淡地说道。

只听幽幽一声叹息,那安若素脚步离开,步履变得异常沉重。

“世间苦兮,我心澹澹。怜苍生兮,忧患连连。日月照兮,我心昭昭。何日止戈兮,天下太平?”韩淮楚俟那安若素走远,低声唱起一曲,正是那佳人虞姬当日在戏下悬崖边唱的那歌。心中忆起那在万里之外的佳人,想着点点往事,心中悲欢交集,愈觉酸痛。

※※※

一声厉声呵斥从那安若素离开的道路传来,打断了韩淮楚的思绪。

听那声音,似乎安若素在与一位老者争吵。虽距离远,韩淮楚耳聪却听得清楚。

只听那老者骂道:“丫头好不知羞!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却要扮成男子,去勾引我齐国的大仇人韩信那厮。我安家五代事齐,要传扬出去,阖家都要为你蒙羞。”

“齐君已死齐国已亡,稷下士子皆不愿一身才学就此隐没,私下里都想出仕汉廷而全昔日富贵。爷爷,你何必如此固执,只为你一人忠义之名而绝了他们功业之路?韩大将军乃今古名将,顶天立地大好男儿一个,才华横溢,可比你答应的那齐王田广强得多。若素若嫁与此人,只会为我家门争光,何谈蒙羞二字?”安若素为自己辩解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那安大才女的爷爷,稷下名士安期生来了。看来那小丫头一点也不怕她爷爷,说起话来不慌不忙。”韩淮楚听到那安期生说出“勾引”二字,不由窃笑。

安期生显然被那话激怒,暴喝道:“胡说什么!我稷下学士心中只有故主,岂会以身事仇,行此不忠不义之事?你是从哪听来他们皆想出仕汉廷?”

安若素冷笑一声:“爷爷年老德迢,这话他们当然不会对爷爷讲。可私下里不少人曾对我说要劝说爷爷改变主意,你又何曾知道?”

韩淮楚听得一喜。看来是个人都知道往高处走,跟着安期生搏个忠义之名一文钱也弄不到,能做大汉朝的官却可以享受荣华富贵,谁也不糊涂。

那安期生更加恼怒,骂道:“他们这些见利忘义的小人,自个变节从贼做汉廷的狗官也就罢了,还想爷爷学他们一般,做梦!那韩信居然参加论战大会,想的是收我齐人之心。爷爷不会让他奸计得逞,定要在会上痛斥他一番,让他灰溜溜而去。”

看来那安期生目光雪亮,早就明白了自己的用心。有这个臭石头在,韩淮楚心想在论战大会上定会生起大的风波。

却听那安若素冷笑道:“爷爷还想去那论战大会吗?我劝你今年不用去了,省得被人讥讽,自取其辱。”

安期生大怒,喝道:“丫头说的什么鬼话!凭爷爷在这齐国的名望,还会被人讥讽?”

只听那安若素一字一顿念道:“水土不识新世界,江山还念旧君王。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里一草一木皆是汉国的草木,一米一栗皆是汉国的米栗。爷爷既自比伯夷叔齐做个亡国忠臣,就该学伯夷叔齐活活饿死,为何还要抛头露面落人诟病?”

那安期生听了这话顿时一呆,半晌做声不得。一阵沉默之后,抖颤着问道:“这话是谁说的?”

“说这话的不是那帮平日里吹捧你的稷下学士,而是神农门的娄敬。那娄敬放出话来,要在论战大会上拿伯夷叔齐的这段掌故说给爷爷听。”安若素答道。

韩淮楚正想那安期生听了会有什么反应,哪知那一厢出奇的安静,过了好久也没听到安期生说话。

忽听脚步声又向这边走来,显然是那安期生爷女二人行来。韩淮楚心想可不要被这位倔强老头看见这个杀死他先君的“大仇人”,将身一伏,隐到了草丛中。

※※※

须发花白的安期生步履蹒跚地走到崖边,呆呆地仰望着天际。身后跟着那美眉安若素,不安地用小蛮靴在地上划着小圈。爷女二人,都一言不发。

蓦地安期生回过头来,阴沉沉地望了安若素一眼,说道:“丫头,你说爷爷若从这崖上跳下去,天下人还会不会讥笑爷爷?”

安若素猛然一惊,急忙道:“爷爷千万不要如此——”

话音未落,只见安期生踏前一步,身躯一俯,直往那万丈悬崖下跌落下去。

安若素惊叫一声,不顾其他,直往那悬崖边上疾冲,手臂伸得老长。看那架势,似乎是想救她爷爷。可哪里来得及!眼见着安期生没抓到,小丫头反而冲过了头,一个站立不稳,身躯直往下坠。

“不好!大才女要摔成肉饼!”韩淮楚毫不迟疑从草丛中跃起,一个健步来到崖边,低头一看,那安若素的娇躯已落到一丈以下。

那安期生自个寻死跳崖,换了韩淮楚自己也不敢纵身往下跳。只要一摔下去,哪怕有绝世武功也要粉身碎骨。

说时迟,那时快,“嗖”的一声,韩淮楚提手抖出飞爪,在安若素腰际一绕一缠,硬生生将她扯了上来。

还没等韩淮楚反应过来,一脸泪水的安若素已扑在他怀中,一对挺拔的玉兔在他胸前直蹭,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

抱美眉的滋味确实好受,尤其是抱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美眉。可韩淮楚早已“除却巫山不是云”,哪有这份心情去消受。

“爷爷!我爷爷为我一句话摔死了!”安若素一双柔荑只是捶打着韩淮楚的后背,不停地自责,晶莹的泪珠儿不停地往下掉,哭得如梨花带雨。看她那伤心样,叫韩淮楚推开她不是,不推开她也不是。人家痛失亲人,他也不知如何去安慰。

韩淮楚正手足无措,突然耳中传来一声清唳,天空闪过一道白影,从眼前划过,向着那崖下掠去。

这白影却是熟悉,乃是黄石公胯下那只白鹤。韩淮楚看得意外惊喜,心想莫非仙翁他老人家来了?

黄石公慈悲心肠,见了那安期生落下悬崖,一定会出手相救。这一下安期生那倔老头的老命可就保住了。他想到如此,脸上不由现出一丝笑容。

美眉是背对着悬崖,可看不到这些。人家爷爷摔死,这人儿居然还笑得出来!安若素看在眼中,又恼又恨,将韩淮楚猛地一推,碎玉一咬,俏脸绷得紧紧:“韩大将军,你笑个什么?我爷爷死了,这论战大会你就少了一个对头,心里高兴是不是?”

这是从何说起!韩淮楚是哭笑不得。只得道:“姑娘误会了。韩某方才见有人去救你爷爷,恐怕你爷爷死不了,故而发笑。”

这万丈悬崖,除了是会腾云驾雾的神仙谁敢去救人。小丫头哪里相信,蛾眉倒竖更是气煞,怒道:“你分明是心里高兴,还要拿这鬼话哄我欢喜,当若素是三岁孩童么?”

韩淮楚也不分辨,拿衣角擦了一下甲胄上刚才安若素滴在上面的泪水,说道:“姑娘是韩某什么人,哄你欢喜有什么好处?”

这个无情无义的人儿,居然说出这般话来!一点也不念小丫头对他的好。安若素闻言就是一呆,晶莹的泪水不由自主扑簌着流了下来。

※※※

一双巨大的白翼扑棱棱一振,仙鹤飞上崖来。鹤上坐着两人,一人面色灰败,便是那受不得人家讥讽要寻短见的天下名士安期生。另外一人令韩淮楚感到意外,居然不是黄石公,而是与黄石公齐名的世外三仙之一——天池真人赤松子。

黄石公云赤松子被他徒弟魔帝姬风埋在雪渊之下,说是积雪化去,赤松子才能重出生天。

“莫非天池的积雪已然化去?”韩淮楚又惊又喜,倒地便拜:“晚辈韩信,拜见真人!”

那安若素望着他爷爷活生生的归来是喜从天降,破涕为笑。却想起刚才确实误会了韩淮楚,歉然望了韩淮楚一眼,忆起刚才扑倒在这人儿怀中的光景,粉面烧霞,羞不自抑。

赤松子脸上洋溢着笑容,笑呵呵一抬手:“韩信啊,几年不见,居然建下如此盖世功勋。你师傅云你将大放异彩,果然不虚。快快请起。”

韩淮楚站起恭恭敬敬立着。赤松子按落白鹤,将安期生身躯一提,放落地上,说道:“这位小辈,为何轻生?”

安期生已年过六旬,而赤松子仙姿佚貌,外貌只像三十出头,她居然呼安期生为小辈!听得安期生瞠目结舌。

“仙长莫非是位列世外三仙的天池真人赤松子道长?”安若素明眸一转,出声问道。

“不是她老人家还会是谁?”一边韩淮楚说道。

安期生骤闻救自己的原来是这位世外高人,连忙拜倒只是叩头:“多谢仙长救命之恩。晚辈愚钝,因受不得人家讥讽,故而要寻短见。今遇仙长相救,想是与仙长有缘。晚辈安期生,愿捐弃红尘随仙长学道,求仙长念吾赤诚,收晚辈为徒。”

“这倔老头偌大一把年纪,居然也想学道?”韩淮楚大感意外。

原来那安期生虽是天下名士,对仙道却思慕已久,平素好读黄老之书。只是未遇上有高人指引。今日遇到赤松子这半仙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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