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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屠心-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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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
叶青微叹息:“我知道了,麻烦你告诉他,谢谢了。”
小厮红着脸摇手道:“这话还是您亲自对郎君说好了,再说,都是一家人不必说这么生分的话。”
叶青微捂着额头又想起了昨晚头疼的事情。
不一会儿,老板便找了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来抬棺材,叶青微又办置好了寿衣、香烛、纸钱等一系列东西,米府的小厮在她身后一站,帐都记在了米府头上。
叶青微觉得现在的情况真是危险,如果越欠越多,那便无法再将人情用在最需要用的地方上了。
叶青微带人来到了义庄,给了看守义庄的人一些钱,自己亲自动手为细娘穿衣,因为死人的身体是僵硬的,很难能将层层衣服穿上,叶青微只好先将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层层套好之后再一起脱下来为细娘穿上。
“小娘子,这些事还是小的来吧,这也太晦气了。”
叶青微摇了摇头,柔声道:“我想要送她一程。”
小厮无奈。
叶青微比对待活人还要温柔地对待这具冰凉苍白的尸体,为她穿好衣服后,她又散开细娘的发丝,为她梳头绾发。
“你如果能够再坚强一些该有多好,这样就能陪我一起走下去了。”
她细软的手指拨弄着她的发髻,又为她描眉上胭脂、鹅黄、花钿,细娘闭着双眼,安静地躺在棺材里面,容貌昳丽,甚至比她生前还要光彩照人。
小厮忍不住叹息,细娘虽美,最美的还是叶青微为她梳妆时的神情,那样溺死人的温柔,若是被任何人看见,都会舍不得放手的。
然而,最为凉薄的是她最温柔的神情只有死人才能看到。
“好了,合棺吧。”叶青微最后将一张纸放在她的身旁,慢慢站起了身。
然而,一出义庄的门,天空就下起小雨,仿佛在为棺木里的人哭泣。
“当真是奇怪,寂城这三天花灯节都是特别挑选的日子,从来就未曾有过下雨的时候,”小厮摇头,“奇哉怪也,看来今晚上的合欢之夜也要打水漂了啊。”
叶青微一身素白,未施脂粉,像是听不见他的话,走在棺木最前边,手中抱着一摞纸钱,不断向空中撒去,带着细娘的棺木走向她寻好的墓地。
细雨润湿了纸钱,纸钱在细雨中飘落,落到地上,混进泥中。
棺木上绑着绳子,随着一声“落!”,乌黑的棺木沉到了泥土里,叶青微捧起一抔土洒在棺木上,而后众人才开始埋棺木,雨越下越大,打湿了棺木,将棺木上的泥土冲刷下来。
立好碑后,叶青微要付给众人钱,却被那位米府小厮抢了先,她打发走众人,自己则半跪在墓前烧了最后一摞纸钱。
雨浇在火苗上,火苗颤抖着,越来越弱,似乎下一刻便会直接熄灭,正在这时,雨却突然停了。
叶青微抬起头,却看到一把雪白的纸伞,持伞之人不言不语,像一座山一样立在她的身后。
叶青微原本被风吹得发凉的脊背也渐渐升起了一股暖意。
她拨弄着纸灰,低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昭低声道:“府里太乱,我就跟着你出来了。”
叶青微笑了笑。
李昭却低声道:“你知道吗?从小时候开始我的梦里就一直有一座坟墓,我在墓前哀嚎着,却唤不醒墓里的人。”
“既然是死人,如何能唤的醒?”
李昭抿紧唇,犹豫了片刻,轻声道:“唤的醒。”
叶青微诧异地望着他,他垂眸凝视着她的眉眼,风拂过他的青丝、白袍,宛若漫天的风雪。
“起死回生,是要付出代价的。”
叶青微的唇哆嗦了一下,哑声道:“什么代价?”
李昭转头望向墓碑:“谁知道?我又没有试过。”
叶青微的眸色更深沉了,就像是望不见底的深渊。
李昭为叶青微打着伞,两人一路回到了米府,米府的小厮跟在后面一副痛苦模样。
——郎君啊,夫人要爬墙了,小的要怎么办啊?
好在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小厮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跨进住的的小院就听到嘈杂的争吵声。
“老师,咱们还是离开此地吧?”
“拿着你这些东西滚开!以为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吗?”
米筠淡淡道:“嗯,有钱确实了不起。”
“这是怎么了?”叶青微走进院中,只见无数绑着红布的箱子翻倒在院中,王子尚等人都气呼呼地瞪着米筠,米筠则抱着胸,一脸不在状态,身上却还是穿着她挑的那件黑白相间的衣服,叶明鉴和澄娘的神情则有些为难。
她一走进来,就好像自带光芒,所有人都朝她望过来。
米筠立刻放下了手,老老实实地望着她,诚恳道:“都是我的错,你看看你想要什么?”
叶青微不解地望向众人。
王子尚立刻道:“阿软,他居然……”
叶明鉴打断他的话,道:“阿软,你过来。”
叶青微突然明白过来,她转过头道:“抱歉了,我现在还没有出嫁的打算,昨天的那枝花也只是感谢你的意思。”
米筠“哦”了一声,不慌不忙地朝小厮们挥了挥手,他们立刻上前将那些东西抬了出去,院子里重新恢复干净,然而,气氛仍然很尴尬。
叶青微却感觉他的反应太过平淡,似乎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似的。
诸位郎君也不想让她太过尴尬,便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只是看着米筠的眼神并不友好。
叶青微权当看不见,朝郑如琢道:“你们今日便要出发了吗?”
郑如琢点头,白术笑着朝叶青微拱了拱手:“我们这便要走了,叶小娘子,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白术背着一个小包袱,与众人道别后,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他身后还跟着王子夏,因为王子夏的特殊身份,白术并未对他做什么束缚,叶青微总觉得他们这是在放虎归山。
王子夏慢悠悠地经过叶青微的身旁,那张与王子尚一样灼艳明丽的脸颊却微微阴沉着,他贴着叶青微的耳朵,柔声道:“我可记住你了,阿软是吗?当真是个好名字。”
叶青微霍然转头,冷冰冰地盯着他。
王子夏挑起嘴角,露出一个风流又残忍的笑容,与日后的张脸重合在一处。
“你们在说什么呢!”王子尚猛地冲了过来。
王子夏侧头冲着王子尚不知道做了什么表情,王子尚骤然震怒,他一下子冲了过来,王子夏却快速后退几步,退到白术身旁,白术拦住王子尚,无奈道:“王郎,你……”
“你还要……”王子尚话还没有说完,白术直接一个手刀劈下,他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王子夏负着手,看着白术扶起王子尚,白术则抬起头望着他,眼神复杂。
“怎么了?我这难道不是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王子夏笑道:“你不是一直准备这么做?我这样做岂不是帮助了你。”
白术抬头朝叶明鉴等人笑道:“那么我家小郎君我也带走了。”
白术看来跟叶明鉴商量过,叶明鉴脸上并无意外的神情。
白术背起王子尚,带着王子夏走出了院子,王子夏扭头朝叶青微笑了一下。
“阿软,我真的走了。”郑如琢磨磨蹭蹭地站在她身边。
叶青微微笑,用大拇指和食指圈了一个圆,笑眯眯地比量给他看。
郑如琢脸上的愁苦一扫而空,甚至忍不住甜蜜的笑了起来,他转身跟上了前面三人。
叶明鉴走到叶青微身旁,微微弯腰,低声问:“阿软,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叶青微盯着几人的背影道:“王子夏并非善类。”
叶明鉴顿了一下,冷冷道:“我问的是米筠的事!”
叶青微猛地僵住了。
叶明鉴简直太了解他这个女儿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用扇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在想什么!还不快去给人家道歉。”
叶明鉴只是拍了拍她的脑袋,那群小郎君立刻面色骤变,忙冲上前帮助叶青微解释。
“老师,您误会了,这定然不是阿软的错。”
“对对对,一定是米筠那个老男人在肖想着我们阿软。”
老男人?人家也比你们大不了几岁。
叶明鉴环顾着自己的弟子,从高傲的太子李珪,到冷漠的雍王李昭,再到傲慢的崔澹,居然全都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
叶明鉴气得够呛:“你们忘了自己的伤都是怎么留下的了,这次不教训她,她以后必定要走上邪路。”
“这伤是我们自己撞的啊,跟阿软无关的。”李珪求情道:“阿软年纪还小。”
叶青微摇了摇头:“你们不必为我求情,我这段日子大概是被宠过头了,实在做的过分了,请惩罚我吧。”
李昭手压在叶青微的肩膀上,转眼就将她勾到了自己身后,他身姿笔挺,神情冷然,“若要罚阿软,先来罚小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叶明鉴:小兔崽子们,胆儿肥了!我家阿软跟你们有何关系!
☆、第六十七章 美男子
叶明鉴最后也没有罚成叶青微; 毕竟那是自己的亲骨肉,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忍心; 不过,他却罚这帮专门对着他干的小郎君们绕着米府跑圈。
然而; 米府实在太大了; 且地形复杂; 这样一圈跑下来要比在叶府累多了,他们一个个筋疲力尽可为了佳人也不得不拼了老命。
——阿软; 再看我们一眼啊!
小郎君们跑圈; 叶明鉴、澄娘、崔令和叶青微则坐在水榭里看雨景; 崔令笑道:“事情已了; 看来我也要与叶兄分道扬镳了。”
叶明鉴点头道:“崔兄的花圃是离不了人的。”
崔令笑着摇头,温声道:“我并非要回花圃去,都已经出来了; 我打算去找我的好友叙叙旧。”
叶明鉴:“好友?莫非是无色法师?”
崔令笑容温柔。
叶明鉴大笑道:“那也太巧了; 我本来也打算带学生们沿江而上,去看看所谓的九曲十八弯的洛川城。”
崔令笑道:“看来我们还要再行一段路了,不过这马与车就只能寄存了。”
叶明鉴点头。
崔令扭头看向澄娘,温声道:“我记得澄娘是在水边长大的,应该会喜欢洛川的。”
澄娘一直低头想着什么,被崔令这样一叫,反而吓了一跳; 神思不属地望来。
叶明鉴立刻环住澄娘的肩,低声安慰她。
崔令忍不住道:“澄娘太过多虑了; 多虑伤身,这样对身体不好。”
澄娘捂着脸,无力地摇了摇头。
叶明鉴轻咳了一声,崔令看了叶青微一眼,柔声道:“毕竟不能隐瞒一辈子。”
澄娘抬起手,死死攥住叶明鉴的袖子,叶明鉴低声道:“还不是时候。”
叶青微默默看着几人打暗语,半支着头朝不远处看去,轻声道:“我没有关系,爹娘想要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澄娘抬头看向她,目光中隐含着不忍和愧疚。
叶明鉴道:“我们与此间主人的关系变得如此尴尬,不如早早上路。”
“那也不用急在一时,”叶青微笑眯眯,“听说今晚是个好日子,爹娘还是早早去街上玩耍好了。”
澄娘红着脸,忍不住啐道:“阿软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浑话!”
叶明鉴也板着脸道:“定然是偷偷看些杂书,还不速速招来!”
崔令挡在叶青微面前,柔声道:“叶兄也未免太过严厉了,阿软还小吓不得的,更何况叶兄本身也立身不正,我记得你在……”
“咳咳!”叶明鉴都快将肺给咳嗽出来了。
崔令无奈地笑了笑,侧身摸了摸叶青微的头,低声道:“好了,阿明,就不要再吓唬阿软了,以后好好教就是了。”
叶明鉴恨恨道:“幸好你跟我们待的时间不长,否则阿软非要让你宠坏了不可,哪有这么惯孩子的!”
崔令笑容更温柔了:“女孩子当然要多宠宠,多惯惯了,这样才不会让未来的某个野小子骗了去。”
“你呀,真是比我这个作爹的都上心。”
崔令放下手,与有荣焉道:“阿软如此聪慧,怎么可能会被宠坏呢?阿明你就不要瞎担心了。”
叶明鉴瞪着叶青微,看样子还想要教训几句,却被澄娘拦住了,澄娘拖着叶明鉴走到水榭外,递给崔令一个“孩子拜托给你了”的笑容。
崔令微微颔首。
叶青微眨眨眼睛,为什么他感觉崔令能够无缝融入到她的家中?而且,他们家的现在的制约关系变成了:叶明鉴怕澄娘,澄娘却要顺着崔令,崔令却为她说话,而她却怕叶明鉴教训,当真是构成了一个圆满的环。
崔令回过头来,看到她这副样子,当即点中了她的眉心,温声道:“回神啦!”
叶青微又眨了一下眼睛。
崔令笑道:“你别瞎担心,你娘处处为我说话只是觉得她欠了我的。”
“但是,小叔叔却不希望他们这样觉得是吗?”
崔令:“当然不希望,我与阿明是挚交好友,既然是挚交又怎么能忍受友人一家把我当作恩人呢?我也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你爹娘实在把我看得太重了。”
“那小叔叔做了什么呢?”
崔令美丽的眼睛泛起温柔的涟漪,像是临水倒映的桃花,他哈下腰,轻轻刮了一下叶青微的鼻子,笑道:“阿软不要再套你崔叔我的话了,崔叔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一旦被你骗出了实话,惹出了大麻烦可怎么办?”
叶青微捂着鼻子,眼睛却滴溜溜地乱转,满溢着灵气,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崔叔怎么可能会被骗到呢?”
“嗯,那可难说。”崔令笑呵呵道:“你爹不都说我将你宠坏了嘛,说不定阿软再说两句好听的,我什么都招了。”
叶青微歪头笑道:“崔叔可是只狐狸精呢,只有您骗别人的份儿!”
崔令仰头大笑,那双温柔满溢的眸子也眯了起来,像足了狐狸模样。
“真是……好久没听到这般形容了,倒是让我想起了在家中的岁月。”崔令笑罢,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眸子中那丝忧郁也淡了些许。
“说吧,阿软给我灌了这么多迷魂汤,想必是有求于我。”
叶青微笑道:“我只是觉得崔叔很厉害,想让崔叔好好教导。”
“教导什么?”
“为人处世。”
崔令抽出扇子轻轻扇着,半阖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叶青微低声道:“昔日有人教我十二字箴言,我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现在想来倒是坑我居多。”
崔令扇子上的花字微微扇动,好像真的传来阵阵香气,他淡淡道::“说来听听。”
“心狠手辣、口蜜腹剑、恃美行凶。”
崔令面无表情,许久才轻轻叹出一口气,低声道:“现在大家都讲究和光同尘,雍容气度,每个人都像是要将不争不抢挂在脸上,可若真的不争不抢那就真的太蠢了。”
叶青微耐心听着。
正巧这时,郎君们罚跑经过。
崔令便指点道:“你看他们的关系如何?”
“虽然有矛盾,但到底是同窗竹马,倒也和谐。”
崔令摇了摇头:“恨在心,笑在面,不是每个人都心口如一。”
他顿了顿又道:“即便是佛要渡人,也需要心狠手辣斩断恶业,所以,心狠手辣这四个字也不算对,也不算错,只看要如何理解,不能过于沉迷这种算计;也不能完全慈悲,任人欺凌。”
崔令睁开眼,手执折扇小幅度地指点着远处几位郎君,道:“当今陛下在太子时就看不惯雍王殿下的母妃所获得的盛宠,这种盛宠也威胁到了他的太子之位。叶兄昔日曾为当今天子授课,我也曾见过天子一面,他以自己的出身为傲,并借此诋毁他人,如今想来更是愈演愈烈,雍王殿下虽然为人冷漠,但对你一事上可以看出,他是遇冷愈冷,遇热愈热,若陛下再这样下去,极有可能养虎为患,与之反目。”
叶青微吃惊地望着他,明明他并不知晓未来,却能见微知著预测到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高看了这位“花主”“花痴”,没想到到头来还仍旧是小看了。
“你再看太子和魏王殿下,太子高傲,魏王容忍,两人看似关系和睦,实则处处暗涌,两人之间若是再加点冲突,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叶青微下意识地按住了桌子,这说的太对!上辈子两个人最后不久斗得你死我活。
“太子的生母是崔皇后,崔皇后的哥哥便是崔家主,所以崔澹是太子一脉的,但是崔澹和他两个庶兄弟的关系可就十足糟糕了。”
崔令用扇子点了点崔澹:“他母亲还是王氏女,是王家主的姑姑,你别看崔澹和王子尚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崔澹可还是王子尚的长辈。”
矮矮的崔澹是狂人王子尚长辈?
叶青微捂着嘴忍不住笑出声来。
崔令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却满是包容:“王家主的续弦是郑如琢的姐姐,你看看,连郑如琢都是王子尚的长辈呢。”
合着这些人中就王子尚的辈分最低,还狂的不像个样子,若是真算起来,王子尚还要老老实实叫他的同窗叔叔、舅舅呢!
“世家通婚就是这点不好。”崔令轻声感慨,叶青微却是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叶青微笑到这里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长安城上,李行仪曾经对她说他的妹妹嫁给了王家主,当时的王家主应该是被取而代之的王子夏,李行仪还说他与王家主交好,却不知道他交好的那位王家主王子尚早已经万箭穿心而死。当时,若是她没有从城头上被人撞下来,若是真被李行仪安顿,恐怕也很难能活下来吧?
毕竟,无论小皇帝,还是那位王家主王子夏可都恨不得要杀了她。
“阿软在想些什么?”
叶青微捂嘴笑道:“我昔日曾暗暗比喻世家关系盘根错节,就像是田里的土豆一样,提溜出一个,便能带出一串来。”
崔令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必然如此,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世家了。”
“可崔叔还没有回答我另外八个字是否正确。”
“若论口蜜腹剑之道那你就要好好跟卢郎学学了?”
“他们家不是一向中庸……”
“若是真的中庸就不会到达今天这个地位了,他们家最擅长的就是……忍与斩草除根了,”崔令眯起眼睛,“甜言蜜语地笼络其他世家,若是有损利益,便会即刻丢开,若是更加难缠,便会毫不犹豫地斩草除根,不留丝毫隐患。”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卢况的父亲,现今卢家家主卢庸之名?”崔令笑问。
叶青微点头,这个她确实知道,当年她翻阅笔记时,曾有人说起过范阳卢氏的卢庸,书上给予的评价极高,称之为“清远绝伦,当世第一”,这样一条评价给王家郎、崔家郎都不令人意外,唯独给予这以“中庸”为祖训,把“庸”字都写进名字里的卢家郎才令人吃惊。书上说当时人人皆称颂卢庸为天下第一美男子,她还在想:这人当是如何惊才绝艳,才能穿着卢家灰扑扑不惹人瞩目的衣服还能做到这种地步。不过后来,仿佛有人故意将卢庸从书中抹去一般,再难以看到他的名字了。
现在这个时候的书上也少有卢庸之名,叶青微将这一点说出,崔令点头道:“阿软果然好读书。”
“不过有一点书中必然不会提,”崔令笑着抬起手,将食指和中指并拢作刀状,沿着自己左额到右嘴角比划了一刀,“这位天下第一美男子自己亲手在自己脸上划了一刀,就像这个样子。”
叶青微瞪大了眼睛,一时难以接受。
如此暴殄天物,到底是为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崔澹:来,尚尚,乖乖叫叔叔
王子尚:滚开!矮子!
☆、第六十八章 便是情敌也尴尬
“阿软定然疑惑这又是因为什么?”
叶青微缓缓神; 才徐徐道:“是不是这件事后,卢庸便府门紧闭; 不应酬外人,而坊间市井和书上关于卢庸的记载也少了很多。”
崔令笑道:“阿软果然聪慧。”
叶青微伸手指了指天; “如果能做到这般; 非人力能达; 只有……”
两人对视一眼,叶青微了然; 崔令点头。
“可是; 为什么?”
“陛下已经是万人之上; 又为何时不时便要如指挥奴仆一般训斥雍王殿下?”崔令看向跑在最后; 即便被罚跑也依然如尘外仙姝的李昭,“只是嫉妒罢了。”
当今陛下怎样的嫉妒,才能让一位世家家主毁掉自己的容貌?
“是陛下下令?”
崔令道:“不; 是他自己太过通透; 体会到了圣意,也因为他自舍容颜,又对外不声张,陛下才稍感愧疚,于范阳卢氏也更加优待,点了他好几个子侄入朝为官,陛下还曾有意在范阳卢氏选取太子妃。”
这莫非就叫舍弃他一人的容颜; 却幸福了范阳卢氏这一家?这是何等的深谋远虑,又是何等的心狠; 连对自己也能下得了手。
崔令笑道:“所以,我不及他多矣,阿软以后若是有时间不如亲自登门拜访?”
叶青微不解:“可这又跟他口蜜腹剑有何关系?”
崔令低声道:“这种话由我说来,未免有些……”他稍稍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我与你父亲,还有这位卢家主都曾在青山书院就读,三人亦是结拜好友。”
叶青微耐心等待着他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崔令收拢扇子,双手负后,看着远处雨雾朦胧中宛若泼墨山水一般的景色,轻声道:“范阳卢氏因陛下愧疚而兴旺,博陵崔氏却渐渐衰落,原本交好的卢氏一族立刻与我们划清了界限,并联合其他世家将博陵崔氏一脉逼出长安。”
叶青微道:“我就说世家第一的博陵崔氏近几年怎么会衰落的如此厉害,可是,世家不是同气连枝吗?”
崔令侧身一笑,那笑容里隐含的忧郁蔓延在朦胧的水汽中:“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情了,若是关乎族中兴旺的大事,那自然无所不舍。”
“阿软,若是以后与这些世家打交道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叶青微眨眨眼睛,笑道:“今日崔叔告诉我这么多,真的没有关系吗?这些恐怕是只有家主才知道的秘闻吧。”
崔令朝她眨了一下眼睛:“那阿软就替我保密好了,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他的睫毛微翘,湿润的水汽凝结在上面,像是莲叶上的露珠,又像是玉盘里的珍珠。
“恃美行凶的话,我也是做过的,那是我一生中做过的最残忍的事情,将一颗真心踩在了地上。”崔令轻轻叹息,随即走出水榭。
“崔叔……”叶青微行至他的身后,崔令却摆手示意她不要出来:“女孩子不要淋雨,那人告诉这十二个字可能只是想要阿软你自私一些,将自己保护好,只是,凡事都要有度,若是做过了头自然会遭遇到意想不到的后果。”
说罢,他便抬脚消失在薄薄雨雾中。
叶青微默默看了一会儿,不远处却出现一线,原来是太子他们又跑过一圈,来水榭里躲雨。
叶青微柔声道:“你们应该快去厨房找些姜汤喝喝,暖暖身子,小心着凉。”
崔澹捂着胸口,呼哧呼哧喘息道:“没事,没事,跑的够热了。”
叶青微垂眸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李珪连忙摆手:“这都是我们乐意的,再说了哪里能让阿软你被罚啊,你要是被罚了,我心里要难过死的。”
李珉瞥了李珪一眼,点头道:“这件事也不愿你,你什么性子大家也都清楚,只是有人表错情而已。”
然而,屋子里坐的几人几乎都表错过请,一时之间气氛竟有些尴尬。
崔泫此时小声道:“总感觉王郎不在就好像少了些什么。”
没有了王子尚的嬉闹,大家反倒有几分不自在。
眼前这个大家大眼瞪小眼的状态实在太有趣了,叶青微忍不住捂着嘴轻声笑了起来。
李珪突然一拍手,如释负重地吐出了一口气:“阿软,你总算是笑了。”
叶青微不解道:“我不是一直在笑?”
李珪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李珉便道:“皇兄的意思是自从昨晚回来后,阿软姐就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即便笑了,也是很勉强的那种,我们真的很担心你。”
他眨了眨眼睛,那双碧透的眼眸像极了春芽嫩叶,让人忍不住心中发热。
叶青微摸了摸鼻子,“你们说的太夸张了。”
崔澹扬了扬下巴道:“恐怕是阿软姐不知道我有多关注你。”
有人全身心在意的感觉很令人着迷,叶青微想要捂脸,又觉得有些小家子气,她双手合拢抵在鼻尖儿上,细腻如上好羊脂白玉的脸颊一点点晕开胭脂红,连她上挑的眼尾都多了一丝羞涩的红晕,她的眼更润了,眼神更是丝丝缕缕宛若制作糖画抽出来的糖丝,甜的人嗓子发齁,心里发飘,魂儿激荡,简直是要了人的命。
此时此刻,众人心里只有一句话:完蛋了。
“你们这样说……让我羞愧……”她睫毛一颤,微微垂眸,整个人看上去就更加美味了。
面容冰冷,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叶青微的脸不肯移开视线的李昭,此时却突然站了起来,将众人吓了一跳。
李昭嗓子绷紧,冷淡道:“走。”
叶青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惹得他生气,他要赶自己走。她无辜地望向他。
李昭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双手死死按着桌面,绷着声音道:“我送她回去,你们……自己解决!”
说罢,他便长腿一迈走到叶青微身旁。
叶青微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离开就好了。”
李昭却恍若未闻,对她道:“你稍等我一下。”
说罢,他便走出门外,弯腰从水榭旁的荷塘里揪了一片硕大的荷叶,他擎着这片荷叶走到叶青微身边,擎在她的头顶。
叶青微:“……这……就这样?”
李昭一脸认真。
众位郎君虎视眈眈的眼睛几乎要将两人给刺穿了,然而,现在是属于特殊情况,他们没人能站起来。
叶青微要去接他手中的荷叶,李昭却躲开了。
“我来。”他轻声道。
高冷禁欲的李昭拿着一枝硕大的荷叶,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好笑,可看久了居然让叶青微产生一种他真可爱的感觉。
叶青微捂住额头,心想自己真是疯了。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叶青微走了两步,又道:“那你的叶子呢?”
李昭冷淡道:“我不要,我现在需要冷静冷静。”
众郎君:“……”
再这样下去,叶青微感觉自己能被他们看化了,她笑盈盈道:“好吧,咱们这就走。”
两人离开后,水榭里的郎君才集体松了一口气,突然,他们又警惕地瞧着对方。
李珪道:“太冷了,你们谁去关个门。”
大家都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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