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梦在大唐爱-第1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堆里脱颖而出,采选为广平王妃,但在今日的大婚之礼上,有且只有礼拜高堂的份,大可不必另论其它繁文缛节。
李椒稍显迟疑,也及时步过来,朝沈易直拱手揖了礼:“儿郎子拜见阿丈。”
细看两眼一身爵弁的李椒,沈易直面露中意的神采,都道人靠衣装,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李椒这一身大红喜服穿在身,整个人煞是显得英武不凡了几分,尤其是与一身钗钿礼衣的沈氏站在一起时,两个人看上去更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璧人。
帐内跪了一地,因江仲逊与沈易直本是在拜谒李隆基,这会儿沈珍珠与李椒步过来,却有点礼乱,江采苹紧握着江仲逊的手,适时凝目上座的李隆基,不经意间却对上身前薛王丛纹丝不动的背影,顿觉心头猛地颤了下。
李玙、韦氏面面相看在座,一时上前也不是坐以静待更不是,李椒既已迎娶了沈珍珠为孺人,由今而后李玙与沈易直就是亲家,今下沈易直不远千里之遥赶赴长安来,又是只为送女出嫁,礼制上更当亲迎出门才是,然而,此刻高高在上的还有李隆基,顾忌李隆基尚未示下起见,此时自也不便急于上前见礼。
反观李隆基,凝睇父女情深的江采苹与江仲逊,龙颜似有分凝重,片刻才一抬袍袖,径直步下御座,见状,李玙与韦氏这才双双站起身来,趋步在后一同步向帐央。
薛王丛径自直立起身,往一旁退了两步,并未多言它话。江采苹与沈珍珠各自搀了江仲逊、沈易直起见,回身举步向李隆基,垂首行了礼:“嫔妾一时大喜过望,扰了广平王大婚之礼,还请陛下宽罪。”
刚才若非江采苹一时未把持住心下的惊喜,率然步下坐榻,与江仲逊一道思亲之苦,想必这会儿也不致以礼乱。李隆基执过江采苹玉手,非但未予以降罪反却朗笑道:“孺慕之情,人之性也,何过之有?”
圣威不容冒犯,但听李隆基这般一说,一笑而过,江仲逊恭身在后,心下稍安之余,不无宽慰许多。这几年,远在珍珠村尽管未少听闻江采苹在宫中颇受圣宠的事,但自古天家少情,宫闱之中多祸乱,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担忡挂怀江采苹的安平,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宫里的女人多是色衰爱弛,红颜未老恩先断,一入侯门深似海,稍有不慎又何止是恩宠不复再,今见李隆基果是待江采苹有情,身为人父,就算望女成凤,至少心下安实多了。
李玙适时从旁对沈易直虚礼做请上座,以便受李椒、沈珍珠一拜,虽说这礼本应在亲迎时拜。但沈家远在吴兴,先时李椒又是去礼会院迎的亲,这刻补上一礼,除却合乎情礼。更不失为两全其美。
为赶时辰,礼毕,傧相中便有人捧着同牢盘奉上。口中念念有词的吟诵着“一双同牢盘,将来上二官。为言侍娘道,绕帐三巡看”,盛与李椒与沈珍珠各吃了三口肉饭,以图吉祥之兆。
李椒与沈珍珠男左女右并肩坐帐在帐内,李椒大口吃得津津有味十为霸气,沈氏则小口抿着腮晕潮红。越发显得珠联璧合。云儿、月儿是为侍娘,侍立在侧递上帕子,转即有婢妇擎举着拓子,奉上两小金盏合卺酒,李椒与沈珍珠面面对坐着身。掩袖一饮而尽樽中酒,也不知是谁人带了个头,帐内搅起好一阵戏笑声。
李玙适中对满帐宾客拱手道:“府上早备下丰盛宴飨,但请诸位高朋移步,尽情畅饮!”说着,示意李僩招待诸人移步帐外享用宴席,众朝臣遂在李林甫、裴耀卿等人引带下步出百子帐。
宁王李宪及其子汝阳王李琎与薛王丛向李隆基请礼过后,于后也提步向设于府中的筵席,今日其等原就是应李玙之邀前来陪席的。现下满堂宾客皆已入席,其等自当及时入座。
待帐内并无几人余下时分,江采苹才颔首请旨道:“陛下,嫔妾有一事相请。嫔妾自知一向不胜酒力,与阿耶久不见,想与阿耶寻个僻静处多说会儿话。还请陛下恩准。”
对于江采苹所请,李隆基一口应允,李玙相请沈易直一并随驾出帐赴宴,韦氏则交代了一番和政、永和,自请引了江采苹与江仲逊至府上的后院坐聊。时下正值盛夏时气,忠王府后院设有一座凉亭,四下花木郁郁葱葱,倒也是处静谧芳香之地。
而帐内,一众青衣婢妇已在齐动手为李椒、韦氏宽衣,正所谓“山头宝径甚昌扬,衫子背后双凤凰。裆双袖双鸦鸟,罗衣接緤入衣箱”,**一刻值千金,莫将春误徒为春愁,不过,新妇子的衣妆却较繁琐,沈氏的妆既由云儿所梳,眼下自是还少不了云儿在旁为之卸妆。
“璞璞一头花,蒙蒙两鬓遮。少来鬓发好,不用帽惑遮”,摘掉帽惑,沈氏头上的花妆,却是一花去却一花新,前花是假后花真,假花上有衔花鸟,真华更有采花人。不多时卸完妆,又有一名年岁较长的婢妇上前来为李椒与沈珍珠梳合发,边梳边念叨着:“月里娑罗树,枝高难可攀。暂借牙梳子,算发却归还。本是楚王宫,今夜得相逢。头上盘龙结,面上贴花红……”
帐内约莫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之久,又有婢妇取过一团五色丝绵将沈氏与李椒的脚踝细心地系在一块,以应“系本从心系,心真系亦真。巧将心上系,付以系心人”的习俗之后,四畔闲杂人等才陆续恭退向帐外,帐幕一合,便只留下沈氏与李椒并肩倚于榻上。
云儿与春莕步出帐外时,却见彩儿正拽着月儿蹑手蹑脚地围在百子帐外一圈圈打转儿,看似意欲偷。窥帐内行周公之礼一样。环目四下,云儿遂跟春莕极小声附耳了几句,独自步向彩儿、月儿两人,嘘声拉过两人往一边人少的地方步去。
“你二人怎地在这儿?怎地未侍候在娘子身边?”拽过彩儿、月儿,云儿才低声关问道,嘴上虽未说斥,心里却在叹息,也就彩儿有这胆儿,倘若换做旁人给他个胆儿谅也不见得敢猫着腰来百子帐窥探。
冷不防被人从背后一拽,彩儿、月儿着实吓了跳,且待回头一看竟是被云儿逮了个正着时,才算松了口气。被云儿当头一问,彩儿才撇撇嘴,满不以为然道:“娘子正在后院凉亭,跟其父亲说话儿,用不着奴与月儿侍奉,才差了奴二人过来看下,可有甚么能搭把手的事儿?哎,云儿,新妇子……”
看着彩儿一双杏眸贼溜溜直转,云儿一早就洞悉彩儿的那点小心思,当即白眼相向道:“新妇子这儿有广平王,帐中已无事,奴等这便去娘子那边好生侍奉为宜。”
正文 第313章 解惑
陪坐在后院的凉亭寒暄了几句,韦氏就自请离去,到前院招呼满堂宾客。
今日是李椒大婚之日,忠王府宾客满堂,李椒是当今天子的皇长孙,又是当今皇太子的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时,李椒与沈氏奉旨成婚,连圣驾都已驾临,上门参贺的人自然少不了,朱门外的车马一早就络绎不绝。
韦氏虽不是李椒的生身亲母,今下怎说也是太子妃,况且早年吴氏撒手人寰时,病榻前曾央恳韦氏照拂一双儿女,是以这些年来,韦氏一直把和政视如己出,而永和与和政更是十为亲爱,正因此,尽管李椒自幼养于百孙院,平日与李僩也甚亲厚,四人虽非一母所生,彼此间的感情却甚为敬睦。今时李椒成婚,韦氏自也欣慰不已,未负吴氏当年所托,只待它日和政出嫁,吴氏亦可含笑地下了。
目送韦氏离开,江采苹才起身步至江仲逊面前,依依施了礼:“恕儿不孝,这几年未尽人女之孝,反却劳阿耶牵肠挂肚。”
“采苹……”见江采苹行此大礼,江仲逊颤巍巍的抬手抚上女儿的额髻,已是老泪纵横。先时在人眼前,碍于礼教甚至都未敢正眼看一眼江采苹,生怕落人口舌被人异议有大不敬之嫌,反而给江采苹滋添祸端,这刻父女二人独处在亭中,总算讨了空子可好好一吐这五年的挂怀之苦。
紧握住江仲逊形同枯槁的手,江采苹忍不住潸然泪下,一头扑进江仲逊怀里无语凝咽。嘤然有声。入宫的这五年,未少思乡思亲,今时今日好不容易得见江仲逊一面,触及于眸江仲逊憔悴的脸庞。及其尽是担忡的目光。感触着一个老人对儿女的苦苦牵念,那指间的温柔和宠溺,一切尽在不言中,怎不令人心酸。
想当年随薛王丛、高力士北上入宫时,江采苹只想着应命,祈着早日揭过这千年前的一梦,当时对江仲逊纵有不舍,却从未料及,今世所注定的这份父女之情竟已如此的深厚。割舍不掉。今刻伏在江仲逊膝上,江采苹才真切地体味到何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原来人真的是感情性动物,血浓于水,人世间的骨肉之情,父母之情,当真无与伦比,又有几人是铁石心肠。
看着江采苹啜泣不已,江仲逊别过头拭掉眼中的泪花,轻拍抚着江采苹的肩背,自晓这几年在宫中,江采苹未少忍捱。否则,又岂会一见面就哽咽不止。换言之,皇宫高墙藩篱下的日子,看似荣华,每一步何尝不是走在刀刃上。光鲜的背后更多的是不为人所知的苦寂。
当初江采苹入宫前夕。江仲逊就曾交嘱过,而今看来。宫中岁月着实不易捱熬,如若不然,以江采苹的秉性,又怎会在其面前如此失态。思念之苦尚有可解之时,心中的苦水,却无法道与人一块分担。
呜咽着抽噎了约莫一刻钟之久,晚风乍起,夹带着刮起一丝凉意拂面吹过,江采苹才抹一把面颊上的泪盈,眸眶通红地抬首看向江仲逊,宛似孩童时一个人独自窝在江家东厢房的庭院里,直哭得迷迷糊糊地抱膝倚在一丛丛的梅枝下寐着,半睡半醒间却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揽入臂弯,惺忪的睁开红眸只映入眼帘江仲逊一张慈爱的面庞,一如此刻一般,眼底净是无尽的忧忡。
过去江仲逊是不明就里何故江采苹小小年岁却终日独个呆坐在梅丛底下,嘟着红唇不发一言,淡淡的眉心却凝着浓浓忧愁似的,又一问三不答,殊不知,当时江采苹连人带魂才从千年后穿越来,一场莫名其妙的穿越之后,再睁开眼时早已物非人非,楞是由一个知性女记者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还在吃奶的女娃,虽说学话较早但小胳膊小腿的根本无法与人沟通,一时间更难以置信无法融入这个千年前的时代。
怎奈江仲逊却是莆南一带颇有名望的儒医,见日上门问诊的病患摩肩接踵,一天到晚连半点清宁也无,江采苹又在绞尽脑汁的竭尽全力寻觅如何穿回去,为图耳根清静才时常闭门在东厢房庭院里,恰巧那庭院里又栽种有几株寒梅,秋去春来,一片片的梅花随风飘舞在庭院中,四处洋溢着阵阵梅香,时而飘落在发髻上时而沾一身香瓣,暗香浮动,冷艳袭人,却也怡人沉醉。年复一年下来,不知不觉间江采苹已然对冬梅情有独钟,未久,江仲逊发觉幼小的江采苹徜徉在梅花丛中,日日出神凝视闻目闻香,不知寒冷不知疲倦,故才不惜重金遍寻奇梅栽种满整个庭院,每逢深冬临春的时节,房前屋后处处可见竞相开放的梅树,玉蕊琼花缀满枝丫,而今想来,当时实则也只为博自家女儿一笑罢了。
至今江仲逊仍不知,当年初解人事的江采苹究竟是何契机竟爱梅如狂,但父母爱子女本即天经地义的事,时日一长,江采苹也不希江仲逊在得悉事情的真相之后而悲伤欲绝,个中原委便一直隐瞒下来。时隔多年,看着江仲逊眼底又满是难以掩藏掉的忧忡,一如当日那般忧心忡忡,江采苹委实不忍于心,曾经江仲逊为其的闷闷不乐忧忡,想方设法逗其开心一笑,今时江仲逊又为其在宫中的安平忧心,却已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力看护,江仲逊眼底一闪而过的自责,直让江采苹愧怀,无颜以对。
少时,江采苹掏出绢帕擦拭掉面上的泪痕,笑靥自然开,曼声关切道:“阿耶近年在家,一切可还安好?”
儿女大了,总不能累及双亲惦念一辈子,江采苹更不愿日后再让江仲逊放心不下,为之愁得一头白发。父女俩五年才见这么一面,与其哭个不停,看得江仲逊越发揪心。还不如说点高兴事儿,待匆匆一见惜别过后也可安之。
“为父在家,一切安好,儿不必牵挂。”扶了江采苹坐于对面石凳上。江仲逊坐回身。面露微笑道,“儿可还记着李东?这两年,李东在草堂吃苦耐劳,未少替为父东奔西走。”
见江仲逊提及李东,面带欣慰,江采苹莞尔笑曰:“瞧阿耶说的,儿怎会忘却小东子?李大娘近来可好?”
“都好。”江仲逊轻叹息了声,慈眉善目道,“前两年。村里闹洪灾,李家的墙垣坍塌,为父顾念李东母子二人孤儿寡母。便让其二人搬入江家偏院暂居。这两年,也多亏有李东在,常跟为父出门义诊。”
江采苹浅笑了下,心下却兀自一沉,听江仲逊的话音,这几年多是李东母子俩在江家陪顾,听似采盈并未回珍珠村。不过,江仲逊既只字未言采盈,相见这大半个时辰里也未多作过问为何不见采盈跟在身边,江采苹一时也不敢贸贸然说提采盈之事。不无唯恐江仲逊还不知情当年采盈一事,继续关问只怕要说漏了嘴。
隐下心头纷扰,江采苹颔首启唇道:“李家与江家原就只有一墙之隔,阿耶一贯仁善,李大娘母子俩实也凄苦。今有李大娘母子在家照全阿耶起居。儿亦安心不少。”
早年间,李家的几间茅舍就已是珍珠村独一无二的陋室。因长年失修,每至阴雨时气总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而李家的后院仅与江家有一道草垛墙之隔,李东既在江家草堂学徒多年,为人又敦厚,李大娘待人处事亦极为和善,江仲逊有此决意本也在情理之中。前些年南涝北旱,李隆基为此一连多日在早朝上与百官商议解救之策,当时江采苹就曾忧忡珍珠村遭受洪灾,今日听来,看来当年莆南一带也未幸免。
顿了顿,江采苹才又像是想起甚么一样,浅勾了勾唇际细声道:“今个阿耶怎地与沈太史一道儿赶来长安?莫非家中出了何事?”
见江采苹问及沈易直,江仲逊笑了笑:“家中一切安好,此事说来话长,前些日子沈太史派人做请为父去沈府为其娘子看病,只道是染了恶疾,为父便连夜带了李东赶往吴兴,说来也巧,正逢薛王南下在沈府,一问之下,才知薛王是为皇长孙礼聘良家女入宫采选而去。为父在吴兴城中客栈逗留了两日,待治愈了沈太史娘子的恶疾,才回珍珠村,就此与沈太史结识下。”
江采苹心下巍巍一动,清眸含笑道:“这般说来,阿耶也曾见过沈太史的女儿?”
“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干咳了两声,江仲逊温声说道,“沈太史的女儿,倒是个知书达礼的女子。”
江采苹忙起身为江仲逊轻捶了几下后背,凝眉道:“阿耶这咳疾,怎地全未见愈?”早年江仲逊就患有干咳的顽疾,屡治不愈,近年思亲情切,一年四时咳疾越发咳得厉害。
轻拍两下江采苹的纤手,江仲逊一笑置之道:“为父现年都一大把岁数了,人已老矣,三灾八难在所难免,无大碍。”
江采苹心头一酸,又泪盈于眸,这些年净顾上心李隆基的咳疾,竟忘却江仲逊更是患有同样的顽疾,都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今日思来,端的有愧于江仲逊。
但听江仲逊又语带笑意道:“沈太史娘子病愈后不久,沈太史又差人来报,言小女采选为广平王妃,闻吾儿早年入宫,今下是为宫中梅妃,故有意相邀为父择日一同北上长安,看探自家女儿。逢巧薛王前两日复至沈家下聘,为父念儿心切,得悉后便匆匆赶往沈家,与之一道来了长安。”
江采苹心中微解,正欲展颜,却见凉亭西边的小道儿上走来几道人影,仔细一看,竟是薛王丛、李隆基低语着漫步而来,一旁还跟有高力士,以及云儿、彩儿、月儿三人趋步在后。
说话的工夫,江仲逊同是留意见那边有人走过来。见状,江采苹遂搀了江仲逊一并步出亭外,先行恭迎圣驾。
正文 第314章 试探
【Ps】:祝亲们元旦快乐!撒花撒花撒花~*^__^*……
——————————————
凉亭外,江采苹与江仲逊正欲行礼,但见李隆基抬手道:“不必多礼。”
李隆基这席话,口上听似是对江采苹说的,实则是在示下江仲逊免礼。君臣有义,但在辈分上,江仲逊也是李隆基名义上的岳丈,若非李隆基是一国之君,是为当今天子,恁自家郎子是何等达官显贵,亦轮不着岳丈向郎子礼拜。
何况现下又无外人在场,只有薛王丛伴驾在旁,高力士身为御前的老人儿,自晓个中分寸。至于云儿、彩儿、月儿仨人,皆为江采苹的近侍,当初又是薛王丛一手安排三人入宫侍候在江采苹身边的宫婢,今日之事,自是无人乱多嘴。
“陛下怎地这会儿过来了?可是要起驾回宫?”江采苹颔首搭上李隆基温热的大掌,温声细语关问道,不知忠王府的喜宴是否已散席。聚散匆匆,倘若今个的喜宴已是终场,想必其与江仲逊今日这一见也该话别了。
李隆基立定身,环睇诸人,龙颜略显不自然,就地负手道:“爱妃多虑了。适才朕与五郎在回廊听云儿说,爱妃在此陪阿丈说话,朕便顺道过来看下。”
凝睇李隆基,江采苹莞尔一笑,着实未料李隆基面对江仲逊时竟有分腼腆,有欠从容,甚至微微晒红了龙颜。不过,李隆基既当面尊江仲逊一声“阿丈”。肯放下帝皇的架势,江采苹只当李隆基的脸红是醉酒的缘故,但笑未语。
听李隆基这般一说,江仲逊连忙躬身肃拜道:“臣惶恐。”
“既非在宫中。阿丈大可免礼。”李隆基抬了抬袍袖,旋即引请江仲逊步向凉亭,小坐片刻。
薛王丛直立在旁。未发一言,叫人难以捉摸。待江仲逊、薛王丛互为虚礼做请一块儿趋步在李隆基身后步入凉亭,江采苹才不动声色地轻移莲步,提步入亭坐下身,手心却无端端捏了把汗。
高力士在后冲彩儿使了个眼色,极小声交代了彩儿几句。只见彩儿转即拽了月儿离去,云儿这才与高力士于后侍立在亭外。
李隆基一甩衣摆。正襟危坐在石凳上,才故作不在意的又开金口道:“早前听五郎说,阿丈在莆南一带颇有名望,时常悬壶济世,医者仁心。朕早年便有意召阿丈入宫,供职于尚药局亦或太医署,怎奈梅妃礼让,言,阿丈年事已高,但求在故里颐养天年。”
江仲逊忙又起身拱手,不卑不亢道:“承蒙圣人抬爱,臣今已年过半百,不敢忝居高位。蒙圣宠。梅妃在宫中安平,臣赋闲在家得以安享晚年,已是感沐皇恩,于愿足矣。”
抬手示下江仲逊坐回身,李隆基若有所思的抚掌道:“阿丈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之心诚然可表。梅妃貌婉心娴。习礼流誉镜图有则,誉闻华阃寔惟通典,自执掌六宫以来,未少为朕分忧,阿丈大可安之。”
“臣,谢主隆恩。”江仲逊复又谢恩,江采苹静听在侧,看着李隆基与江仲逊一言一答,全未插言,有道是“男人在说话,女人别插嘴”,这年头,也算三从四德之一了。
其实,江采苹并不在乎甚么三从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其早已做足劲儿,只是此刻不想开口而已,就算李隆基与江仲逊话不投机,旁边还坐有薛王丛,此时倒想听一听薛王丛如何表态。
这时,彩儿、月儿端持着茶盏奉上茶水来,刚才高力士之所以跟彩儿低语,正为奉茶之事。前刻一步近凉亭,高力士就一眼扫见凉亭的石案上空无一物,时下这大热的天儿,岂有干坐着闲聊之理?说来也怪韦氏一时忙昏了头,先时只引了江采苹、江仲逊移步凉亭一叙父女之情,回头净顾招待满堂宾客楞是忘却差吩个婢妇来端茶倒水,如此的招待不周未免有失礼之处。
好在江采苹有够识体,倘使换做后。宫其她妃嫔,譬如武贤仪、常才人等人,非得嚷嚷着小事闹大不可。江采苹不予追究,眼下李隆基步至凉亭,又岂可一再迁就,为免扰了圣兴,高力士故才及时交嘱彩儿赶紧的去找韦氏奉上一壶好茶来,省却因由这茬事儿再惹得龙颜不悦可就划不来了,更别说今日还是个大喜的日字眼,岂非自触霉头。
接过手彩儿、月儿奉上的茶盏,江采苹亲自斟了四杯茶水,一一奉与李隆基、江仲逊、薛王丛,而后才又端坐下身。诸人品着杯中茶,亭内静极一时。
夕阳西下,山际见来烟,好看落日斜衔处,一片春岚映半环。时辰上已近戌时,将近暮鼓夜禁之时。
江采苹一声不吭的浅啜口茶,但见李隆基龙目微皱,搁下了手中茶水,看似吃不惯忠王府的茶一样:“阿丈难得来长安一回,不妨多住些时日,朕亦可命人在长安寻处幽静之地,阔置府邸,如此一来,梅妃与阿丈也可时而相见。爱妃意下如何?”
被李隆基一问,江采苹与江仲逊面面相对一眼,抿唇浅笑了下:“陛下厚爱,嫔妾与阿耶倍感于心,只是阿耶长年在故里久居,有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嫔妾只恐阿耶水土难服。”
会意江采苹弦外之意,江仲逊拱手站起,和声道:“臣在故里,尚有一草堂,乃祖上传承下来的祖业,臣自认平庸无大才,怕是无福消享圣恩。今见梅妃一切安好,在宫中圣宠有加,臣已无挂碍,只想早日回故里安度余生,还请圣上宽全。”
见江采苹与江仲逊如此的意见一致,不为名利所诱,不为富贵折腰,李隆基朗声一笑:“也罢。既如此,朕也不强人所难,三日后,广平王要陪沈氏归宁,届时朕再行派人一路护送阿丈回故里,可好?”
新妇子三朝回门,这走头趟郎子多是要陪护,谓之行拜门礼,到时候沈家还要提前备下彩锻、茶饼鹅羊等设宴款待自家郎子,回以答礼谓之送三朝礼也。当年江采苹入宫时,拖至腊月门里才一沾雨露,回门礼便未行,再者,江采苹虽说也是以良家女采选入的宫,但当时毕竟无名无分,不似今时的沈氏一嫁与李椒即坐上正妻的主位。即便今下,江采苹也不是名正言顺的中宫之主,纵管执掌凤印已长达四五年之久,在宫中所享有的礼秩亦一同皇后,但终归不是一国之母,寻常富贵人家尚有妻妾嫡庶之分,更何况是深宫之中,不受宠的妃嫔又何有回门可言。
去年临晋公主下嫁郑潜曜时,大婚后三日也曾由驸马陪同回宫拜谒,但话又说回来,临晋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今时李隆基竟恩准李椒不日陪沈珍珠南下省亲,可谓恩典不小,对于沈易直而言,更是光耀门楣的喜事一桩,想必沈府势必会热闹上一番。
看眼江仲逊,离别在即,江采苹眸底泛上一抹依依不舍,然而京都重地无疑是个多是非的地方,珍珠村纵然地处僻野,未可知就不是一方安乐所在,及早远离脚下的是非之地才是明智之举,于是代为谢恩道:“嫔妾先行在此拜谢陛下恩旨。”
眼看天色渐沉,不多时,李隆基遂起驾回宫,薛王丛请旨让江仲逊这两日暂居在其府上,顾及江仲逊随驾入宫有违宫规,堂堂皇妃的父亲若屈居客栈也不像回事,更有失李唐家体面,李隆基便允准了薛王丛所请,并言嘱薛王丛翌日作陪江仲逊入宫,以便在宫中游赏一番。
前来忠王府参贺的宾客恭送圣驾回宫过后,陆陆续续地也相继散去,各自打道回府,沈易直则逗留在了忠王府留宿,待相送走满堂宾客,李玙才与韦氏唤上李僴、和政、永和乘坐车辇赶在夜禁之前回东宫去。
回宫之后,江采苹又与李隆基至芳仪宫看探了下董芳仪的帝姬,今白出宫时,董芳仪就差婢子禀报帝姬偶感风寒一事,为此皇甫淑仪才未随驾出宫,而是留在宫里与董芳仪一起看顾了大半日帝姬,待奉御领旨入宫为帝姬请过脉,又对症下药为帝姬开了几服药服下,直至帝姬的寒热之症消退才退离。
江采苹与李隆基至芳仪宫时,帝姬已是酣寐在榻,皇甫淑仪亦已回去淑仪宫,芳仪宫里有且只有董芳仪一人守在帝姬榻前,为免吵了帝姬休憩,一干宫婢皆被支于殿外候着。
见圣人至,董芳仪自是欢慰,忙步过来迎驾。江采苹执着董芳仪的手低声关慰了三五句,随李隆基歩近榻前细看了两眼帝姬,见帝姬正睡得香甜,李隆基坐于榻沿上凝望着帝姬红呼呼的小脸迟迟未动下身,董芳仪站在那更为辛切不已,江采苹旋即缓步步出帐幔外,跟董芳仪身边的近侍交代了声,径自悄然回了梅阁。
这些日子,李隆基退朝后不是待在勤政殿圈阅奏本,便是来梅阁,夜里也多半留宿在梅阁,也就前几日在淑仪宫留宿了几宿,近来也有段时日未去芳仪宫。今日董芳仪的帝姬身上的风寒既未痊愈,趁此机会让圣驾留在芳仪宫就寝倒也未尝不可。
反正今夜之于江采苹来说,将是个不眠夜,明日江仲逊还要入宫拜谒,沈珍珠与李椒今夜在百子帐内行过周公之礼有了夫妻之实,次日一早尚需拜见公婆,李玙、韦氏又居住在东宫,沈氏与李椒依礼还须赶早入宫谢恩,少不得又是一大套的繁琐礼仪。这般看来,赶明个照旧省不了心,非但省不了心,还有不少的事要忙活着布置,除此之外,当务之急,更亟需问薛王丛弄个明白采盈的事才最为紧要。
正文 第315章 斗鸡
次日,巳时。
彩儿、月儿边在庖厨收拾碟箸,边有说有笑的说着昨日在忠王府撒帐的事,一时起劲儿,彩儿手舞足蹈地哼了小段昨个跟忠王府的一众婢妇新学的《咒愿文》。
《咒愿文》是在喜堂上行撒帐之礼时边洒金钱花钿边与人一块儿和唱的祝祷小曲,昨日在忠王府,彩儿、月儿有随江采苹参与其事,这才跟人学唱了几句。此刻庖厨里只有月儿与彩儿两人,云儿正在阁内侍候江采苹,彩儿才敢壮着胆儿信口哼来:
“今夜吉辰,沈氏女与李氏儿结亲,伏愿成纳之后,千秋万岁,保守吉昌。五男二女,奴婢成行。男愿总为卿相,女即尽聘公王。从兹咒愿以后,夫妻寿命延长!”
看着彩儿在那欢欣鼓舞,左手擎着铜盘右手瞧着兰花指,一副煞有介事地卖唱样子,月儿不由忍俊不禁,掩唇“咯咯”笑起来。二人正在兴头上,只听“吱呀”一声轻响,庖厨虚掩着的门扇竟被人从外面推开,俩人不约而同循声看去,却见小夏子推门而入,正立在门外探头探脑。
有道是“人吓人,吓死人”,待看清来人竟是小夏子,彩儿蹙眉拍拍乱跳不已的胸。脯,不禁嗔怪道:“哎呀,吓奴一跳!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