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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逼我玩宫斗-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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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温柔而有力如湖上清风丝丝吻上她的耳,下一刻,她眼前一片黑暗,却是他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埋入他的胸膛里,耳边又响彻过一声惨叫,她知那杀手已被他用剑杀死,而他不愿她看到这样血腥场面蠹。
  无法抑制眼中的滚烫夺眶而出,心中只恨,菊花公子,为何你没有早一点回心转意?
  他许是猜度到她心中心思,轻轻搂住在他怀里轻颤着的瘦弱肩膀,“正是因为没有第一次错过,所以才更要奋起直追啊。小鱼,给我多些时间,亦给你自己多些时间,你慢慢会发现,我不会比皇上差。只是,我现在脚掌受伤,没法施用轻功了。”
  她从他怀里抬起小脸,朝他轻轻摇头,“没事,你已带我走了这么久,现在轮到我来带你了。我以后可是要去闯荡江湖的大侠啊,论武艺,我自不会太逊色。”
  她便如此自夸,娇俏地高高扬着眉目,眸子里水光在冬日阳光里点点晶莹,如璀如璨,神彩飞扬。
  “哪有你这般臭美的?”
  某菊忍不住笑,她却轻轻吐了吐舌,“我爹爹一直说臭美与脸皮厚是我最大的优点呢。髹”
  白韶掬看得这样的她,不觉怔了一怔,仿若又见她以前模样,又蛮又狡又俏,无人能敌。
  “也是,说实在的我早该适应你这臭美了?”
  她不回,只轻抿着唇,浅笑如斯,美眸如潋。
  随即,她又咬了咬牙,强自运气,将他带出水面,她这学艺还未精,今日却已是第二次运用内力,像她这种学艺不精的过度使用内力,只怕会损耗心脉,但此刻形势迫在眉睫,菊花公子脚掌受伤,若多待在这冰冷刺骨的水里,只怕会致残,他为她舍身至此,她又有什么不能做?
  只是,刚出水面,后面几支冷箭,朝他们射来,她回头一看,提气一挥衣袖,欲将那几支箭震落,但她肚腹一绞,她痛得拧紧了眉,微微曲了身子,这小崽子怎如此娇惯,偏生在这时候闹腾?
  “小鱼,别再硬来,会动了胎气。”
  白韶掬焦急道,知小鱼武学修为还未练到如火纯青的地步。
  她已是痛得说不出话来,一咬牙关,动用最后一丝内力才将身后暗箭打落,她拼命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带着菊花公子岸了,只是腿上再使不上气力,重重跌入冰冷刺骨的水里,而她的眼皮也是愈发乏力,漫天的黑暗与寒冷直直扑打在她瘦小的身躯上,将她打进更深更暗之处,好似这湖底就是她此生的安葬宝地。
  她好累,好疼,好痛,浑身痛乏得似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气力,她突然想似乎就如此沉睡下去不再醒来也是不错的。
  “小鱼,小鱼……”
  耳边有声音在急促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只是那声音渐行渐远,缥缈无力……
  白韶掬见她沉入水底,立马钻下去,想要抓住她,可只抓住了她长长碧色发带,他脚上受了伤,游得速度没有她沉的速度来得快,而水下窒暗,他也是无法再长时间憋气,显然看不到她人究竟在哪?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潜出水面,拼了命一般大声呼叫,希望慕容肆那边能有人听到他的声音来救她。
  “白大哥那里好像有麻烦了!”
  戚蔚听到呼救之声,急忙出舱去看,放眼望去只见白韶掬一人落入水里,朝他们这边招手求救,他正要出去,楚长歌喊住他,“戚将军,你莫不是忘了,皇上让你在这守着本宫,不让本宫被伤了分毫,否则你们都要——人头落地。”
  戚蔚心里焦急,这下该如何是好?一边是小鱼,一边是主子下的死令。
  就在他彷徨之际,船上一个跌荡,船在慢慢沉下去,戚蔚眉眼一厉,“糟糕,这船也被他们凿穿了,难怪直到现在都不见那些杀手浮出水面?这主子怎还不回来?”又向对面不远处山头看去,只见慕容肆正与那些杀手搏杀打斗,看来这帮杀手武艺极高,比上一次在法华寺的杀手更甚,不同的是那次杀手要杀秦小鱼,这次要杀的是楚长歌。
  有水慢慢渗入船舱,已淹及鞋面。
  戚蔚看向楚长歌,此刻她微微丑陋的小脸已是吓得顿时煞白,他心中想小鱼不会如她这般胆小怕死的,他拧了拧眉,道,“皇后娘娘,还是先随属下下水里,静观其变,你且放心,属下一定会尽责尽力保护你不让你受分毫之伤,直到主子回来为止。”
  她紧紧蹙着眉,向来冷傲的她低下姿态来,轻喃一声,“我不会水!”
  原来样样精通的楚长歌,居然不会水。
  这可如何是好,这船就快沉了。
  突然,水下的杀手又蹿出,看似要将他们逼近水里不可,这些杀手水性十分好,在水里打起来,他们必死无疑。
  “不好,船要炸裂了。”
  戚蔚惊吼一声,又对身边楚长歌说了一句,“皇后娘娘,得罪了!”一把擒抱过楚长歌,便跳入了水里。
  “救命……救命……”
  楚长歌心想这该死的戚蔚是要弄死她吧,明知她不懂水性还带她入水,害得她呛了好几口水,难受得就如同要窒息一般。
  戚蔚看着这个女人,她怎么如此不问好歹,若教主子知道,还以为他起了歹心要弄死这女人呢?
  可也顾不得她了,欲将她拽起扔到不远处整块的浮板上,黑衣人一剑刺进他手臂,他痛得哆嗦了下,楚长歌在半空掉了下来,很快淹没进水里。
  他皱着眉,直道糟糕,吩咐另两名大内侍卫快去救楚长歌,只是黑衣人众多,皆分不开身。
  只听得“噗通”一声,一片湛蓝衣影没入水里,却是慕容肆已赶到,已潜进水里去救长歌,很快,楚长歌就被慕容肆带着浮出水面,他眉拧得铁紧,“长歌,你可还好?”
  “亏得你赶来及时,不然我没被这些杀手给弄死,倒被你手下人给弄死了!”
  长歌呕了好几口水躺在慕容肆怀里痛苦地轻声泣道,说着又瞪着眼看了看那边的戚蔚。
  慕容肆神色攸暗,两道寒冽之光射向戚蔚,戚蔚心上一凛,怪不得白大哥如此讨厌这个楚长歌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心里又冷冷笑了笑,刚刚真不该留下来护这个女人,他对上慕容肆的眸,“主子,属下刚听到白将军在呼救,好像是秦小鱼掉入水里了。”
  他心神猛地一荡,眺向白韶掬那边,除去水面几具浮尸,丝毫不见其他动静,看样子是白韶掬不见有人来搭救,又再次潜入水底了。
  “他们有危险,长歌,你与他们再熬一会,我在山头上看到湖的另一边有船过来了,该是岳家的人。”
  那船很大,立在船头偌大飘飞的旗帜上写着大大的“岳”字,他猜测来者极有可能是岳东睿。他也没功夫去考虑这个时候,他怎也会来游湖。
  言罢,他就游至戚蔚身边,就像她是烫手的山芋,将她飞快塞到戚蔚手里,冷沉说:“再敢失职,唯你是问!”
  楚长歌还来不及说什么,刹那间,再也看不到慕容肆身影,他已整个潜进了湖底,他要去救秦小鱼,他刚才去山头上杀掉那些放暗箭的刺客,也是为了秦小鱼能安全逃走吧。
  戚蔚微微欣慰,总算皇上还算有点人性,他又想,小鱼在主子心里虽及不上楚长歌,多少也是有些地位的,不然又何必如此着急去营救?
  “白韶掬,你不是自问这世上没你办不到的事么?我将她交给你,你怎把她弄丢了?”
  慕容肆看向白韶掬,揪着这人的领口,恨不得杀了这人。他已在水里寻了几遍,这湖深得很,底下阴暗地不透一丝光,他竟无法找到小鱼。
  白韶掬亦是咬牙,同样憎恨得看着慕容肆,皇上怒恨得额上青筋毕露,他从没见过皇上如此怒过,可皇上怒,自己就不怒么?
  “慕容肆,我向你求救了多少遍,你却始终只顾着你那皇后,你若是能早一点过来救她,她又怎会淹死——”
  他已是怒气攻心,哪管这人地位尊卑,直呼其名了去。
  他想,都这么久了,还不见她上来,也已错过营救她的最佳时间,她肯定是被淹死了吧?
  一想到她已死了,他整颗心都发寒发颤,他拳头不由得捏得更紧,一双赤红的眸狠狠戳向慕容肆,“皇上,如今她死了,我们倒也不需要再争了,只是,你知不知道她已怀上了你的骨肉,你不仅害死了她,更害死了你的亲生骨肉。如今,你满意了吧?啊?满意了吧?”
  他说罢,放肆地大笑,愈笑心口越痛,他就是要让这人痛悔,哪怕一点点都好。
  而面前男子的脸一寸一寸地沉下去,仿佛沉进了深海里,他抓着他衣襟的手亦在微颤,他是震惊还是不可置信?
  杀掉那些放暗箭的杀手,他赶回来时也是隐约听到白韶掬的求救声,但看见长歌落水,便第一时间跳进水里先救她,长歌不谙水性,落水必死无疑,而白韶掬与小鱼都会水,他以为他们会有办法脱险。他不禁又去深想,若是他们真有办法,白韶掬也不用向他们那里呼救了。
  他该快些来救她的。
  她竟还有了他的骨肉,他甚至来不及欣喜。
  趁慕容肆愣怔之际,白韶掬抡起拳头便砸向他的下颚,扎扎实实给了这位好皇上狠狠一拳,“皇上,这是我替小鱼教训你的,你以前将她折磨得这么惨!”
  换做以往,慕容肆一定不会吃了这哑巴亏,定会将这拳给揍回来,只是,他没有,更因为他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募得,他松开了他胸前衣襟,转身,不甘心地又再次入了水底,“我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是他这一句,又是涩了谁的唇舌?
  白韶掬微微愣住,他不知皇上不信的是什么?
  不信她怀上了了龙种,还是不信她就这么淹死了。
  水底的冰冷贯彻进慕容肆的骨髓里,冷得他牙关发颤,而更让他战栗的是,他害怕他再也找不到小鱼了,那个会明媚撒娇讨饶会嘴犟抵死不从的女子。
  那是久违的无力感与慌措感,就像七岁那年,那个阴寒无比的夜里,他眼睁睁看着他母妃喝下太后送来的汤,一口鲜血吐在床前,就那么苍白地死在了他眼前,他却只能无能为力地抱着母妃痛哭一样。
  他往更深的湖底潜去,触手都是绵长翻飘水草藻藤,用手用力拨开,那些水草与他的手结绕在一起,好似缠住了他的心,痛乱如麻,而他除了拼命探寻,还是拼命探寻。
  第一次他察觉,他竟如此害怕失去这个叫做秦小鱼的女子,比失去一切都来得怕。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教她死了,他答应过她的。他怎能让她死了?
  岳家船已驶过来,已将所有的黑衣人斩尽杀绝,而其他落水之人都已上了岳家大船。
  “将军——”
  白韶掬缓缓转过脸,趴在船缘边上的小岩猛地一悸,她从没见过自家矜贵高傲的主子一双眸眼如此之红,就像受伤的猛兽在泣血,她颤颤抖抖地一手捂着自己腹上伤口,一边朝他缓缓递出手去,“爷,奴婢拉你上来可好?水里头冷。”
  白韶掬勾唇一笑,那笑太过惨烈,与他那艳如桃花的脸显得极不相衬,他一扯唇,便粗噶了声线,众人只听得他声音细微哀凉,“她死了——”
  “谁死了?”
  小岩与楚长歌一口同声地急忙问道。
  他闭了闭眸,像是无声的祭奠,掩过眼底的潮湿,看向岳小侯,“阿睿,借你的人一用,替我去水里寻一个女子的尸首。”慕容肆说得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又认真补上了一句,“她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虽说白韶掬已有两位娘子,但岳东睿也明白他口中说的这个未过门的娘子指的是谁?他不禁微微眯眸,秦小鱼狡猾得跟老狐狸一样,次次都能化险为夷,真会这么轻易死了?
  楚长歌同样是惊,秦小鱼死了么?真的葬身在这湖底了么?又不觉心里冷笑一声,死了倒真是了了她一桩心事了,只是为何只有白将军一人在这里,阿四在哪里?
  她问白将军,“那皇上人呢?”
  “谁知道呢?许是殉情陪葬去了。”
  白将军声音极轻极淡,几乎让人听不见,但却痛彻了楚长歌的心,而白将军心底轻笑,这正是他要的结果,小鱼生前,她就不待见,经常恶意刁难欺辱小鱼,如今让她难受一下也好。
  楚长歌心中一震,惶然跌坐在地,微红的眸紧紧盯着白韶掬,“他怎么可能去给那个女人殉情陪葬?你这是胡说八道!”
  这样的皇后娘娘都教人为之一讶,真是有***份!
  白韶掬嗤道:“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娘娘竟还有这副姿态?真是让人想不到。”
  说罢,白韶掬已被人拉上了船,只见他脚掌上好大一口窟窿,那是被利刃所伤,小岩一下子哭了出来,即便她腹部也受伤,她没觉得疼得要哭,“爷,您的脚——”
  “我没本事救下她,要脚还有何用?”
  他声音里的哀凉仿佛这人顷刻间就老了几十岁,小岩嗫嚅着,“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又跪行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爷,你别吓奴婢……”

  ☆、207。207救我的孩子

  “岳小爷,劳烦你派人下去救救皇上吧,许他还没淹死。”
  楚长歌被戚蔚扶起,看向岳东睿,用恳求的眼神的看着这个风华无双的男子。
  “不劳皇后娘娘说,东睿也会尽力的。”岳东睿说着,随即又看向白将军,“白大哥,你也勿要伤心了,也许真跟皇后娘娘说的一样,他们都还没死呢。”
  岳东睿又一声命令,二十余通水性的侍卫都跳进水里。
  忽然,巨大而诡异的声音从水底深处传来,船上众人震惊疑惑这究竟是什么在叫蠹?
  入水的侍卫看见水里有怪物渐渐要游出水面来,吓得又一个劲向船游来,大叫,“不好了,侯爷,水里有怪物,救命啊……”
  怪物?这里就在长安城一带,怎可能有什么怪物髹?
  船上顿时也乱作一团,岳东睿强自镇定,一声冷吼,“慌什么?即便真有怪兽,本侯也将这怪物杀了烤来吃!”
  听着岳东睿这语气,跃跃欲试的样子,敢情这人是吃货吧?
  白韶掬皱了皱眉,定睛往水里瞧去,果见不远处水下冒出无数气泡,有什么青绿色东西正飞速游上来。
  顿时,那水底之物破水而出,掀起大浪,水浪将站在船头之人统统打湿,再睁开眼之际,无不心惊胆战吓破了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那东西脑袋大如牛头,身长约莫两米,身披绿壳,与这烟霞湖的湖水那般幽绿,这是只巨龟。
  水里的侍卫慌乱逃窜上船,饶是岳东睿与白韶掬两位见多识广的大人物,也吓得脸色微微苍白,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据烟霞湖一带的渔民说,倒是时常在烟霞湖这里捕到斑鳖,乌龟,但也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绿龟啊,眼前这只乌龟简直大的不像话。
  “大家快看,那龟身上有什么?”有站在前面的侍卫惊奇而道。
  “那似乎是一个人。”
  “那似乎是一个女子。”
  众人纷纷小声猜测,白韶掬身子猛地一晃,那是小鱼,那真的是小鱼。小鱼没死,她还在一条巨大绿龟身上?
  旋即,白韶掬抽出身边侍卫的剑,一瘸一拐又要冲进水里,而他臂膀却被小岩死死抓住,“爷,那是说不准是什么食人的怪兽,你已为那女人弄伤了脚,难道非得为她丧命才甘心么?你若真的要去送死,不如……不如先将小岩杀了吧。”
  小岩真心护主,她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男子去送死呢?
  “噗通”一声,却是皇城御林军统领戚蔚跳了下去。
  他游到那绿龟身旁,那绿龟身后跟了几只小龟,说实在的那几只小龟也不算小,龟壳有石臼那么大,可与这只巨型绿龟相较之下,就小得很了,他猛提一口气,用利剑直指巨龟肚腹腹,“该死的畜生,你把她放下!”
  众人皆惊,这戚将军竟然有如此神胆,竟敢挑。衅龟兽?
  那龟伸缩下脑袋,有些懵懂地看着他,戚蔚不顾生死,用剑插向龟腹,剑像是鸡蛋砸石头般猝然而断,绿龟只当是好玩,前肢一摇摆,划出巨大水浪,一下子就将戚蔚打入水里,戚蔚又游起,欲用断剑让这绿龟妥协。
  “黑子住手,这东西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龟!”
  利剑都无法伤及的龟,又怎会是普通的龟?这龟很可能是这里的龟王,人们常说,龟是极通灵性的兽。这里参天古树环绕,烟霞湖又有数千年历史,地形复杂,有这样的龟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时,在戚蔚身后有一道蓝影,如光如电,飞快腾出水面,他一身皆湿,却丝毫没影响他与生俱来的清贵无双,他脚尖轻踏水面,又轻点龟身,动作灵敏急速,让人看不清他身影步伐。
  楚长歌一喜,微微激动,她认得出来,这是她的阿四,她的阿四没有死。
  眨眼之际,慕容肆已跃到绿龟。头顶,缓缓蹲下身,看向那素色衣衫的女子,她发带松散,一头如墨的青丝迷糊了她惨白的小脸,她紧紧闭着眸,好似——
  他顿时打住,不敢再深想下去,他敛眉,他将她轻轻抱入怀里,手上轻柔地就像她是他一生挚爱一般,他的手颤微微移至她的脸,轻轻拨开黏在她脸上的发丝与水藻,又缓缓凑近鼻端,明明只是从她脸颊到她鼻下的距离,就好似是需要一生走完的路,当手指碰触到她鼻下那若游丝般的气息,他的心一下子便如巨石落下。
  “绿龟,你既救了她,不如再载我们一程,将我们送到那边船上去。”
  这条绿龟似能听懂,伸了伸脑袋以作回应,便向岳小侯那条船游去。
  船上之人又纷纷做备战姿态,“小侯爷,这怪龟可向我们攻击过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大家莫慌,它不会伤了我们。”岳东睿镇定说道,眸光却越发光亮。
  白将军亦是放下心来,他刚才真是急疯了,若是这龟要害小鱼,又怎会将她从水里救上来呢?只是,这般紧要关头,怎会有只巨龟来救小鱼呢?
  龟来到船旁,这巨龟模样更是清晰,它龟。头尖峭恐怖,身上龟壳大看上去像是能发出奇异绿幽,看上去不是一般的龟。胆小的人,还是往后避开,生怕这畜。生会伤及无辜。
  只见,绿龟的头顶上,衣影翩然一动,竟是皇上抱着那女子缓步落下,竟如神邸。
  待皇上与他怀里女子安全落地,那龟拍了拍水浪,像是在与船上人们告别,很快,又再次潜入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亲眼看到眼前女子存活下来,大家都不敢今日所见之情形。
  “她可有碍?”白韶掬几乎是单脚跳扑到小鱼身旁的。
  “一息尚存!”
  “将她交给我。”
  白韶掬要去抢小鱼,只是他的手还未碰到她衣裳,就教这人挥开,他眸光遽冷,“将军,还请你自重,她是朕的小娘子。”
  楚长歌在暗地里暗暗咬牙,慕容肆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又再一次称呼这个该死的秦小鱼为“娘子”,他究竟是假戏真做,还是动了真情?
  白将军的手捏握成拳,论起武功来,皇上未必是他对手,可他今日有伤在身,便逊了一筹,更何况小鱼在他怀里,如斗打起来,总是会伤到不该伤的人,他双眉紧锁,“这个得等她醒来问她才知道?看她是愿意跟皇上您,还是跟臣?”
  “她还有得选么?将军,你莫忘了是你告诉我,她怀了朕的骨肉!”
  慕容肆冷吟一声,震撼了当场多少人?
  这个女子是白将军口中的未过门的娘子,亦是皇上的女人,更怀上了皇上的骨肉,这二男争一女的故事曲折精彩,让人无不纷纷猜想,但其中辛酸苦辣,也只有当事人能知了。
  白韶掬被他冷沉一声重重打击,颓然地暗下一张俊脸,哑然无声,该死的,是他告诉了皇上小鱼怀上了他的骨肉,只是当时他以为小鱼已命丧湖底,故意说了来折磨皇上的,谁知到头来却折磨了自己?
  什么?小鱼怀上了阿四的骨肉,阿四怎能让这个女人怀上了他的骨肉?她心中痛恨翻滚,尖锐的指甲戳进掌心,有流出鲜血来,她亦浑然不知。
  慕容肆怀里的女子轻轻一动,缓缓睁开眼来,她竟还没死,就在沉入湖底深处时,她看到了几只小龟游过来啜她的荷包,这荷包里放了公丁香和山奈,有利于安胎凝神,不料这也是龟所喜之物,之后也将那巨龟吸引了过来,本以为这龟兽要把她当成午餐给吞了,哪知那东西有灵性的很,竟帮她脱了身?
  总算,老天待她不薄,没让她葬身这阴冷湖底。
  一张张或熟悉或面生的面孔映入她眼里,越来越清晰,今日发生种种恍如隔世浮梦一般,视线里那张分外俊美苍白的脸布满忧虑愁云,她对他勾唇浅笑,声音嘶哑,“菊花公子,勿要担心,我向来命大,怎会如此轻易死了?”
  她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却是白韶掬?第一个想要说话的也是白韶掬?
  明明她被他抱在手里,明明他离她最近。难道她就看不到他吗?心上猝然被什么一拧,就像是潜入湖底的那股子窒息感再次泛上来,他胸口憋闷发痛。
  “小锦儿,你醒了,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
  “菊花公子,你真傻……”
  她说他傻,他便果真傻傻笑起来,做她一个人的傻子又有何不好。
  这人精竟也有如此憨头傻笑的时候,见他这样,她过分白腻的脸上黑白分明的眸里亦流转出如兮浅笑,又缓缓抬起无力的手,想要朝菊花公子递过去,她想宽慰下这过度担忧的傻小子。
  只是,手才抬到一半,便教一只横。插进来的手紧紧握住,她疼得眉间轻轻一蹙,裹在手上力道又募然减轻,变成一团如棉絮般的轻柔。
  缓缓转脸,另一张温润却寒气凛凛的脸映入她眼底,她微微一怔,又轻轻垂下眼睑来。
  她低落而难堪又带着丝厌恶的神色尽收他眸中,他眸色攸得一暗,心中更不是什么滋味,乃至舌心都泛苦,而握在她手骨上的手又不觉轻轻摩挲,他想将她冰凉的手温暖起来,而她的手在水中浸泡太久,皮已起了层褶皱,他竟又打住,不忍再去搓揉,生怕再弄疼了她。
  “皇上,我还可以起身。勿让人误会了什么!”
  她说着淡淡看了一眼楚长歌,便开始在他怀里轻轻挣扎,而她的手也是要从他掌心里抽。离出来。
  见她这般避之不及,他胸腔一团怒火无端端烧起,她便如此担心菊花公子会误会了么?
  他突然更气更怒,即便楚长歌就在这里,他也是控制不住自己,“如今,你怀了朕的孩子,还想去哪里?”
  慕容肆冷涩开口,微微粗哑的口气是不容人反抗的霸道,只是当她惊愕抬眸间,又撞见他眼中***,那似乎是一种其他的复杂的情绪,教她暗暗心惊。
  众人见得皇上如此呵护疼爱,看来这后宫是要添新妃了。
  小鱼则微微咬唇,没有精力去想他如何知道她已有身孕,这人以前当她是泄。欲工。具,如今便当她是产子工具么?对于一个帝王,子嗣当然是多多益善。
  心绪激动,她身子剧烈一动,腹下绞痛便席卷过全身,让她痛得眯眸,她的手颤微微地抚向自己肚腹……
  小岩看见那女子身下一片猩红源源流出,染红了她素色衣袍,她吓得失声尖叫,“她身下出血了——”
  隔着湿冷裙衫,手下濡热黏腻之感突袭而来,慌了谁的一颗心?
  看着裙边那滩殷红,是谁的一双黑眸被刺得痛辣欲红?又是谁的唇瓣轻轻磕碰竟说不出一个字?
  小鱼感受到灼热液体不断从她身体内流出,她之前强行动用内力已是动了胎气,又加之在湖里呆了好些时候,这下孩子是保不住了吧?
  “菊花公子,救我的孩子……”她猛地仰起,拉住白韶掬的胳膊,她呜咽着对菊花公子说。
  这里论医术高超,自然是秦小鱼自己,可这团肉长在她肚子里面,她这时无法静下心来为自己号脉诊断。她只能向略懂医术的白韶掬求救了。
  众人听得这话,这话听起来就像是白将军才是这女子腹中孩子的生父一般。
  “小锦,别怕,没事的,孩子会没事的……”
  白韶掬轻声安抚她,伸手过去想从慕容肆手里接过她身子。
  她便如此信任菊花公子么?她出事第一个求救的人还是菊花公子,该死的白韶掬!天知道,他以前为何不跟太医也学些医术?
  哪知慕容肆一个起身,便紧紧抱着她快步向船舱走去,他眉头紧锁,薄唇拉锯成一条刚毅的铁线,又对身后白韶掬冷冷说,“白将军,你还不快进来替她号脉?”
  他身后,楚长歌脸色青紫,一张本就不美的脸硬生生僵硬成冰块,那个女人竟真的怀上了阿四的骨肉?
  *
  夜深,无眠。
  乾清宫中门窗紧闭,床头小几上留了一盏萤火小灯,案上香炉里焚着香,萦绕了一室的幽香,太医说这有助于安胎。
  床内侧女子如今睡在他身侧,他才方觉心安。
  他的手缓缓移至她腹,她的腹平坦得没多余的一点肉,然而这里却多了个小东西,这小东西历经艰险却能生存下去,他微微感叹,生命竟如此神奇而倔强。
  今日也多亏了那只神奇的绿龟,她才得以大难不死。
  楚长歌的那个孩子并不在他预料之中,突然地在三年之后出现,对于那个孩子,即便他让那孩子回来认祖归宗,他心中不是没有怀疑的,譬如那孩子的眼神——
  而小鱼的这个孩子亦是,她不偏不巧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生命里来,还怀上了他骨肉。
  慕容擎回来,这争权夺位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有了孩子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无疑是累赘罢了。
  只是对于这突然降临的孩子,他并不厌恶,甚至微微欣喜。就像他阿睿一样,在他知道南心怀了他的骨肉之后,他总能轻易发掘阿睿洋溢眼中的甜蜜。
  即便是深睡,亦是睡得不安稳,她眉心深锁,不安地眨动着纤长羽睫,时不时地小声口呓呢喃,有唤过她父母亲人,有唤过菊花公子,还唤过阿睿、南心,甚至唤过王中仁那老泼皮,唯独遗漏了他,就好像他从不曾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就好像她厌恶得连做梦都害怕梦到他。
  每每听到她在喊菊花公子、阿睿的名字时,他总有一种忍不住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只是看着她这张痛苦的小脸又只好作罢,换成了其他方式堵住她那张碎碎念的小嘴,每每到最后他身子越发胀热难受。
  他想,若不是她有孕在身又好不容易保住胎儿,他真的会毫无犹豫要了她。
  只好褪了外袍起身,吩咐门外侍女去打盆冷水,见得那侍女出去几步,他又叫住她,“再打盆热水来。”
  丫鬟疑惑,主子要一冷一热两盆水干嘛?但没多问,反正皇上经常这么做,赶忙依命去办。
  少顷,宫女将两盆水端进屋里,刚想问,可要奴婢伺候,他却命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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