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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吟乱世玉之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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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你可不能这么想,这杜府自早就是几代为官,家风甚严,女子当以秉承居家之传统,绝不可能也和那些洋人一样……”
  张妈话未完,萧雁零便落寞地打断了她,“我也只是口里说说,并无胆念做那样的事。你也别多想,我进了这杜家的门,自是会守家受礼的。”这话说得显得萧雁零楚楚可怜,忧伤直上了眼角,张妈心有不忍,只道,“少奶奶,我也是为您好,我的心,您还不知道吗?谁都知道,这杜府上上下下都掌控在杜老夫人的眼皮底下,您还是谨慎点好。杜少爷待您自是最好的,可惜得是,他性子维诺,许多事也做不了主。”
  “张妈,别说了,我心里清楚!”萧雁零终于放下那丝缎窗帘,忽听见那可爱的女婴,欢欢地叫了几声,她便收起了心中的郁结,把杜依霏慢慢抱了过来,“依霏,我的霏儿……”
  张妈缓了缓,便说,“只要夫人再生个儿子,这老夫人也就无可抱怨了。”
  萧雁零眼眸一垂,把脸贴在女儿的脸蛋上,久久不愿贴离,丝游无神地说了句“谈何容易!”
  老佛爷在洋人和大臣的详尽解释,多番劝说下,终于下定决心,新修了一条铁路。时局动荡,清廷为了缓和气氛,愚弄群众,便放出“预备立宪”的舆论,效仿英国等欧洲国家的宪法,来一番大型变动。可笑的是,这仅仅不过一个幌子,是子民都清楚不过,清廷已经岌岌可危,内部制度早已不符合这外强内闹的时代,而勉强得想要把持住人心,维持这千年的帝王伟业。
  时值初秋,老佛爷派出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以便返国后,可大兴改革。表面上,这五大臣却是奉着皇命出行,实际上,也不过是愚弄大众的把戏,这些老臣子,各有各得心思,谋取私利,都是为己,老百姓的利益,国家的安危,他们又岂会摆在心里。
  这天,风高气爽,京城内外一切寻常。只是这铁路站台里外都重兵把守,一派森严。可来看热闹,送行的人群熙熙攘攘地推挤在侍卫兵面前,一一查过,总还是漏了缝隙。
  新泽老大人一行人早早上了列车包厢,侍卫兵在门外守着,包厢内就留下新泽和杜午新两舅甥聊着,杜午新心中甚是欣悦,他从未出过国门,这次有幸能见见外面的世界,全依仗表舅的面子。
  毕竟是年轻啊,眼见着这些年,京城的重大变化,新事物不断由外而入,他一半是排斥,一半则是钦慕,可随着时代并进,他不得不承认,外国定是先进的。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列强国的地貌和人文,正想就此与新泽攀谈几句,不料听见玻璃门外嘈杂的人声,他见新泽蹙起眉,双手后拴住,稳稳地就迈着步子走到门外。岂知这时,火车突然拉起鸣笛之声,列车刹那间发动,车轮顿时向前滚动而起,杜午新跟随在其后,还没来得及稳住,就听见轰鸣之声,那暴烈的巨大响声纠缠着滚滚的火药味一并而入。
  待他从弥散的烟雾中隐痛清醒,就看见不远处躺着几具人体,其中一俱已经四肢分离,形态尤其吓人,他立刻收回了眼球,胃里一阵翻腾,眼中冒着惊恐的火花。再看扑倒在地的新泽,身上多处炸伤,他连忙勉强支撑起来,爬到其面前,把手指探到其鼻下,他重重叹了一声,还好,还有气息。
  “来人啦!快来人!新泽大人受重伤,快不行了,快……快……”他冲着这血肉横飞的包厢内外大叫,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听见,他俯在那,手上,腿上,脸上尽是暗血,忽地,脑子一滞,闭合了眼睛,耳朵里却仿佛听见了外面官兵碎碎步的声音,乱糟糟地逼近。
  又过一日,风雨交加,杜府上下,忙碌不休,管家刚送走了外请的著名西医,在这府上已忙乎了近一天,终于提着医箱和两位白衫护士一并离开。
  杜午新总算是微醒,他眼眶中带着一层迷雾,只看见杜老夫人在其右边,对着左边伏在他身上的萧雁零指着鼻子骂,也不太清楚骂了多久,只感觉手臂上的衣服黏黏糊糊,沁凉着他的皮肤。
  “老夫人,您看,您快看,少爷醒了!醒了!”张妈站在一旁,发现杜午新确实醒了,立刻叫住杜老夫人。
  “儿啊,儿啊!你真是吓煞母亲了,醒了,终于醒了!”杜老夫人忙抓起杜午新的手,放在胸口,一片老泪纵横。
  “午新……”萧雁零早已泣不成声,一双眼睛红菲菲地,也不知滴了多少泪,杜午新看着她的杏脸煞白的,嘴唇都失了真色,心里一阵闹腾,伸出手来,想抚摸一下那冰至的脸蛋,却不料牵动了伤处,疼得他大唤一声。
  这一唤,引来杜老夫人的一阵白眼,对着萧雁零就是一阵严厉的喝声,“你出去!今天我在这里!”
  “母亲……让我来……”萧雁零唯唯诺诺地跪倒在杜老夫人面前,话说得有一句没一句,她看着自己的丈夫,身中重伤,怎能这么离去,应当是伴其左右,茶水侍候才对。
  “快走!这里已无你的事,在这只会碍着午新修养!张妈,拉她走。”杜老夫人横眉对着萧雁零,越看她娇滴可怜,越惹起她的深痛厌恶,这个家里,她的命令,谁敢不听!
  “夫人,快起吧!”张妈连声恳求牢牢跪在地上萧雁零,见她不起,便去拉她。
  “不!我要照顾我的丈夫。”萧雁零一股子倔劲上来,却是虽人见可怜,但志气不减,她望着迷糊中的人,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球,期望他给出一句话,她知道,他醒了,他可以把她留下。
  “你……”杜老夫人再抑制不住全身的怒气,全一股脑子发泄在萧雁零身上,冲上去对着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就是一巴掌,狂躁沸腾。
  张妈亦被吓住,连忙去拉杜老夫人,想挡住萧雁翎,“老夫人,息怒啊,你看,少爷还躺在这,让他触痛了伤口就不好了。”
  谁知,那话已刚完,病榻上的人微启了一条缝隙,字句短暂,却彻底断了萧雁零的心意,“带……雁零下去,照看……霏儿。”杜老夫人得意洋洋地瞥了一眼,停留在惊滞状态的萧雁零的身上,真是不胜一番好心情,“新儿……”
  话未及说完,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管家跌跌撞撞直奔入内,甚至忘记了礼貌周全,忘记了敲门,他大气而喘,脸色极度恐惧,身子无可抑制地颤抖。
  “慌慌张张做什么?真是乱了章法?怎么呢?”杜老夫人眼见管家奇怪的表情,心里虽有一阵不祥之感,可脸面上还装着临危不乱。
  “老夫人,新泽大臣重伤不治,仙逝了……”管家砰得跪地,与地板摩擦中重震一声,再不敢多说一句。
  听闻这一句后,杜老夫人脑子如灌了水银,沉重不堪,刹那间,她脸色裂白,嘴唇哆哆嗦嗦,始终张不开口,一句未落下,就见她双眼一闭,重重跌落在地。

  锁心

  秋幕落下,蒲叶纷纷吹散,寂寞的庭院中早已不是半年前的红色绕墙,取而代之得是白影绰绰。门庭若市的往日杜府,这几日,也是冷冷清清,除了门内忙乎的佣人们,来人几乎甚微。
  清廷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上至老佛爷都惊吓到躲进了地下密窖,下面的文武百官面对这宫廷的威胁,也迫得不得不家家户户谨小慎微。
  杜午新后来知道,那日出洋考察,是一名青年假扮佣人模样混进了车站,然后在进包厢时被侍卫拦下,这侍卫询问他是跟哪位大人的,他随意说了是新泽,谁知这侍卫正好是新泽身边的侍卫,顿起疑,再次询问,这青年也急了,不与多说,冲上前就使劲推开玻璃门,从怀里掏出那小型炸弹,就往前扔,谁知,这时,火车启动,这炸弹被弹性转回,就在他脚边不远处爆炸开,他当场被炸得血肉尽散,那个侍卫也被当场炸死,至于新泽也是不凑巧,正好想去看个究竟,炸弹虽离他有一段距离,可威力还是很暴烈,他本已年事已高,加上多处受伤,实在是不可撑下去,就这么撒手归西。
  每回,想到这里,杜午新都心惊胆跳,那青年的骨体,血腥的火车包厢,横躺的尸体,他抑制不住那番梦魇,多次从噩梦中呼醒过来。梦,这梦,恐怕哪一天又变成了他的归宿。他是那样怕死,那样不愿死,原来,人生不过一场浮烟梦,谁都会面对那一天,可没人愿意过早接受这样的宿命。
  “真是岂有此理!量他不过是一个老佛爷面前的一个狗奴才,竟真拿自己当回事来!”杜午新甩开官帽,一巴掌拍落刚摆上的一杯热茶。
  萧雁零穿着丝绵夹袄,襟下嵌着一块苏丝帕,她早闻言杜午新近日来越就宫里的事烦忧,今听管家急切说来,还真是惊出一身冷汗,自新泽大人与母亲相继而去,丈夫在朝中的地位一日低过一日,如今,可算是几番被人挤压,真不明白,外敌当前,这清廷内还会互相挤兑,何不团结一处,共商国策呢。
  萧雁零虽是一届女流,可知书达理,对外界政事也甚是关心,尤其丈夫回家后,也会与她说上几句,她忧在丈夫的不可进退,更忧在这国家的命运。刚端上的好茶可就这么被杜午新摔在地上,落花般散开,只留茶叶余香。
  “午新,可别气着呢!这朝廷里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安平的,你为这气着,可不值得!”萧雁零迈着小步走到杜午新面前,用手拍了拍他气鼓鼓的胸膛。
  这冬日已过了几月,还是冰寒冬天,呼出来的气息漂浮不定,杜午新深知自己的官帽可是戴不了长久,就他这个性子,不知被多少人算计,被多少人牵着鼻子走,以前还有老夫人和新泽大人的照顾,他们撒手一离开,他才明白,自己以前所得的一切都是母亲替他安排妥当。想到这出,他目光幽了会,嘘叹口气,“自知自的本事,岂不知哪一天就落得个臭名的下场!”
  佣人们一概远远地站着,听见这话,不禁面面相觑,悄然地退了下去。
  正堂内,只留她与他,她站在他身边,凉凉的寒意扑面打来,“夫君如此说辞,雁零不甚心酸。”她边说着,边取下襟下的粉红帕子,轻拭着眼角的泪花,“既是你已心中明了,也要及早做打算之好!无论怎样,雁零定当永伴你左右,不离不弃。”
  这番话说得杜午新肚中千肠万曲,热燥早被暖情而替代,他一把拽住她那双透凉的双手,紧紧地,再紧紧地,“雁零,有你,我还有何所求?”她抿嘴一笑,嫣然如梅花盛开,冰寒天地中一点紫红。
  又是春末,几辆马车奔波走南下的路上,已走了好些日子,算算还有些天就该到江南。京城早不在眼前,那皇朝根底下的臣民自是骄傲的,随着路走得越远,杜午新越发沉默下去,他辞官离去,竟也无一人挽留,举家南迁,也无一人相送,多多少少给他带来了影响,他自小是生长在被人庇护,宠爱的环境中,突然失去了这些,心里不免落凄凄地,还好,少奶奶在一旁嘘寒问暖,加上女儿已一天比一天大,在他面前讨了他的欢心,他才勉强而过。
  这杜家祖上本就是江南一带的人,父亲在世时,也留有大量家产,闲置在那方,派了人专门打理,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们会迁徙到此处,算是最稳定的居所,至于京城一边是托了人,宅子能卖掉则卖掉,尽快出手,他虽留恋,也不得不担忧起,哪天,那房子被朝廷没收,反正这世道,谁都说得没个准!
  杜依霏才刚可站立着,一步一步地走,摇摇摆摆,萧雁翎只在一旁牵着,生怕她摔下,这马车虽是停得安好,可总比不得陆地。杜依霏却胆子大得很,卯着劲就要往父亲那边奔去,萧雁翎一不留神,眼见女儿就掉入杜午新的怀里,弄得他不亦乐乎,逗得女儿咯咯笑个不停。
  “就你宠着她,你看,她才一岁,就这般胆大妄为,长大了后还不知是个什么胆!”杜午新抱住女儿,亲上一口,“霏儿满月时,虽说那些太太夫人都是奉承之词,可有一句却说对了,我们的霏儿长大后,必有一番作为!”
  萧雁翎挽了挽垂下的发髻,面露桃色,“你又可知道未来?”
  “我当然可知,霏儿是我的女儿,再说世间有几人可生得她这模样,必定出色,必定出色!”杜午新抱着依霏,逗着玩,弄得她手舞足蹈,眉喜言开。
  “霏儿要尿尿呢!”杜依霏鼓着眼睛看着杜午新,萧雁翎看去,知道她可能要尿尿了,连忙伸手要去抱。
  “我去,你在这歇着吧!”杜午新好不容易偷着闲,心血来潮地抱住女儿从马车上慢慢下来,“宝贝,等等啊,等等!”一路狂奔到树林的一角。
  一片响彻天地的马蹄声纵横而来,那片树林中都即刻杀气腾腾,杜午新弄妥女儿后,抱在手中,一眼望去,顿然呆愣住,惊愕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声。
  那一方来客是戎马军官,穿得都是笔挺的东洋样式军服,后面还跟着一整排排列整齐的卫戎,后面的千军万马就更加望不到边,那马声嘶力竭,靴子的脚步声齐齐有序,不过,终在那一声喝令之下全部停歇下来。
  从中走出了一个冷峻的军官,他穿得亦是东洋军服,上面挂满勋章,头戴高顶帽,很显然,他的着装与其他马匹上的人不一样,他得更甚军威。
  他并未说话,只待他旁的一名军官,手持黑色鞭子,指住杜午新一行人严厉喝道,“你们是何人,胆敢在此挡了习大帅的道路!”
  杜府一众人吓得哆哆嗦嗦,全都把眼瞟在杜午新的身上,他本已紧张得全身冒着冷汗,瞄住那说话的军官脸上那令人害怕的杀气,更是不敢多言一句,只抱着怀里的如昔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快说,谁是你们当家人!快给老子出来说句话!”那军官骑着马匹逼近,那手中的鞭子哗得放出一声,直落到草皮上,把草皮都掀起盖来,翻腾出一边。
  这一声把杜午新逼上了前,抖索地看着那军官,说,“我们……是……过……路……”
  “算了,老三,让他们出一条道就罢了!”那冷峻的军官在其后开了口,“我们还有军务在身。”那甩鞭的军官恶气不爽似的,猛得一抬鞭眼见就要甩到杜午新身上,却听见一个婉转清幽的声音从一辆马车上传来。
  萧雁零也顾不得其他,毫不犹豫得从马车上跳下,不慌不乱地奔到杜午新前面,双手撒开挡住了后面的父女俩,“各位军官,手下留情,别伤了我的孩子!”
  她身穿藕粉色长袍,外罩一件黄丝绸马甲,头发挽起一个小发髻,由于奔跑得过于快速,头上的那枚银钗下的吊坠晃得十分厉害,青色的小脸,透着不同年龄的精力和勇气。
  “你是何人?”那军官厉声道,手中的鞭子还悬在半空中。
  “我们只不过是行路的平常人家,挡了官家的去路,不是本意,但念在孩子还幼小的份上,还请习大帅高抬贵手!我们让了道便是!”她不卑不亢地仍然保护着身后的父女,毅然的神色更显她的坚强,她也不知道哪位是习大帅,只当是眼前这冷眉怒煞的军官就是头儿,连声哀求道。
  “呵!你这妇人,好大的胆呵……”那军官正想落下那一鞭子,她眼睛一闭,在微风中纹丝不动,以为那定是逃不过这一鞭,可没想到,一声大喝顿住了眼前的军官,只见后面来了一匹黑色骏马,那位冷峻的军官深有意味地逼视着她,她屏住呼吸,看着那悄然推下去的军官,而换上了这位更似掌权的军官,这一来一退,她也不知道到底习大帅是谁呢?
  “好你个不怕死的妇人!”习大帅不动声色地开了口,一双鹰勾似的眼睛盯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她也吓得脚下发软,强装着尽力秉持住,心中猜想,这必定是习大帅了,看他这样子,比起刚刚那人温和得多,只脱口而出,“您就是习大帅吧,这是一点意思,请您收下,放我们走,如何?”
  她从身子里取出一叠钱票,她就赌这位英武的习大帅会收下,即刻离去。习大帅双手握着马栓,瞳孔更深层次得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嘴角浮起了让人察觉不到的笑容,一言不发。
  杜午新在后面本想抽身而出,取出更多的钱票,可听见她说了一声,哀求道“嫌少吗?大帅,我夫君这还有,都给您,您就大发慈悲,行个方便,好……吗?”说着,她立刻从杜午新手里取来另一叠钱票,与刚刚那一些摆在一起,手掌上全是大官钱票,双手奉上。
  风儿吹起她零落的一束发丝,她一步上前,走到高大良驹旁边,恭恭敬敬站在他身下,卑微地低着头,把它们递上去。
  突然,砰得一声巨大枪响,那些钱票尽落一地,散落一地的钱票,楞是没人敢捡,一切都是始料不及地,她淬不及防地一抬头,便是被他吸进眼眶,再也不可能出来。
  仅这一迟疑,她才猛然一惊醒,已坐上了他的良驹,滚烫地炙烧着她的全身,她的紫玉堂银钗掉落而下,铿锵有力,她散乱的发髻,飞舞在半空之中,迷乱着他的气息,他血光刀影的脸上露出得意张狂的笑。她本能地回头,却根本看不清那对父女的样貌。
  金戈铁马,迅速地消失在这片的树林之中,很快,灰尘仆仆,它恢复了往日的幽静。只是那群将领们迎风而去的狂笑声回荡在树林中,久久离散不开,就如余音缭绕,不停回旋在这密林绿叶之中,落入杜午新的耳中,鸣鸣作响,其他声音他亦听不见。

  锁心

  风驰电逝,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西北关中地区日夜兼程赶路。这初夏俨然已来了,各路卫戎都热得汗流浃背,即使是坐在马匹之上,这样没日没夜地赶,也是快把人给脱虚掉。后方有将领来报,请求习大帅在这荒郊扎营一宿,明日再赶路,将士们实在是太过疲惫,已然没有气力。
  习大帅看着微伏在在马背上喘气的萧雁零,脖子上尽是汗水,脸上疲惫不堪,再没了刚刚上了马之后的闹腾。她哪里还有有气力可闹腾,这几日的赶路,别说是她这女流不可承受的,就是后面那些铮铮男子都几近虚脱。
  “扎营此地,明早再起赶路!”那后方将领得了允许,如获大赦,冲着后面的士兵就狂呼一声。
  夜幕悄悄降临,这荒地里倒也热闹起来,各部忙着起帐篷,整理物品,煮饭的炊事员也忙得不可开交,一切都是井然有序,显然,这个部队经过了精密的训练,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以往再平常不过的事务。
  有几个卫戎闲了下来,在一旁,碎碎而念,冲着刚刚把习大帅的帐篷整理好的一名卫戎叫了一声,那卫戎便跑了过来。
  “我说,佟嘎,这大帅的寝卧你可安排好了?那妇人怎么样了,还在和大帅闹腾吗?”
  “安排好了,那妇人可没这般力气了,你们先前又不是没看着她在马背上怎么对付我们大帅的,那气势啊,大帅也真可以忍?”
  哈哈哈……一阵低低的笑声而过,另一个卫戎又说,“我们大帅也真够痞地,不由分说,把人抢了就走,那妇人的夫君现在不知找哪地在那哭呢!”
  “那个男人算什么男人,没种!还要女人出来为他保全。我看大帅也就是被她那不怕死的精力吸引,才……”
  “啧啧啧……你别看那女人生了孩子,保养得可是好了,生就是美人胚子,别说大帅了,就是其他男人看了,也不会不动心。”
  啪……一声剧烈的地裂声音响彻他们几人的耳边,几人抬眼看了面前的老三,正怒目相视,便齐齐跪下,哆哆嗦嗦地不敢再言一句。
  老三拿起鞭子指着他们,“再让我听见你们几个背后乱嚼舌根,我就拿我手中的鞭子抽死你们!听见没!”
  “听……听……见……了!”
  “还不快滚!”老三微微抖动一下鞭子,那几个卫戎就仓惶而逃,一会就离得不见踪影。老三回过头来,看了习允天的帐房一眼,眼神忽明忽暗地,一路走了过去。
  昏昏的帐篷之内,一声瓦响清脆明亮,习允天站在那床褥旁,眼色敛了几分怒气,听着萧雁零有气无力地对他嚷道,“拿开你的东西,我萧雁零绝不可能伺二夫,如今,你掠了我来,我更是没颜面再见我夫君,饿死了倒也清白!”
  习允天收起了眼中的颜色,嘴上不知觉中笑了,“萧雁零,好一个萧雁零。我终是得了你的名字。”
  “你……世间怎会有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强盗!”萧雁零当头一棒,眼眸中突发血丝,使劲咬着嘴唇,半天,才冒出最后两字。
  习允天听闻后,抿着笑意,不急不慢地脱掉身上戎装,那健硕的桐色肌肤之上有几处十分明显疤痕,让萧雁零看了骤然一滞,不得不低了头去,喝斥道,“你……要干什么?流氓,你如过来,我便咬舌自尽!”
  “你说我是强盗,我便是强盗!你说我是流氓,我便是流氓!”习允天笑意更浓地从腰间缓缓地扯出了那牛皮的硬质皮带,往被褥一旁的架子上猛烈一扔。
  萧雁零闻言后,大惊失色,本已虚弱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两行泪水轻易地就从那眼眶中顺流而下,她见他越逼越近,满盈双目一闭,深呼吸一口,正准备在口里就咬下去,只听他凉凉地说道,“你若敢咬舌自尽,我必定会要你们全家陪葬!”
  她毫无思考地睁开了那双名目,泪水抑制不停,愤然道,“你……敢!”
  “我不敢?这世间岂有我习允天不敢成的事!你听着,萧雁零,你若敢伤害自己半毫,我会找到你的夫君,你的孩子,还有与你一切有关联的人,让他们躺在我的枪口之下!”习允天阴冷地说着,明刀暗箭藏在那漠然的眼睛之中,他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她身边,强迫攘她入怀。“不要不信,我本就是草寇出身,没有什么干不出的事!”
  她奋力推开他的胸膛,却感到那铮铮的男子气热烈地传递而来,“习允天,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只要你不死!我定当奉陪!”说完,他重力地一吻,盖上那因愤怒,虚弱而脱了血色的嘴唇,这一秒钟的窒息让她喘不过气来,当她重新找回那丝游离的气息来,发现他已吻得如痴如醉。
  她悲愤交加,唇齿间,用力一咬,他猛然一睁眼,仅一秒的停顿,两方而视,更触动了他内心的暴敛,更加添了气力吻下去,他唇上的血液也混合进她的嘴唇,她只觉一股腥气,却想再次逼他放手,谁知,他不停进攻,她根本无力抵抗。
  “大哥……”帐篷外忽地出现老三柳祝明的声音,是迟疑了许久才放出的声音,终是打断了他们你我争斗的局面,他立刻松开了她,看见她絮发乱成一边,嘴唇上留有一滴红色,大气喘喘地敌视着他。
  他伸手去擦那滴血,她遂一巴掌扇在脸上,即刻便是火辣辣地五指印在他的面上,他摸了摸那张被她扇过脸颊,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只听见重力的军靴声。
  老三一眼瞟见习允天右脸上的红印,不禁嘲笑了一番,两人并肩走在这野地上,一旁不停有卫戎欢快地大吃大喝,闲下来的时间总是让人舒坦的。
  “这次剿了蛮山的土匪,还真是有惊无险,大哥,我真怕,那天你有去无回。”老三说得是逢了朝廷的钦命去剿匪寇,那蛮山匪类真是相当之猖狂,放下狠话,要划地组国,公然与朝廷对抗,这才给了习允天这个机会,带足了兵马,一路直杀过去。谁知那荒野之地,水与粮食都极度匮乏,他们被土匪引入一地,进退不得,差点就丧命于此。
  说来,也是天助习军,习允天在当地的一个小镇上结识了一名商户,攀谈间,竟发现是老乡,两人皆欢喜不过,把酒齐乐。这位商户也是从关中之地迁徙过来,在这里算是个大户人家,只不过穷乡僻壤,当然比不得关中的好。
  这位商户与当地的官员交往甚密,那天,习允天去剿匪,被困山中,眼看弹尽粮绝,后危难之时,多亏了这位老乡,他闻知后,立即请求了官员支了兵,比老三的兵来的更早一些,才解了习允天的围。
  尔后,老三的大部人马赶到,再一齐进攻,把宅子围得水泄不通,匪寇头目几人当成击毙,其他势力全部纳为习允天的部下,慢慢调息。这土匪本是有财劫财,有饭吃饭,也不是天天温饱,见头目已死,先习允天又派出人好生相劝,以后,以正规军同等待遇,每月都有军饷,每日都有温饱等等,那些人遂都放下兵器,归顺于他。习允天为了感激那老乡的救命之恩,许下了十八年后的亲事,心中也把这件事默默放在了心上。
  关中之地又起事端,眼见形势严峻,习大帅只得日夜兼程赶回去处理,这不,老三说起那番日子的事,还心有余悸。
  “好在,有贵人相助!这不,我们安然归来了吗?”习允天甩开额头上的汗水,触了触胸膛上的疤痕。老三手握鞭,跟在其旁,疑虑地问,“大哥当真十八年后要二少与那家女儿成亲?”
  “绝对当真!张大哥有救命之恩,我定当涌泉相报!”习允天肯定地回答,一眼望近那黑幕中的群山绿树。
  “只怕二少那性子,长大了后不一定会听您的话。”老三跟随习允天多年,对习允天的家庭也是全番了解,知道他的长子性子刚烈,只提个暗醒。
  习允天岂可不知,但老子总是要摆上威严给镇住的,“他不听也得听,我是他老子,他必须听命于我!”
  老三畅笑一声,他心知,这对父子个性极像,不知日后还会争出什么事端来,这习允天表面看起来较他要温和一些,可真正处下事来,却是比他要狠许多。
  老三转了话题,话锋又针对起帐里的人,“大哥,你这是何必呢!这世间的女子又不止她一个,虽她是有几分姿色,也不过是个从了夫的妇人,我看,大哥,你还是放她走,免得留在军中误了您的大事。”
  习大帅也明白老三的心思,可这女人岂能说放就放,再说,她的倔强正抵中了他的死穴,怎么也要把她的心给征服。
  “这事,我自有分寸!你无须担忧!”老三从未见过他对女人这样上心过,也只是个普通女人,还嫁了人,有什么可这么吸引他的,莫非……想着,他也直言不讳了,“莫非大哥,真正爱了这个妇人?才这么把她当回事?”
  习允天心中一荡,也不知浮起了一层什么云彩,他一把扯过老三手中的鞭子,抬起,“老三,老子就是要征服她,什么爱不爱的,你再说,我把你的头都劈开花!”
  老三连忙作躲开状,嬉皮笑脸地说,“大帅,不必认真,我也就是一说说,等明儿,到了前方的镇上,我定会让她心甘情愿地服帖,如何?”
  习允天冷眼一望,把鞭子丢了过去,老三欣然一接,“你别瞎操心,我的事我自会处理,晚了,我要歇了,明日还得赶路,你与下部将领吩咐好,一早收拾行装便上路。”
  “遵命!”老三起敬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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