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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画裹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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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勉答道:“没有。”

    “那你好端端的走什么?”见她投来疑惑的眼神,卫连忙敛了敛声,装模作样道,“今天我请客,揽凤楼的水席,怎么样,你要不要一起去?”

    慕勉摇摇头:“不了,我没胃口。”

    卫连生气地瞪着她,一时再找不出什么借口来,半晌,一叹气,伸手去掏袖子:“这个东西,是上回你落在酒馆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

☆、17。禁情

    慕勉大吃一惊,本以为遗失的荷包,居然是被他捡到了。因他背对着身,慕沚不曾看清这里发生的情况,她赶紧接到手中,吞吐出几个字:“谢、谢谢你了。”

    卫连脸上的愠色这才稍微缓和一点,嘴上却忍不住嘀咕:“上次你喝得稀里糊涂的,如果不是我在,被人占了便宜也不知道。”

    他翘起下巴,竟是一副等待表扬的模样,慕勉抿着嘴儿,不禁一笑,又说了遍:“谢谢。”调头离开。

    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卫连方收回视线,甚觉无趣地走到慕沚身边,沉默一阵儿,若有所思地开口:“我总觉得这丫头变了。”

    不曾留意旁人的神色,他自顾自言地讲:“以前她看见我,要不就是问东问西,要不就是死缠烂打,可现在,就好像刻意避开我似的,上回曲灯节的时候,她还骗我说再等人,之后又说没有,结果一个人跑去喝酒,你说,她是不是不太对劲?”

    听到他说“等人”时,慕沚浑身轻微一震,卫连则单手托腮,全然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口里念念有词:“不理不睬……视而不见……态度跟以前相比天差地别……”

    他恍然大悟,“啪”地用扇子击下手,终于总结出一个词:“欲擒故纵!”

    他笑嘻嘻的,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自言自语道:“亏她想的出来……果然,这丫头心里还是喜欢我的……”

    他兀自得意洋洋,慕沚却不知何时离开了。

    ********

    入秋后,天气由凉渐冷,青青的绿叶变得枯黄,柳条无精打采的垂着,云空上雁字成行,难晓归期,本该一片萧索清冷的景象,偏那满山枫树开得格外灿烂,殷红无比,就像一团浓烈的火,燃得惊心动魄,那样的红,望得久了,似能毁掉双目。

    慕勉独自骑着小马,跑到南郊的后山上玩了两三次,她用花囊收集到不少枫叶,闲时就趴在卧室小榻上,将那些火红的枫叶一片一片摆开来,或是夹在书卷里压平晒干,做成小小的书签。

    这日她又在室内摆弄着那些枫叶,秋渡捧来泡好的新茶,搁在她伸手可触的小几上,然后立在一旁:“小姐,刚才夫人派人来说,请您去望雨亭一趟呢。”

    慕勉随口问:“娘说是什么事了吗?”

    “听说府上来了客人,对方的千金也来了。”秋渡仔细回想下,“哦,是郑姑娘,这会儿正陪夫人在望雨亭吃茶呢。”

    慕勉面色一变,脑中骤然迸出一个人名,郑素孀。

    秋渡犹豫片刻,决定告诉她:“小姐,这事是李顺儿刚刚跟郑老前辈的小厮私底下打听来的,听说这位郑老前辈在江湖上颇有名望,跟老爷的交情很好,老爷也曾带公子爷拜见过对方,郑姑娘就是那会儿跟公子爷相识的,而且公子爷那阵子经常跟着老爷登门拜访,那小厮便说是公子爷喜欢上了他家小姐,郑老前辈对公子爷又极其满意……”秋渡说到半截,突然“呀”了一声,“小姐,您说,该不会是郑老前辈有意想跟咱们慕府联姻吧?”

    慕勉不说话。

    秋渡推推她:“小姐,那你现在过不过去呀。”

    慕勉把枫叶夹在书页里阖好,起身道:“走吧。”

    望雨亭就建在花苑内的菊花丛畔,因天气幽凉,亭子周围悬着白纱,慕勉走到望雨亭时,慕夫人正掩着团扇笑,显然与郑素孀聊得十分投机。

    “娘。”慕勉唤了声,偎到母亲身边。

    “勉儿,来见过你郑姐姐。”慕夫人拉着她的手,满脸疼爱地道。

    郑素孀今日穿着鹅黄罗裙,烟色长披帛,发髻上斜插一支碧绿锥形玉簪,两耳垂着圆润的珍珠耳珰,既有闭月羞花的容貌,又有端庄和煦的气质。

    慕勉闻言,朝对方颔首示意,语气不咸不淡:“原来是郑姑娘,我们之前见过面的。”

    郑素孀微笑:“这才过去没多久,勉儿出落得愈发清丽可人了。”

    “原来你们早就熟悉?”慕夫人吃了一惊,“那正好,看来也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勉儿,你郑姐姐今日亲手做了糕点,这回你可有口福了。”

    郑素孀谦虚道:“素孀手艺不精,怕是让慕夫人笑话了。”

    慕夫人摇头称赞:“明玉坊的红梅酥我也常吃,你做的跟那里的味道可差不了多少。”

    郑素孀素手轻拍下胸口,如释重负一样:“那就好了,我也是从慕公子口中得知,尝试着做了好几次,总担心做不出那种味道来。”

    慕夫人就像听到什么新鲜事,看着她的眼神亮了亮:“沚儿打小除了他妹妹,平日里可是极少与女子相处,我还是头一回,听到他与女孩子谈这些家常话。”

    在慕夫人的打量下,郑素孀面容莫名羞红,有些忸怩:“夫人误会,是慕公子常到敝府做客,我们随意聊到的……”

    慕夫人没有遗落那个“常”字,抿了口茶,笑而不语。

    慕勉一直冷眼旁观,稍后起身:“娘,我先回去了。”

    慕夫人本以为她与郑素孀熟识,二人正好能谈到一起去,此时见她才来就说要走,分外疑惑:“怎么了?”

    慕勉正要寻个借口,不料郑素孀笑道:“勉儿定是觉得这样坐着太过无趣,不如我陪她到园子里走走吧。”

    慕夫人想来如此,颔首同意,看向慕勉时,语气变得格外宠溺:“这丫头一向坐不住,也好,你们就随意逛逛吧。”

    慕勉关心地讲:“娘,这会儿风大,先让瓶晴扶您回屋里吧。”

    待慕夫人离开,慕勉与郑素孀并肩走在园中,因慕勉一直不说话,良久,听郑素孀问:“勉儿不喜欢我做的点心吗,怎么都不肯尝一口?”

    慕勉声音极淡,透出刻意的生疏:“我只习惯吃明玉坊的红梅酥。”

    郑素孀螓首微侧,嫣然巧笑:“习惯也可以改,勉儿应该试着换换口味才好,何必把着一种不放。”

    慕勉没有太大反应,走了两三步,像是累了一样停下来:“我看是郑姑娘理解错了。”

    郑素孀迷惑:“什么错了?”

    慕勉嘴角轻勾,乌沉沉的瞳眸好似午夜凝固的墨,定定映着她:“连对方的喜好都没搞清楚,就一味自以为是,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很惹人生厌?”

    不待她答,慕勉又启嫣唇,吐字幽凉,宛如清晨萦花的袅烟:“你做这些糕点,是为了讨我哥哥的欢心么?如果我没说错,他肯定还说过喜欢桂花糕、金丝酥、茯苓饼……”

    郑素孀蹙眉,不以为然:“你是他妹妹,当然清楚这些。”

    慕勉掩嘴娇笑一声:“怎么会是清楚呢?因为这些全是我喜欢吃的,只要是我喜欢的,我哥哥也会喜欢,我不喜欢的,我哥哥也一定不会喜欢,所以,不是我把着不放,而是哥哥跟我的喜好总是一样的。”

    二人对视片刻,郑素孀眸中暗光流涌,尔后低低叹气:“勉儿,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她仿若无奈,“你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

    慕勉答得坦然:“我确实不喜欢你。”

    郑素孀柳眉一翅,追问:“是因为我喜欢你哥哥?还是因为你哥哥对我很好?”

    慕勉缄默不语。

    郑素孀趁机又说:“他虽然是你哥哥,但你也不可能一直让他守在你身边。”

    “那你以为,那个人会是你吗?”慕勉仰起脸来,不答反问,“你刚才说误会,我不认为,你从一开始,不是也不喜欢我么。”

    郑素孀有些意外,随即轻笑:“我本希望我们能相处融洽,但看来是不行了。”

    慕勉懒得再跟她虚伪客套下去,开门见山道:“我哥哥不喜欢你,所以你也不要再妄想能嫁给他了。”

    一句话,终于令郑素孀脸上优雅得体的笑容消逝,她紧紧绷着嘴唇,透出幽怨隐忍的意味:“你怎么知道你哥哥不喜欢我?勉儿,你真的很任性,其实在你哥哥眼里,你不过是个小孩子,所以他才会这样宠着你,哄着你。”

    “是吗,那你连个任性的小孩子都不如。”慕勉笑靥纯净明丽,好似真是个不谙世事的童蒙,“上回你在卫府故意做出是我与你争执的样子,撞翻酒杯博取同情,但那又如何?我哥哥还不是丢下你不管?你说我在我哥哥眼中只是个小孩子,那你在他眼中,又是什么?哦……”她像是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你说,假若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我哥哥是会选你,还是会选我?”

    郑素孀脸色霎时又青又白,慕勉扬起嘴角,笑容却是愈发甜了:“或者,我再换一种比方,你说,如果我再弄伤自己一次,要求他永远永远也不要见你,你想我哥哥他肯不肯答应?”

    郑素孀眼角抽搐地跳动,咬牙切齿,狠绞绢帕,已是完全失去昔日美人端庄的风度。

    慕勉已无再跟她谈下去的兴趣,转身欲走,却听郑素孀的声音仍不服气地从背后响起:“曲灯节那日,你哥哥跟我在一起。”

    看着慕勉身影一僵,郑素孀唇畔的一缕怨笑化作轻快得意,亦如宣告着什么:“我们一起去河边放灯、祈愿,一整晚都在一起,既然他疼你,为何那晚没有陪着你?”

    慕勉攥得手指指节酸疼,并未回答,稍后缓缓挪动脚步,准备继续往前走,一抬头,发现前方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一下子怔住,继而迅速低头,与他擦肩而过。

    那时,她眸底流露出的委屈、悲伤、难过……没能逃过慕沚的眼睛,等她离开,慕沚看向神色略显慌乱的郑素孀。

    “为什么跟她说谎?”似乎只是一个瞬间,他身上温润如玉的气息,转变成一种令人不适的疏离冷漠。

    郑素孀没料到会被他撞见,捏住帕子的手渗出虚汗:“对不起,我、我只是气不过,她明明只是你妹妹,却要处处霸着你……”

    慕沚言简意赅道:“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郑素孀以为自己听错,愕然抬首:“为什么?”

    慕沚迟疑下,轻启玉唇:“勉儿……她不高兴。”

    郑素孀睁了睁眼睛,仿佛感到不可思议,又有些可笑:“就因为她不高兴,你就不肯见我了?难道今后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如果她要你一辈子都陪着她,你也肯?”

    慕沚不假思索:“那我就陪她一辈子。”

    郑素孀一时哑口无言,静静地望着他,美眸中荡开浮光,若水涟漪:“那你当初为何要接受我的荷包?为何经常出入郑府?为何对我提出的要求不曾拒绝?我一直以为你对我,与对别的女子不一样,你对我……真的无半点情意?只是我一厢情愿?”

    慕沚沉吟良久,才张口,声音淡得像是月光下的水,没有丝毫波动:“对不起,我曾经想试着……去喜欢一个人……但我做不到,今后,我不会再出现在郑家。”

    郑素孀哑然失笑:“试着去喜欢?那真正藏在你心里的人是谁?”

    慕沚默不作声。

    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怅然若失,令郑素孀感到莫名熟悉——曲灯节的那天晚上,她看到慕沚一个人呆呆站在柳树下,望着某个方向出神。后来她上前与他攀谈,才打断了他的思绪,彼此简单地浅聊几句,他似乎不放心地又朝那个方向望去一眼,突然神情微变,很快告辞离开。

    她又想起慕勉受伤的那次,他显得如此惊惶失措,好像那个一直温文尔雅,完美无缺的男人,终于在人前露出了破绽,他抱着那个人,仿佛不仅仅因为对方是慕勉,而是她,更像是他的命。

    郑素孀不自觉打个激灵,蓦然间犹如被妖魔扑身,脑中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曲灯节那晚,你在看的人,是不是慕勉?”

    慕沚垂下头,将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

    郑素孀喉咙轻微发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真的只当她是妹妹?”

    慕沚终于开口:“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

    就在此际,郑素孀留意到他背后不远处——恰好又走回来的慕勉,一咬牙,整个人宛如娇软黄莺,扑入慕沚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18。罪孽

    慕沚完全怔住,尽管温香软玉在怀,却没做出任何举动,只是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回首,发现慕勉正立在不远处,苍白着一张脸,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

    刹那间,他眸底被逼现出一缕惊惶的神色,启开唇,想要呼唤,但慕勉已经扭头跑掉。

    他推开郑素孀,正准备追上去,却听郑素孀在背后呢喃自语着:“你心尖上的那个人……原来是她……”

    慕沚身形登时一僵,停住脚步,转身望来。

    郑素孀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震惊与不可置信的情绪交汇在一起,就像遇到天底下最荒谬诡异的事:“你喜欢的人怎么能是她?”

    怎么能是她……

    慕沚极淡地笑了下。

    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自己无数遍,为何偏偏是她?为何偏偏会是勉儿?

    随着他长久沉默,郑素孀内心存留的一丝希冀最终破碎,她面涨通红,有着无法抑制的激动:“她是你的亲妹妹,你们这样有逆人伦,会遭报应的!”

    “报应……”慕沚声音微顿,继而微笑,“那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好了,与勉儿无关。”话毕,毫不迟疑地离开,丢下倚着树干、近乎瘫软的郑素孀。

    慕勉一个人跑出府,不知去了哪里,想到她当时的样子,慕沚放心不下,把平日里她会去的地方统统找了一遍,可惜根本不见对方的影子,眼瞅天近黄昏,慕勉仍未回来,慕沚不敢惊动慕远盛与慕夫人,又派家仆出外寻找,结果一无所获。

    “公子爷,您说小姐她一个人会去哪里了?”秋渡恨不得自己长一对翅膀,飞着把慕勉给找回来。

    慕沚问:“你再仔细想想,平日她常去的还有哪几家商店铺子?”

    但秋渡能想到的地方都已经找过,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慕勉又泛起大小姐脾气,只盼着她赶紧气消了回家。

    慕沚留意到榻畔小几上,被风吹得摊开的书卷,里面夹着几片红彤彤的枫叶。

    脑际灵光一闪,他迅速跑出屋,跨上健马,飞驰出慕府,一路直奔都城南郊的后山,按照上回慕勉所说的地理方位,他找到那个由瀑布汇聚成的小水潭,又向西走了二三里路,果然看到一片火红的枫林,被风儿吹动沙沙作响,透着诡美妖异。

    慕沚身临其间,一步一迈,入目皆红,处处艳丽,恍疑是妖精的一滴血泪落下,将一叶一树点染成凄艳,令人不由自主,因眼前的美而屏息。

    那个瞬间,慕沚目光落于某一点,再也移动不了半分——慕勉静静抱膝而坐,后背靠着一块天然形成的巨石,她仰着头,出神地望着树上点点殷红的枫叶,眼角恍惚有泪,映着她的脸庞滢滢闪光,宛如钻石晶花一般,那遮天霜叶,好似火焰一样围在她身旁燃烧,而她便是火中的芊芊之蝶,一点一点消融……仿佛梦中的镜花水月,从来不曾存在。

    慕勉若有所觉地偏过头,当看见慕沚,隐忍于眼眶中泪水,瞬间溃不成提。

    慕沚走到她跟前,缓缓蹲下身,细心而爱怜地为她拂拭泪水。

    “其实……我知道她在说谎……”慕勉吸着鼻子,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就像熟透的桃子,“她说那一晚你都在陪着她,可是,你明明来找我了,所以,她在骗我,对不对?”

    慕沚嗓音低柔,如同安抚着一个怕惊的孩子,回答道:“对。”

    慕勉扯动嘴角,笑得格外牵强:“可我明明知道她在说谎,心里还是难受得要命。”

    听到这句,慕沚替她拭泪的指尖,轻微一颤,看似平静的眸底,却有着波涛汹涌的挣扎,在痴迷与冷静之间,最终有无法自拔的情绪超越,近乎失控的一刹,他狠狠闭上眼,强自抑下,放缓了呼吸:“勉儿,今后不要再一个人跑到山上来。”

    慕勉微笑,他的语气、他的神情、他的动作,甚至是他说话时绷紧的呼吸,都说明他在担心她,他,记得她说过的每一个字,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她仰起头,水色的眸子中映着红光朱影,仿佛蕴着一片绚烂的晚霞:“曾经有个传说,如果一个人,能够亲眼目睹成千上百的枫叶飘落,那么她的愿望,将会在某一天实现。”

    她又转首,对上慕沚略微诧异的眼神,不由得扯唇破绽一笑,脸蛋更是红扑扑的,仿佛出嫁那般欣喜可人。

    像是应了她的话,天空随之刮起一阵疾风,吹得她衣袖轻举,发丝招展,无数火红的枫叶霎时纷纷撒落,恍若一场罕见离奇的红雨,飘得满天满地皆是。

    而他们,只是相互凝视,闪动在彼此眸中的,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枫叶狂乱的影,还是内心狂乱的情绪。

    慕勉轻轻启唇,说出一直以来藏于心底的秘密,亦是最渴盼成真的愿望:“哥哥,我喜欢你,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然后,看到慕沚的表情化成石头一样僵硬。

    他迅速躲闪开她的目光,近乎仓皇:“回去吧。”

    慕勉盯着他:“这段日子,你一直都在避着我,对不对?”

    慕沚不答,她又问:“你为什么要避着我?是不敢么?不敢面对我?其实……其实你心里明明清楚,你跟我是一样的……只是你不愿意承认……”

    “勉儿!”慕沚沉声打断,有些困难地呼吸两下,继而放缓语调,“我并没有故意避开你,是你误会了……”

    慕勉微笑,目泛泪光:“我没误会……”

    慕沚死死攥着手,毫无波动的声音,就像从一个空洞中传来:“我对你的喜爱,仅限于兄妹之情。”

    “是吗……”慕勉倏地勾动嘴角,好似月下幽泣的孤花,诡谲而忧伤,“那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为什么吻我?”

    慕沚面色顿如失血一般苍白。

    “那天晚上,我没有真的醉倒,所以我知道,你吻了我……”看着满脸惊恐的他,慕勉举手欲触碰他的脸,但慕沚溘然惊醒,阻止她的靠近,“不要……”

    “你不是说,你对我只有兄妹之情,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慕勉充满迷惑的眼神中掺着悲伤,不顾他微微发抖的身体,再次用双臂环绕上他的颈,宛如依人的藤蔓,是誓死一样的黏缠,那刻,他们身躯相贴,鼻息勾缠牵绕,让慕沚的神经都似烧了起来,阻在她腰际的手,仿佛失力似的,一点点往下滑落。

    慕勉泪染衣襟,一字一句,轻如蝶的呓语,却又充满难以抵御的诱惑:“哥哥,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慕沚答不出来,眸底有交织错闪的隐晦光影,纠结着痛楚、悲伤、惊惶、怨愤、迷恋……重重复杂,是太多太多的情绪。

    慕勉凄然一笑:“你为什么骗自己?为什么不肯承认?哥哥……我喜欢你,哪怕下十八层地狱,我也会喜欢你……只喜欢你……”

    慕沚瞳孔猛一凝缩,一直以来的强行克制,倾尽全力维持的理智,终于因这一句,轰然倒塌,全盘崩溃。

    本以为躲避,是最好的方法。

    却不晓得思之深,情愈深。

    眼前她的唇,她的肌肤,她的身体,都是自己日夜渴求,却又无法触碰的禁忌。

    人未死,但已如置身九重地狱,受尽苦楚,百般煎熬。

    他伸手,将她牢牢搂入怀里。

    “勉儿……该下地狱的人,是我。”

    他的克制,终于分崩离析,捧起她的小脸,用拇指缓缓抚过嫣唇,然后深深吻了下去,贴触,摩挲,探入,牵引,交缠,辗转,跌荡,流连,她柔软的芳躯在怀中轻轻颤栗,带着小小的惊惶,他圈得她更紧,吻得更深,引导着她,抚平着她,给予着她无限的温柔、怜惜。

    忘记身份,忘记束缚,忘记罪孽,此时此刻,他不是她的哥哥,而是一个爱她的男人,心底那条疤痕,在黑暗里不受控制的滋长,肆意灼烧着身体,快乐并痛苦,疯狂且忘我,冲破了血缘的枷锁,他与她,以这个吻伊始,一起沉沦。

    他只要她,哪怕得不到救赎,也无所谓了。

    作者有话要说:

☆、19。殢娇

    “小姐,时辰不早,该休息了。”秋渡搁下犀角梳后,又替她拢了拢散在肩后乌蓬蓬的长发。

    慕勉恍若未闻,托腮看着镜中的自己,黑嗔嗔的眸中却无半点倦意,没多久,咧嘴一笑。

    第三十六次。

    秋渡默数完,故意唉声叹气,不放心地道:“唉,我家的小姐是不是傻了,成日里只会傻笑。”

    慕勉笼回神,才反应过来是在说自己,气呼呼地扭过头,秋渡正抿着嘴儿朝她笑。

    她假装板起脸:“秋渡,你敢笑话我。”

    秋渡笑嘻嘻地讲:“我哪敢笑话小姐,看到小姐高兴,我心里也高兴呢。”这段日子,慕勉就像脱胎换骨似的,不再像之前那般消沉,做什么都眉开眼笑,一个人闲下时,嘴里还哼哼着小曲,一阵咯咯发笑。

    秋渡好奇得要死:“小姐,到底发生什么好事了,您就告诉我吧,好不好?”

    慕勉情不自禁想到慕沚眼睛里的宠溺,想到他拥抱自己时的柔情,雪白如瓷的脸蛋就跟火烧一样,噌地红到了脖子根。

    秋渡瞧这般光景,“啊”一声,恍然大悟:“是不是跟卫公子有关?”

    慕勉脑中瞬间又浮现某人一张欠扁的脸,耷拉下脸:“以后不许提他,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她说得坦然,脸上更无欲盖弥彰的神色,秋渡颇为吃惊:“莫非小姐喜欢上别人了?”

    慕勉不说话,更让秋渡确信自己的猜测:“那他是谁?比卫公子还要好吗?”

    “当然了。”慕勉笑得甜如蜜,掰着手指头数,“比起那个讨厌鬼,他又专一、又优秀,又温柔,又体贴,又才华横溢、又……”

    她夸个没完没了,听得秋渡如坠五里雾中,想她经常跟随在对方身边,却没有哪个人物能跟她所描述的对得上号,颦眉迷惑:“小姐,您说的那位公子究竟是谁,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小姐把他夸得这样好,都快赛上咱们公子爷了。”

    慕勉慌忙闭口,神色微微不自在,睨了两眼秋渡,见她并未起疑,掩了掩口打磕:“我、我要睡了。”

    她快速爬上床,面冲墙壁,秋渡心眼老实,既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老老实实地替她放下帐帘,又拨了拨香炉内的宁神香,最后举着烛台离开。

    慕勉自是没有睡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揣的都是小女儿家心事,她又娇又羞,只盼着天色再晚一点、晚一点,从绣花枕下摸出一方丝帕,盖在自己脸上,似乎生怕被人看到她此刻的面红耳赤。

    月过中天,更漏作响,慕勉偷偷溜出房间,一路跑至明心园,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家仆,书房内亮着灯,慕勉刚跑到偏窗下方,窗户已经被慕沚打开。

    “以后我干脆把这里改成门好了,免得老有人偷偷溜进来。”他温润如玉的容颜上,流露出只属于那人的柔宠笑意,连月色也为之眷恋了。

    慕勉与他对视一笑,从窗沿跳到屋内,合紧窗扇,待转过身,看到慕沚双臂微张,她犹如一只蝴蝶,欢喜地扑入他怀中。

    “今天有没有想我?”她撒着娇,使劲把脸往他的臂弯里埋,细长的睫毛因笑而颤抖不止。

    每天她都要重复地问上好几遍,可他丝毫不觉得厌烦,原来当人陷入摆脱不掉的情网之中,那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怎么说也不会觉得腻。

    他抱着她,像是抱着心爱的瑰宝一样,很认真地回答:“想。”

    “有多想?” 慕勉吸着他衣襟上淡淡莲花般的清香,笑得更甜更灿。

    指尖拂过她柔软的青丝,凭空牵出脉脉缠绵的情意,慕沚阖上眼:“无时无刻。”

    “吃饭的时候?练剑的时候?睡觉的时候……都在想吗?”慕勉追问不停,仰头眨着眼睛,好似成千上百闪烁的璀璨华珠。

    慕沚揉了下她的发,心底泛满柔情:“嗯……”

    “那我比你多了一点点……”慕勉羞红着脸,“我在梦里,也在想你。”

    慕沚怔仲片刻,然后俯下腰身,去亲吻那花瓣般芬芳的唇。

    慕勉踮起脚尖,轻轻迎合着他,案台上烛光摇曳,倒映在地面上的两条人影,那时相融契合,分不清彼此。

    是掺杂了罪恶的甜蜜,是摒弃一切的快乐,二人拥抱相依,仿佛生来就是一体,共同沉浸在这份禁忌的恋情中……或许他们现在的世界,正如屋外的夜色一样漆黑,无法再像常人拥有光明,但只要他爱她,她爱他,厮守一起,还有何惧?

    慕沚抱着她坐在椅子上,听她说:“哥哥,等到了武林大会那日,你可一定要带上我。”

    慕沚“嗯”了声,低下头,在灯影映照中,她的额光洁如雪,晶莹似玉,惹人万般怜爱,情不自禁又烙下一吻。

    慕勉耳廓由里生红,显得紧张:“到时候我们……真的……”

    慕远盛格外看重这次的武林大会,一直以来更是对慕沚寄予厚望,如果他们选择在这种时刻私奔,无疑是给慕家一记重创。他们唯一亏欠的人,就是父母。

    所以慕沚说,他要参加,无论胜负,一旦比武结束,他就带着她离开,逃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平静度日。

    慕沚握着她的手:“勉儿,你怕吗?”

    慕勉摇摇头:“不怕。”只要跟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唯独一点,想到今后要永远跟父母分离,她的心里就无比难受,父亲虽然待她严厉,但心眼儿里却是极宠她的,不曾在繁文缛节上拘束过她,母亲更是把她视若掌上明珠疼爱,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一对儿女,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该是怎样的伤心与失望。

    每每念此,那份深深的愧疚之感,便从心上无尽蔓延,浑身都在发苦。

    她安静亦如凝固的雪团娃娃,尽管不曾言明,但慕沚知她甚深,禁不住环抱更紧,纤尘不染的白袍上散来温柔的气息,令人沉溺。

    他胸口处传来的心跳,叫慕勉感到温暖与安逸,蜷缩着,好似一只黏腻的小猫,贪享着半刻安谧。

    稍后,她从怀里掏出一枚小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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