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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凤江山令-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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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策愣了一下,倏地明白过来,“原来如此,难怪落风河谷那样重要的战事,却不见女帝身影。”
  “你接着说!”司马笠道。
  “谢皇后收到书信,自然是坐不住,她当即请命,要去前线和谈,父皇拗不过,只能答应。如此,诸葛芯鸳算是成功地将谢皇后骗出了帝都。”司马策冷笑,不由得叹了一句,“帝都之中,如此多诡谲伎俩的权臣,我倒从来没见过谁,像诸葛芯鸳这般恶毒。”
  司马笠板着脸,听他继续往下说,“待得谢皇后离开帝都,诸葛芯鸳便派那关明诚拿着半块玉珏去了凉州,找我祖父!”
  “玉珏是信物,为何却只拿半块?”司马笠不解道。
  “你去过凉州卓家的药房吧!”司马策忽然问道。
  岂止去过,那一回,他还跟阿箬一起被抓了现行,又被关进了铁笼之中押回帝都的。
  “那药房是诸葛家做的,但这件事却没有经诸葛有我之手,全是诸葛芯鸳的管家关明诚做的。从那时起,诸葛芯鸳便与凉州卓家达成了某种联盟,双方互信的凭据就是那半枚玉珏。”司马策摇摇头,道:“我外公最后一次来帝都时,将玉珏交给了我,我逃出皇宫时为诸葛芯鸳所救,她趁机问过我玉珏的事,我回答了一句在望月宫,但实际上,我早已将它藏在了别处。”
  司马策深呼吸一口气,说:“还有一点时间,我先把最后的部分讲完。”
  “你大约也知道谢皇后马车失控闯入西楚阵营之事,这个计划,实际是关明诚做的,他当时给我外祖提了一个要求——他一定要混在谢皇后随行的队伍中。关明诚混进去,联系了他一早埋在西楚凤军中的探子,制造了那场兵变,最终与我外公一道,里应外合,取了贺兰旌的性命。谢皇后回到帝都之后,几乎与父皇彻底决裂,他们大吵了一架,谢皇后便闭门不出,直到她在宫中自尽而死,才算与父皇见了临终一面。”
  司马笠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先前他便猜测过,母亲之死或许另有隐情,他猜想到了她的愧疚,猜想到了她的不忍,可直到此刻他才忽然意识到——这一切,全来自于一个女人那可怕的嫉妒。
  司马策瞥了一眼他的神色,知道他此刻定然怒火难平,所以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后来,诸葛芯鸳虽然如愿进了皇宫,但她也没落下什么好果子。”
  司马笠不解,“此话怎讲?”


第765章 释怀(五)
  “她害人终害己,不仅仅是丢了腹中胎儿这么简单而已,她呀,一辈子都失去了成为母亲的可能……这也算,咎由自取!”
  听到此,司马笠不禁有些心惊,他不由得怀疑——诸葛芯鸳真的只是将错处全都怪在了谢绾绾身上?
  “你少小之时总不在帝都,有些深宫妇人的闲言闲语,或许你没有听过。”司马策忽然道。
  司马笠注视着他,静待下文。
  “我也是年少时偶然听母妃提过,当时不觉有甚,可如今想起来,才发觉事态远飞我所料想的那般。”司马策皱了皱眉,“谢皇后在会稽之时,便有‘一曲箜篌凝霜踏月’的美名,后来,谢皇后到了帝都,还有不少年轻女子争相模仿,学习箜篌。我听母妃说,这其中奏得最好的,便是诸葛芯鸳。而那诸葛芯鸳也是奇怪,当年她在西蜀之时,是习惯了一身红衣的,可到了帝都之后,她却习惯了素淡打扮,说话行事也越来越收敛温婉。一开始,大家还不觉有差,直到后来,父皇将她迎回皇宫,赐了‘凝霜’二字作为寝殿之名时,大伙儿才恍然大悟,宫里的一众老宫人们都觉得,她真是越发像谢皇后了。”
  司马笠冷笑一声,说了四个字——“东施效颦”!
  司马策嘴角也扯出一丝轻蔑,“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如今竟让她宠冠六宫,莫不是真的从她身上找到了当年谢皇后的影子,可若真是这样,父皇这些年对谢皇后的念念不忘,反倒显得有些可笑了?”
  司马笠眉头紧蹙,觉得这大约是今日他听到过的最刺耳的话。
  司马策转过脸来看着他,神色很是复杂,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说完了。”
  司马笠拱手,道了句:“多谢!”
  “你难道就不问问我,那半块玉珏藏在了何处?”
  “我很想知道,”司马笠直言,“如你愿讲,再好不过,若你不愿,我只好自己去找。”
  司马策夸张地笑了两声,而后摇摇头,“大哥呀大哥,知道我从小到大最讨厌你什么吗?”
  司马笠抿嘴不语。
  “你总是这般自恃清高,对我不屑一顾的样子,真是叫人看了就生厌。”
  司马策说得咬牙切齿,这倒是多少有些出乎司马笠的意料,可他却也拉不下这个脸面,“我自来性格如此,若让你误会,我赔礼就是。”
  说罢,司马笠还当真端端正正地作了一揖。
  见状,司马策先是一愣,而后竟仰天大笑起来,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笑得开心,“没想到,我死到临头,竟然还能得太子殿下一句赔礼,可真是死而无憾呀!”
  司马笠站得笔直,静默地注视着他,在他眼中,此刻的司马策,近乎癫狂。
  良久,那人恢复了平静,他转过身来,靠进司马笠,“大哥,那玉珏被我藏在了岭西王府的密室之中,至于诸葛芯鸳手中那半块,应该还在她的管家关明诚手中。”
  司马笠道了句多谢。
  “你一定要去找到,那块玉珏上有诸葛家弃用的徽纹,即便你找不到关明诚手中那半块,依然可以证明他们与落风河谷之事脱不了干系。”


第766章 约定(一)
  蜀中天气已经回暖,海棠花在枝头灿若朝霞。
  “陛下,婚服送来了。”身边侍女禀报道。
  阿箬这才将自己的目光从书案上移开,并道:“叫他们进来吧!”
  “这套婚服,是用蜀中最名贵的锦缎制成,为了能保持其色泽的鲜亮,老奴特意找了锦官城里经验最为老道的六个老工匠,花费半月赶制而成。”进来侍奉阿箬更衣的管事嬷嬷道:“还有这喜服上的花纹,老奴也特意命人绣成了振翅高飞的凤凰模样,虽然时间紧张,但老奴找来的绣娘,绝对是整个蜀中技艺最为精湛的,陛下您看,光这双面绣的技法,就是绝无仅有的。这正看呀,凤凰于九天之上翱翔,寓意陛下功业有成,反看呢,是梧桐高枝,寓意陛下喜结良缘一生一世能得夫君爱护。”
  那老嬷嬷一边给她穿上一层又一层的衣物,一边说得喜笑颜开,阿箬轻轻弯了弯嘴角,心里却是一阵唏嘘。
  待衣服穿好了,那老嬷嬷又道:“不是老奴夸张,陛下平日里总是一身青衣,虽也好看,可总觉得太过素淡了,如今这样一套喜服在身,真是七分娇柔三分媚骨十分雍容呢!”
  “嬷嬷的嘴像摸了蜜!”阿箬淡淡笑道,当即轻轻扭了扭腰肢,活动一下,最后竟面露难色,抿嘴不语。
  “陛下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老嬷嬷不明状况,神情之间难免紧张。
  阿箬叹了口气,“我最近日日批阅奏折,少有活动,加上这蜀中饭菜着实美味,故而怕是胖了不少,这身衣服一上身,竟莫名有些紧绷。”
  “唉,都怪老奴,没有预料到陛下情形,还请陛下恕罪。”
  阿箬单手扶起了请罪的老嬷嬷,那老嬷嬷诚惶诚恐,“老奴这就吩咐下去,为陛下赶制一套新的……”
  “倒也不必如此费神,”阿箬笑道:“最近这几日我会注意少食多餐,争取大婚之日能穿着正好合适,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请嬷嬷亲自监工,为我做一套相同的里衫。”
  那老嬷嬷连忙称是,为阿箬换下衣衫后,便匆匆出去了。
  此时正值晌午,阿箬伸了个懒腰,露出些许疲惫之态,便有眼尖的小侍女来问,“陛下,已经午时了,今日的午膳便在殿中用吗?”
  “不觉又是半日!”她感叹道:“不过,早间我吃的太多,有些积食,这一顿不想吃太多东西,你去膳房那边看看,有没有时令的新鲜蔬菜,与我煮上一碗来。”
  那小侍女面露惊讶,大约是觉得这位女帝陛下未免过于简朴了些,见状,阿箬只得扯开笑颜,玩笑般地说:“方才你不是也见到了吗,新做的喜服都穿不上……”
  话虽未完,小侍女却是立马反应过来,她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着脸道:“奴婢这就过去。”
  望着小侍女离开,这殿中顿时只剩下阿箬一人,她深吸一口气,而后转身换了一只取出一只新的线香,将其点燃,而后关了殿门,对着殿左侧的屏风之后道:“不知是哪位朋友大驾光临,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第767章 约定(二)
  殿中空气凝滞了一瞬,然而很快,左殿的屏风后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阿箬循着声音望去,见到了一个身着黑色袍子的男子,那男子的面容过于普通,阿箬甚至对他毫无印象,但是她十分确定,这个人是友非敌,因为那黑色的袍子上,有银丝线绣成的暗纹,是她很熟悉的麒麟模样。
  “元姑娘!”那人拱手作揖。
  “你是……右麒麟?”阿箬猜测道。
  “正在在下。”
  阿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亮光,但很快又归于沉寂,“我与他说过,自有决断,他又何必派你过来?”
  右麒麟的语调比之左麒麟,更加公事公办,“元姑娘误会了,殿下派我来,不过是要传一封重要的书信,信中内容极为重要,姑娘看过,自会明白。”
  说罢,那右麒麟便将书信递了过去,阿箬接过书信,有些迟疑,但在犹豫片刻过后,她还是将其打开了。
  信上,司马笠没有讲半句劝阿箬离开的话,只是将当日他在司马策处所听闻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阿箬。
  “诸葛芯鸳!”她冷哼一声,“竟然是她!”
  “我来蜀中之前,殿下已亲自前往岭西王府取得了那半枚玉珏,现下,就需等待时机,从关明诚处获取另外一块玉珏。”右麒麟言简意赅,阿箬亦听得十分明白。
  她微微思忖一阵,又道:“我这里便有诸葛先生的亲笔信件,你拿过去,送到帝都。”
  右麒麟拱手受命,然而阿箬却忽然又道:“这个不急,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将这书信送走便是,三月初十之前,你务必要到夔州待命。”
  右麒麟有些诧异,司马笠并未与他提过这一点,如此,这便只能是阿箬的吩咐了。
  “有何任务,元姑娘可否言明?”
  阿箬顿了顿,只答:“这计策有些冒险,能否完成尚未定论,你就按照时日到那里便好,若顺利,我自会想办法来联系你……若是不顺,十五之前,亦会有人将一重要之物交付于你,你便带着那东西,返回帝都要紧。”
  越是模糊,越是危险,可麒麟卫不就是为了应对危险而生的吗?
  “在下明白,还请元姑娘保重!”
  阿箬嗯了一声,看了看书案上的线香,觉得时辰差不多了,“大人武功高强,我本不应多嘴,但现下这蜀中境内几乎被逐凤楼的眼线包围了起来,你还是应当多多小心,我这里有一枚通行令牌,见之如见逐凤楼主本人,你带上它,行事或可方便。”
  说罢,阿箬转身去了书案之旁,将诸葛有我的信件和通行令牌取来,交给了右麒麟。
  右麒麟拱手道了谢,很快就消失在了屏风之后。这时候,书案上的线香燃尽了最后一点,外边传来了敲门声。
  阿箬懒懒地应了句“进来”,便是那小侍女端着果盘俯首进来,而她身后,竟还立着一黑衣人影,丰神俊朗,凛凛寒气。
  阿箬心头咯噔一声,却很快调整表情,对着门口人影淡淡笑靥,“离忧,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第768章 草庐(一)
  离忧挥挥手,让那摆好水果的小侍女出去,而后拉着阿箬在长几旁落座。
  “我早间处理了一些事务,现下刚巧得空,便过来看看你。”离忧斟了一杯茶,瞥了一眼那些新鲜的瓜果,面无表情地问:“虽是临近大婚,你也不必刻意勉强自己。”
  阿箬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上午的事……你知道啦?”
  “正巧遇见了管事嬷嬷。”离忧答道。
  果然,无论何时,自己的行为皆逃不出离忧的眼睛,她咬了一口香梨,说:“倒也没有,只不过我从小就是个吸收不好的底子,可来了蜀中过后,一众医官给我又是针灸又是补药的,如今竟不知怎的,越吃越胖,所以,正好借着大婚的契机,合理管控,也算调节脾胃……”
  离忧看着她,略有一刻走神,但很快便自己抿了嘴唇,说道:“只要不伤着身子,旁的,便随你吧!”
  阿箬嗯了一声,随手拨了拨香炉里的余灰,却听见离忧又说:“你近日行为出奇地乖顺,甚至让我怀疑,你是缓兵之计,意图要耍花招来糊弄我。”
  毫无防备地,那离忧竟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阿箬,阿箬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了自己下意识闪躲的目光,她与离忧对视片刻,而后弯起嘴角,笑得分外温柔,“我何时在你面前耍过花招,即便我想,你觉得我有本是逃过你的火眼金睛吗?”
  离忧愣了一下,垂眸饮茶,“那是自然。”
  阿箬抿了抿嘴角,却是什么也吃不下了。
  ……
  傍晚时分,阿箬打马去了一趟诸葛有我的府邸,她是换了便装独自一人前去的,谁也没带。
  然而到了诸葛府之后她才得知,诸葛先生一早便出城了,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阿箬问那管家,“先生何时可归?”管家算了时辰,回答道:“方才已有家仆快马来报,说先生已然启程,约摸半个时辰就能到。”
  既然只有半个时辰,阿箬就决定等上一等。
  管家依然将她带去了草庐。
  阿箬以前就听人说过,诸葛有我虽长居药王谷,但那大概是大兴统一他决定避世不出之后的事,他少年读书求学时代,大部分的日子还是住在锦官城的这座诸葛府中。不过,诸葛家的风格与会稽不一样,会稽谢家追求风雅精致,所以整个谢家的宅邸无论从布局到建筑到装潢,都极尽典雅,典雅中隐藏着奢华。阿箬到了蜀中以后才发现,蜀中地理优势,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所以诸葛家的财富不见得就比会稽谢家少,可是蜀中之人,多多少少追求一种闲适安稳,所以在房屋建造上,就显得简朴了许多。不过,简朴归简朴,该有的格局还是要有,再怎么说,也是大兴声名赫赫的四大家族之一。或许,以往阿箬每次来诸葛府都是心事重重,所以她未曾注意过这点,可今夜心下放松片刻,她边走边环顾周遭建筑,就觉得,眼前这座草庐,着实跟整体风格有些不符……
  她忍不住问:“这草庐有什么讲究吗?”


第769章 草庐(二)
  阿箬的意思是——身为一个大家族的族长,诸葛先生怎么偏偏喜欢呆在整个府邸最简陋的一间房中?
  管家点好了茶,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陛下有所不知,这草庐的原址本是一座阁楼,这阁楼是用北边运来的红木所建,外表看起来虽然简朴,但实际却是整个诸葛府中最为奢华的楼宇,加上阁楼空阔,光线极好,所以历代家主都以它作为书房和藏书楼使用。不过呀,有一年蜀中天气干燥,大小姐在阁中玩耍,不小心打翻了烛台,那烛火点燃了阁中纱幔,纱幔又引燃了楼上的竹简书籍,火势实在难以控制,所以最终,我们只救出了大小姐,却没来得及护住整座阁楼。”
  趁着管家的回忆,阿箬插嘴问了一句,“你方才说的大小姐,可是如今的诸葛贵妃?”
  管家点头,“正是,不过说来奇怪,大小姐自小天真活泼,本来最是无心什么经史子集这类的无聊之物,可那段时间却天天往阁楼跑,说要找什么《牧野地志》,结果,书没找到,却惹了这样的祸事。”
  “《牧野地志》,这书名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阿箬在心中思忖,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如今的皇帝司马佑在登基之前的封号,不就是牧野王吗?
  阿箬苦笑一句,心想:“这个诸葛芯鸳,对司马佑还真是一往情深呀!”
  “那夜熊熊大火,族中众人也是拼尽全力才将火势控制住,但阁楼却化为了灰烬。”管家的声音中有些惋惜,他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先生却丝毫没有怪罪大小姐,只是越发心疼地让人再去其他地方将《牧野地志》找来。”
  阿箬不由得叹了一句:“外间传闻果真不假。”
  “我家先生对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宠爱。”管家补充道。
  “后来,族中掌事请示过先生,就连原址重建的计划都已经做出来了,可先生却大笔一挥,将那计划全盘否决,并命人参照着当年诗圣杜甫在蜀中的那座草庐,建了现在的草庐。”
  阿箬约摸推算了一下,建草庐的时间应在诸葛有我出蜀去会稽之前,那时的他,还真是少年心性由着喜好来。
  “草庐建成之后,就成了先生的书房。”
  “此处是诸葛先生的书房?”阿箬有些惊讶,说实话,所谓书房,这个地方,却连一本书都没有。
  “草庐落成后不久,诸葛先生就去出门远游了,那次远游归来……”管家瞥了一眼阿箬,最后轻轻地叹了一句,“先生,就是太过重情……”
  阿箬嗯了一声,不予置评。
  管家没再多说,阿箬却已明白过来,那次远游,诸葛有我遇见了贺兰旌,再后来,他倾全族之力,卷入了西楚与大兴的纷争中。西楚落败,他归顺了大兴,却至今再未离开过蜀中。可即便在蜀中,他也长年呆在药王谷,与空山药草和春来的辛夷花为伴,辛夷花别名望春,但诸葛有我心中的春天,恐怕再也没有回来过。
  “你出去罢,我在此歇一歇。”阿箬吩咐道。


第770章 旧影(一)
  傍晚时分,天光很暗,所以这草庐之中即便点着灯,也不似白昼那般光亮。
  阿箬再一次环视了这草庐,书案、座椅、茶几、灯架、屏风,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有。
  她腿脚有些发麻,于是起身,伸了个懒腰,又信步在草庐之中走了一圈。
  “先前每次来草庐,都觉得这不过一间普通的屋子,却不料以前此处竟还是一座阁楼。”阿箬叹了一句,但很快,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屋子是原址重建的,从外部结构来看与周围的其他建筑皆保持了一个合理的距离,不会太宽也不至于拥挤。可若单从内部来看,它的面积实在不是一座阁楼底层该有的样子。”
  阿箬眉头微蹙,她意识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这间草庐有密室。
  诸葛有我这些年来,表面上不问世事,实际却是韬光养晦,否则也不会有今日能与大兴朝廷对抗的实力,所以,他书房中的密室,必定藏了很多重要之物。
  阿箬忍不住细细地查看起这间屋子来,她先是在各处敲敲打打,看有没有空寂的回音,接着她又尝试着转动房间内一切可以转动的器物,可是这样一圈找下来,却始终没有半分收获。
  阿箬有些丧气,心道:“这启动密室的机关究竟在何处?”
  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墙边石柱的一个青瓷匣子上,那青瓷素淡不起眼,可右下脚却分明篆着一个“汝”字。阿箬心里咯噔一声,凑近了一看,那“汝”字之下还有一行小字,上刻“大宋庆历五年”。
  宋朝庆历年间的汝瓷,那可是瓷中珍品,阿箬上次见到,还是在会稽谢家,谢氏族长将其摆在了书房古董架的正中央。
  她清楚地记得,上次她来草庐,诸葛有我正是从中取了茶叶来煮,所以,她一直以为这就是一件普通事物,可如今看来,却委实让她吓了一跳。
  “这简陋的草庐之中,只有这汝瓷匣子最为贵重,莫不是……”
  阿箬难解心中困惑,当即查看起来,她将匣子打开,才发现,那匣子虽貌似放满了茶叶,但实际深度却明显与外间不符。她细细查看了边缘,发觉那装着茶叶的一格竟然是松动可以取出来的。再取出第一格后,阿箬才看见,原来匣子的底部是一朵青瓷雕成的芙蓉花,芙蓉花下有一条细细的缝隙,这说明——这朵花可以转动。
  阿箬深呼吸一口气,而后伸手转动了芙蓉花,向右三圈过后,转不动了,但只一瞬的功夫,她面前的墙壁却缓缓开裂,露出可供一人通行的缺口。
  望着那缺口,阿箬连惊讶都忘记了,她当即抬脚就往密室中去。密室里东西并不多,可有一点,却让阿箬很是惊讶——在她正面的墙上,隐隐约约刻着一朵盛开的花,不过,阿箬十分确定,这花绝不是芙蓉花。
  可是家主书房密室这种地方,不刻象征着家族荣耀的家徽,难道会刻一朵毫无干系的旁的花?
  阿箬盯着那花看了许久,才发现,那花朵的左上角竟还刻了两行诗——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第771章 旧影(二)
  “原来竟是一朵梧桐花?”阿箬不由得惊叹一声,她又仔细看了那花朵,读了那诗句,方惊醒道:“梧桐花、雏凤、密室——这朵花,该不会就是诸葛家以前的家徽吧!”
  古书上讲,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食不食、非澧泉不饮,阿箬只知,会稽谢氏和西楚的徽纹都与凤凰有关,没想到这西蜀诸葛家的旧日家徽,竟也和凤凰有着不可分割之联系。
  阿箬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她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才发现,原来其间摆了六个木架,每个木架的正中心都有一块竖直的木板,板子上刻着相应的徽纹,代表着其上之物的不同来源。阿箬一架一架看过去,瞧见有东山奇石、会稽雏凤、凉州白虎和西蜀桐花,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架子,一架刻着盘龙纹,一架刻着凤凰图,阿箬料定,这必是代表着当年的大兴皇朝与西楚。
  大兴皇朝的架子上堆得满满当当,阿箬随意翻看了一番,才发觉,其间基本都是诸葛有我与帝都眼线之间的往来密信。
  “此处信件所讲之事便已如此详尽,可以想得那些未见光的,或藏在药王谷的还有多少?由此便可见得,这些年来的的诸葛有我是真的伪装到了极致!”阿箬苦笑一声,视线便已转到一旁的架子上。
  西楚灭国已久,藏存之物自然少得可怜,那木架分外空阔,由上至下,只有一个木匣子而已。
  阿箬心有不忍,犹豫许久才伸手揭开了盖子。那木匣之中躺着一沓信件,阿箬从上至下翻了一遍,发觉信上字迹她竟分外熟悉。她有一瞬的恍惚,而后赶紧掏出自己胸口处揣着的那一封信,那信纸泛黄,信上的内容她早已倒背如流,不正是前段时日在夔州山寺发现,而后由司马笠托那山寺住持传递给她的贺兰旌遗书吗?
  她曾细细思量过,到最终才发现,除了这封陈旧的书信,整个蜀中其实没有任何一件事物是完全属于她的。所以,阿箬将那书信时时刻刻揣在身边,怕的就是被离忧发现。
  阿箬只拆了其中一封信件和自己手中的一比对,便可完全确定,两封信上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还能遇见贺兰旌的书信,她心下当即一暖,莫名多了些底气。
  但是眼下,她根本没有时间将这些信件一封一封拆来看,所以,只能大致翻一翻,想找出有没有特别值得关注的。很快,她注意到,在那一沓信件中,竟有一封诸葛有我还没来得及寄出的,她当机立断,留下了那一封,将其余的放了回去。
  阿箬又往四大家族的木架旁看了看,最终她将目光锁定在了刻有桐花徽纹的诸葛家木架上。那木架之上几乎也是空空如也,只有在木架的最底部,隐隐约约可见一个不大的木盒,打开木盒,里边有一只锦囊,锦囊只有巴掌大小,从布料成色来看,必是古旧之物无疑。不过,锦囊之上,却绣着一朵桐花,说明这是二十多年前留下来的。


第772章 好事一桩
  阿箬尝听人说过,西楚兵败,诸葛有我返回蜀中过后,几乎将昔日家中旧物毁坏殆尽,可为何在这样隐秘的密室之中只独独留了这样一件?直觉告诉她——此事必有蹊跷。
  阿箬自知时间不多,故而心下一狠将那锦囊拾起来,藏在袖口之中,便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了密室。待她扭动机关,再次关好密室之际,草庐的门亦从外间被推开。
  见诸葛有我进来,阿箬缓缓站起身来,道:“先生一回来我便来叨扰,可是耽误先生的晚饭了?”
  诸葛有我忙行了礼,答道:“陛下客气了,是在下杂事过多未得远迎,耽误了陛下的时间。”
  阿箬摇摇头,笑道:“先生不如先用晚膳?”
  “在下修道,这两日正在辟谷,府中并未准备我的晚膳,还请陛下不必顾忌。”
  阿箬轻轻哦了一声,又问:“我早就听到传言说先生有皈依道门,莫不是真的?”
  “蜀中修道之风盛行,我若不是红尘之中还有俗物牵引,恐怕亦早就归入此中了。现下好了,待得陛下大婚过后,我便可不再记挂此中之事,归隐仙山,是迟早的事。”
  “世人盛传,先生避世不出,皆为探求老庄妙义,我一直以为是空话,不料如今却成了真。”阿箬感叹一句。
  “世人眼中所见,未必完全的我,可也未必完全不是我。”
  阿箬点点头,嗯了一声,又提一话:“我今日翻阅了前线送来的战报,东边夔州情势安好,北边剑阁一带却似乎不太妙。”
  两边形势如何,诸葛有我岂会不知,所以他乍听见阿箬这样讲,自然觉得有些奇怪,“哦,此话怎讲?”
  “因为才经历了与凉州卓家的恶战,所以整个剑阁一带需要修缮的工事,需要补充的武器装备与粮食皆数额巨大,当然,夔州那边正与大兴对峙,一切军务开支自然不能免,如此一来,两处的军费损耗皆难以估量,再加上锦官城里这场大婚,我们的财政负担委实重了些。”
  阿箬偷偷瞄了一眼诸葛有我,见那人并无多大情绪起伏,便又道:“其实,蜀中的财力本足以应付这些,但我始终觉得,能想一些办法,尽量节省开支,不也是好事一桩吗?”
  听到这里,诸葛有我才抬起眼皮,饶有兴致地说:“这便是你今日来此的目的?”
  阿箬点点头,“先生不想听听我的意见?”
  “陛下请说。”
  阿箬顿了顿,尽量让自己气息平稳,看起来神态自若,“大兴军队如今分了很大一部分力量去镇守凉州各地,几乎已将凉州的势力清理干净,所以,先前与戎狄势力相勾结的凉州旧部基本已被消灭殆尽。可这个季节的草原,冰雪尚未解冻,牛羊没有草料,人也没有粮食,蜀中土地肥沃,南边大块地方还能一年两季,粮食储备自然丰盈,为什么我们不想个办法,顺着凉州边境出去,与戎狄之人取得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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