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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锦良缘-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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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想到的,您跟云贵总督之间能够产生关联的地方。”
泰安公主脸色终于有所缓和,淡淡笑了下说,“云南有很多卓尔不群,博学多才的学子,我也是不忍心见到他们被埋没,所以才恳请朝廷设立学馆,方便往朝廷输送人才,其实这件事情上云贵总督帮了我很多忙,本来关于学馆内学子的教习筛选是由云南学政上的官员负责便可,可是你大伯十分关心云南学子的处境,学政这方面的事情有很多次都是他亲自参与,所以我跟他颇有几次来往。”
湛湛的心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在所有人的认知中,包括她自己也都认为他大伯是个背叛朝廷,拥兵自重,跟藩王勾结的叛徒,可在泰安公主的口中,云贵总督却又有着不为人知的另外一副面孔,居然还是好的一面。
“可他跟王爷到底有没有什么违法的交易,我试探不出来。”
湛湛听她叹气,心中也不免伤嗟,她们作为姑娘,受身份的局限,很多事情的内情她们根本接触不到。
“公主,”她想了想道:“关于云贵总督跟平西王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来往,奴才确实不清楚,实在是无能为力,您既然来找我而不是问平西王爷,想必您也是多次跟他协商无果才至此地步,既然如此,咱们现在所做的也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了。”
“也只能如此了,”泰安公主沉沉点头,“眼下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了。”
一整柱香烧完了,两人倾心交换了想法,却未获知什么有价值的推测,不免令人丧气,可也实在无奈,操控局势的人若有心隐瞒,局中之人唯有满腹狐疑,如履薄冰的在棋盘上走。
泰安公主要走,湛湛送她到佛堂殿外,她回过身道,“别送了,你回去吧,关于今天这事儿,你也别多想,安安心心礼佛等允颀回来,替我多尽份孝心,照顾好两位老主子。真若有什么动向,我会写信告知你的,云南若是难保,能保住你们马佳氏也算你我二人功劳一件。”
湛湛的心头针扎似的,她跟了几步却被泰安公主推了推手,硬是把她撇在了殿门前。
她望着她的背影,泪眼模糊。
第59章 疏林幽岫
端午当天,太皇太后在建福宫花园的延春阁设了粽宴,午膳尚未开始之前,各宫嫔妃小主拜会过两宫老主子以后便散落在各处消闲。
佟答应请湛湛她们几个在静怡轩里喝茶,太监烹好了茶端上来,逐一跟她们沏茶,佟答应介绍说:“这是上次万寿节我额娘带进宫的菱角湾茶,虽比不上宫里的普洱膏,这时节喝上消暑驱虫是极好的,你们都尝尝。”
淳格格喝了点头:“这茶好,苦而不涩,后味儿还有些甘甜,感觉特别解渴。”
佟答应道:“格格若是好这口儿,我那还有,回头送你一壶,听说格格那儿有漳州上等的水仙,回头送我一枝做回礼就成。”
“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答应,”淳格格拿手戳她,“真个儿的无利不讨好!”
富察荣荣笑着插话,“不是说你妹妹今儿要入宫么?眼下她人呢?”
“差点忘了这茬儿了,”佟答应愣了下眼,忙叫来她宫里的太监小坤子,“你上外头接接,遇见玉茹姑娘了直接带进轩里来,今儿人多,她那猴性子,可别冲撞了哪位贵人。”
小坤子应嗻走了,荣荣回过头又看向身边的湛湛,“你们瞧瞧这人儿,自个儿娘家哥哥的婚事儿不上心,反倒让我一个外人替着你操心上了。”
湛湛一脸茫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见有人喊她,方才拔起头来,淳格格瞥她一眼,眼神扫了一圈撇嘴道,“可别理人家,正想爷们儿呢!”
湛湛一瞬间脸红,“谁想爷们儿了?胡说什么呢?”
淳格格没看她,端着茶盅笑嘻嘻的看着对面两人,“今儿早起收到三爷的信就这模样儿了,丢了魂儿似的,想没想?您二位主子说!”
荣荣跟佟答应恍然大悟,荣荣拿胳膊肘捅她,“我说呢,想自家爷们儿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三爷信上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湛湛抬了茶盅,拿了茶盖掩面,“单说福建的差事忙完,预备回京了。”
她不想提这事儿的原因是,诚亲王南下毕竟是去收归靖南王的兵权,清算他们府上的家资底细去了,换句话说,就是去抄人家的老底儿,淳格格当面坐着,她怕她心里听了不舒服。
都是明白人,荣荣跟佟答应一打眼色都端起茶品,默着不再搭腔了。
“那可是好事儿啊!”淳格格本人倒是不大介意,自己开口化解尴尬道:“脚程快些的话,一个月就能回来了。你就偷着乐吧!”
湛湛感激的冲她一笑,眼神看出了窗外,满眼都是姹紫嫣红和初夏的绿意,她的心底也跟着盎然生机起来。
——
几从芍药的花影,从养性们的花缸里探了出来,皇帝望见,负手道:“今儿过节,不整这么大的阵仗,省的惊动园里的人,寻常一些,朕去跟两宫老主子请个安。”
魏尚应是,挥了挥手叫散了跟随的卤薄仪仗,这边又听皇帝问:“什么时辰了?”
魏尚从怀里掏出打簧金表一看,遂道:“回万岁爷,今儿散朝得早,这会儿才巳时过了二刻。”
皇帝想了想道:“朕记得曹知白的那副《疏林幽岫图》是在凝晖堂收着,十三贝勒要跟朕借这副画照着临摹,你同朕上那地方找找。等下再赴太皇太后的宴。”
魏尚一听忙走在前面辟路,他一路躬着身趋步一边觑眼留心皇帝的脚步,路过养性门的时候,皇帝的步子缓了,慢了,直到停了下来。
抬头看,皇帝似乎留意到了门内的什么风景,正往门里望着,他只得又迈着碎步退回到主子爷身边,随着皇帝视线看过去,养性门的门额下头有位姑娘,正弯腰嗅着花缸里的芍药花。
魏尚心里一惊,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正癔症着,只见那姑娘指尖一紧,掐下一朵芍药别在了鬓角,她的脸偏过半边来。
花朵跟花枝脱离时“啪”地那一小下动静把魏尚给震醒了,看清她的脸又吓了一跳,皇帝的足靴掉了个头,他还未来得及阻止,主子爷的袍底一旋,提胯就上了台阶。
那姑娘扭脸看见他们两人也吃了一惊,皇帝一身明黄金龙祫袍迫得她不得不垂下了眼,慌慌张张的蹲下身行礼,“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皇帝叫了起儿,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问,“叫什么名儿?”
魏尚架着拂尘上前,哈下腰,“回万岁爷,这位是……”
“朕问你了?”皇帝的语气流露出很明显的不耐,魏尚张了张嘴,只得应了声是,抬起拂尘退到一旁,默默的关注着这二人之间的来往。
眼前的人抬起了半边洁白的额头,为了端午节应景,图个吉祥,发鬓里装点着五毒的簪饰,银质地的蝎子,蜈蚣,蛤/蟆仿佛生了足,往她鬓角的那朵芍药趋拢。
“回皇上,奴才佟玉茹,父亲是内阁诰赦房中书舍人佟书平。”
这时从门内的影壁后头绕出来一人,瞧见这一幕当即傻怔在了原地,撞见魏尚一个劲儿的打眼色,小坤子反应过来忙退到影壁根下回避。
很沉稳恬静的声口儿,皇帝听着却皱了眉,“长春宫佟答应是你什么人?”
“回皇上,那位正是奴才的姐姐。”
音调里听不出慌乱,身条儿直立着也不见有多拘谨,除了两人照面那时的一阵惊慌,随后她就那么气息沉稳的站着,等着他问,她再答。
“把头抬起来,给朕瞧瞧。”
皇帝预想中那副羞涩躲闪的样态没有出现,她直直把下巴撑了起来,眼波平静,坦然平视他。
不愧为姐妹,这副脸儿确实跟那位佟答应有些样似,不过眼睛里流淌的气韵却不一样,后宫的嫔妃哪个见了他都是畏畏缩缩,放不开手脚,眼前的这个人看他的时候,眼神里欠缺了那份畏惧。
皇帝微微遮起目光审视她,“你今天入宫所为何事?”
“回皇上,”玉茹福个身道:“奴才今天入宫议亲。”说完,又抬头沉默着。
皇帝心头微有些拱火,话出口也带着寒意,“你倒是惜字如金。”
这是嫌弃她话没交代完整,魏尚一瞧皇帝脸色,料主子爷心里该不舒坦了,忙赶上前救场,“回万岁爷,奴才听说内阁诰赦房中书舍人佟大人跟都察院佥都马佳大人正打算结亲家呢,今儿玉茹姑娘是应佟主子的传唤入宫,来见见亲家妹妹,也就是诚亲王福晋。”
皇帝大概理了下,把人物关系弄清楚了,皱眉问:“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这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问噎住了,皇帝也把自己问住了,凭什么他就得知道?
还好有魏尚在一旁补救,给他递了台阶下,“万岁爷日理万机,不胜辛劳,人家两位大人家结亲,瞻顾万岁爷圣体,想必是不想拿自己家的私事儿来叨扰万岁爷。”
提起马佳氏魏尚心有戚戚焉,但凡跟云贵总督牵扯上,横竖就没好事儿,一句话说不对就得连坐,前些日小安子就是这么被骂的。
果然皇帝的面色十分不悦,严声质问,“马佳氏的那位云贵总督,你可曾了解,你阿玛倒有胆子跟他们家接亲。”
玉茹垂眼望着他皂靴靴头的绒花纹,气息渐促起来,发丝间的五毒爬虫也开始颤抖,皇帝知道她是怕了。
魏尚吊着胆子听,皇帝绝不是没来没由的发脾气,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云贵总督多次忤逆,主子爷心里记着仇,提起他的名头就恨,另一方面以魏尚多年伺候皇帝的心得体会,主子爷跟这姑娘干耗着,又是打听人家姓名,又是问人家行程为何事的,这里头的情由皇帝当局者迷,他旁观者清。
这明明就是眼神相会,言语交流所招致来男女之间的那点暧昧!
“回皇上,奴才不识云贵总督为何方神圣,奴才要嫁的是马佳临成,所谓何人窝藏异心,何人可堪信任,您作为贤明的君主,应当有所论断。”玉茹避开眼,答道。
魏尚只觉一声晴天霹雳砸了下来,敢问这天下还有谁敢妄议皇帝怎么治世用臣的,恐怕只有长春宫佟答应的妹妹了。
他作为御前总管,总要出声挽救一下局面,象征性的说些“皇上息怒”类似的话语,以压制皇帝即将发作的滔天怒火,可这一次他有点语塞,有点说不出口,这位主儿随口就指点皇帝,他觉得无论怎么求情都是白白耗费力气。
帽顶子有些瑟缩,他按了下稳住了,酝酿了老半天,帽围子外头的世界还是一派风平浪静,拿眼一觑,皇帝似乎运了一脑门子的气无处发作,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位佟答应的妹妹,两片锋利的唇上下张合,最终吐出来一行字,气息深沉的问:“是哪个玉字?哪个茹字?”
怎么又突然追问起姓名里的讲究了?玉茹深吸一口气,答道:“回皇上,玉石的玉,草字头,下头一个如果的如。”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皇帝品味着这句话,“是个好名字。”
玉茹一怔抬头望进了一片深海里,皇帝的眼底深不可测,表层的那片光泽,晃人眼睛,他微敛起视线道:“佟玉茹,朕记住你了,偷朕花缸里的花是什么罪过,你可知道?”
她喉咙微转,这回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皇帝提唇淡笑,一甩下袍,踅身往门外走了,袍底的江崖海水拂过一簇簇芍药,花丛晃动,影影绰绰,魏尚紧跟上前,头回听见皇帝的胸腔里心跳的回声。
出了殿外皇帝驻了足,魏尚俯身上前,“万岁爷有什么吩咐?”
皇帝回过身往养性门门口看了眼,方迈开步子慢慢往前踱着:“派人去打听,看看那马佳临成什么来头。”
第60章 长春仙馆
这厢玉茹靠在廊柱上,抚住胸口缓了半天才缓过来,回头看见小坤子还戳在影壁下,忙把他叫上前问,“方才发生的事情你可都看清楚了?”
小坤子一阵点头,哭丧着脸说,“不光奴才瞧见了,方才大伙儿来来往往的都躲在这儿听墙根儿呢,姑娘您说该怎么办?”
玉茹静下心吩咐他道:“既然如此,这宫里我是不便再多呆了,现在我就出宫回府上,皇上的一些话说得含糊,牵扯到云贵总督,我得找阿玛额娘们仔细商议,宫里这头,你实话实说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佟主子,让她这边也提前有个防备。”
于是小坤子带着玉茹的话回静怡轩复命。
“完了,”听他把事情的首尾说清楚之后,佟答应呆呆的把手里的杯盅扣在了桌上,“我们佟家也要被划成逆党了……”
其他三人听了面色也都很难看,湛湛咽下的一口茶,凉透了心窝,在皇帝眼里,但凡跟马佳氏有关联的,也都是对朝廷不忠不义的表现吗?
根据她们的推测,是皇帝偶然从玉茹那里得知佟家要跟马佳氏结亲后,因为云贵总督的原因所以皇帝才会发怒,对玉茹进行盘问。
不过目击当时这个场面的太监跟宫女很多,从他们口里一传百传,事情就变成了是皇帝瞧上了长春宫佟答应的妹妹了。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太皇太后在端午当天晚上发了大火:“这帮杀千刀的奴才,真的是什么浑话都敢说,这宫里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余音未落,次日皇帝的做法却让宫里上下人大跌眼镜,先是内阁诰赦房中书舍人佟书平佟大人被他单独召入养心殿垂询,后来又亲自下旨召佟家次女佟玉茹入三希堂做侍墨女官。
据说佟大人从养心殿出来,腿都软了,一个没站稳,差点从丹墀上滚下来,过乾清门的时候刚好碰见都察院佥都马佳志辉,一个拱手,一句对不住就把两家的婚事给告吹了。
看来太监宫女们的流言蜚语有时候也是有些准头的,“胡闹!”太皇太后用烟杆敲着桌子斥责,“皇帝这样做还有没有章程了?先前让你纳淳格格入后宫的时候,你百般推辞,这会儿竟为了一个区区七品官家的闺女,就随便召人入宫么?”
皇帝垂袖站着,老老实实听从太皇太后训斥,随后他说出自己的理由,“云贵总督反叛之心昭然若揭,佟家要懂得避嫌,而佟玉茹偷了养性门花缸里的芍药,朕让她上三希堂侍候笔墨,是她应该承担的责罚。她只是朕的女官,不是朕的妃嫔。”
这话把太皇太后噎的倒仰,然而却无可奈何,皇帝的话难以找出纰漏。
整件事情下来,获益最大的是皇帝,权谋情爱全占了,最难做人的是马佳氏,背着叛徒嫌疑的罪名,湛湛可以想象的到她二伯上朝之际,难免不会受其他官员排挤。
而她事后多次去武英门上,临成的眼睛里暗淡无光,在他的腰间再也看不到那只装着“垛货”的蛐蛐儿笼子了。
湛湛每天都要翻好几遍《时宪历》,计算诚亲王回程的大概期限,每晚躺在床上,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沉重,虽然她在宫里有伙伴,可置身于她们的欢声笑语中,却又感觉无比孤独,仔细想想,诚亲王是她出嫁后真正可以贴靠的亲人了。
觉起觉落,转眼间就到了六月,暑热一天胜过一天,按照节令,过了夏至,皇帝便携带行在,恭奉太皇太后,太后移居圆明园避暑。
湛湛跟淳格格便陪着太皇太后还有太后搬进了圆明园九州西南的长春仙馆,两位老主子住在馆里,她们两个小辈住在长春仙馆西边的院子。
湛湛住的地方叫绿荫轩,而淳格格的则是丽景轩,长春仙馆是一个独立的小岛,四面皆环水,进出走的都是搭建起的木桥。
自从嫁给诚亲王转变身份之后,湛湛就未能在一个地方久待,从王府到宫里再到圆明园,她的心就像她的人一样没有真正的安定下来,而唯一那个可以让她安心下来的人确又不在身边。
长春仙馆里的春好轩也设的有佛堂,之前是陪太皇太后礼佛,渐渐的她自己也能从木鱼虔诚的笃笃声中宁下心,暂时忘记云贵总督,忘记临成难过复杂的眼神。
过园子住的有几日了,今儿个六月十五,过中旬了,每天傍晚的时候,她都会抽时间来小佛堂里再跪一会儿,也不管灵验不灵验,只当是图个心里安稳。
掌心扣住,眼睛闭上,熏香一缕缕往鼻子里钻,脑子也被熏糊涂了,总浮现出诚亲王的脸,横竖就是静不下心,睁开眼看佛祖,佛祖的眉眼也是他的样子。
湛湛叹了口气,从毡垫上起了身,恍然间听见他叫她的名字,当真思念成疾,连佛祖都骗她。可那声音不像是从心间里出来的,仿若就在耳旁,她按住了供案,佛祖的鎏金底座倒映出她身后的门框,和一只人影。
她一阵狂喜,可是身子跟不上思绪的调度,半晌动弹不得,他的嗓音又传了过来,“湛湛,你回头看看我。”
她奋力一挣回过了身,看到了他,阻碍在心口的那块阴云一瞬间烟消云散了,湛湛犹记在自家灶房那晚,他站在她的身后,一身寒衣,那一幕的印象刻在她心间难以磨灭。
不过同样是站在门框里的人,那时候的他眼神淡漠,看她的时候仅仅是打量,当下的他眼底蓄着一汪春湖,有波纹涌起。
“湛湛,你不认识我了么?”他望着她犹然笑着。
“王爷……”湛湛眼底潮湿,一步并做两步朝他迈了过去,诚亲王张开臂膀迎上前把她搂入了怀中,他闭上眼深深嗅着她发间,“湛湛,我走的这段时间你想我没有?”
“特别想,连做梦都想,”她从他胸前抬起头,找到他的视线,“王爷你想我么?”她捧起他的下巴,他下巴上嫩绿的胡茬开满她的掌心。
“王爷,您都瘦了。”
允颀望着她眼中的灯火跃动出细粼,很难形容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从前的他一直都是踽踽而行之人,年少离京独自往西,北上高原,与其说是他适应了孤独,倒不如说是孤独适应了他。
高原的湖泊草浪间自由弥生,他坐在马背上远望苍穹,觉得这一世就这般茕茕孑立的缓慢度过似乎也不错。
从藏区回到京城,原本以为只是一段短暂的休憩,却不想在这期间遇到了她,宫里的来往,人与人之间压抑着感情,例行的一套说辞,互相道句“吉祥”,再亲厚的情感也要大打折扣。
湛湛不一样,她不会蹲个腿,上道茶,端正的问候一句“回来了。”,就此便完成了她身为福晋的义务,她的情绪热烈急切,从眼里,从口中,从动作中明白的表达出来,她像栽种在他心间的一朵花,他抚摸,她就绽放,芳香浓烈。
只身一人的时候,时间没有跨度,不会觉得路程遥远,车马拖延,直到心头有了牵挂,跟她之间时远时近的距离,每一步都牵动着心跳。
“我怎么瞧着你变漂亮了?”
湛湛听了这话没忍住,环住他的腰,把脸蹭在他的胸前,闭上眼睛遮住了眼底的湿润。
“怎么了?是不是受人欺负了?”他能察觉出她的失落,允颀默叹了一口气,宫里的氛围不会对她太友好。
“没有,奴才好着呢。”她在他怀里摇头,发顶来回搔着他的下颌,“就是格外想您罢了,王爷回来去跟老主子们请过安了么?”
诚亲王说没有,“我大晚上赶路的时候,抬头望见月亮里的蟾宫桂影,那会儿终于能理解大羿有多挂念嫦娥了,回来就先来找你了,你说这人也是的,好好的射什么日头,把月亮射下来,广寒宫里的仙子不就被解救了么?”
湛湛听了微微颤肩笑了起来,仰起脸眼尾还有泪珠,她以为她把泪蹭在他衣裳上蹭干净了,可是还是暴露了。
知道她这是不不想让他担心,允颀心里愈发心疼,听她笑道:“那照王爷您这么说,牛郎还养什么牛啊?干脆养喜鹊得了,那样就能每天搭鹊桥去跟织女相会了。”
“瞧,”诚亲王道,“可见这故事都是编出来哄小孩儿的,人若真的能学故事里的人物一样腾云驾雾,湛湛跟我就不必活活忍受这相思之苦了。”一边说着,一边拉起她的手到殿外散步。
两人相互倾诉着这近一个多月来的经历还有见闻。湛湛噘着嘴儿非要他先说,诚亲王争不过,只好跟她讲自己跟敬亲王代表朝廷到福建靖南王府交接兵权的情景。
月亮升起来了,小岛周围的湖泊上氤氲起茫茫的雾色,两人肩倚着肩,在桥梁之间穿梭,夜风湿漉漉的搭在肩头,清爽又凉快。
“咱们家二爷心里有章程,到达福州的当天晚上就大摆宴席请福州总兵吃酒去了,我不待见参加那类场合所以就没去,也是我疏忽了,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回南下跟靖南王府交接主要有两方面的事情,一是靖南王手头那四十万兵权,二是核实他的家赀财产,部分来路不明的来源进项比方说土地,铺面庄园,该收归的收归,该遣散的遣散,湛湛你说这两件事情哪件做起来容易?”
“当然是第一件了,”湛湛不假思索的道,“虽然奴才也不太懂这类事情,不过大概也能猜测出来,交接兵权就是一件虎符的事儿,相比之下,事关家里头的那些鸡零狗碎,梳理起来就难多了。”
“湛湛,你说这话,我越觉得心里对不住你。”诚亲王道:“让你打理王府的事宜,有时候挺累的吧?”
“瞧你这人,”湛湛愈发紧紧的依偎着他,“好好的,干嘛扯开话头啊,王爷信任我,才让我做那些事情的不是么,奴才不觉得辛苦,好了,快别说我了,您快接着说您那事儿。”
允颀垂下眼,他一个大男人头回体验眼眶发酸是什么感觉。
他握紧她的手接着说,“这席酒吃得有名堂,次日到了靖南王府分细活儿的时候,才见了真章,福建总兵管兵马的,直接就请二爷一起诈人靖南王的虎符去了,只剩下我跟福建巡抚两人大眼儿瞪小眼儿,只能把剩下的活儿给接了”。
湛湛听得咯咯发笑,“王爷您也是懂里懂面儿的人,可惜啊,您到底没人家二爷钻营。靖南王府的收项没什么问题吧?”
“怎么可能没问题,”诚亲王道,“那么大一座藩王府多少年来积攒下来的家业,里面多的是圈占土地,违规经营各类产业的勾当,不过朝廷的态度是不再跟靖南王府计较这些过往,只要他王府老老实实的让权。”
“这就好。”湛湛松了口气。诚亲王疑惑,“你到底跟谁是一伙儿的,怎么听湛湛的口气,你还向着人家似的?”
“奴才确实是为淳格格担心。”
“怎么又跟淳格格交上朋友了,得,越听越糊涂,”诚亲王道:“这阵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湛湛一件一件分条理跟他说,从淳格格跟她友情的建立,到皇帝跟玉茹之间的纠葛,再到泰安公主的离开,两人也跨过一从溪水,从桥东走到了桥西。
诚亲王的神情越发严肃,“这件事情皇上确实做的不厚道,临成不该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按皇上以往的性子,这不该是他的做派。”
“皇祖母骂了也劝了,”湛湛回忆道:“甚至还把先帝万岁爷搬出来教训皇上,可皇上还是要坚持他的做法,唉,可能还是忌讳云贵总督吧。”
诚亲王听着陷入了沉思,谈起泰安公主,湛湛手心有些发凉,连连叹气,“公主那样有心胸有格局的人,原可大施拳脚,为朝廷跟云南的来往有所作为的,自己的哥哥冷眼相待,夫君也留有戒心,奴才替公主感到惋惜。”
“王爷,”她拉起他的袖子,用一种近乎于央告的口吻道,“今后遇到什么事情,您别瞒着奴才好么?有什么困难,咱们一起克服。”
“湛湛,我答应你。”允颀望着她眼间的盈盈一水,承诺道:“甭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跟你隐瞒,更不会欺骗你,真要遇到什么难处,来跟湛湛讨主意。”
湛湛又被他逗笑了,抱着他的胳膊,把脸贴在他肩周的云龙绣上,“奴才之前还想,唐僧的徒弟各有神通,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就能把它师傅送往西天取经了,干嘛还要费老大劲儿的去历经那九九八十一难呢?现在奴才想通了,甭管是上狮驼岭还是下火焰山,甭管是白骨精的挑唆离间,还是通天河遇鼋湿经书最后那道关,过程虽艰险,却也能考验人心,只要他们师徒不离心不变卦,以诚心换诚心,最后都能取到真经。”
“我来做唐僧吧,”诚亲王笑道,“你做猪悟能,半道儿上走饿了又化不到缘的时候,为师把你炖了吃。”
湛湛抢着做唐僧,“奴才做师傅,您做孙大圣,不听为师的话,为师念紧箍咒,瞧您往后还敢不敢泼皮。”
诚亲王说不对,“湛湛要做唐僧的话,本王就做女儿国的国王,横竖我不给你下发通关文谍,除非御弟妹妹嫁给本王。”
“没想到……”湛湛笑的花枝乱颤,“没想到王爷逗起闷子来也这么有趣儿。”
她开心,不再想朝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就安心,允颀瞧着那双笑成月牙的眼睛,也跟着提起了唇角,他不在京城的时候,遇到事情得由她自己克化,他回来了,今后的一切便由他来扛。
过了桥不知不觉走到长春仙馆殿前,湛湛陪他一起去拜会两宫老主子。
入了正殿,敬亲王正在跟太皇太后,太后大聊特聊自己的功劳,“……堂堂一座藩王府,您二位是不知道里头的明细有多难打理,靖南王府置办下的家产里有太多见不得光的路数,光是变卖安置这一大宗抄家货儿,就耗了大半月的时光,可把我跟允颀累喘了……”这边瞥见诚亲王进门,心里发虚了,讨好似的拉着允颀入座,背着身眼睛一通乱眨。
诚亲王撩了下袍落座,并不拆穿他,附和着道:“可不是么,这回当差的几人中,也就二爷出的力最多,功劳簿上头一个就该排人家的名字。”
活落敬亲王拍拍他的肩头,仗义!
第61章 我罩着你
一个多月没瞧见这两人,两宫老主子都很想念,嘘寒问暖唠了一番家常,过阵子一看时候不早了,口头上大伙儿告过别,该各回各的住所了。
诚亲王的茶盖子在杯口刮了好几趟才放下,“那孙儿今晚就在园子里住下了。”
太皇太后正打算起身听这话怔了怔,看了眼湛湛,方意会出来什么意思,又扶稳梁仙儿的胳膊端坐下来,“过园子住,按宫里的定规,得事先给敬事房报备,亲王也不能例外,允颀啊,你递红头签了没有?没有的话按定规是不能在园子里住的。”
诚亲王说没有,一句没有周围两人替他着急,太后想要成全儿子跟儿媳团聚,可以她的性子,撺掇允颀破规矩是不可能的,只好道:“允颀呐,明儿你去找园子里的总管太监把一应手续办理齐全再住进来,不急这一晚上。”
诚亲王落下杯盅,往旁边一声咳,敬亲王收到这一暗示,暗暗递了个眼色,明白!方才抢了他弟弟半个功劳,这会儿再不帮衬着说话就太不是人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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