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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倾国记-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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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夫人服了解药后,身体慢慢复原。
  杨欢怕她伤心,没告诉她中毒的真相,只说她吃的食物中,有一味没作熟,而这味食材半生不熟时有毒,体质不好的人吃了,就会中毒。裴夫人恰好是个常年病病歪歪的体质,所以,她信了。
  身体复原后不久,裴夫人知道了慕容麟被废,和杨欢被休的事。
  对于慕容麟被废的原因,裴夫人半信半疑,不过也不多说,甚至完全不和杨欢探讨这件事,怕杨欢伤心。
  至于杨欢被休之事,她听杨欢跟她说,是慕容麟为了保护自己,怕自己受牵连,不得已而为之的一种策略,她也信了。
  杨府的后花园里,有座两层的小楼,是杨欢作姑娘时的闺阁,杨欢回府后,重新住了进去。
  虽然,杨欢离群索居,但这不妨碍她对外面事情的知晓。
  和杨欢一起住在小楼里的,除了裴夫人给她派来的两名丫环,还有一名东宫宫人。
  这名宫人当日随同杨欢一起回府,名叫玉清,十五岁,灵牙俐齿,是个能说会道的机灵人物。
  每天,由她和另外两个丫环,串换着去前院给杨欢取饭取菜。另两人只是取饭取菜,玉清在取饭取菜之余,往往还能用她的机灵劲,打探点消息回来。
  杨欢并没有让玉清去打探什么,不过每次玉清跟她说这些消息的时候,她都默默无语地听着。
  听完了,人淡淡地,既无表情,也无评价。
  除了玉清,杨欢的大嫂和她娘,来小楼看望她的时候,也能给她带点消息来。
  从这些人的嘴里,杨欢知道了很多事。
  知道慕容麟在前往贬所的途中失踪了,生死不明。
  知道她父亲的权势越来越大,现在已然位极人臣,作了丞相。知道很多人跑来巴结父亲,府里每天都会来很多送钱送礼的人。
  知道父亲一开始多少还有所顾忌,还知道要点脸;不过后来在黄金白璧的强大攻势下,完全不要个脸了,爱好也由先前的痛研玄理,变为痛数黄白之物。
  知道她娘劝了父亲很多次,希望他不要“恃宠弄权”,却被父亲吹胡子瞪眼地喝斥,要她“管好家里的事,就行了。其它事,少管。”
  知道大哥和父亲一样,也升了官。升官之后,公务比原来更多,人也变得更忙。
  知道二哥成天忙着吃喝玩乐。
  知道慕容德立了三个皇后,其中一个,是她的蕙堂姐。
  知道慕容德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上朝了,国政交由三个国丈打理,这其中,她父亲的权势最大。
  知道除去广纳嫔妃,疏于朝政,慕容德更兼大兴土木,修建宫观苑囿。知道为此御史数次谏阻,结果被慕容德驱出斩首。
  知道一次宫宴,慕容德命礼部尚书为酒监,结果,慕容德嫌礼部尚书监督不力,让人当众剥了他的面皮。
  知道尚书仆射上书指陈时弊,慕容德命人取铁钎,凿尚书仆射的脑袋,把尚书仆射凿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知道的事情越多,杨欢就越恨。恨慕容德,更恨自己。恨自己当初的天真幼稚,有眼无珠,恨自己的助纣为虐!
  成为弃妇的最初一段时间里,杨欢无数次地想要寻短见,听到慕容麟失踪的消息后,她真的上过一次吊,好在被人及时发现,又救了回来。
  从那之后,她就不想死了,她想好好地活着。
  她想看看,慕容德到底会是个什么下场?
  她想看看,老天到底长没长眼!
  她想知道,她的太子殿下,到底是死是活?
  她盼啊盼啊,从秋盼到冬,从春盼到夏。
  终于在两年之后,建平二年的十一月,盼来了两个让她震惊无比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1、慕容德立了三位皇后,史有实例。
  2、慕容德的恶行恶状,史有实例。
  


☆、第十九回 起兵

  建平二年十一月下旬,杨欢等来了两个让她震惊不已的消息——慕容麟还活着,不但活着,而且还活得挺好。
  已于本月上旬在柔然起兵,率三十万柔然大军,打出“讨逆”旗号,挥师东进,来攻慕容德。
  第二个让她震惊的消息是,两年前移镇定州的慕容超也起兵了,他打出的旗号是——清君侧。
  慕容麟打得挺顺利。
  一个是他真有本事,一个是柔然兵真能打,还有一个就是,跟慕容麟交手的燕将,十有qiba都是真废物,根本不会领兵打仗。
  别说领兵打仗,就是兵书,有的人甚至都没摸过,全都是靠着贿赂逢迎上位的。
  和这些人交手,对于熟读兵书战策,又富于实战经验的慕容麟来说,小菜一碟。有时甚至不等交手,对方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望风而遁。
  还有些燕将,对慕容德远忠贤近奸佞,备极骄奢,任情严刻的作法十分不满,一个个心里怨气冲天。
  当初,这些人对慕容麟谋逆,就心存疑惑,对陆氏一门被诛,更是满腹怨怼,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在见识了慕空德和他那一帮股肱之臣的德性后,原来的疑惑和不满,就更深了。
  所以,得知慕容麟不但没死,而且还带兵打回来了,这些人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心心念念地,巴望着,慕容麟能早点打到自己的地盘上,及至慕容麟真来了,这些人二话不说,打开城门,对慕容麟的归来,表示热烈欢迎。
  在慕容麟一路势如破竹地,向乾安逼近的同时,从定州起兵的慕容超,也在向乾安节节推进。
  两年前,慕容德一纸诏书,把慕容超从宁州调到了定州。
  定州是个什么地方?
  慕容超虽然没去过,但是多少也有耳闻,穷山恶水,十年九荒,民风蛮悍,许多当地百姓因为实在活不下去,背景离乡地逃去外地。
  慕容超莅镇后不久,及针对当地民情,采取了一系列大畅民心的施政举措:简省刑罚,宽以驭民。劝课农桑,减免徭役。招抚离散,厚加怀柔。
  两年来,在慕容超的治理下,定州虽始终不及宁州繁庶,不过却也成了个百姓安居乐业之所。
  因为日子好过,能吃饱肚子了,不用再离爹别娘,背景离乡地去外乡讨生活,定州百姓的心情,自然也比先前好了很多。
  心情好了,民风也就不似先前那般蛮悍,动辄为些鸡毛蒜皮小事破口大骂,甚至操刀弄棒。
  提起慕容超,定州百姓无不交口称赞,感激涕凌。
  慕容德继位一年多来的倒行逆施,慕容超也是多有耳闻。近来他又听说,燕国西境的波州境内出现了阴阳人。都说末世出乱相,他想,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不能说燕国的末日快到了,起码,慕容德的末日是快到了。
  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让慕容超下定决心,决意起兵,取德而代之。
  事情是这样的,在朝中与他颇为友善的侍御史钟景,因为抗言直谏,痛斥慕容德疏于国政,所用非贤,致使小人蟠踞朝堂,结党营私,坏法乱纪,以致国政败坏,被慕容德命人金瓜击顶,当廷击死。击死钟御史后,慕容德又让人把钟御史的尸体割成肉糜,喂了御苑里的獒犬。
  听到这一消息后,慕容超再也忍耐不住了。
  三皇兄平空地失了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四皇兄是个傻子;八皇弟倒是不傻,可也精明不到哪儿去,除了吃,万事不挂心。
  祖宗留下的大好基业,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它毁在慕容成德的手里?
  不能!绝对不能!
  他慕容成德姓慕容,他慕容仁远也姓慕容!
  同为先帝骨血,凭什么一个败坏祖宗基业的不肖子孙,可以大模大样地坐在太极殿的龙床上,他就不能?
  是以,慕容超选了个黄道吉日,祭天起兵,同时传檄四方,檄文中称“要入朝除奸,清君侧”。
  慕容超所到之处,各州县云集响应。都对慕容德和他那一帮“股肱之臣”恨之入骨,都知道五殿下是个有本事的。
  先帝的几位皇子中,除了废太子慕容麟,数这位五殿下最有能耐。五殿下智勇兼济,处事明决,而且谦恭俭约,待人平易,从不摆架子。
  与这样的人为子民,不比与那寡德之人慕容德作子民,强上千万倍?
  慕容超起兵半月左右,传来了慕容麟在柔然起兵的消息,慕容超当即命人与慕容麟取得联系,表示自己愿以慕容麟马首是瞻。
  慕容麟遂遥封慕容超为东路征讨大都督,与在西路的自己共讨逆臣、逆子慕容德。
  相应的,慕容超的口号也由先前的“清君侧”,改成了与慕容麟一致的口号——讨逆。
  慕容德衣衫不整地半躺半靠在七宝如意榻上,大开的前襟处,露出一片肌肉不甚丰满的胸膛。臂弯里,一左一右,各搂着名浓妆艳抹的妖冶女子。
  慕容德喝了很多酒,两名女子也没少喝。不喝不行,慕容德喝多少,她们就得喝多少,不然,等待她们的不是剥面皮,就是划面皮,再不然就是用点燃的香头烙面皮。
  总而言之,要是忤了慕容德的意,她们就别想要脸了。
  烂醉如泥总比容颜尽毁强!
  慕容德喷着浓重的酒气,左亲一口这个,右拱一嘴那个,边亲边笑,边笑边亲。两只爪子也和嘴同步,在两名妃子身上没轻没重地,不住揉抚掐摸。
  配合着慕容德的手嘴,两名妃子十分应景地,一会儿来几声娇呼,一会儿来几声巧笑,两副香软的娇躯亦如藤似蟒,紧紧地贴附在慕容德身上,缠成了两股甜腻腻的麦芽糖。
  都知道主上喜欢骚的浪的,那就骚给他看,浪给他瞧,又不是没经过,没见过的黄花大闺女,没什么好矜持,好害羞的。
  她们知道,原先的太子慕容麟回来了,而且已于几日前兵临城下;她们也清楚,和她们嘻笑胡闹的这个男人,怕是没几天龙床好坐了。可是这些都不重要,起码不是眼下最重要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没几天龙床好坐的这个男人哄好了。
  只有把他哄好了,哄开心了,她们才能平安地看到明天的太阳。不然,今晚极有可能就是她们在人世的最后一夜。
  前时,已经有好几名妃子因为触怒了慕容德,丢掉了性命。
  出于对生命的本能热爱,两名出身名门世家的小妃子,且将那矜持廉耻丢在一旁,两个人使出浑身解数,比赛似地发着骚,卖着浪,兢兢业业地讨好着慕容德。
  夜静人不静,慕容德搂着两名如花似玉的妃子,在富丽奢华的寝房中,无礼无仪地笑闹着,脑子里是空捞捞的快乐。
  必须空捞捞的,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装。
  不能想,不能装,只有这样,他才能快乐得起来。但凡稍作思量,全是坏事、愁事、闹心事,没一件让人痛快的。
  所以,他干脆什么也不想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能乐一天是一天,能乐一时是一时。
  迷迷糊糊中,慕容德一把将一名妃子搡到一旁,紧接着把另一名紧搂进怀中,一顿胡亲乱啃。胡亲乱啃的同时,手也没闲着,两三下就将妃子身上的衣物扯了个精guang。一反手,把人往榻上一推,慕容德欺身覆了上去。
  他这龙床是坐不了几天了,慕容长安已经攻到了乾安城下,不但龙床坐不住了,到时恐怕连他这条命也保不住了,慕容长安不会放过他。
  不过,就算是死,他也要在临死前拉个垫背的。慕容长安的亲姨,陆芷那贱婢,在城墙上挂着呢。
  他已下令给守城的左卫将军陈侃,实在守不住的时候,就当着城下慕容长安的面,把陆芷那贱婢活劈了。
  乘着醉意连幸二女后,慕容德筋疲力尽地瘫在了榻上,闭着眼睛呼呼地喘着粗气。
  想不到慕容长安竟是逃去了柔然?当初怎么没想到呢?应该想到的呀!想到又如何?柔然兵强马壮,雄踞朔方,岂是好惹的?
  就因为不好惹,所以,当年他爷爷在位时,还曾送了一名女子去柔然和亲。
  睡意越来越浓,想完了慕容麟,慕容德又开始在心里,呶呶地骂着他那若干名老丈人和心腹爱将,恨他们没本事没能耐,不是慕容麟的对手。
  不是还没见着慕容麟的影儿就吓跑了;就是让慕容麟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再不就是见慕容麟来了,干脆打都不打,直接率兵举城投降。
  最可气的就是杨济那老匹夫,想钱想疯了——命他率三万精锐出屯壶川要隘,阻击慕容长安。
  不想这老匹夫到了壶川,不思如何坚壁拒敌,反而私据壶川唯一的泉眼,不论将士,凡想喝水,皆需向其出资纳物,方才酌量给水,致使将士怨声沸腾,以致慕容长安兵临壶川之时,三万精锐能有一多半临阵倒戈。要不是老匹夫逃得快,恐早被倒戈的士兵剁成肉酱了。
  混蛋!废物!无用的蠢材!明天把你们全剁了喂狗!
  窗外,远远传来清脆的梆声,二更天了,慕容德迷迷糊糊地睡去。
  三更天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连摇带晃地把慕容德给推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回 归来

  慕容德醒了,和他同榻共枕的两名妃子也醒了,三人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
  御帐里原本只有三个人,他和两名妃子,此时变成了三个半人,——黄门令骆泉的大半个身子,已经探进帐来。
  两名小妃子发出两声惊呼,“嗖”一下子把身子缩在了锦被之下。
  慕容德没生气,来不及生气了,在开口斥责骆泉之前,他已听到了窗外隐隐传来的喊杀之声。耳边响起的,则是骆泉惊急交加到有些走腔变调的声音,“陛下,大事不好了,左卫将军陈侃投了寇了,现在已经打开城门,引着太子,不是,引着慕容长安来攻皇宫了。”
  闻听此言,慕容德像被针扎了后背,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坐了起来,胡乱地扯过两条亵衣亵裤,也不管是不是他的,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去。
  两名妃子既不聋,也不傻,听了骆泉的话,和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也顾不得害羞了,双双从被子里钻出来,各各地寻了衣服去穿。
  马马虎虎地套上了亵衣亵裤,慕容德站起来,跨过睡在外侧的一名妃子,下了地。
  骆泉一哈腰,从地上拣起慕容德的外袍,双手提着衣领,“刷”地抖了一下,麻利地往慕容德身上套去。
  套好后,慕容德自己又从地上拣了条某个妃子的绯色披纱,当作腰带系在腰间,他的金镶玉蟒带不知撇哪儿去了。
  慕容德穿衣服的时候,骆泉告诉他,如今皇城各门均已被重兵围住,想要从宫门走脱,是万万不能的了。惟今之计,只有委屈他一下,从忘忧园的排水渠中爬出宫了。
  忘忧园即是御花园,忘忧园中有一大二小,三个池子,大池名为摩诃,两个小池一名素心,一名忘机。
  三个池子里都有排水渠通向宫外。每年秋末,三个池子里的水都要排除干净,来年春天再蓄新水。
  素心和忘机的排水渠小一些,过个小猫小狗倒是没问题,过人则完全不行;摩诃的排水渠倒是足够成年人爬着进出。
  慕容德听懂了骆泉的意思。
  骆泉的意思就是让他先从摩诃池的排水渠爬出宫去,然后再借着天黑,四处都乱哄哄的作为掩护,混出乾安城去。
  “好,好,就依卿言!”到这时,慕容德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兼之对骆泉的无条件信任,知道对方对自己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出卖自己,所以对方说什么,他想也不想地点头称是。
  骆泉原是秦王府的管家,从慕容德十二岁那年有了自己的府邸开始,骆泉就在秦王府当差了。这些年他一直跟着慕容德身边,尽职尽责,忠心不二。慕容德当了国主后,骆泉也由原来的秦王府管家,晋升为了燕宫的黄门令。
  见慕容德拔腿要走,压根儿没有带她们一起走的意思,两名尚未穿戴整齐的小妃子一齐扑上前去,一人扯住慕容德的一只衣袖,死死攥住,惨声泣求,“陛下,带臣妾一起走吧。”
  “滚开!”慕容德一耸肩,甩破烂儿一样,轻轻巧巧地把两个妃子甩倒在地,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骆泉紧随其后也冲了出去。
  慕容德觉得自己快要冻死了。
  无论春夏秋冬,三更天,永远是一天之中温度最低的时候,更别说,此时乃是初冬时分,正刮着不大不小的风,风里还夹着不大不小的雪。
  临出寝宫前,骆泉不知从哪儿又给他弄了条丝绵披风。若是站住静止不动,这披风还能起点保暖作用。问题是,他现在跑得将要平地起飞,而且又是逆风,披风非但起不到任何的保暖作用,反而向后拖着他,拽着他,减缓了他的逃命速度。
  冷风夹着冷雪片扑面而来,冻出了他一身一脸的鸡皮疙瘩。除了冷,慕容德还觉得累,两条腿象灌了铅,沉重得将要抬不起来,一颗心在腔子里跳得又快又疼。
  长期的纵欲无度,早把慕容德的身子掏腾空了,加之迷信方士,三五不时地,还要服上几粒含铅含汞的“仙丹”延年固本,他的身体就更糟糕了。平时就算坐着不动,还要晕一晕,眩一眩,更别说现在这般挣了命地飞奔。
  可是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想活下去,最起码地,就要先逃出皇宫。所以,再跑不动也不能停下来。
  “陛下,再坚持下,马上就到了。”骆泉在前面跑,听到身后慕容德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也知道他累。
  累也没办法,他也累,可是不能停下来,多在宫里停留一刻,就多一分丧命的危险。
  他和慕容德得乘着此时夜色正浓,赶紧走。
  喊杀声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绝于耳,有的远些,有的近些。
  原本漆黑一片,寂静一片的燕宫,这下既不黑了,也不静了——各宫各院陆续地透出了明暗不一的光,那是人们把灯点了起来。灯亮后,便是宫门开启的声音,远远近近地吱呀响起,是那胆大的宫人内侍奉了主人之命,出来探看情况。
  骆泉和慕容德连躲带藏,避开所有的灯火,所有的耳目,象两个夜行的贼,终于成功地摸进了忘忧园。
  ……
  傲然端坐在白色的柔然骏马之上,慕容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马前的慕容德。
  乾安城是他爷爷慕容宪修建的,当年他爷爷修这城时,下了血本儿。一般城的城墙是用土筑的,而乾安城的城墙,却是用石头砌的。
  乾安城的四围,有四座山,南边雁枫山上的青石,色美质坚。慕容宪当年发动大批工匠,去雁枫山采石,再把采下的石头运到乾安,打成一块块规格相当的方石。
  乾安城的城墙,就是用这些方石砌的,比铁打的,还要坚牢。
  若有寇贼来犯,到时只要把城门一关,吊桥一拉,城里的粮食存足了,守个三年五载的不成问题。
  除非你插了翅,长了膀儿,能飞进城里,否则,纵使你是白起复生,王翦在世,也莫可奈何。
  慕容麟既不是白起,也不是王翦,更何况,乾安城的城头上,还吊着他的亲姨。
  好在乾安城的守将陈侃是个识时务的,在他兵围乾安城的第二天夜里,陈侃派人夜缒出城,来和他谈投降条件。
  慕容麟接受了陈侃的条件。
  于是,第二天夜里,也就是今夜子时时分,按着二人头天的约定,陈侃打开城门,放下吊桥,使得慕容麟兵不血刃地进了城。
  进了城后,慕容麟直取皇宫。到达皇宫外,他分兵部署,命人守住皇宫各门,紧接着,他亲率一队人马,攻打燕宫正门龙兴门——他是燕国堂堂正正的太子,现在他回来了,他要堂堂正正地从皇宫的正门进去,去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龙兴门很快被他率领的柔然兵,用一整根又圆又粗的大木头撞开了,守卫皇宫的禁军,跟外面的燕兵也没什么分别,在如狼似虎的柔然兵面前,这些禁军完全不堪一击,死的死,降的降。
  慕容麟很快占领了整个皇宫。
  占领皇宫后,一打听,得知慕容德宿在乾元宫,他马不停蹄地赶奔乾元宫,结果只在寝殿的角落里,找到了两名衣衫不整的小妃子。
  两名小妃子蹲着藏在寝殿的落地锦幄之后。眼见着一大群手持钢刀的外族士兵,杀色腾腾的冲进来,两名小妃子吓得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从两名小妃子的口中,慕容麟得知了慕容德的逃跑路线,率领人马追到了忘忧园,正看见慕容德笨手笨脚地要往摩诃池的排水渠里钻。
  小腹一用力,一催kua下坐骑,慕容麟kua下的柔然宝马,箭一样蹿了出去。
  马蹿出去的同时,慕容麟一伸手,摘下挂在马鞍桥上的乌漆描金弓,又一伸手,从右腰的箭囊中抽出一只雕翎箭,扣在弦上。
  扣住弓弦,单臂一较力,把弓拉到最满,慕容麟微微眯眼,瞄准了慕容德的背影,一松弓弦。
  朱红色的雕翎箭,挟带着呼啸的风声,和慕容麟满腔的仇恨,直取慕容德的后心。
  可惜,没射中。
  跟在慕容德身边的那个人,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扑到慕容德身前,替他挡下了这夺命一箭。
  而慕容德在看到那人中箭之后,也不逃了,一屁股跌坐在摩诃池的烂泥里,他傻愣愣地看着那人慢慢地倒在地上,摔倒在自己脚前。
  慕容麟看见慕容德又呆呆地看了那人一会儿,然后一点一点地移动了目光,向自己这边看来,最后把目光定在了自己的脸上,不再移开。
  慕容德的目光直勾勾,空洞洞,象在看他,又象什么也没看。他看慕容麟,慕容麟也看他。
  二人对视片刻,末了,慕容麟一催坐骑,来到了慕容德的面前。
  慕容德被两名士兵反剪了双手,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全身上下,除了头脸,全是黑乎乎湿涝涝的河泥,散发着一股子冰凉的霉烂味儿,整个人不住地打着哆嗦。
  慕容麟垂下眼,冷冷地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就是这个人,设计陷害了他;就是这个人,夺去了他外祖和陆氏一门千多人的性命;就是这个人,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想到这儿,慕容麟跳下马,上前一步,站在慕容德的面前,“大皇兄,别来无恙。想不到吧,小弟还活着?”
  慕容德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只是不住地打着哆嗦。
  雪,下了一夜,直到现在也没停,天与地失去了界限,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太阳也丧失了往日的光辉,惨白地吊在乌突突的天上。
  慕容麟一身戎装,外罩了一件黑色的丝绵斗篷。斗篷的领口处,镶了一圈同色的貂毛。貂毛很长,一根根地向外扎撒着,衬得他肤白如玉,眉目如画。
  面无表情地盯着慕容德蓬乱的发顶看了片刻,慕容麟抬眼望向远方,“都说天家无情,父不慈,子不孝,兄不友,弟不恭。一直以来,我希望我们慕容家可以是个例外,可以为天下万民,为后世子孙立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好榜样。”
  说到此处,他笑了一下,“不过,事实证明,我错了。那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稍微弯下点腰,慕容麟一抬手,用马鞭挑起慕容德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了,“皇兄,就那么想当国主?”
  慕容德的脸,因为寒冷,早已失了血色,白中透青。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慕容麟,他抖着嘴唇,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回答,“是!”
  慕容德的回答让慕容麟轻轻眨了下眼,“为了当上国主,哪怕陷害骨肉同胞,悖伦弑亲也在所不惜,是吗?”
  他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慕容德弑父,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的父亲绝非因疾而亡。
  慕容德又从牙缝里恶狠狠地送出了答案,“是!”
  慕容麟两腮一鼓,“一丝一毫也不曾后悔过?”
  慕容德惨白着脸笑了一下,“不曾!”
  “好,”慕容麟点点头,“我且问你最后一事。”
  说完这话,他没有马上发问,只是目光复杂地盯着慕容德看。他看慕容德,慕容德也神情淡漠地看着他,是个万念俱灰,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阿璧,”过了一会儿,慕容麟听见了自己略带苦涩的声音,“当年阿璧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慕容德仿佛怔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一个堪称邪恶的笑容,“不甘心是吗?”
  慕容麟没回答他,“是不是真的?”他又重复了一遍。
  直到现在,他也不愿相信,所以,他要再问一次。
  虽然,他很怕再听到和两年前一模一样的答案,可是不问,他又不甘心。
  慕容德的笑容越来越大,和笑容一起变大的是他的笑声。他仰起头,对着铅灰色的天空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慕容麟没有打断他的笑,单是冷眼看着等着,等他累得再也笑不出来,呼呼直喘了,这才淡淡发问,“笑完了?”
  喘了一会儿,慕容德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笑完了。”
  慕容麟盯着慕容德脸上一条条冻成冰屑的眼泪,“说吧,阿璧说的那些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慕容德一扯嘴角,“哼”地一笑。原本漠然无神的双眼,猛地射出两道凶光来,“当然是真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有个位高望重的外祖,又是皇后亲生的罢了!除此之外,你哪点比我强!阿璧为什么要喜欢你?我告诉你吧,从始至终,阿璧喜欢的人,一直是我慕容成德!她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一天也没有!”
  慕容麟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的马鞭,语声淡淡,“那你喜欢她吗?”
  慕容德看向身旁,骆泉仰面朝天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半睁半闭着,嘴角处凝着一线细细的血迹。因为时间久了,血,变成了黑色,和他苍白的面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胸口处是一大滩冻结在衣服上的黑血,和一支雕翎箭。
  慕容德平静地看着骆泉,死就死了吧。很快,他也要死了。正好,俩人在黄泉路上作个伴。
  不过,就算是死,他也不能让慕容长安好受了。
  想到这儿,慕容德重又看向慕容麟,惫懒一笑,“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慕容麟表情不变,马鞭握得愈发紧了,“她知道吗?”
  慕容德扫了一眼慕容麟握着马鞭的手,慢条斯理道,“当然,阿璧从一开始就知道。怎么样,满意了?”
  慕容麟没说话,只是两腮隐隐一鼓。
  见此,慕容德悠然一笑“伤心了吧?说完,他又仰起头哈哈大笑,笑了几声后,猛然收声,恶狠狠地盯住慕容麟,眼中射chu阴毒嫉恨的光,“告诉你,就算是被我利用,阿璧也心甘情愿。你对她再好,她喜欢的人,也还是我慕容成德!天下的好事,哪能都让你慕容长安一个人占了,是吧?”
  慕容麟冷冷地看着慕容德,半天无语,单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毫无预兆地扬起马鞭,朝慕容德很狠挥下。
  鞭子夹带着呼啸的风声,抽出了极为清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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