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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倾国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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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他一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但觉满口苦涩,一直苦到心里。
酒至半酣,月已中天,慕容麟下令暂停歌舞,大家齐去殿外赏玩月色。今天恰是十六,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今晚的酒宴上,有一种产自高昌的琥珀酒,色泽金黄,香气扑鼻,十分好喝。好喝是好喝,酒劲儿却是不小。卫淑仪光顾着好喝,一不小心就醉了,在宫人的扶持下,先行回去了。
除了卫淑仪,其他嫔妃和宗室女眷,对姚葭一律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都知道她是个麻烦人物,太妃不疼,皇后不爱的。
姚葭也乐得清静。
一个人远离了众人,站在一处僻静之地,她抬起头,静静地仰望着幽蓝的夜空。
夜色深沉,暗蓝色的天宇之上,明月圆洁,星汉灿烂。
远处不时有众人的谈笑声传来。
静望着浩渺苍穹,姚葭心生感慨——天地无极,人生斯须。在这斯须之间,还要生出这许多的纷扰,许多的磨难,许多的不如人意。佛说:众生皆苦。别人苦不苦的,她不知道。她只觉自己的人生,目前为止,不能算是甜的。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姚葭下意识转头,意外地看到了慕容超。转眼,慕容超走到她身旁,站定。
姚葭的心跳,开始不稳。
不知怎的,从昨天的御园相见,她便无端地,对慕容超生出了一份亲切之感,象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
她想,也许这天神般的男子,真的是位故人。若是,那么,他一定知道自己的过去。若问,他可会告诉自己实情?
慕容超高高大大地站在姚葭身边,把本就娇小的姚葭,衬得更加紧弱不禁风。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慕容超扭脸看着姚葭,语音低柔。
以着姚葭的身份,就算妃位再低,也是国主的女人,诸侯王见了,一要行礼,二在言语之间,也要有讲究下措辞。
象慕容超这样,既无称呼,也无敬语,没头没脑地发问,实在有些唐突。
不过,姚葭却没生气,也丝毫不感突兀。相反,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提问,让她觉出了亲切。
她看着对方微微一笑,“一个人安静,妾身喜欢安静。”
她没有对慕容超自称“本宫”,而是用了一个民间的平常称谓,妾身。
慕容超还以浅淡一笑,笑得天地失色,“我也喜欢安静。”
他的称谓也是奇特,用了最普通的“我”,而非冠冕堂皇的“本王”。
说完这话,二人很有默契地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并肩而立。
清风徐来,风中,花香醉人,是很好闻的野玫瑰的香气,二人面前正是好大一丛的野玫瑰。
“殿下以前认识妾身吗?”沉默了一会儿,姚葭突然发问。
慕容超盯着玫瑰花丛,没有马上回答。姚葭也不看他,只是默默地望着远方。
过了一会儿,风里响起了慕容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柔,“认识。”
姚葭的心,因为这两个字,“嗵”的一跳。
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脸看向慕容超,“那么——殿下可不可以告诉妾身,妾身以前是个怎样的人?”
这一次,慕容超没有回答她。只是长长久久地凝着她,目光深邃得,快要把她吸进去。
“殿下?”
姚葭被慕容超看得有些发窘,低低地唤了他一声,然后斜开目光,看向别处。
慕容超这才如梦方醒地眨了下眼,有点尴尬地轻咳一声,清了下喉咙,他把目光从姚葭的脸上移开,不过,很快,又情不自禁地移了回来。
“阿……”他张开嘴,似要唤出一个人的名字,不过名到嘴边,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最后,他温柔一笑,“你是一个善良,又可爱的人。”月光下的男子,美得惊心动魄。
姚葭盯着慕容超的脸,有些困惑。
善良又可爱,她吗?
慕容超又对她笑了一下,随即转脸看向玫瑰花丛,用手一指,“小时候,你很喜欢这种花。”
说着,他弯下腰,把手伸向花丛,想要给姚葭摘朵花,象小时候一样。
一阵刺痛传来,激得他“咝~”的一声,被蜂蛰了般,猝然缩手来,用力甩了一下。
“怎么了?扎破了?”姚葭想也没想,很自然地把他的手抓过来,握在自己手中。
慕容超右手食指第二节的指肚上,一个很深的小窟窿,正在往外冒血。殷红色的血液,先是凝成一颗大大的血珠,然后“倏”地从指肚下划下去,新的血液,顺着大血珠子开辟的道路,前赴后继地往下淌。
姚葭的头皮有些发麻,但凡女人,鲜有不怕血的,她也不例外,“疼吧?”
她忍着怕,一手握着慕容超的手,一手迅速从衣袖里,抽出一条白绫汗巾,轻轻往慕容超的伤处按去。
“不疼。”慕容超看着姚葭小心地给自己擦血,包扎伤口,轻声道。心头漫过一丝带着苦味的甜意。“本想给你摘朵花。唉,花没摘成,倒把自己的手扎了,真是没用。”他自嘲地笑。
姚葭斜了一眼那一大丛芬香袭人的野玫瑰,手上包扎不停,“妾身以前很喜欢这种花吗?”
慕容超“嗯”了一声,“阿……啊,是啊,你以前最喜欢这种花了。”
包扎完毕,姚葭退回到适当的距离。
仰脸望着慕容超,她敛容道,“殿下既连妾身喜爱何种花卉,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想必对妾身的身世,也是知道的。妾身斗胆,再问一次,还望殿下成全。殿下能否告诉妾身,妾身到底是谁?”
说到这儿,她的嗓子微微一哽,作了个吞咽的动作,咽下喉中的哽咽,她垂下眼,低声道,“我,不想再这么不明不白地活着。”
慕容超又一次沉默了。
他不想骗她,所以他告诉她,他认识她;可是,他也不想告诉她实情。三皇兄给她取了新的名字,明摆着,就是要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在内,忘了过去。
他若说了,三皇兄肯定怪他不说,她是否能够承受,也是未知。
慕容超望着姚葭,不说话,姚葭回望着他,也不说话。
慕容超望着姚葭,想起了二人小时候的一些事,姚葭望着慕容超,一些影像,在她脑中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二人就这么各揣心腹事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直到一声带笑的声音,突然切了进来,“五弟,原来你在这儿,让朕好找!”
闻声,二人齐齐回头,但见慕容麟挽着赵贵嫔,款款而来。
慕容麟的脸上带着笑,声音里也带着笑,看上去,是个和颜悦色的模样。
姚葭看了他的一眼,随即垂下了眼帘。人,无端地打了个冷战。
以她对慕容麟的了解,她知道,慕容麟正在生气。
慕容麟生气时的表情很丰富,可以是面无表情,可以是面沉似水,可以是眉头微结,也可以是眉眼含笑,就象现在。
“哦?姚美人也在这里?”走到二人近前,慕容麟笑着扫了姚葭一眼,象是才看到她似的。
姚葭和慕容超敛眉低首,各自给慕容麟和赵贵嫔见礼。
慕容麟微笑着,伸手一托慕容超交抱的双拳,“此处非是朝堂,五弟不必拘礼。”
扫了一眼姚葭后,慕容麟便移开目光,不再看她,“五弟难得回京,为兄本想和五弟好好作一番畅谈,不想一转眼,就不见了五弟的踪影,原来五弟却是在这里。”
慕容麟这番话,从声音到内容,到表情,全都无可挑剔,却又似乎别有深意。
慕容超闻言淡然一笑,“臣弟不胜酒力,适才多饮了几杯,出来赏月时,已有些头晕。臣弟怕自己醉后失状,让皇兄和宗亲们见笑,是以,想找个清静的地方,醒醒酒。不想在这里巧遇阿……姚美人。”
慕容麟“了然”点头,“原来如此,”目光一转,转到了慕容超的手上,“皇弟的手怎么了?朕记得,方才在殿上,还是好好的。”
慕容超瞅了一眼扎在伤处的白绫汗巾,神色从容,“哦,适才臣弟想要摘朵花,不想,却被花刺蛰了手。蒙姚美人不弃,给臣弟包扎了一下。”
慕容麟又点了点头,“花虽动人,却也不可轻摘。不然,很可能既摘不到花,又伤了自己。五弟下次,可要小心了。”
慕容超恭谨地一躬身,一拱手,“是,臣弟谨记皇兄教诲。”
慕容麟的话,句句无可挑剔,却又句句意有所指。姚葭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不但自己受到了侮辱,齐王殿下也受到了侮辱。
垂着眼,她默默无语地立于夜色之中。因为心里不痛快,脸上,不由得也带出了几分冷意。
“哎?”一旁的赵贵嫔,忽然哎呦了一声。
几个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被这声“哎呦”吸引了过去。
看了一眼赵贵嫔隆起的肚子,慕容超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实际上他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关注着姚葭,看她作何反应。
姚葭看着赵贵嫔的肚子,眼睫轻闪,嘴角向上微微一勾,她似乎想要作个笑的表情,却又象是要哭。
最终,那点似笑似哭的表情凝在了嘴角,又慢慢地消了下去,最终,褪化成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大概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赵贵嫔看上去,比在陆太妃芳辰宴上,略微胖了些。一袭海棠色的纱衣纱裙,配上美丽的五官,微酡的脸蛋儿,当真是人比花娇。
双手捧着明显隆起的肚子,赵贵嫔两手不停地,在肚子上轻轻摩裟。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幸福。
不露声色地作了个深呼吸,姚葭收回目光,移开目光,看向身旁的野玫瑰丛。
心底,一片难以言说的涩意,慢慢弥散。
慕容麟和慕容超都注意到了姚葭微妙的表情变化。然而,二人全都神色如常,恍若未见。
“怎么了?”慕容麟音容关切地问赵贵嫔。问话的同时,手“自然而然”地,揽上了赵贵嫔的腰。
赵贵嫔含情脉脉地望了慕容麟一眼,娇羞一笑,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轻轻摩裟了两下,“方才它淘气,踢了臣妾一脚。”
说着,她不由自主地向慕容麟偎过去。倒不是故意作给谁看,存心要气谁,而是发自内心的情不自禁。她真的很爱慕容麟。
慕容麟冲她温柔浅笑,“卿辛苦了。”
赵贵嫔满怀深情地仰望着慕容麟,“臣妾不辛苦。”
姚葭觉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听着慕容麟和别的女人甜言蜜语?
是,他是国主,他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她不该忌妒。她都明白,她都懂。可是,看到他对别的女人轻怜蜜爱,温存体贴,她的心,还是会难受,很难受很难受。
她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要求他,只属于她一个人。可是,她可以让自己远离。
看不见,心,就不会难过了,她告诉自己。
想到这儿,姚葭转眼看向慕容麟,淡声道,“臣妾有些头晕,想早些回去歇息了,还望陛下恩准。”
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慕容麟点了点头,不咸不淡道,“行啊,早些回去歇着吧。”
姚葭向慕容麟福身行礼,道声“多谢陛下。”随后,又向赵贵嫔和慕容超施了礼,转身离去。
目送着姚葭远去的背影,慕容麟容色不改。然而,眼中的光华,却在姚葭转身离去的瞬间,蓦地黯了许多。
抬头望了望天,他转过脸,淡淡对慕容超道:“天色不早了,五弟也早些回府歇息吧。”
“是。”慕容超一拱手。
然而,就在他将要转身之际,慕容麟又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五弟。”
慕容超止了身形,微一躬身,拱手道,“皇兄还有何吩咐?”
慕容麟垂下眼,忖了下,复又抬起。紧盯着慕容超的眼睛,他一字一句道,“她,不是阿璧。”
慕容超一怔,随即面色平静地低声道,“臣弟知道。
慕容麟一挥手,“去吧。”
慕容超又一拱手,转身离去。
赵贵嫔站在慕容麟身旁,默默地望着慕容麟。她不瞎,看得出来慕容麟和姚美人之间微妙的情愫。
慕容麟对自己好,大致也是因为自己长得象姚美人的缘故。
阿璧?是那个不能被提及之人的名字吗?还是说,禁忌之人就是姚美人?
关于姚美人就是那人的传说,她也听说过。
深夜,齐王府。
慕容超站在中庭,仰面望天。高天之上,繁星满天,耳边风声渐渐,夜色正浓。脑中不停地回放着仁安殿外,姚葭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许久之后,他低下头,抬起受伤的手,呆呆地看着裹缠在食指上的汗巾,脑中,现出了一个小女孩的形象。小女孩美丽又可爱。
很多年前,也象今晚一样,他想为那个美丽的小女孩,摘一朵她最喜欢的玫瑰花。他的手,也象今晚一样,被花茎上的刺,刺破了。也象今晚一样,小女孩明明很怕血,却又强忍着害怕,为他包扎,用的,也是她的汗巾。
后来,他把小女孩的汗巾洗干净了,珍宝一般,小心地收藏起来。
思想之间,他的手,不知不觉地按上了前胸,指下,传来一点坚硬的感觉。
那里,很久以前,挂上了一块玉牌,小女孩送的。
送出之时,小女孩郑重其事地告诉他,这块玉牌可以逢凶化吉,保佑他平安如意。
时至今日,他依然记得小女孩说出那番话时的表情,那么认真,那么可爱。
“阿璧。”
慕容超又仰起头,望着幽渺夜空,喃喃轻唤。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回 赏月
燕国人一年之中要过很多节日,什么春节呀,元宵节呀,寒食节,七夕节,中秋节,重阳节等等,都过。而在这些节日中,又最为重视两个节日——
一个是春节,一个是中秋节。
就算贫贱人家,在这两节里,也要想方设法地弄出几个钱来,把家里拾掇一番,再多多少少地置办几样吃食,一家老小聚在一起,庆祝庆祝。大庆不行,就小庆,富庆不行,就穷庆。
总而言之,怎么也要庆祝一下就是了。
寻常百姓家尚且如此,遑论皇家。
是以,距离中秋还有大半个月之时,燕宫之中就开始布置准备上了。连扫带擦,连漆带画,这里摆几盆香花,那里挂几条彩绫,及至到了中秋这一天,整个燕宫,仿似天上的珠宫贝阙一般,放着光,闪着亮,美得让人惊叹。
中秋节的前一天,慕容麟秘密去了趟离宫。回来时,左脸带了一个鲜红的掌印,右脸带了两道子抓痕。
皇后窟咄铃因为不再服用软筋散,经过一个月的休养,已经基本恢复了先前的生猛。一个月来,被慕容麟软禁在离宫的痛苦与愤怒,在见到慕容麟的那一刻,骤然暴发,然后,慕容麟就这样了。
第二天,也就是中秋节当天,他左脸上的掌印倒是消了,右脸上的抓痕,却依然清晰如昨,甚至,比前一天,还要更清晰些。
每年中秋节,燕宫都要举办一次赏月会。
届时,国主、各宫嫔妃,近支宗亲及其家眷,齐聚朱雀台——燕宫中最高的地方,共赏明月。
今年也不例外。
傍晚时分,燕国最尊贵,最有权势的男女老少们,先后抵达朱雀台。
陆太妃的身体经过长久的精心调养,已然完全康复。在宫人的前呼后拥下,盛饰严妆的她,气场十足地出现在了朱雀台上。
众人虽对慕容麟的抓痕,颇多猜测,然而谁也不敢问。陆太妃地位不同,直言相问,慕容麟神色淡然地给出了解释——被花枝子刮了。
“被花枝子刮了?”陆太妃微皱了眉,抬手抚上抓痕处。
不象啊。心中虽有疑惑,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便深究。怜惜地抚了抚慕容麟的伤处,她没多说。
直到现在,慕容麟也没能查出,到底是谁在崇训宫投的毒。后来,他只能故技重施,再次把崇训宫的宫人内侍全部换掉——
中了毒的宫人内侍痊愈后,被分散到各宫去,然后,再从各宫甄拔出相同数目的宫人内侍,送到崇训宫。至于少数几名没中毒的宫人内侍——
宫人,充入暴室;内侍,杖毙。
公平吗?不公平。残忍吗?或许吧。
不过,这就是宫廷,最真实的宫廷。在宫廷里讲公平,是件可笑的事。而残忍,则是历朝历代宫廷所不可或缺的,也可以说,是历朝历代宫廷的本色之一。
朱雀台,名虽为“台”,却并非一马平川,只是个空荡荡的高台。台中央,还建有同名小殿一座。每年赏月前,众人先要在朱雀殿中吃一顿“团圆宴”,方去赏月。
一个时辰后,天已全黑,月上半天,“团圆宴”即告结束。慕容麟搀着陆太妃,众人随在二人身后,出殿赏月。
姚葭和卫淑仪并肩而立,二人统一地仰着脸,望着九天之上的皓月。
这次,卫淑仪没有喝醉,清丽的脸上,不若平时无忧无虑,看上去带着几分忧伤,几分凝重。
她想起了体弱多病的母亲,刻板的父亲,淡漠的哥哥,温柔的嫂子,还想起了一个不该再想的人。
那人姓何,与她家三代世交,二人青梅竹马,从小订了娃娃亲。本来,今年六月,她该嫁给那人。孰料,三月间,慕容麟的一纸诏书,彻底改变了她和他的命运。
慕容麟诏令公卿子女暂禁婚嫁,全部送进宫来,等候他的挑选,等他挑完了,剩下的,方可各还各家,自由婚嫁。
谁也想不出,她当时有多希望慕容麟不要选上自己,她不想留在宫里,不想作国主的女人,尽管国主长得俊美非常。
她想回家,想嫁给何郎,作一个平平凡凡的妇人。早上,和何郎一起吃饭,晚上,和何郎睡在同一张榻上,然后,再给何郎生几个胖娃娃。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多好。
可惜,今生,这些美好的愿望,只能是一个梦了,一个不能与人言说的梦。
不知何郎此刻是否也在望月,不知他是否已有新欢,还是——已经成亲?
卫淑仪两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圆圆的月亮,想起心上人曾经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非卿不娶”。
非卿不娶?
她笑了一下,就算他有这份心,却又怎敌得过家人的催逼?何家四代单传,他总归是要担负起传宗接代的责任。
一想到心上人即将,甚或已经和别的女人同榻共枕,卫淑仪就觉着自己的心,又酸又疼。
何郎,她在心里,轻轻地唤着心上人的名字。努力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在卫淑仪忆念故人之时,姚葭也在想着一个人,她在想慕容超。
很奇怪,虽然,她一点也想不起来和慕容麟的过往,可是,当慕容超说“认识”她时,她便信了,真信。
燕宫中,除了卫淑仪,她没有朋友。
卫淑仪是新朋友,而“认识”她的齐王殿下,她在心里,自作主张地,认作了老朋友。
以着齐王殿下对自己的友善态度,她觉得,自己和殿下,以前应当是很要好的朋友。
洗尘宴后没几天,老朋友回了符州。不过,过些日子还回来,另有任用。芸香说的。芸香的消息一向很灵通,这消息,就是她从王太妃宫里探听来的。
不知,殿下此时在作什么?是否也在赏月?
望着金盘似的圆月,姚葭默默地遥祝远在边陲的慕容超,愿他身体康健,早日还朝。
回来,他们就有机会再见;再见,她就有机会问清自己的身世。
想到自己的身世,姚葭的思绪,一下子,跳转到慕容麟的身上。
洗尘宴”那晚,她到庆春宫后不久,慕容麟来了,来得悄无声息。当时,她正准备就寝,慕容麟推门而入。
她一愣,完全没想到慕容麟会来。
慕容麟沉着脸,一语不发地迈进房中,随即两手一背,掩上房门,大步向她走来。
不等她从怔愣中回过神来,人,已在慕容麟怀中。紧接着,慕容麟的嘴唇ya了上来,很蛮横地wen她。在她的记忆里,慕容麟对她,顶多是搂一搂,抱一抱,却极少wen她。
而且,慕容麟的性子虽然阴晴不定,可从来都是淡淡的,淡淡的阴,淡淡的晴,从不失态。
在她的记忆中,慕容麟仅有的一次失态,是她拿着剪子要抹脖子,他青筋暴跳地给了她一耳光,除此之外,再无它例。
慕容麟紧紧地搂着她,两条手臂一次次地收紧,使劲把她往怀里箍。带着酒气的嘴唇,在她的嘴唇上辗转反侧,流连不去,舌头也探进她的口中,如一尾亢奋的蛟,翻来绞去。
最初的惊怔过后,她的思维渐渐回归。浓重的酒气,熏得她难以呼吸,而慕容麟狂乱的wen,更是让她深感莫名其妙的同时,倍感屈辱。
她想起赵贵嫔的肚子,想起慕容麟在洗尘宴上,看赵贵嫔的眼神,想起他对慕容超的话中带话。
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去推慕容麟。她越推,慕容麟的手臂收得越紧。过了一会儿,慕容麟终于离开了她的嘴唇,气喘吁吁地抬起了头。
她乘机猛地一推,终于把自己推出慕容麟的怀抱,也把慕容麟推得向后倒退了两步。
慕容麟的胸部,剧烈地起伏着,喘得呼呼有声。
她和他一样。
二人呼呼地喘着,你看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说话。
最后,慕容麟闪了闪眼,无声地作了个向后转,拉开房门,一声不响地走了。
然后,整整一个月,没再来庆春宫。
今晚的月亮大得出奇,亮得出奇,也近得出奇,仿佛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触到。颜色也不是平时的银色,而是黄澄澄的金色。
月亮里影影绰绰的有些阴影,仿佛传说中的玉宇琼楼。
金黄色的大月亮,静静地挂在幽蓝的高天之上,明亮却不耀眼。
不是每年的中秋月都像今年这般可喜,不独姚葭、卫淑仪,几乎朱雀台上的每个人都为这难得一见的月色所倾倒。
不过,两个人除外,慕容麟和陈贵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回 人祸
陈贵嫔的身边,一如既往地围着好几个人,慕容麟的嫔妃有之,宗亲女眷有之。
贵嫔的身份,高贵的家世背景,“平易”的性格,使她从来都深受“爱戴”。
搽得有红是白的大扁脸上,是观音大士般的慈悲笑容,她慈悲地笑着,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瞟向不远处的赵贵嫔。
贱人!她在心里恨声骂道。
在陈贵嫔的心里,慕容麟的妃子们,除了她自己,差不多都是贱人。赵贵嫔是赵贱人,姚葭是姚贱人,卫淑仪是卫贱人,萧贵嫔是萧贱人,以此类推。
原来,是姚贱人最可恨,萧贱人也很可恨,其他贱人一般可恨。不过,自从赵贱人怀了崽子后,她就觉得赵贱人的可恨度与日俱增。不知从哪天起,赵贱人已成功超越姚贱人和萧贱人,一跃,跨上她心中贱人榜的首席位置。
对面的吴王妃,恰在此时说了句并不好笑的笑话,听众们顿时默契地,在下一刻,发出了“开心”的笑声。
陈贵嫔也抬起了荷叶边大袖,仪态优雅地,作了个掩口微笑的造型,并借机把对赵贵嫔的不屑,喷气般从鼻孔中,哼了出来。
在其他人笑声的掩护下,她那声似有若无的轻哼,除了她自己,谁也没听见。
怀了崽子有什么了不起?还指不定能不能生下来呢!她又不是没怀过孩子!
她不但怀过,而且生过,虽然,那孩子生下来没几天就夭折了。但,任谁也不能否认,是她,陈婉,生下了慕容麟的第一个孩子,货真价实的皇长子!
想起夭逝的儿子,陈贵嫔的心,猛地一痛。
那孩子,是她死去活来折腾了一天,才落地的。刚生出来时,又胖又壮,别提多招人稀罕了。当时,她抱着辛苦生下来的宝贝,脸贴在宝贝的小脸上,高兴得又哭又笑。
哪成想,没过几天,孩子的皮肤开始慢慢变黄,而且越来越黄,人也不停地啼哭,不肯吃奶,最后,在出生第十三天的早上,无声无息地死掉了。
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不出意外,很有可能,也是她此生最后一个孩子。
她喜欢慕容麟,从小就喜欢,可是慕容麟不喜欢她,他喜欢杨贱人,也是从小就喜欢。不过杨贱人却不喜欢他,不但背叛了他,还差点害死他。
当年,父亲作了慕容麟的内应,再加上柔然人的兵力,慕容麟才能轻而易举地打败慕容德,重新夺回皇权。
娶她,是父亲和慕容麟事先讲好的条件之一。
慕容麟没有食言,果然在夺回皇权后,把她迎入燕宫,册为仅次于皇后的贵嫔。可是,除了在迎她进宫的第一夜,他履行了一次丈夫的义务,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她。
就是因为那一次,她才有了身孕,才生下了儿子。当时,她不知有多么感谢上天的厚爱,不过,事实证明,这不过是老天和她开的一个玩笑,一个让她每次想起,就痛不欲生的玩笑。
所以,她恨!
不是恨慕容麟,她对慕容麟只有期望、失望、伤心,却从来没有恨。不是不想恨,而是一点儿也恨不起来。
她恨受慕容麟宠幸的女人,更恨那些给慕容麟生儿育女的女人。
先前,她最恨杨贱人,恨杨贱人迷了慕容麟的心,却不好好珍惜,后来,杨贱人死了,又来了个和杨贱人一模一样的姚贱人,然后,是赵贱人。
姚贱人的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这让她心里多少还平衡点儿,可是,赵贱人——
借着夜色的掩护,陈贵嫔的眼中,射出利箭般的冷光,直刺赵贵嫔。
双手捧西瓜似地,捧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毫不知道自己正被人深深怀恨的赵贵嫔,专注又痴迷地,凝望着半空中的圆月。
恨意十足地瞪着赵贵嫔,陈贵嫔的脸上,依然笑得普渡众生。
前些日子,父亲进宫看她,跟她讲了些自己和赵贱人他爹的乱帐。讲到激愤处,父亲声颤须抖,气得直哆嗦。
她柔声地安慰父亲,要父亲放宽心,别气坏了身子。只有身体硬硬朗朗的,才能继续同赵贱人他爹斗争下去,不是吗?
所以,一定要保重身体——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父亲听了她的话,大受鼓舞,满怀斗志地走了。
作为孝女,她在父亲走后,深深地动开了脑筋。
赵贱人有孕,已经让她很不开心,如今赵贱人他爹,又让自己的爹不开心,真是岂有此理?!她一定要想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既帮父亲,也帮她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否则,她就不姓陈,她就不是陈婉!
现在,计策有了,再过一会儿,就能看到成果了。
冷嗖嗖地盯着赵贵嫔的肚子瞅了片刻,她又将目光移到了赵贵嫔的脸上。
明洁的月光下,赵贵嫔的俏脸,娇艳如花。
陈贵嫔心中不住冷笑,让你美,等会儿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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