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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女[民国]-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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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安静下来,心里好像有许多话要说,又觉得什么话也不必说,只握着手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过了会儿,秦慕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我什么礼物也没带。”
容真真愣了愣才道:“没关系,我又不是因为礼物才喜……喜欢你。”
“这样不好。”秦慕的语气里难得的带了些沮丧,“人家表白都要送花,我没有,我刚刚一冲动就来找你了,什么也没准备,这样真不好。”
他一连说了两个不好,可以看得出是懊恼到了极致了。
他郑重承诺道:“我会把礼物补上的。”
容真真歪着头想了想,“那你喜欢什么?”
“为什么问这个?”
“我也想送你礼物。”
“那……我喜欢你送的礼物。”
过了一会儿,容真真问道:“你还要握着我的手吗?”
秦慕有点失落道:“你不喜欢吗?”
容真真想了想,“我没有不喜欢,可是,他们已经看了很久了。”
秦慕一抬头,才发现窗边站了好几个人。
妞子正用十分警惕的目光看着他,小玉眨巴着眼睛问道:“小毛哥,福姐姐他们在谈恋爱吗?”
小毛儿十分笃定的点点头:“肯定是,不然他们牵着手干嘛?”
小玉犹疑道:“可是我们也牵过手啊。”
“嗐,我们那能一样吗?他又不是福姐姐的哥哥。”
妞子把他俩往屋里轰:“去去去,小孩子不要看这些。”
“不要看什么?”潘二娘收拾好了碗筷,从厨房里走出来,见一屋孩子都围在窗边,也探过头来看。
她的视线正落在一对交握的手上,潘二娘懵了,秦慕也懵了,只有容真真压根不在意,反正她也没想瞒着。
潘二娘下意识开口:“小秦进来说话?”
秦慕恍恍惚惚点了点头,他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拉着容真真进去了。
小玉和小毛儿已经叫妞子赶回房里去了,妞子和潘二娘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对面端端正正坐着一对小儿女——两人手还牵着。
妞子冲容真真使了个眼色,容真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妞子又往两人的手上瞟了一眼,她这才赶紧放开。
潘二娘把人叫进来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这个女儿,打小就很有主意,这个小秦,又是一个顶棒的小伙子,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反对的。
要说起来,这小伙子和她女儿还挺相配。
她几度张嘴,最终憋出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在一块儿的?”
秦慕紧张道:“就……就刚才。”
潘二娘和妞子都被震住了,好半天,妞子才醒过神来,“那你俩刚在一起就被……咳……”
秦慕正襟危坐,闻言立马发誓道:“潘姨,妞子姐,我一定会对真真好的!希望你们能答应我跟她交往。”
潘二娘心里当然很满意他,只是……她迟疑道:“这要看福姐儿自己的意思。”
三人都看向容真真,容真真看了秦慕一眼,强作镇定:“我已经答应了。”
……
客厅里一片静默。
片刻后,潘二娘才道:“这么晚了,我去收拾个房间,小秦先在这儿住一宿?”
秦慕忙道:“不了,我先回去,明日再正式拜访。”
老实说,除了容真真已经缓过神来了,其余人脑子里都是乱的,潘二娘象征性的留了两句,见他不肯,也没强留。
秦慕从外边进来,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又要离开了。
容真真去送他,走到门外,她听得秦慕懊悔道:“第一次上门,我却空着手,潘姨会不会不高兴?”
容真真宽慰他:“事发突然,你怎么想得到这个?再说我娘现在脑子也糊涂着,想不起这一茬。”
“那我明日再来拜访?”
“行。”容真真应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在家呢。”
秦慕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看见容真真站在原处看他,忽然犹犹豫豫问道:“我这是在做梦吗?”
容真真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嗯,有点疼。
她十分郑重的说:“不是。”
秦慕看到她掐自己胳膊,立刻折返回来,他又想揉揉她的胳膊,又觉得这样的举止未免太轻浮,只能干着急道:“你,你干嘛掐自己?疼不疼啊?”
“还好,掐过就不疼了。”容真真疑惑道,“你又不走了吗?”
“我要走,明日还要一早买了礼物来拜访。”
“那你怎么站着不动?”
“你看着我我就舍不得走了。”
“那我进去不看着你?”
“嗯。”秦慕点着头,心里却有点不舍,他最后叮嘱了一句,“对了,你手上记得上药。”
……
容真真转身回去,她总觉得秦慕在背后看她,于是她也回头望了一眼,
秦慕果然在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
天哪我写的是什么?!完全是两个P都不懂的小学鸡在谈恋爱,这发展速度也太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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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容真真回屋后,看见她娘还坐在沙发上,一脸茫然:我的福姐儿怎么就有对象了呢?
容真真犹犹豫豫问道:“娘,你不是很喜欢他么,为什么现在……”
要是她娘不太乐意,这事儿可不太好办。
潘二娘神情恍惚道:“没事,娘就是一时吓着了,娘本来想着你一心读书,怕是成家成得晚,没想到你比妞子还快一步呢。”
妞子不意这事儿还能扯到自己身上,生怕又迎来一波催婚,连忙岔开话题:“你们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容真真道:“不是说了吗?就是刚才。”
妞子惊诧道:“你们刚看对眼就在一起啦,之前没有动过半点心思?”
“也不是。”容真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我之前也没细想过,可他今天一提起来,就觉得好像应该答应。”
妞子嫌弃道:“你好歹也得矜持一下吧?至少也要意思意思拒绝两回,怎么人家一提你就答应了?”
意思意思拒绝两回?
容真真对此感到相当困惑:“既然我喜欢他,为什么要装模作样拒绝?再说了,我和他都这么熟了,他又这么好,我舍不得让他伤心呢。”
“你被他迷晕头啦。”妞子叹口气,摊摊手,无可奈何的说,“随你,反正我看那小秦同学人也不坏。”
潘二娘还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虚空,看起来仍在发懵。
容真真担心道:“娘,你觉得不合适吗?”
“没。”潘二娘心情十分复杂,她带着点儿心酸与不舍道,“没想到福姐儿这么快就要嫁人了。”
容真真被唬了一跳:嫁人?什么嫁人?
她不由瞪大了眼睛,带着些震惊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人啦?”
潘二娘比她更震惊:“你不是刚答应跟小秦处对象吗?”
“对呀,可我刚答应怎么就要嫁人啦?”
“处对象这事儿不是看对眼就完了吗?
潘二娘小心翼翼问道:“难道你还想着换?”
“总得再谈两年吧。”容真真说,“我们现在年纪还小呢。”
“也是。”潘二娘虚惊一场,她转而又念叨起妞子来,“你看看你,福姐儿都有对象了,你还没个着落呢。”
妞子慌忙向楼上逃窜,一边逃一边说:“我慢慢来,慢慢来。”
潘二娘还想撵上去说两句,容真真及时将妞子拯救于水火之中,“娘,天儿这么晚了,咱们收拾收拾歇息了。”
这天晚上,有两个人都没睡着,一个是秦慕,一个是潘二娘。倒是另一个当事人——容真真睡得很香,因为心里很愉快,她连睡着的时候脸上都带笑呢。
因为在学校养成习惯了,容真真向来都起得很早,她收拾好下楼时,发现她娘已经起来了,正坐在窗边出神,妞子在做一家人的早饭,两个小的还在房间里睡着。
她跑进厨房,悄声问妞子:“我娘这是怎么了?”
妞子眨眨眼,“干娘这会儿心里乱着呢,等会儿小秦上门,可不得早做准备?”
容真真不可思议道:“这都一晚上了,我娘她还愁着呢?”
她低声道:“她以前见过秦慕那么多次了,可以说熟得不能再熟,怎么还会放不下心呢?”
妞子同样低声说:“你的同学和你的对象那能是一码事吗?干娘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来呢,你等她想通了,自然就不烦恼了。”
等容真真帮着妞子做早饭,去叫她娘吃饭时,发现潘二娘还坐在窗边,她过去轻轻叫了一声:“娘。”
潘二娘猛然从梦中惊醒,“哎呀,娘居然坐在这儿睡着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容真真关切道:“昨晚没睡好?”
“就是睡得有些晚。”事实上,潘二娘直到天都快亮了,才终于睡了过去。
今天她也没去店里,而是在家里心神不宁的等着。
等到半上午的时候,秦慕来了。
他叫了辆小汽车,载着一车东西来了。
往前数几年,老百姓们惯坐的是马车、轿子,或者黄包车。可现在,大家伙儿出门时也坐自行车,小汽车。
当然,因为人力是最廉价的,物美价廉的黄包车依然占据着广大的市场,可只要是家里有条件的,起码都愿意买上一辆自行车,出席正规场合时,也更愿意叫辆小汽车——更气派,更有牌面。
与之前相比,黄包车的光景真是一年不比一年了。
然而此刻,大家心里都没工夫想这些,潘二娘看着秦慕带来的大包小包,惊愕道:“你这孩子,带这么多东西来干嘛?”
八宝坊的点心糖果,百味鲜的腊鸡熏鸭,给家里两个小孩准备的钢笔,给妞子的宽檐礼帽……
东西看起来很寻常,可这数量上……
容真真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堆东西,很认真的问道:“你是给我家备了年货吗?”
单是那些鸡鸭就足够他们一家子过个好年了。
秦慕忐忑道:“我以往没做过这些,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这些是我问了卖东西的老板……”
容真真打断他:“你糊涂啦,人家卖这个的,自然要撺掇着你多买了,你第一回来,带包点心带包糖就够了,哪里需要买这么多?”
秦慕局促的笑着并不反驳,他又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来,打开一看,却是分量十足的金三件。
潘二娘连忙把盒子塞回他怀里,连连道:“小秦也太实心眼了,这样的厚礼,是要正式过礼的时候才送的,你们还没到那时候呢。”
秦慕自然是不肯的,他说:“哪有送了的礼还拿回去的,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收下吧。”
几番推拒,潘二娘始终没把这份礼推掉,只得无奈接下了,她心里还暗自琢磨着:要是着俩孩子的事没成,金三件还得退回去,这个小秦家里本来就没爹没娘的,怎么能占他便宜?
可也因此,她心里那些不明不白的顾虑消散了许多——舍得下这样大的血本,必定是有十足的诚意。
容真真偷偷问秦慕:“你傻啦?下个月咱们还要去燕京,那花销可大了,现下买这玩意儿做什么?万一到时候钱不凑手,你怎么办?”
秦慕却说:“我大概手头挣了多少钱,你心里还没数?这金三件也就几十个大洋,哪里就到了不凑手的地步?。”
再说人家有的,你怎么能没有呢?他心里悄悄说道。
“可也不能这么个花法呀。”容真真忧愁道,“等下个月去燕京,一来花销大,二来要专心应考,怎么也有两三个月要全心全意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万一有个什么变故要花钱,可怎么办呢?”
“没关心,我应付得过来。”秦慕说,“以前我又要上学,又要养活我母亲——你是知道的,她每个月都要新首饰新衣裳,我那样都过来了,现在怎么会连一套首饰都买不起?”
说到他母亲,容真真有些闷闷地不开心,她想起秦慕以前在他母亲手下受的那些磋磨,心里很不痛快,竟有些愤愤的想:亏得她死的早。
可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她又觉得自己心太毒了些,忙打住不想了。
秦慕不知道她心里想了这样多,还在温言软语的说:“你不要说我了,我喜欢你,想给你花钱。”
他好像在刹那间开了窍,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如何对待自己心上的女孩子,他的态度是那样温柔,言语是那样和顺,像被火熬成浆的金色麦芽糖,软软的,暖暖的,甜甜的。
看着他这幅模样,谁能想到他曾经是那样一个少言寡语,态度冷漠的小少爷呢?
他本来是个话少的人,可现在说话也絮絮叨叨得像个正常人一样。他本是个淡漠的人,可如今待人接物也热忱随和。
变化是一天天产生的,几乎觉察不出什么痕迹,但若是与最初的他相比,除了一颗自立自强的本心,他似乎已变得截然不同。
容真真听得他这样说,眼睛亮亮的,显出十分愉快的模样,她说:“好吧,我不说你就是了,可你要是没钱了,记得与我说啊,我有钱。”
秦慕被留着吃了顿午饭,他们下午一起回了趟学校。
容真真在学校的屋子里还有些东西没搬,她以后不会再回这儿来了,因此要把该搬的东西搬走。
在搬东西之前,她去了趟财务室,给学校捐了些钱,她在学校住了两年多,学校不仅没有收她一分钱,平时生活中还很照顾她,因此容真真心中颇为感激。
感激之余,她又有些羞愧,学校其实是不提供住宿的,先前黄校长愿意在学校里找个地方让她和秦慕住下,是看在他们都无家可归的份上——那时她娘嫁人,她孤身求学,而秦慕有家莫如无家,日子比她还难熬。
但到了后来,她和娘住在一块儿,有了落脚的地方,再呆在学校就很没道理了,只是她贪图学校便利,才一直住了下来。
既然占了学校便宜,现在身上也拿得出钱,适当捐一些也是正理。
亏得虽然学生毕业的毕业,放假的放假,人都走光了,可学校里教职员工还没走完,所以她顺顺利利的捐了钱。
东明学堂收到过无数捐款,也不差容真真这么一点儿,财务室的职工熟练的致谢后,就收下了那笔钱。
容真真了却心头一桩事,回自己住的那个小院收拾东西。院子里翠兰已经回乡了,但高婶和老廖还在。
高婶正在洗菜,老廖坐在小板凳上,敲敲打打的修补一张缺了个角的桌子。
见着容真真,高婶热情的招呼一声:“是真真啊,婶子昨儿没瞧见你,回家了?”
容真真有点低落的点了点头,难过道:“我这次是来收拾东西的,以后许是难得回来了。”
说是难得回来,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多半是没什么机会再回来。
高婶一向开朗随和,此时竟也生出许多伤感来,她感慨道:“你们毕业了,都要奔前程了,日后还不定见不见得着呢?”
这话说着,大家心里都很难受,容真真为免气氛太过沉凝,故意欢喜笑道:“哪怕不见面,我心里也想着高婶呢。”
她又问道:“翠兰姐姐呢?回乡下去啦?”
高婶道:“学校里一放假她就得回家帮她爹娘做活儿,不然她家里怎么忙得过来,再一个她如今已到岁数了,也该去相看人家,说不得你下回见着她,她连孩子都生了。”
容真真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道:“可惜了,我还想与她道个别。”
高婶打个哈哈,“不可惜不可惜,她惦记着你呢,你等着,她有东西留给你,我去拿。”
她转身去了屋里。
院子里就只剩下容真真、秦慕和老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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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容真真笑容满面的喊了声“廖爷爷”,老廖手上的活不停,过了好半天,才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
她亲亲热热的闲聊道:“廖爷爷,都放假了,您还在修桌子啊?”
老廖抬眼看了看她,又低下了头,“你们这些小娃娃,就是费东西。”
容真真不在意的笑了笑,有些不舍的说:“廖爷爷,我毕业了,马上就要搬走了,这么多年来劳您费心照顾,还望您多加保重,等我有了空儿,还要来看您呢。”
老廖没马上应声,他把桌子缺的角补齐了,才慢慢道:“我老头子在学校里有吃有喝的,还要你这丫头惦记?出去读书了,就好好读书,奔个好前程。”
他从身后墙上取下一顶草编的帽子,随手扔给容真真,“拿去玩。”
老廖最擅做这个,虽只是一顶草帽,却编得十分精致可爱。
这时,高婶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两包笋干,“这是翠兰她家后边那片林子里的笋,晒得干干的,放半年都不坏,她临走之前托我带给你们。”
那笋干是非常大的两包,秦慕和容真真一人一包够吃好久了。
容真真也有回礼,来的时候她娘叫她带了三个面,都是自家做的,正好给高婶他们一人一个。
高婶看着秦慕帮容真真收拾东西,忽而问道:“小秦什么时候搬?”
容真真心头一紧,她知道自从秦慕母亲去世后,退租了小洋楼,就只有学校里这么一个窝了,在外头是没去处的。
母亲死了,当爹的又不认这个儿子,他在这世上确实是孤身一人。
秦慕面色却没有一丝变动,只平静的说:“还没找着合适的住处,等找着了再搬。”
他们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好,容真真还把一些自己用不着的碗筷炉子都给了高婶和老廖,又叫了一辆车把自己的东西运回去,顺便自己也坐车回去。
临走前,她想了想,私底下拉着秦慕说话:“你要是没找着住处,不妨去我家,我去跟妞子或小玉一块儿住,把我的房间腾给你。”
秦慕也不应声,只是一直笑。
“你记着啊,要是没找到,就跟我说。”容真真又忧心忡忡的叮嘱一句。
开车的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朝着他二人的方向喊道:“小姐,东西都装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就来。”容真真应一声,对秦慕说,“我先走了。”
她一边挥着手作别,一边往车子那里跑去。
当车缓缓开动时,她最后望了那个自己住了两三年的小院,高婶、老廖、秦慕都站在院门边目送她。
车子越开越快,而她离那间小院也越来越远,在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尽管自己口口声声说着以后有空了要回来探望,但事实上,她可能这一辈子也回不了几次了。
她和高婶、翠兰、老廖一同走过一程,大家相处得也都非常愉快,以至于到了分离的时候,心中是那样不舍。
可人生就是那样奇怪,你不舍的,总要分离,你不喜的,总会遇见。
她想:但秦慕是不一样的,我以后大概会跟他一起生活很多年,而我也很喜欢他。
后来她果然也只再来过一两次,她来的那次,翠兰和老廖还在,高婶已回了乡下的老家,院子里又住进了两个新的校工,却没有别的学生再住过这里。
他们的缘分好像从今日起就断了,不过,当容真真年纪很大时,对着孙辈们讲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却还记得这些人,记得高婶、翠兰、老廖,他们的面容生动依旧,想起来还恍若昨日。
而老廖,他是个无儿无女的孤人,他在这所学校的这个院子里,度过了他的余生,有时他也想起,这个院子里曾住过两个学生,他们都是好孩子。
过了三五日,秦慕忽然找着了新的住处,就在嘉和大道,与容真真家相隔不远的地方。
他事先也没跟人说,直到家都搬完了,容真真才得知他搬到了自己家附近。
从他住的地方,到容真真的家,只需走半刻钟,实在近的很,但也因为近,一起学习就很便利。
安娜女士和秦慕朋友寄的资料试题都到了,大部分都是重合的,只有少数几本不一样。
除此之外,于先生竟然也给他们一人寄了一套书来,是随着成绩单和毕业证书一起寄来的。
秦慕和容真真的分数都很高,除了作文要扣分,其他科目几乎都是满分,潘二娘可乐坏了,她那样矜持内敛的人,都忍不住向邻居们炫耀了好几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于先生的那套书算是白寄了,因为他寄来的和安娜女士寄来的一模一样,他们根本用不着,只能在感激过于先生的一番心意后,将书束之高阁。
毕业证到了之后,潘二娘张罗着要摆酒庆贺,请人吃饭,又见秦慕家里没人操持这些,索性将女儿和未来女婿的酒宴一块儿办了。
她请的人不多,毕竟也没什么可以走动的亲戚,因此只请了左邻右舍与店里的店员来吃饭,加上自家人,也就几桌。
虎子如今也在潘二娘开的店里干活,潘二娘念着从前的情分,特请了他一家人,可最终只有虎子一个人来。
潘二娘就问了:“你爹娘怎么没来呢?”
虎子勉强一笑:“我爹白天要出摊,我娘……两个小的又病了,我娘得在家看着。”
潘二娘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也为他感到酸楚,她想起虎子小的时候,自己还抱过他呢,可如今这孩子都被磋磨得不像样了。
虎子明明是跟容真真一辈的人,可一个还在上学,一个已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一个青春年少,一个却饱经风霜。
容真真从小花园回来,正好碰上了虎子。
因为这段时间她时常与秦慕一块儿做题,又不好叫人成天在自己房间呆着,先前在学校住,两个是隔壁,大开着房门彼此串个门倒没什么,现在两人是男女朋友,整日在卧房呆着却不像话。
她有些后悔当初选房子的时候没选个大点儿的,不然也能多个房间改作书房。
不过她也想出个法子来,请人在花园里搭了个凉棚,摆上书桌,用细纱遮挡,免去蚊虫惊扰,花园内光线又很明亮,正适合他们一块儿读书。
眼看着时间要到中午了,客人也渐渐来了,她收了书,准备进屋去帮忙,这一移步,就看到了虎子。
容真真看着虎子的模样,呆愣半天,不敢开口招呼:他怎么这么沧桑了?
虎子也久久不能言语,在这一刻,他甚至是羞惭的,看着从花园走出来的儿时伙伴,她是那样年轻、美丽,身后郁郁葱葱的草木映衬她她光洁细腻的脸庞,显出一种旺盛蓬勃的生命力。
与她相比,自己看起来像是一截在烂泥里泡了十天半个月的朽木,散发着沉沉暮气。
她旁边站着的那个瘦高的秦少爷,安静文雅,通身的书卷气,举手投足间都能看出他有很好的教养。
虎子认识秦慕,他小时,他爹就在秦公馆做事,后来秦公馆败落了,他爹还在家经常叹息。
这秦少爷,一出生就大富大贵,纵然后头落了难,可这才几年,就又起来了。
反观他自己呢?摆个小摊子,养家都难。莫非真的是人命天注定,有人生来就该富贵,就是一时遭难,迟早也会出头,而像他这样的,一辈子该是个穷命?
但虎子却连嫉妒都生不起来,除了羡慕,就是自惭形秽。
他怎么嫉妒得起来呢,这位秦少爷从前经常照顾自己的生意,天天和福姐儿到自己的摊子上吃热豆花,大丫出生时,人家还包了个红包。
想到这一节,他又想起自己难产而死的老婆,一时间几乎要落泪,可今日是福姐儿的好日子,自己到别人家吃酒,怎么能愁眉锁眼的显得晦气?
他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先招呼了一声:“福姐儿,秦少爷。”
容真真打量着他这模样,虽然一身都干净整洁,可衣裳却很旧,袖口还磨得起了毛边,脚上的布鞋边上穿破了,又用线重新缝上……
按理说,虎子白天在她娘的店里做活,晚上要卖几个时辰的豆花,还有他爹——陈三,白天也摆了个茶摊卖茶,家里经济应该不会太困难,怎么连出来做客都这么落魄了呢?
虎子注意到她的眼神——纵然只是一眼,就很快收回去了,可遭受风霜打磨过的人,对这些最是敏感,他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容真真察觉到他的不自在,忙岔开话:“怎么婶子和大丫他们没来?”
虎子有四个孩子,前三个是丫头,最小的一个是男丁,因为小儿子身子弱,怕养不活,所以跟着姐姐排序叫四丫,毕竟丫头命贱,阎王爷不收。
老三老四还小,不带出来倒很正常,陈三要摆摊,不来也很正常,可陈三媳妇和大丫二丫,怎么都没来呢?
虎子没法说出口:难道他要在别人家的酒席上,细细讲诉是因为两个孩子没有体面的衣裳,才不能出门吗?
两个大女儿年纪已经大了,可还裹着一身破衣裳,实在不能体面见人。
他只能含含糊糊说:“两个小的病了,我娘要在家看护,老大老二要帮着照顾弟弟妹妹。”
容真真闻言,脸上露出些许忧色:“那两个孩子还是身子弱?”
虎子木然的点点头:“打一出娘胎就是药罐子,没哪一天断过药,也不晓得……”长不长得大。
老三老四是一胎出生的姐弟,身子都弱,初时看在老四是个男丁的份上,吃的喝的都紧着他用,可就算这样,他的身子也没比老三好上半点,后来一家子索性放弃了,就把他和姐姐一样养,好像也没更坏。
容真真心道:养着四个孩子,还有两个是药罐子,难怪日子不好过。
“都怪我,要不是当初非要生个男丁。”虎子神色扭曲而痛苦,“不会生下两个病孩子,小翠也不会……”
他说到这儿,自觉失言,讪讪住了口。
容真真也没法劝他,说到底,如今这样子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孽,小翠一条命已经搭进去了,两个孩子那样要想好,只得用金山银海堆,可关键是,虎子家拿得出那么多钱吗?
她只能说:“好好养着吧,等孩子大了就好了。
虎子万分后悔道:“早知道,要是早知道……”
可世上并不存在“早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后悔就可以挽回。
他们说了这么两句,好像也没别的话可说,眼见得容真真要往屋里去,虎子忽然迟疑着问了一句:“福姐儿,你说……我把几个孩子送去读书怎么样?”
不待她回答,他又自己摇了摇头:“现下这么个样子,怎么送得起呢?”
一直默默听他们说话的秦慕开了口:“有不收学费的教会小学。”
“可我听说那里面天天教人念什么经,再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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