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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小周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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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迁,更何况殿下已经娶过王妃,怎能不明不白地就这样将我家姑娘掳走,还请殿下放过我家姑娘……”
韩王娶嘉敏不成,后来的确是娶了个娇滴滴、酸醋醋的美王妃。
韩王懒得理会一个奴婢的言语,又怕府兵下手重了,伤到周嘉敏,对手下人喝道:“都悠着点!你们若是伤了本王新妾的一根汗毛,看本王不剥了你们一层皮!”
七八个府兵一起将周嘉敏抬起来,丢进了一辆繁花锦绣的小轿子,那小轿子由数个精壮的汉子抬着,一溜烟地往韩王府行去了。
香柔急红了眼,连滚带爬地站起,一路跌跌撞撞地跟了过去,一直进了韩王府的偏门,又绕了好几个曲折连廊,直到了一处花红柳绿、俗粉堆地的小院才停了下来。
小轿子刚落地,周嘉敏便被两个婆子连推带拉地拽进了门,香柔急得奔上前,正要跨过门槛,门却被婆子重重关上。
“开门!开门!让我进去!”香柔拍着门大声喊道。
婆子似笑非笑,似怒非怒道:“你要进去凑什么热闹?莫非想要坏了王爷好事不成?”
“殿下他……他要对我家小姐做什么……”香柔意识到什么,一颗心砰砰砰地急跳着,更加焦急地拍打着门。
婆子不耐烦,将香柔拽离了门边,阴阳怪气道:“姑娘在这里吵吵闹闹像什么话,要知道王爷自然是不会亏待你家小姐的!”
香柔不死心,脚踩墙下的大石头,想从墙上越过去,那婆子见她冥顽不化,捡了块砖头,重重往香柔的后脑勺上敲去,香柔眼前一黑,摔了下来,登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嘉敏被反锁在屋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心中焦急,苦苦熬到了暮色时分,才有几个婆子进来点灯,伺候她更衣换妆。
周嘉敏不依,奈何那几个婆子都是做惯了这等事,力气奇大无比,将她的衣服剥了干净,伺候她沐浴更衣,梳上高髻红妆,活脱脱将她打扮成一个艳丽的新妇。
室内布置得旖旎暧昧,红烛摇曳,摇得周嘉敏的心晦暗不明,未几,门锁打开,韩王走了进来,他一身新衣新服,镶金嵌宝,极是富贵奢华。
韩王的目光痴痴落在嘉敏的脸上,半晌移不动半分,陶陶然,熏熏然地感叹道:“小娘子,你真美,你知不知道你的美,让天地芳华也为之黯然失色,让你去世的姐姐也只能徒然叹息一声,你知不知道,这一天本王等了多久?”
他的指尖落于周嘉敏的唇瓣上,想要触及到她如花唇瓣的温润香泽,哪知周嘉敏朱唇轻启,银牙狠狠一咬,韩王的指尖便被咬出了一个血印,指尖上的鲜血亦如珠子般滑落,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登时在房间弥漫。
韩王一声惊呼,忙缩回了手,暖香暗袭的红帐旖旎顿时烟消云散,他有些懊恼,可面对着眼前的艳丽美人,怎么也生不出气来,只觉得她的瑰姿艳逸中又添了一抹辛辣的味道,更叫他流连忘返,心肝宝贝地爱。
韩王舔了舔手指上的血珠,仿佛那指尖被美人的红唇贝齿一咬,血也是香甜的,他咂了咂嘴,笑眯眯道:“小娘子,你再桀骜不训,不过也是本王樊笼里的一只小野兽,看你还能往哪里逃!”说罢就没头没脑地向嘉敏扑了过去。
周嘉敏大感惊惧,慌忙躲闪,惊慌失措地打翻了桌上的瓷器银瓶,退到床边便再也无处可去了。
韩王见了她惴惴之色,越加爱怜,越加放肆地扑向向她,揽住了她的小蛮腰就要一亲芳泽。周嘉敏一闪腰肢,韩王扑了个空,越发被勾起了兴致。
周嘉敏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瓷片,怒斥道:“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杀了你!”
韩王抹了抹嘴角,“小娘子,莫要害怕,莫要害怕……快快把那瓷片放下来……本王会好好待你的,本王会宠爱你的,跟着本王,会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享不尽的宠爱。”
周嘉敏一横心,以尖利的碎瓷片对准了自己的玉颈,厉声喝道:“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就不活了!”那瓷片比刀尖还要锋利,刚碰触到她玉颈上凝脂一般的肌肤,便划了一丝伤痕,鲜血缕缕渗出。
韩王傻了眼,没料到周嘉敏竟如此刚烈,一时也不敢上前妄动,只得巴巴地劝着:“别……别……小娘子别做傻事呀!”
周嘉敏狠了狠心,手上略用了一把力,脖颈上的伤口更深,殷红的血像是汩汩冒出泉水,很快就染红了她手中的雪白瓷片,又顺着她的手滴落到血红的婚服上,竟叫人分不清到底是盛服的色泽,还是血的浓稠?只有一股腥甜的味道在房内弥漫,与浓稠的熏香混杂在一起,滞闷凝涩得叫人透不过气。
韩王前行也不是,后退也不是,仿佛是周嘉敏的伤落在自己的身上,心中抓肝挠肺似的疼,只好罢了手,连声哄道:“好、好、好,本王不勉强你,本王绝对不勉强你……”
“出去!滚出去!”周嘉敏怒目而视。
韩王被唬住了,冲周嘉敏连连摆着手,一步步地后退,最后乖乖地退出了门,方才火急火燎地冲下人吼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周嘉敏听到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一颗紧绷的心方才有所舒缓,到了此刻,她才觉得精疲力尽,浑身都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瘫坐在床上。
躲得了一时,可是往后的日子呢?韩王放浪轻薄、轻佻颓唐,落入了他的虎口,又安有轻易逃脱之理?
她的一颗心越来越钝重,沉沉地似是压了厚厚的乌云,如果真的逃不过这一劫,她宁愿死得干干净净,这样想着,她将瓷片便藏在了枕头底下,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也好落个清白之身。
过了片刻,太医满头大汗地奔了进来,韩王虽然跟在太医身边,可又忌惮周嘉敏会做出糊涂事,只是言语上关切着她的伤势,不敢动手动脚,就连说话也是极尽陪着小心。
周嘉敏木愣愣地坐着,不吭一声,只任太医处理伤口,而迷惘神痴的目光却虚渺地落在未知之处,看也不看韩王一眼。
那冷淡、神痴的模样儿让韩王见了,登时骨头也酥了,真是我见犹怜的委屈样子,韩王又是爱慕又是心疼,只恨不得将自己的金山银山、身家性命都给了这个气性高却美得不像话的小娘子。
就算是一时亲近不得,这样将美人儿放在房中,痴痴呆呆地看着,也是一件极美的事,方可一解他犹如火炙的思念之情。
……
香柔醒过来时已是月上树梢时分,头上仍传来钝重的痛感,她懵了片刻,方才想起适才发生了什么事,忙挣扎着起身,推开了院中的门,直奔入了房内。
看到小姐痴痴坐在床头,顿时慌得失了分寸,“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王爷是不是……”她不敢想,也不敢往下说下去。
周嘉敏摇了摇头道:“我以死相胁,王爷不敢拿我如何。”
香柔拍了拍急跳的胸,长吁一气,“小姐没事就好。”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尽快逃出去才好。”
“可是这深院都是高高的围墙,围墙外都是些看门家丁,恐怕一时半刻也逃不出去。”
“别慌,三更时候外面的家丁也都十分困乏,只要到时灌醉他们,就可以悄悄逃掉。”
“可这又去哪里寻酒?”
“此事容易。”
韩王让人给嘉敏送去最精致的吃食,数不清的绫罗绸缎、金钗银珰,怕她闲闷,给她房中安置了文房四宝,素琴书画,鹦鹉花猫等,只为哄得美人眉心长舒,展颜一笑。
嘉敏如冰山冷美人一般,睬也不睬。
韩王心肝儿都疼了起来,哄道:“小美人儿,你这不吃不喝的,本王心痛啊。”
“小美人儿,是我轻浮了,我做错了行不行?不过你也看到了,本王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啊!”
“小美人儿,只要你的一句话,我就废了王妃,让你做王妃,好不好?”
“小美人儿,笑一个行不行?就是不笑,说一句话行不行?”
嘉敏轻启朱唇,神色清冷:“酒。”
韩王一愣,“什么?”随即明白过来,忙涎着脸道,“好!好!好!美人要喝酒,本王这就给美人送来酒!”
韩王忙去搜罗天下美酒,让人抬了进来,各种美酒都满满地堆了一院子,酒香四溢,简直要人命,馋得一帮家丁们直抹口水。
嘉敏道:“韩王的好东西,想必大家平时也享用不到。今儿个大家只管痛快喝!”
家丁们起初还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直到香柔打开了酒坛,盛酒在碗里,那酒香像是馋虫儿勾得他们喉咙痒痒的,再也经受不住,端了碗,痛快喝了起来。
韩王金屋藏娇,府中上上下下皆已知晓,最后知晓的才是韩王妃杨氏。
杨氏脸酸心硬,风雷激荡,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得知韩王另设小院、金屋藏娇之后,气得把那些向她隐瞒消息的下人们狠狠抽打了一通。
如此还不解气,趁着韩王出去的当口,自己带了些家丁,气势汹汹地开往偏院里。
此时,嘉敏和香柔已经灌醉了家丁,正要出逃,刚到门口,未料到一个华丽羽裳的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她尖鼻若鹰勾,更兼两片薄唇如纸,一眼望之,是个极不好惹的主。
王妃一声厉喝:“拿下他们!”
顿时三五个壮汉擒住了嘉敏香柔二人。
王妃的锐目刀片似地刮着周嘉敏,眼前的女子绝代姿容,兰心玉骨,即使身着素服简妆,那天生的貌美也不知比她美了多少!
王妃恨不能撕了她的那张脸皮,一张脸也妒忌得抽搐变了形,两片薄唇动了动,尖锐问道:“就是你这个贱人勾引的韩王?”
周嘉敏冷冷道:“王妃好大的醋味!”
王妃怒道:“贱人!敢取笑本妃!本妃府中如何能容得你!”
“说来也巧,本姑娘对王府丝毫也没有兴趣,既然王妃容不得我,何不让开,让我出去就是?”
王妃唇角歪了歪,冷幽幽道:“你想让我放你出去?”
“放我出去,你我皆大欢喜,互不干涉,再无瓜葛。”
王妃嗤地一笑,“你想得倒美,若是放你出去,韩王岂不是要怪罪本妃的身上了么?得罪韩王,这么蠢的事,你以为本妃会做?”
“那你究竟想要怎样?”
王妃向身边的一个壮汉使了个眼色,那壮汉会意,突然手掌往嘉敏肩上一拍,一根纤针正中嘉敏的削肩。
嘉敏感觉到肩头微微一麻,她拔了那针,针头闪烁着诡异的紫色。
香柔柳眉微蹙,大怒:“你做了什么?”
王妃的脸上漾起笑意,言语阴冷:“实不相瞒,那针头上抹了致命的毒药,毒性发作时,血流凝涩不畅,五脏六腑慢慢侵蚀,此毒无药可解,五日之后必死无疑。”
嘉敏与香柔神色巨变,香柔愤怒道:“毒妇!若是韩王知道你对我家小姐下毒,韩王必不会轻饶你!”
“是呀,本妃也好害怕哟!若是王爷追究起来,本妃可怎么好呢?不过,”王妃娇滴滴地一笑,“本妃不怕,因为本妃为此特意带来了两样东西!”
即刻,有婆子端了个托盘站出来,揭开托盘上的红绸,竟陈列着两丈白绫,一锭黄金。
“这两样东西,你可随便挑一样。无论是悬梁自尽,还是吞金而死,都会让你死得痛快,不至于等到毒发时痛苦死去。”
周嘉敏冷冷道:“你逼我自裁?既落得个不让韩王猜忌的贤妃名声,又借此拔了你的眼中钉?”
“啧啧啧,还真是个聪明人,只是可惜啊,马上就要见阎王爷了。”王妃微微一笑,扬了扬眸,“你说得不错,本妃就是想让你自裁而死,本妃听说你自被王爷带回后,一直桀骜不从,若是说你自戕,王爷也不会不信。”
“你……你好毒……”周嘉敏身上传来一阵阵搐痛,她知道,毒性已在她体内发作。
韩王妃眸中阴寒骤现,一步一步逼迫道:“反正你死也是死,不死也是死,不如痛快一些死!是悬梁?还是吞金?”
香柔护住嘉敏一步步后退,就在此时,一道剑影劈空而落,王妃身边几个家奴的脑袋咕噜噜地滚在了地上,院门前登时多了几具尸体。
这一切,不过是在转瞬之间。
王妃吓傻了眼,瞪大了白眼珠子瞪视黑影中的人,两片薄唇哆哆嗦嗦地连话也说不清楚:“你……你是谁?……”
☆、第十八章 摩罗毒(2)
来者身材魁梧,威风凛凛,不是林虎子又是谁?
十余个壮汉大呼小叫地同时扑过来,直取林仁肇的要害。
林仁肇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眨一下眼睛,又何曾惧怕这些家奴?他伟躯长立,手握虎翼刀,刀起刀落,就是残肢人头!
眨眼间,满地都是残肢血迹,呻吟哀鸿。
林仁肇俯下身,将刀刃伸到王妃的脖子上,王妃吓得半死,却没半点力气逃跑,跌倒在地,正好摔了个四脚朝天,钗环尽散,极其狼狈。
林仁肇邪魅一笑,以刀身在她的衣裙上蹭了蹭,抹干净了刀上的血,“告诉你,本小爷乃江湖人称的‘林虎子’,若是有人敢动本小爷的女人半分,本小爷定然屠她九族!”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王妃如丧家之犬连连求饶。
林仁肇提刀,就要一刀搠死了她,突然闻到一股骚气,原来是王妃吓得失了禁,裙底下已经被尿液浸透了,林仁肇嫌恶地捂住鼻子,一脚将王妃踢开数丈远,喝道:“滚!”
王妃吓得浑身颤抖,爬了好几次都没有爬起来,最后扶着墙角,失魂丧魄地滚了出去。
林仁肇抱起嘉敏,此时嘉敏脸色苍白,渐渐神志不清,身子也越来越凉了,他大急,问向香柔:“你小姐她怎么了?”
香柔急道:“小姐……小姐中了毒……”
林仁肇脸色铁青,怒声道:“她中的是什么毒?”
香柔柳眉郁结,心下茫然,“我也不知,只是王妃说这毒会让五脏六腑慢慢侵蚀,五日之后血流滞涩而亡……”
林仁肇咬牙切齿:“待我抓了那个毒妇过来!”
说着提刀就要追上韩王妃,香柔摇头道:“抓了那毒女人也没有用的,那毒妇铁了心想让小姐死,此毒无药可解……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我们还是快想想办法。”
林仁肇剑眉紧锁,此种毒虽为绝命之毒,世上再无良方可以解此毒,可天命不如人算!他林虎子天不怕地不怕,从草寇起身到团练数十万大军,他何曾屈服于天命!
他揽着周嘉敏的身子入怀,沉声道,“本小爷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就是死!也要让我的女人活过来!”
香柔大为动容,“将军可当真?”
“只要有一线生机,我林虎子绝不放过!”
香柔道:“我听闻乌崇山顶有一个仙风道骨的隐士,精于药石之理,只是乌崇山据此地数百里之远,日夜兼程也得需要四日才能到达……更何况还要爬上乌崇山,寻常人的脚力,只怕找到了山中隐士高人,小姐就已经不行了……将军你若要去,香柔请你飞驰……”
不待她回过神,马儿一声嘶鸣,林仁肇已如离弦之箭绝尘而去。
林仁肇一路快马加鞭,途中换了三波马,至第二日暮色时分终于来到乌崇山脚下。
毒已浸入了周嘉敏的骨髓,她仿佛是千年寒冰的美人,浑身皆是冰凉,林仁肇紧紧抱着她,想要用自己滚烫的体温温暖她,却只有微乎其微的作用。
嘉敏仍然一动不动,就连幽微的气息也感触不到了。
“小媳妇!你不能睡下去!”林仁肇大急,冲周嘉敏吼道,将自己火热的胸膛,将自己的脸紧紧贴住怀里的小小人儿,她是那么娇小,那么柔弱,那么需要他的呵护。
他怎能让她在自己的怀里死去?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
夜空犹如泼了浓墨般浓稠得化不开,晚风寒疾,巍峨苍俊的乌崇山就在眼前,林木郁郁,苍山陡峭崔嵬,夜归的倦鸟啁啾着归巢,林深处溪涧中传出震耳欲聋的溪水声。
林仁肇脱下外衣,紧紧裹着周嘉敏,而自己上身精赤,结实的腱肉泛着古铜色的光芒。
此时天气已是清寒冷涩,林仁肇提着一口真气在陡峭的石阶上健步如飞。
行到半山腰时,山中的气候已然大变,纷纷扬扬飘起了扯絮般的雪花,时时听闻到折断树枝的声响。
山路陡峭,滑腻难行,雪光之下,林仁肇抬头望了望山顶凹处山庐,知道那就是山中高士羽人的居处,可是山路盘桓,沟壑纵深,若是照此速度,非得到明日才能到达山顶。
林仁肇闭目深吸一口气,温柔地抚着怀中人儿的冰凉脸颊,轻声道:“小媳妇别怕,本小爷会把你带到高人那里,你一定会没事的!”
他将周嘉敏系在背后,一抬脚转过了石阶,到了悬崖之下,双手攀住兀出的石头,一步步地攀爬,雪山悬崖惊险无比,若是攀住的是石头而非冰棱,他随时都会跌入悬崖,摔成粉齑。
有无数次,他踩下的冰石滑落,双脚跌空,也有无数次,他跃过了一个个惊险的沟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攀上最后一块岩石。
山顶,是一片茫茫无际的竹林,任山腰途中险峻高伟,陡峭幽仄,而到了山顶,则是一片清逸开阔的景象,竹林茫然,梅花清寒,烟岚俱净,紫烟缭缭。
一旁,有重岩叠嶂直达顶峭,悬泉瀑布,气候温宜犹如人间三月天气,而巍峨的道教教观走鸾飞凤,绵延在上,木板台阶凿石横亘而出,直通往紫气缭绕之处。
道观此时已经闭门,林仁肇拍了半晌,终于有个小道士来应门。
风雪天气,又是深夜来客,小道士深为诧异,问道:“居士深夜拜访,不知是有何事?”
林仁肇急道:“我要找羽人!羽人何在?”
“道长早已安歇,居士不妨先随小道在侧室住下,等到天明破晓时刻,道长自会来与居士会晤。”
林仁肇哪里还能等,抓了小道士的道袍就急道:“求小道给通传一下,这位姑娘快不行了,让我速速见上羽人一面。”
小道士见林仁肇怀中的姑娘脸色灰白,已是毫无活气,摇了摇头道:“别说是道长,就是神仙下凡也是治不好她了,居士请自便吧。”
林仁肇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礼数,蓦地抽出虎翼刀横在小道士跟前,“恕我无礼!还望小道行个方便!”
虎翼刀寒光闪烁,小道士正在为难之际,一个清逸但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来:“居士不得无礼。”
话音未落,一位神清目秀的老者走了过来,老者一身清雅道袍,身姿挺秀,须发皆白,长眉冉冉,而面色红润犹如童颜,唇色红润,目如星辰,格外清透明亮。
这老者气度非凡,仙姿飘逸,想来必是羽人无疑了,林仁肇大喜,弯腰拜倒:“在下林仁肇,拜见道长。”
怎料那老道长只是挥了挥手,颇为冷淡,“你还是回去吧!此处你来了也是白来。”
林仁肇眉峰微蹙,眸子中更有一丝怒色,“道长这是何意?”
道长声音清透,“因为,老衲也救不了你带来的女子。”
林仁肇犹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连着心底中最微弱的希望火焰也几近熄灭。
难道真的没救了吗?
他不相信。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是顶天立地的大男儿,可是,为了他心爱的女子,他愿意!
他撩起下衣,郑重跪拜道:“在下听闻道长乃逸民高人,仙风道骨,尤为精于药石之理,道长既有卧龙凤雏之才,还望能够着手成春,救一救这位姑娘。”
道长抚着白须长髯,微叹一气:“居士乃是降龙伏虎、扶大厦之将倾之人,何苦为了一个小小女子而心碎肠断?”
林仁肇略略顿了一顿,“在下也不为何,在下只知道,若是此女子性命不保,在下也不过是一具皮囊,心也死了!”
“红尘羁绊,情难割舍,居士执念如此之深,只怕将来会因此遭厄啊!”道长感慨一番,走下台阶,伸手触及到周嘉敏的手腕脉息,心头一震,眉间也显出微微隐忧。
林仁肇十分忐忑,“如何?”
“是摩罗毒!”
“这毒如何……”
“此毒已深入肌理,老道已经无力回天了!”
“道长是高人,一定会有办法的!”林仁肇不死心,再次跪拜下去。
道长捋须叹道:“办法的确是有,不过,这姑娘身子太弱,服了老道的噬心丸之后就会即刻毙命。”
林仁肇大喜,又是大忧:“那噬心丸是何物?为何姑娘服之不得?”
“噬心丸以毒攻毒,药效极为霸道,此姑娘气息幽微,难抵此药功效,只怕服了之后也是无用。”
“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有,可让噬心丸淬炼一遍,药效不那么霸道。”
林仁肇极喜:“只要淬炼?”
“居士有所不知,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淬毒时,药丸需在炼丹房淬炼一夜,以五色水浸润,以五色火火猝,再以五味香慢慢熏调。在这一夜中,噬心丸释放无味毒气,吸人精髓,重则让人衰竭殒命,轻则夺人肾气,缩短阳寿。”
林仁肇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在下淬炼即可!”
“后果不可预知,居士真的想好了要这样做?”
“当然!”林仁肇铁语铮铮,只要小媳妇有一丝得救的希望,他都毫不放弃!
老道从房中木架中拿出一个竹制的精巧小瓶,倒出一粒黑乌乌的药丸,递给林仁肇,又取出一张图纸,“淬丹的步骤都在此图中,居士好自为之。”
老道说完喟然一声,飘然离去。
炼丹房中紧闭,一盏枯灯,灯火莹莹,噬心丸在无色火的淬炼下,发出幽蓝而诡异的光。
窗外飘进来的清寒之雪,混杂着高山之间的岚气,使得炼丹房的气息更是奇诡决绝。
林仁肇觉得周身的血液亦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去,四肢皆是搅碎般的痛,只听得见浑身的骨头嘎吱嘎吱地错动响声……
一夜过去,天光渐趋熹微。
小道士来到炼丹房中,支开了窗户,任山顶上的清冽之气吹入,好将房中的污秽气化得淡一些。
一夜鹅毛飞雪,山顶之处有开阔之地,也有悬石羊肠之地,两处相近,气候却大不一样,开阔之处梅花凌霜,竹海茫茫,早已被大雪覆压,成了冰雕素裹的世界。
乌崇观远远望之,似是悬于巨石峭壁之上,则是一派温暖如春的世界,只在于道观山坳处有数处汩汩冒出的温泉,让整座气势磅礴的道观建筑经年沐浴在岚岚仙气水雾之中。
……
周嘉敏在一片清冷之光中醒来,隐隐闻得到梅香和大雪扑簌掉落的声音,她惶惑地睁开了眼,只见自己躺在一个竹床上,房中烧着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小屋三间两柱,二室四牖,木斫墙圬,竹帘纻帏,虽然十分简朴,但极为清雅温馨。
她这是在哪里?
双脚刚刚落地,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绊倒桌边的水杯,发出一阵“叮叮哐哐”的响声。
香柔闻声冲了进来,在林仁肇飞奔之后,她也快马加鞭,往乌崇山赶来,之后在山人的带领下登乌崇山,足足爬了一天一夜才达山顶,等她来到乌崇观时,一切都已成定局。
小姐已无碍,可是林将军……林将军他……
乌崇观的老道士命人拾掇了竹海中的一间僻静小屋,让他们暂住养病,香柔贴心地照顾着周嘉敏,这几日不曾合过眼。
乍然见到小姐醒了过来,香柔喜得像是欢快的百灵鸟儿,兴奋唤道:“小姐!你没事了!你终于没事了!”
她将嘉敏扶回床上,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递与巾桎,越喜越忙,越忙越乱。
周嘉敏茫然道:“香柔……我们到底是在哪里?”
“在高高的乌崇山上呢!小姐放心,别说是韩王还是韩王妃,或是金陵城中那些势力的俗妇小人,如今都找不到小姐了!”
“乌崇山?”周嘉敏撑起了身子,望向窗外,雪海林原,云雾缭绕,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馥郁了清寒之气,周身经脉像是被打通了般神清气爽。周嘉敏呐呐问向香柔,“乌崇山是道教圣地,道观闻名天下,难道,我们就在乌崇观里?”
香柔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我们怎么会来了这里?”
“小姐中毒已深,浑然不知情形,好在林将军知晓乌崇山有仙风道人能救得了姑娘,这才冒死前来。”
☆、第十八章 摩罗毒(3)
“林将军……林将军……”嘉敏有些恍惚,若不是香柔提起,她几乎就以为自己与他再也没有交集……她恍然一笑,“乌崇山地势极高,极为险峻,林将军冒风雪带我前来,倒是难得了他的心意……”
“林将军本领高强,这点难处对他算什么?”
“他现在在哪里?……”
“他……他在……”香柔犹犹豫豫着,掩饰着给嘉敏盖好被子,“小姐先别问他,照顾好自己才是要紧之事。”
香柔越是掩饰,周嘉敏越觉得蹊跷,她不顾香柔的劝阻,从床上起身,跌跌撞撞地奔向外间。
小茅庐外清风徐徐,积雪满山,陡峭的阶石通往琼台玉宇般的楼观之上,周嘉敏被清风吹得清醒,她推入了楼观的大门,来到一处僻静的房间中。
在推开房门的一刹那,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快要跳了出来。
房中的床榻上躺着不是林将军又是谁呢?
“林大哥!”她踉跄地奔入到林仁肇身边,可看到的却是让她心碎的一幕,昔日林大哥浓密乌黑的头发已经变得苍苍白发,昔日他雄健英挺的身姿已经是犹如纸片一样单薄。
他的肌肤起了褶皱,较她两年前看到他,已是苍老了十多岁。
如今的他是一个又老又憔悴的男子,何曾还有当年孔武威猛的气势?又何曾还有他当年的英俊伟岸?
他是将军啊!是让整个北国雄狮闻志丧胆的将军啊!他是威风凛凛的虎豹,而不是现在气竭形枯的病夫!
周嘉敏心中一酸,泪水便涌了出来,香柔推门进来,见到这一切,也只是以袖拭泪,默默无言。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来回答嘉敏的话,林仁肇虚弱地睁开了眼,看到小媳妇一个活生生的大人,释然一笑,露出了白白的虎牙,他挣扎了两下,却虚弱得不能动弹。
小道士进来送药,见此情景,叹一口气道:“姑娘是福泽庇佑的人,这位居士也是福泽庇佑的人,若是寻常人根本就承受不住噬心丸,早就一命归天了,唯有居士这样体健魄强的人扛得住。”
“噬心丸?什么噬心丸?”周嘉敏茫然不解。
小道士道:“姑娘中了摩罗毒,唯有以噬心丸以毒攻毒,姑娘的毒才能解,可是姑娘送来时已经气息奄奄,又哪里能禁得住噬心丸的毒效呢!那噬心丸需要淬毒之后方能给姑娘服下,偏偏噬心丸淬毒时会吞噬人的精气……”
小道士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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