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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难求-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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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谢大人长子进京请求皇上主持公道,据说不日便会抵达京城。”流萤忧心仲仲地又道。
“殿下身为钦差,有先斩后奏之权,可有听说他为何斩杀了那谢大人?”乔英淇连连深呼吸几下,这才冷静地问。
“外头,并没有说。”
乔英淇眉头不自禁地拧紧,此事发生在远离京城的江闽地带,斩杀的是皇后娘娘亲戚,下令的又是当朝皇子,为何传言竟只提及苦主,却不提当中原委?
虽人人都说恒王殿下冷漠不讲情面,可她却知道,若不是对方犯了无法饶恕之大罪,触及赵瀚霆心中底线,以他对皇后的尊敬来说,是绝不会下此重手。
但此事真相一日不明朗,于赵瀚霆的名声来说却是大为不利,至少,在朝臣眼中本就难于亲近的恒王,如今又加上一条无缘由斩杀“长辈”的罪名,必定让人觉得他残暴冷血、不近人情。
“王妃,如今、如今该怎么办?可要回国公府问问国公爷与两位侯爷的意思,请他们拿个主意?”流萤见她沉默不语,双唇动了动,终是忍不住问道。
“……不必,再等等,等谢家人进京后皇上的反应。”
她相信赵瀚霆行必有因,亦相信他会明白杀了谢准亭的后果。这种笃定,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等他的奏折送抵御案,等皇上对此事的反应。
她既如此说,流萤自然不敢再多话,只心里终究仍是放心不下。
乔英淇其实也不如表面看来这般镇静,那个毕竟是她荣辱与共的夫君,她或许不在意日后能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却也不希望会落至朝不保夕的下场。
五日之后,谢准亭嫡长子谢允成果然抵达京城,只匆匆梳洗一遍后便哭跪宫门之外请见皇上,很快地,便有宫中太监出来,亲自领着他去见正元帝。
“谢允成在朝上哭诉其父死时的惨状,一时间便先后有三名御史痛斥恒王行事有失稳妥,手段过于狠厉,可皇上始终不言不语,最后,也只是安慰了谢允成几句。”
“谢允成心有不甘,又欲往凤坤宫见皇后娘娘,只可惜皇后娘娘凤体违和,皇上早已下旨任何人不得扰了娘娘静养。”
好不容易从伯父手中逃出生天的乔晋远,一溜烟避到恒王府,先是咕碌碌灌了几碗茶水,这才一抹嘴角将得来的消息向乔英淇道出。
“只是这样?皇上便是安慰了谢允成几句,连个实质性的赏赐都没有?”乔英淇追问。
“自是什么也没有,谢允成白唱了这些天的戏,连半点好处都没捞着,如今还不知该怎么急呢?”乔晋远撇撇嘴,有几分看好戏的味道。
乔英淇默然片刻,突然出声问:“他可有去过谦王府求见谦王殿下?”
乔晋远挠挠后脑勺:“去过几回,只是不知谦王有没有见他。这些日子谦王在朝上一直是一言不发,我也猜不准他的意思。”
乔英淇心中一凛,脸上一片凝重。
赵瀚楠的一言不发,恰恰便是最大的问题!
以他平日的心性,及与赵瀚霆的手足之情,在朝臣指责弟弟残暴时,绝对做不到坐视不理,哪怕他也未必得知其中内情。
现今这个一言不发的赵瀚楠……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才能使得他如此袖手旁观?这样的赵瀚楠,还是前世那个心胸广阔,面对逆境亦能含笑视之,不怨不恨的谦王殿下吗?
她至今还记得,上一世被赵瀚霆驱离京城时,他曾经对杨佩芝说过的一句话,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她始终觉得当年太子之争所带来的腥风血雨,并非眼前男子所愿。
他说,“佩芝,咱们终于可以过些与世无争的安稳日子了……”
她紧紧绞着手中帕子,难道这几年活在朝臣赞颂中的赵瀚楠,已经慢慢被权势迷失了本心,而赵瀚霆的强势回归,引起了他内心的不安,故而……
她不敢想下去,更不愿将这些肮脏的想法加诸在那个温润君子身上,那着实太过于打破她既定的认知。
到底是权迷本心,还是别有隐情?
作者有话要说: 女配不是重生的,女配不是重生的,女配不是重生的,重要的事说三遍!
☆、第94章 93。92。91。91
皇后娘娘远房表弟被恒王斩杀一事依旧闹得沸沸扬扬,谢允成不死心地一而再再而三进宫哭诉,正元帝虽每次都会见他,奈何照旧是不痛不痒地口头上安慰几句,并无任何实质性的动作。
这一日依旧如此。
再次达不到目的的谢允成从御书房离开后不久,正元帝将手中奏折合上,瞥了一眼身边的总管太监后问:“他又千方百计想往凤坤宫见皇后去了?”
“皇上英明。”老太监笑呵呵地道。
正元帝嗤笑一声:“这些乱七八糟之事无需让皇后知道,她早前病了一场,身子还有些弱,安心调养方是正理。后宫那些嫔妃,你替朕敲打敲打,若是有胆敢不要命的在皇后跟前嚼舌根,朕绝不轻饶!”
老太监连忙躬身领旨而去,退到门外时,又忍不住偷偷望了一眼低下头认真批阅奏章的正元帝,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又道糟糠之妻不下堂,这两句话在帝后身上得到了充分验证,无论后宫那些千娇百媚的嫔妃如何得宠,但一旦涉及皇后,皇上根本是毫不犹豫便将她们抛弃。
论恩宠,后宫当中,皇后并不是最多的,前有邓妃,后有梁嫔,哪个当初不是时常承恩露,风光无限的。可如今呢?都被禁足宫中成了过眼烟云。皇上是个贪鲜的,却也不是忘旧的,只是他心中的旧,唯皇后一人而已。
宫里的嫔妃,若是看不清这点,迟早会淹没在这起伏沉浮不断的后宫当中,被人彻底遗忘在不知何处的角落里。
又过不久,恒王在江闽就地罢了数名官员之事又传回了京中,一时间,朝中又如炸开了锅一般。义正词严地指责恒王种种不是的御史更是越来越多,弹劾他的奏折也堆了一叠在御案前。
而在朝臣当中,以燕侯燕伯成及大理寺右寺丞徐良庆为赵瀚霆据理力争得最为厉害,尤其是徐良庆,引经据典,唇枪舌箭,硬是以一已之身,将那几位御史驳得哑口无言,几欲羞愤自尽。
如此口才了得之人物,便是正元帝也不禁刮目相看,回到龙乾宫后还专门着吏部尚书调出他的档案细阅了一番,这一看倒让他心中惊喜,倒想不到朝中竟还有如此勤勤恳恳一声不吭办实事的人才。
朝中闹得沸沸扬扬,连带着身为恒王妃的乔英淇出席各式宴会时,也不免被人多打量几眼,仿佛要透过她去看看传闻中冷漠不近人情的恒王殿下,到底狠厉到什么程度。
对外头的一切,乔英淇只当不知,每日除了进宫请安,便是老老实实呆在府中,照料着府内大小诸事。倒是乔晋延乔晋远兄弟二人,像是把这里当成了逃难所,三头两日赖在府中硬是不肯离开,一直到家中长辈亲自前来抓人,这才耷拉着脑袋哼都不敢多哼一声地跟在长辈身后回府了。
***
这日,见园子里的菊花盛放得喜人,想起偶在书中看到的一道关于制作花茶的方子,乔英淇来了兴致,遂带着流萤及两名侍女往园子里采菊,以便到时学着制花茶。
“王妃,殿下有信函来!”主仆四人再采得兴起,便见绿茵拿着一封信函欢喜地走了过来。
乔英淇先是一怔,继而一喜,当即将手中那朵如巴掌大的□□扔给流萤,又陶出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朝绿茵快步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信封,迫不及待地拆了开来,将里头的信取出——
英淇吾妻。
首先映入眼内的四个苍劲有力的字,让她又是一愣。与他相识这么多年,好像这还是她头一回接到他写给自己的信,更是头一回见他如此称呼自己。
她轻咬了咬下唇,将心里那阵怪异的感觉抛开,细细地阅读起信中内容。
赵瀚霆先是询问了她在家中之事,然后再简略地说了自离家后发生的事,当中对斩杀‘远房表舅’、罢免当地一批官员之事只是一笔提过,只道一切无碍,让她不必担忧云云。末了还言辞真挚地表达了一番相思之意,更附上一首情意绵绵的诗,直看得乔英淇霞飞双颊,让一旁的侍女们掩嘴偷笑不止。
她强压下心中的不自在,清咳了咳,故作淡定地将信折好,再塞回信封里,若无其事地吩咐众人继续摘花,她则是揣着信迈着轻快的脚步回了正院。
‘呯’的一下,她用力将房门关上,背脊紧紧贴着合上的房门,双手捂着脸蛋,只盼着能降一降脸上的温度。直到感觉热度稍褪,她才缓步来到梳妆台前坐下,怔怔地望着铜镜中仍泛着片片云霞的女子出神。
镜内的女子,眼眸中水光盈盈,两颊边绽着浅浅的桃粉,似娇似羞,却让她甚觉陌生。
心跳越来越急促,‘呯呯呯’的一下又一下,像是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一般。她轻抬右手覆在心口处,感觉那失序的跳动。
若不是认得出信中字迹确是赵瀚霆的无疑,她几乎要怀疑信中内容是不是别人所代笔,那样的缠绵悱恻的语气,饱含着缱绻情意的一字一句……她根本不敢想像会出自赵瀚霆之手,倒像是戏里常演的多情公子。
冷漠不近人情的恒王殿下与多情公子?这相距甚远的两种形象慢慢重叠一起,她终忍不桩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良久,她起身往床榻走去,除去绣鞋歪在床头上,手中仍是紧紧地抓着那封,脸上漾着浅浅笑意。不知不觉间,他竟离开了将过四个月,虽不知这四个月来他经历过什么样的风浪,但他既在信中说一切无碍,那便说明如今的一切确是于他无碍。这一点,她还是深信不疑的。
***
夜深人静,月色朦胧。
远离京城的江淮城一座三进宅院,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下,偶尔有几声细细的虫鸣声,更显得院内空旷而幽静。
位于东面的书房中,赵瀚霆正提笔疾书,烛光投到那棱角分明的坚毅脸庞上,给他抹上几分柔和的朦胧之感,将那冷厉的气息中和了些许。
不过半晌的功夫,他便落了笔,将刚写好的奏折拿起,朝未干的墨迹上吹了吹,再折好交给静候一旁的葛昆手中,沉声吩咐道:“着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葛昆应了声,双手接过,这才躬身退了出去安排。
‘吱呀’的关门声在屋内响起,赵瀚霆揉了揉酸痛的肩,数月来他几乎没能安心歇息一晚,先是隐藏身份潜入江闽,暗中调查丈量田地之事,途中更是几度遭人暗算,直到让他查出,江闽一带不少官员利用手中职权,私底下瞒报、虚报数据,硬将有主之田变成无主,这当中更是残害了几户无辜百姓,手段之残忍,骇人听闻。
而他那位“远房表舅”,便是这伙人的□□。
他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母后良善慈和,母仪天下,在遥远的江闽,竟有人凭借着与她母族那点亲戚关系,目无法纪、杀人霸地,犯下种种无可饶恕的罪恶。
江闽是中原的粮仓,他又怎会允许此处成为污淖之地,大齐将士浴血沙场半生换来的天下,绝不能让这些蠹虫蚕食哪怕半分!
感觉肩膀上的酸痛稍解,他想了想,又再摊开裁得整整齐齐的白纸,提笔蘸墨,脑子里渐渐浮现出那道刻入骨髓的倩影,眼中缓缓溢满相思柔情。
经过他一番雷厉风行的整治,该杀的杀,该抓的抓,局势已经渐渐稳定下来,相信再过不了多久,他便可以回京复命了。
唇畔笑意缱绻,手腕微动,雪白的纸上已落下一行字——
“英淇吾妻,见字如吾,数月未见,思卿入骨……”
一字一句,饱含的是他刻骨的相思,待他落下最后一笔,回头重读一遍时,薄唇紧紧地抿成一道。他想了想,便要伸手将信撕掉重想,指尖触及纸张时却又停了下来。
方才情思涌起,他根本也不知道自己笔下写了什么,只是顺着心意,将自己的爱恋、牵念一一道出,可当他回头再看时,却发觉此信着实过于肉麻婆妈,通篇竟是连一件有用之事都没有,全是道不尽的绵绵相思。
浓眉皱得更紧,这样的一封唧唧歪歪毫无重点的信,着实不是他的风格,他赵瀚霆从来便是个讲求精练、讲求效率之人,如此写法,简直有损他往日形象!
只是……
这字里行间又的的确确是他心中所想,是他心中牵挂,如此情真意切,就此毁去确是不美。
英明神武的恒王殿下,难得的开始为难起来,一时竟抓不定主意,到底是否该这情意绵绵的家信送出去。最后,他还是一咬牙关,眼不见为净地‘唰唰唰’几下将信折好,胡乱塞进了信封里,再封得严严实实命人送到京中恒王府,亲自交到王妃手中。
☆、第95章 98
赵瀚霆一封诉尽思念的“家书”,切切实实让乔英淇放下始终微微悬着的心,无论外头对他的非议有多大,只要他能心中有数便可。
至于恍如局外人般从不曾对此事发表过任何看法的正元帝及赵瀚楠父子二人,她也不愿再去猜测当中缘由。
对皇上由始至终的不表态,已有精明的朝臣或多或少地猜到他真正的意思,这些人很快便摆正姿态,再不就恒王之事发一言。
能在御前参政议事的朝臣自然不会是愚不可及的蠢人,很快地,原本你一言我一语义正词严指责恒王行事急进有失稳妥的朝臣当中,又陆陆续续有不少察觉异样,于是,原本还针对恒王而闹得不开可交的,如今也渐渐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倒像是有种要不了了之的趋势。
***
皇后凤体违和,乔英淇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再加上她毕竟是经历过上一世皇后离世的情景的,虽不知道今生皇后的命运轨迹有没有改变,更不清楚赵瀚霆从中是否有做过什么,可对一个始终对自己慈爱关怀有加的仁厚长辈,她又怎可能不关心。
见靠坐在软榻上的皇后精神尚好,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并不见病容,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王府里的事多又杂,你又何需挺着个大肚子跑来跑去的?宫里有太医又有宫女太监,况且母后也不是那等不懂得保重自己的,你还是安心在府里养胎,给母后生个健健康康的孙儿才好。”将盖在皇后腿上的毯子掖了掖,听着她嗔怪着对一旁的杨佩芝说着话,乔英淇也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挺着七八个月大肚子的杨佩芝。
杨佩芝柔柔地道:“母后身边虽有人侍候,可做晚辈的,不亲自来看看又怎安得下心来,便是儿媳肚子里的孩子,也必是担心皇祖母的。”
皇后笑了笑,颔首道:“你与瀚楠都是孝顺孩子,将来小皇孙也必是如此。”
婆媳三人说笑一阵子,见皇后脸露疲态,乔英淇与杨佩芝对望一眼,遂起身告辞。
从凤坤宫离开,妯娌二人缓步而行,乔英淇双手更是虚扶着大腹便便的杨佩芝,杨佩芝见她如此紧张的模样,有些好笑,可心里却是熨帖得很。
“像是不过一眨眼功夫,咱们已经由当初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变成了别人的妻子,身上担负的责任也越来越重,往日天真不知愁滋味的日子,却是一去不复返了。”徐步中,杨佩芝喟叹一声,甚是感慨地道。
乔英淇轻笑道:“再过一两个月,你便会为人母亲,看着流着你的血脉的小娃娃一点一点地长大,他会软糯糯地喊你母亲,会扶着你的手蹒跚学步,卖起乖来会让你恨不得将所有都捧到他面前,淘起气来会气得你说不出话,却偏偏舍不得打他一下。”
杨佩芝失笑:“说得倒像是你生养过孩子一般。”
乔英淇脸上笑意微滞,不过须臾便道:“峥儿比我小十来岁,也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这与别人家养儿子又有什么区别?”
杨佩芝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这怎能一样?待日后你有了孩子,你便清楚,自知道他在你肚子里那刻起,感觉他一日一日长大,那种满足,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的。”
乔英淇勉强勾了勾嘴角,神思有几分恍惚。
她又怎会不知?她至今还记得前世刚得知自已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后,那满满的欣喜,那如冬日里一缕温泉水流淌全身的舒畅与满足……
“咦,那位不是近来颇为得宠的丽嫔吗?”杨佩芝惊讶的声音响起,也让她一下子便回过神来,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见前方一道娉婷婀娜的身姿沿着荷池漫步,正是正元帝近日新宠丽嫔。
乔英淇只望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轻声道:“咱们还是绕道避开吧!”
杨佩芝点点头,两人足下脚步一拐,转了一个方向,避开丽嫔行走之处往宫门而去。
出了宫门,远远便见赵瀚楠挺拔如松的身影站于外头,见两人并肩而来,连忙迎了上来,先是双手扶过妻子,而后往妻子身上关切地打量一番,这才望向乔英淇彼此见礼。
既然人家夫君来接,乔英淇又怎会不识趣,含笑与他们道过别,便带着流萤及绿茵二人往候在一边的恒王府马车走去。
走出数步,她又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微微侧头望向身后的那对夫妻,见赵瀚楠体贴温柔地半扶半抱将杨佩芝送上了马车。
“谦王殿下待谦王妃真是数年如一日的情深意重啊!”绿茵感叹道。
“……走吧。”乔英淇默然,半晌,垂眸低低地吩咐。
是的,赵瀚楠确是对妻子体贴入微,关怀备至,这一点,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可是,不知怎么的,每每看着今生的他们,再想想上一世的他们,她却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半个月后的某一日,礼部尚书在朝上以‘储君之位不宜久虚,今谦王殿下贤德,又为皇上嫡长子,无论立贤立长,皆为上佳人选,理当正位东宫’为由,正式提及册立太子一事,朝臣当中附议者众。
正元帝含笑不语,既不应允,也不反对。
***
“这些人分明是趁着如今殿下不在京,想借机让皇上册立谦王为太子,日后也好得个从龙之功。”流萤一面整理着被褥,一面气哼哼地道。
“瞎说什么?越发的没规没矩了。这些话也是能混说的?当今皇上圣明,无论是立谁为太子,必是经过深思熟虑,又岂是轻易能被人所左右的。”乔英淇蹙眉轻斥。
流萤有些不服气,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道:“葛大哥在书信里说,殿下不日便能回京,那些人定是知道殿下此行立下了功劳,生怕会抢了谦王的风头,故而才想着……”
“住口!你倒越活越回去了,从来祸从口中,你难道不知?平日里我都是怎么吩咐你的?难不成这些日子过得安稳,反倒让你少了曾经的谨慎?”乔英淇脸色一沉,恨恨地瞪着她不悦地道。
这丫头明明是个聪明模样,这些年跟着她出生入死,从来不曾让她操过心,怎的如今过上太平日子,反倒让她放心不下来了呢?
流萤见她真的恼了,也不敢再说,低着头小小声地认了错,直到见她脸色稍霁,这才寻了个理由离开了。
乔英淇静静地站了片刻,缓步来到床榻前,除去鞋袜躺在温暖的被衾里,怔怔地望着帐顶出起神来。
流萤这番话虽是直白,可却是一针见血。江闽量地之事步上正轨,一切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些已由一同陪着赵瀚霆而去的户部侍郎上折奏明了正元帝。
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个月,赵瀚霆便能功成身退,启程回京复命。
大齐自立国以来,最让正元帝头疼、朝臣避之不及的这件事,恒王甫一出马便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单此一事,必会对谦王一派造成莫大的冲击,加之恒王回京,定会执掌京卫指挥使司,原本谦王一枝独秀的局面势必会被打破。这样一来,自然有追逐谦王的朝臣开始急了,想着趁恒王回京前定下谦王的太子名份。
‘噼啪’的一下响声,原来是灯芯炸开发出的声音。乔英淇侧眸望着跳动着的灯光,眉间忧色渐深。
正元帝将请立太子的奏折留中不发,始终没有正面上回应过此事,而赵瀚霆的得力心腹之一——大理寺右寺丞徐良庆,也从未就此事发表过半分意见,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太子之位上坐的是何人。
而此时的谦王府内,杨佩芝伏在夫君怀中,纤指勾着他的,轻声问:“你可是想当太子?”
赵瀚楠沉默良久,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却听对方哑声道:“若我跟你说,我其实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你可相信?”
杨佩芝从他怀中抬头,望入他那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中,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只要你说,我便相信。”
赵瀚楠定定地望着她,缓缓低下头在她额上亲了亲,嗓音含着几分晦涩的沙哑:“早些睡吧,你经不得累。”
事到如今,早已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不得不的问题。有些事,有些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可不代表着一直追随着他、为他鞍前马后的那些人没有想过。
而他,也再无法忽略心底深处那点不甘……
请求册立谦王为太子的奏折越堆越高,朝臣提及的次数越来越多,终于,在一次早朝上,当朝臣再次提及太子之事时,正元帝给了回应。
他说:“太子一事,朕心中有数,众卿家休得多言!”
心中有数,却是不知这“数”,数的是哪一家……
☆、第96章 95。98
初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不过大半日时间,便已为大地换上了崭新的银妆。
乔英淇身披大红缎面云纹披风,头发用一根碧绿通透的簪子挽成简单的髻,两鬓间几缕调皮的发丝贴着脸颊,偶尔随着风轻轻飘舞。
她缓缓地伸出晶莹白净的双手,看着半空中飞舞着的几片雪花飘飘荡荡地落入掌中,带来丝丝凉意。
不知不觉间,竟是又一年过去了。
“王妃,外头风大寒气重,还是回屋里吧!”见她不惧风雪立于外头,绿茵一惊之下连忙快步上前劝阻。
乔英淇朝她微微一笑,任凭她用帕子为自己擦拭双手,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迈进暖融融的屋内,便有侍女上前为她脱下披风,再奉上冒着热气的茶水。
她接过白瓷梅花纹茶盏,轻轻吹了吹氲氤热气,小小地抿了一口热茶,这才问:“今冬御寒之物可都分派下去了?可有欠缺的?”
“都分派下去了,并没有欠缺,反倒余下几床棉被,奴婢作主将它们给了府里几位年长的老嬷嬷。”绿茵摩挲着双手取暖,呵着气回道。
“你做得很对,年纪大了终究怕冷些,比不得年轻时。”乔英淇颔首赞许。
将茶盏放到一旁的黑漆嵌螺钿方桌上,她望望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不知怎的想到了杨佩芝。据太医的说法,她大概便是会在这几日内发动了,她的怀相一直很好,想来必是能平平安安地产下腹中孩儿吧?
***
天色渐暗,诺大的恒王府内,各处已陆陆续续点起了灯。
乔英淇简单地用了些晚膳,又与流萤及绿茵两人说了会话,听着屋外风吹打窗棂发出的阵阵响声,不知怎的心里竟生出几分孤寂之感来。
良久,她低低地叹了口气,声音有几分闷闷地道:“准备热水吧!”
沐浴更衣过,离平日歇息的时辰尚早,只因心中有一股说不明道不明的烦闷,她干脆便躺到床榻上,扯过锦被盖到身上,睁着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怔怔地出起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困意来袭,眼皮越来越重,她才放任自己堕入梦乡……
迷迷糊糊间,她似是听到有人在唤自己,那一声又一声的‘英淇’,仿佛带着千言万语,又像含着道不尽的哀伤悔痛,让她的心不自禁的揪紧。
她迈开步子,顺着声音响起之处走去,不知不觉间,竟是来到了一座熟悉的雄伟宫殿外。
她茫然地停了起来,发现诺大的龙乾殿外,除了她自己,竟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英淇,我、我很想你,你到我梦里来可好?英淇,好不好?好不好……”柔和低哑,却蕴着绝望哀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陡然回身四下张望,周遭空无一人。
“……是,我很脏,我不配,不配到她的地方来。”
“……英淇,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了,你回来可好?”
“……英淇,你再等等,待我将一切安排妥当,我便去找你,你再等等我可好?”
……
一声哀似一声,一声柔似一声,那仿若在她耳边低语着的每句话,如同密密麻麻的针,往她心口上扎,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是谁,到底是谁?
“……你把她藏到哪儿去了,她是我的,是我的,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你胡说,她不会的,她不会如此狠心,竟连一点儿念想都不留给我。”
“……哈、哈哈,好、好好,好一个‘生不同衾,死不同穴,黄泉路上,再不相见’,好一个乔英淇……”
那哀切的语气突然一转,竟变得愤怒非常,让她的心跳越来越急促,脸色越来越白。
是谁,谁与他‘生不同衾,死不同穴,黄泉路上,再不相见’?
宽广的雕花大床上,女子额角渗着一圈又一圈的薄汗,两道秀眉紧紧地蹙着,双唇微微颤抖,脸上布满了挣扎,似是陷入了挣扎不得的梦境当中。
她骤然清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待平复下来,再要去回想梦中见到的、听到的一切时,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苦笑地揉揉额角。
突然,外间传来细细的开门声,随即便是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凛,被中双手蓦地攥紧,这不是流萤或绿茵的脚步声,她们的不会……
心里陡然想到一个可能,眼睛一下子便瞪得老大,呼吸更是下意识地屏住,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内。
来人乍一对上她明亮的双眸,动作微顿,似是想不到她竟还醒着一般,只不过一会的功夫,猛地大步朝她走过来,直行至床前,用力将她连人带被紧紧地抱入怀中,力度之紧,便是隔着厚厚的被褥,也让她感觉得到腰间的阵阵痛楚。
可她却是一言不发,柔顺地任由他抱着自己,身子甚至还下意识地往他怀中偎过去,汲取那一股隔别半年之久的温暖气息。
赵瀚霆一双铁臂死死地将她往怀抱中按去,像是恨不得将她嵌入身体内,带着几分凉意的柔软薄唇贴在她的耳畔,低哑地一遍又一遍轻唤:“英淇,英淇,英淇……”
每唤一声,他便在她的脸颊上亲一记,凉凉痒痒的触感,再加之腰间那越来越紧的力度,乔英淇终是不适地挣了挣,意欲从那让她几乎要窒息的怀抱中挣脱开来。
赵瀚霆察觉她的动作,反而将她抱得更紧,高大壮实的躯体直直将她压入温暖柔软的被褥当中,密密麻麻的亲吻随之落下。
先是在脸颊上,然后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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