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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仙桥-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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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事情到了那个地步,萧桓就只能按兵不动了。否则他出兵,卢渊完全可以做文章说他是要起兵攻打建康,定他个谋逆之罪。
就算是夏侯有义知道,也没有办法。
夏侯虞望着萧桓,心里却打着鼓。
她是不是太相信前世的萧桓而忘记了今生的萧桓还只是个没有进入政治核心,没能掌握权柄的青年郎君。
夏侯虞抿了抿嘴。
萧桓不以为意地道:“我得到消息,北凉的其他几位皇子也陆陆续续地上了奏折,要回洛阳为顾皇后新生的皇子庆生。卢渊目前舍不得让卢淮退兵——若是卢淮能再打个胜仗,就可以洗脱他身上的过失了,以卢渊的性格,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郑芬不得不承认萧桓说得有道理,可万一……
萧桓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万一卢淮趁着这个时候打了胜仗,那也是天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郑芬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叮嘱夏侯虞一路上要小心,若是有什么需要,就派人来跟崔氏说,还借了三百部曲给夏侯虞,让她交给尹平统领。
前世的一千部曲变成了三百部曲。
夏侯虞嘴角微抽,索性道:“舅父也太小气了,三百部曲能做什么,要送就送我一千部曲!”
郑芬是很高兴夏侯虞有求于他的。
他佯装出一副惊愕至极的模样,躲身斜睇着夏侯虞,惊呼道:“一千部曲?!家里一共才两千部曲,你这是要把你舅父抽干啊!”
夏侯虞忍不住笑了起来。
萧桓就看见那个梨涡又出现在夏侯虞的颊边。
不知道戳一戳是什么感觉?
他心不在焉地想着,面上依旧风清云淡的儒雅风度,笑着加入了这场玩笑:“舅父这是怕我们把他的家底给抽空了。不过,三百部曲也的确太少了,不如八百部曲,如何?”
三个人哈哈大笑。
等敛了笑容,郑芬正色地对夏侯虞和萧桓道:“若是荆襄没战事倒也无妨,可你既然决定北上,别说是两千部曲了,就是四千部曲,用上的时候也会嫌少!”
萧桓和夏侯虞都心中感激,长揖伏地。
第六十八章 哭泣
郑芬畅快大笑,亲自上前携了两人起身,颇有些语重心长地道:“你们好好的过,我也就算对得起文宣皇后了,那比什么都好。”
夏侯虞鼻头发酸。
她从来不知道,她舅父对她的婚姻还有如此的期许。
倒是萧桓,不动如山地点了点头,和夏侯虞重新回到案几前坐下。
崔氏进来,恭敬地给郑芬行礼,留了萧桓和夏侯虞用晚膳。
郑芬难得回趟建康城,夏侯虞自然是欣然应诺。
三个人在偏厅里喝着茶,说着建康城的奇闻异事,不一会儿太阳就偏西了。
崔氏来请三人用膳。
众人一起去摆膳的正厅。
郑多、郑少和郑宜都被叫了过来,大家分尊卑坐下。
崔氏因为要督促厨房上酒菜茶点,没有入席。郑宜就被安排在了夏侯虞的下首。
她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夏侯虞,一副我有悄悄话要和你说的模样。
夏侯虞抿了嘴笑,用过晚膳后,趁着仆妇来收拾碗筷,郑芬和萧桓说话的时候,她朝着郑宜侧身低声道:“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郑宜一直紧绷着的小脸这才忪懈下来,飞快地和她耳语:“阿姐,我不和崔七娘子玩了。她不好!”
儿戏般的童言童语,却像只温柔的手攥住了夏侯虞的心房了。
她的眼睛顿时有些湿意。过了一会儿才强忍着泪意笑道:“谁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听别人闲言闲语。”
郑宜不满地哼了哼,道:“你们都把我当幼儿,我什么都懂。母亲在房里哭泣,我都听见了。她辜负了长公主和母亲。”
现在的小儿都这么懂事吗?
夏侯虞哑然失笑,小声道:“她是崔家的女郎,肯定得向着崔家啊!”
郑宜气鼓鼓地道:“我是郑家的女郎,肯定得向着郑家!”
夏侯虞忍俊不禁,却发现正和她说着话的郑宜突然间正襟危坐,一副我什么也没有干的样子。
夏侯虞不由朝四周望去,看见郑芬正不满地盯着郑宜。
舅父也真是的!
夏侯虞笑着,摸了摸郑宜的柔软的头发。
郑芬觉得肯定是郑宜坐不住,拉着夏侯虞说话,他想教训女儿两句,可当着萧桓的面,还是忍了下来。但他一直惦记着这件事,等送走了夏侯虞和萧桓,他就朝崔氏发起脾气来:“家里的事都交给了你,可你看看阿宜,长辈兄长都在说话,她却一点规矩也没有,居然在下面叽叽喳喳的,成何体统?”
昨天晚上崔浩就带信让她回崔家一趟,她不知道娘家出了什么事,一夜几乎没怎么睡着,清早去了崔家,又受崔浩委托去见夏侯虞,结果夏侯虞不仅反对七娘子进宫,还一副要和七娘子、崔家撇清关系模样,她急得团团转又没有别的办法,回到府里,还没有想好怎么办,夏侯虞和萧桓来向他们辞行,她又匆匆准备招待两人的宴席,忙忙碌碌到现在,心累人更累。郑芬的责怪如压在身上最后一根稻草,让她的情绪陡然间失控。
她无声地掩面痛哭起来。
成亲这么多年,郑芬还是头一次看到崔氏失态。
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直到崔氏的哭声渐不可闻,他这才尴尬地小声道了句“我也没有当着别人说你,你伤个什么心”,然后逃避似的一溜烟跑了。
崔氏身边服侍的此时才敢上前服侍崔氏梳洗。
郑宜在门外探着小脑袋。
崔氏心中一软,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朝着小女儿招手,笑道:“进来!”
郑宜蹦蹦地跑了进去,扑到了崔氏的怀里,小声地道:“母亲,我,我会听话的。”
崔氏摸了摸女儿的头,笑道:“我们阿宜一直都很乖,很听话的。”
郑宜重重地点了点头。
夏侯虞回去则睡了个好觉。
次日醒来,天边才刚刚露出鱼肚白。
杜慧一面指使着侍女服侍夏侯虞梳洗,一面高兴地道:“今天是个好天气。二郎君选的日子真不错!”
夏侯虞微微有些出神。
前世,萧桓虽然贵为大司马,萧醒却一直呆在老家打理庶务,还是萧桓第二次北伐得胜归来之后,才做了个闲散的中书侍郎,却从来不曾在尚书台当过差。
几次萧家红白喜事,都是萧醒奉了萧桓之命来接得她。她隐隐知道萧醒喜欢天文算术,只是没见过他著书立说,不知道他成绩几何。
出行的日子是萧醒定下来的,夏侯虞并不知道,她还以为是萧桓定的。
见到萧醒的时候,她不由笑着问萧醒:“不知道明天是晴天还是雨天?”
萧醒腼腆地笑,有些想和她说话又有些不好意地道:“我,我也是随便算算。”
此生既然要和萧桓做盟友,就要拿出做盟友的态度来。
通家之好,是最基本也最好的相处模式。
何况她现在还是萧家的媳妇。
她笑道:“今天的太阳真不错。”
萧醒赧然地摸头。
吴氏由两个侍女扶着走了过来,笑道:“长公主不要担心,我们从燕子矶头坐船去姑苏,不过两日就到。萧家离姑苏升官渡只有半日路程。”
一副哄着小孩子不要闹脾气的口吻。
说实在的,她这个阿家真的没有什么心机,而且心地善良,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夏侯虞笑盈盈地应“是”,萧桓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穿了件浅草色的细布长袖衫,戴着黑漆白沙笼帽,皮肤在阳光下闪着玉般的光泽,仿若清晨淡雅的云彩。
“你们都好了吗?”他问,目光在夏侯虞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转身看向吴氏。
吴氏笑着应好。
夏侯虞却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袖。
因为要出行,虽然在孝期,可有长辈同行,她今天穿了件水绿色的齐胸素面襦裙,罩了了件银白色禅衣,只在头上簪了几朵白色的玉簪花,她觉得有些华美,杜慧却觉得太过朴素,应该戴些珍珠饰品的。
刚才萧桓看了她一眼。
他前世就经常像这样仿佛不经意的看她一眼,实则对她的衣饰大为不满。
特别是当她穿胡服的时候。
有一次他还曾送了一件长袖袄给她。
他这次不会是像前世一样,觉得她穿得不妥当吧?
第六十九章 出发
夏侯虞在心里琢磨着,就觉得萧桓前辈子也算是男子汉大丈夫了,可也有这一点不好。
盯着个女人的服饰算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此时也不是计较这的时候。她笑着随着吴氏出了庭院。
门外,停着十几辆犊车,浩浩荡荡一群护卫。
吴氏打头,萧醒在尾,夏侯虞在中间。
一声吆喝,犊车就慢慢地驰出了巷子,往燕子矶头去。
燕子矶头已经清了场,很多要出行的人都在离燕子矶头五里以外的茶肆歇脚,等他们的船走了之后才能通行。
昨天虽然和舅父辞了行,但崔家还是派了郑多来给他们送行,谢家除了谢丹阳,谢逾也来了,还有几个那天参加了沧澜亭雅集的青年男子,夏侯虞甚至看到了崔环。
她没有和这些人多说什么,打了个招呼算是见过之后,她就和吴氏上了船。
萧醒始终在旁边服侍着。
巳正时分,船准时离开了码头。
刚刚开始的时候,两岸都是垂柳,接着就有了槐树和樟树,再往前走,垂柳不见了,槐树和樟树也不见了,出现了庄稼和驿道,偶尔还能看到在田庄劳作的人。
吴氏和萧醒还好,偶尔也在外面走动。夏侯虞和杜慧等人最远不过到过钟山,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建康城,一个个都趴在船舷旁边看,眼睛都不错一下。
杜慧回过神来就觉得不好,给夏侯虞丢脸了。
夏侯虞却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笑道:“随她们去吧!若不是太阳太大,我也要去看看。”
船在河面上走,有风吹进来。可天气实在是太热,吹进来的风也带着燥意,杜慧回过神来,让去船舱下面搬了冰上来。
他们坐的是艘大船,最平稳的中舱让给了吴氏,风景最好的前舱给了夏侯虞,萧桓和萧醒睡在后舱。
上船之后,他们各自回到各自的船舱休整。
杜慧正指挥着侍女放置冰块,吴氏摇着团扇走了进来。
或许是天气火热,或许是船上没有其他的人,她只穿了件齐胸的碧蓝色绣忍冬花的襦裙,露出的皮肤细腻光洁,红润有弹力,美艳如花信少妇,哪里像人个萧桓这么大儿子的妇人。
她笑道:“船上蓄不住冰,没能带多少,我们一块儿,也能节省一点,顺顺利利地到姑苏。”
夏侯虞是愿意和吴氏相处的。
她笑着请吴氏坐下,让阿良去沏了壶好茶过来。
吴氏笑眯眯地望着她,在她吩咐阿良的时候不时伸过手来给她扇两下风。
夏侯虞突然就想起了逝世的母亲。
当她身体还好的时候,夏天会在凤阳殿前的大槐树下铺上凉席,拿着柄绘着荷花的湘妃竹团扇笑吟吟地坐在树下,一边摇扇一边看着她和阿弟玩耍。看见他们玩得太疯,就会让宫女喊了他们过去,给他们喝一口水,扇几下风,又让他们玩去。
那时候她母亲的神色,和吴氏非常的相似。
她眼眶泛湿,低下头去。
吴氏正打量着前舱的陈设,并没有注意到夏侯虞的神色。她好奇地走到靠窗的长案前,望着挂在窗前鸟笼里的一对黄鹂鸟笑道:“这鸟不会是晕船吧?这站在鸟架上一动不动的,我乍眼看上去还以为是个摆设呢?还想着这是谁的手艺,这样的精巧。”
夏侯虞也不知道这两只鸟会晕船,自上了船之后就缩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她笑道:“原本是想让它们透透气的,谁知道这么不争气。”
夏侯虞说着,吩咐杜慧:“若是还不好,下个码头就把它们送回去吧!免得丢了性命。”
杜慧笑着应是,侍女捧了茶进来。
夏侯虞和吴氏在窗前的矮榻上坐下。
吴氏赞扬她的陈设:“这是新染的水蓝色单纱帐子吧?比绸子的看着清爽。香炉的香也好闻。”
夏侯虞笑道:“阿家的那边不是挂着单纱帐吗?这香是杜女史调的百花香,您若是喜欢,我这就让人送些过去。”
吴氏懊恼道:“之前阿斐也说要挂单纱帷帐,可我习惯了绸子纱帐,就没让换。这香炉的香却十分的好闻,等会儿我也换上这样的香。”
夏侯虞笑道:“这香叫亭月,安眠最好。杜女史那里还有留红、挽青七八个香品,各有千秋,让阿良每样都给您拿点,您看您最喜欢哪种香。”
吴氏不住地点头,道:“我平时在家里也做香,只是没有杜女史做得这么好。等回了姑苏,我要向杜女史好好的请教请教。”
杜慧连声不敢。
夏侯虞见她们谈得投机,索性留了杜女史一起喝茶。
众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午膳的时间。
吃过午膳,众人各自歇下。
夏侯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太阳西上。
但船摇得像个睡篮,她躺在床上,久久都不愿意起来。
外面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夏侯虞笑着问当值的阿良:“这是怎么了?”
阿良忍不住笑,道:“都督的部曲在打鱼呢?”
“打鱼?!”夏侯虞非常的惊讶。
阿良笑道:“可不是!我听都督身边的人说,都督身边的部曲个个都有一身好水性。”
萧家世居吴中。
北伐,最要紧的是渡江。前世,萧桓能几次成功北渡,据说都与他从吴中带过去的那批部曲有关。
夏侯虞感兴趣地起了身,笑盈盈地穿了鞋就往舱外走:“我们也出去看看!”
西下的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起瑰丽的红色,天地间都仿佛镀上了一层金粉。
几个赤着上身的男子踏水露出湖面,手里拿着个三角形的渔具,三面系着渔网,一面空着的工具在湖里挥着什么,等到他们举起渔具时,网里多多少少都跳着几条鱼,惹得船边观赏小厮女侍们一阵惊呼。
看来今天晚上要吃鱼了!
夏侯虞在心里嘀咕着,就见萧桓一身宽衣博带,风仪清贵地拿着个玉如意走了过来。
“长公主醒了?”他笑着问道,扭头朝湖面望去,道,“天气太热,不找点事给他们做,他们会憋坏的。”
夏侯虞不懂这些,装模作样的“嗯”了一声。
萧桓就问她:“长公主住着可还习惯?”
“挺好的!”夏侯虞想,就算是她住的不习惯,难道他还能给她换个房间不成?
萧桓没有多问,找夏侯虞聊了聊钓鱼的事,就被宋潜给拉回了中舱旁的小舱房去了。
夏侯虞撇了撇嘴。
那萧桓到底来干什么的呢?
晚上,她们果然吃的是鱼。
味道有些腥,却盛在鲜美。
两夜航行,船很快就到姑苏。
第七十章 抵吴
两世为人,夏侯虞还是第一次来姑苏。
前世,萧桓做了大司马,萧桓的母亲吴氏和胞弟居住在姑苏城,反而是他的那些叔伯兄弟一个个都搬到了建康。后来萧醒成亲,她以为婚礼会在姑苏举行,那个时候她已经从萧家搬了出去,不愿意再和萧家走得太近,寻思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婉言拒绝参加萧醒的婚礼,谁知道萧醒的婚礼却是在建康城举行的。
萧醒成亲之后,就在她以为萧醒和吴氏会留在建康城,萧醒和吴氏却回了姑苏。
想到这里,夏侯虞就想起萧醒的妻子。
那个生第一个孩子难产去世的陈郡韦家的小娘子。
不知道今生她能不能逃脱前世的命运!
就像她的阿弟,她明明已经力挽狂澜帮他度过钟山上巳日劫难,结果他却在几日之后死于寒食散。就像崔七娘子,她明明已经帮崔七娘子摆脱了前世的命运,可她还一头扎进了选后的急流中。
夏侯虞在心里暗暗地叹气。
萧醒看她脸色不好,还以为是舟船劳顿,忙道:“长公主不要担心,我们家离这里很近的,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到了。萧劲早已得了消息,安排好了房间。长公主到了家里就能歇下了。”
夏侯虞朝着他点头笑了笑,道:“不用先去拜访长辈吗?”
“哥哥说明天再去。”萧醒说着,朝萧桓望去。
姑苏的官员和名士都知道萧桓今天返乡,早早地就在码头等候。此时正围着萧桓寒暄。萧桓笑着和他们说着话,神采飞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高兴,与在建康城里那笑容都仿佛丈量好了的,多一分张扬,少一分沉闷的笑容大相径庭。
这才是萧桓真正的笑容吧?
夏侯虞顺着萧醒的目光望过去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前世,她没有机会看到萧桓这样的笑容,今生,很多事情都变了,她和萧桓的关系也会变吧?
夏侯虞跟在吴氏的身后,由杜慧扶着,上了犊车。
萧氏的祖宅在姑苏城以东,占了非常大的一片地,从看到萧家祖宅的墙院到正门,犊车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的功夫。
杜慧撩着车帘悄声对夏侯虞道:“萧家不愧是吴中巨贾,那墙院粉得雪白雪白。”
夏侯虞没有吭声。
因为国库空虚,显阳宫的宫墙还是在夏侯虞大婚的时候粉过一次。
她怀疑萧家的墙院也是他们大婚的时候粉的。
等进了门,迎面是株高约丈余的迎客松。它枝干虬劲,枝叶伸出二丈有余,树冠被修剪成一团一团堆集在树枝上,仿佛一朵朵绿色的祥云点缀其间。
夏侯虞很是震惊。
迎客松生长缓慢,通常五、六年才得两尺高,更不要说树枝能伸出去那么远,树冠还能修剪得那么好的了。没有个几十年是做不到的。
她朝四周望去。
正面是萧家的大厅,大门敞开,看不清楚里面供奉着什么。照夏侯虞的经验,应该是朝廷赏赐一些玩物或是家中士子的任命书、擢官的圣旨之内的。两旁是亭台楼阁,其间植了垂柳、槐树、桐树、银杏等树木,看上去一派葱葱郁郁,生机勃勃的。
她收回视线,见吴氏正和个四旬左右的青衣男子在说话。
他相貌儒雅,举止有度,若不是夏侯虞前世和他也打过不少交道,认识他就是萧家的大管事萧劲,恐怕会错以为他是萧家的一个门客。
见夏侯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萧劲忙朝着夏侯虞微微躬身,以示敬意。
吴氏从萧劲的反应中知道夏侯虞跟了进来,转身笑着朝她招了招手,介绍萧劲给她认识,并道:“萧大管事的父亲也曾是府中的大管事,萧大管事年轻的时候还曾做过你大人公的随从,你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他就是。相信他都能办好的。”
这是在告诉她,萧劲在萧家是有体面的仆从。
前世,萧桓不在家的时候,建康城里萧府的一切事务都由萧劲主持,包括给建康城里的那些世家门阀送礼道贺,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大管事就能胜任的。
夏侯虞没有半点怠慢这位大管事的意思。
萧劲有点意外,但他藏得很好,并没有让夏侯虞发现,而是用比平常更恭敬的态度给夏侯虞行了大礼。又将他身后的几个管事引见给了夏侯虞。
有两三个夏侯虞认识,大多数她都不认识。不知道前世这些人是一直跟着吴氏和萧醒在姑苏的老家生活,还是被淘汰了。可那几个熟面孔夏侯虞却刮目相看——十年之后还能在萧府站稳一席之地的人,都是有几分本事的人。
见过萧家几个重要的管事,萧劲亲自领着吴氏和夏侯虞上了府内的犊车。
这次吴氏和夏侯虞坐在了一辆车上。
绕过正厅,她们往里走。
吴氏亲自指了路边的亭台楼阁向她介绍:“……东南角是祠堂。祠堂后面是书院……正厅后面是正院,你和阿桓就住在那里。正院后面是花园……花园旁边是我住的慈恩堂,慈恩堂前面是阿醒的宅子,再往前,就是个演武厅,演武厅前面是马房。他们的父亲喜欢马匹,在家里养了好几匹马,从小就喜欢带着阿桓和阿醒去骑马,马房那边有个门房,从那边的门房过去,是个跑马场。从前你大人公常在那里跑马。跑马场再往西,是下人的群房,后面是山木,那边的风景更好。有芦苇荡、有沙地、有湖心亭,还有个小山,等得了闲,让阿桓陪你去看看。”
夏侯虞笑着应是,很快就到了正院。
说是一个院子,实际上层层叠叠有大大小小十几个院落。
吴氏站在景致精美的庭院里叹道:“你大公人在世的时候,就盼着阿桓和阿醒能早日成亲,为萧家开枝散叶,把这大大小小的庭院都填满了。不曾想……”
她说着,猝不及防地就哭了起来。
夏侯虞很是无措。
文宣皇后的伤心是隐忍而又克制的,从来不曾像吴氏这样的哭泣,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抚吴氏才好。
还好吴氏身边贴身的嬷嬷递了帕子上去,低声劝着吴氏:“您这是怎么?长公主进了门,大郎君成了亲,二郎君也是一表人才,学业有成,若是主公在,不知道多高兴呢?你这样,让主公心里怎么想?”
吴氏点头,抽抽泣泣地止住了哭声,赧然地看了夏侯虞一眼,道:“我,我一时控制不住!”
第七十一章 萧家
夏侯虞望着吴氏红肿的眼睛,强露出的笑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雨打海棠”的词语来。
或许,吴氏和她母亲文宣皇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她的母亲文宣皇后像株木棉花,努力地生长,笔直地站立,绚丽的开花。吴氏却是江南细雨中的花草,风吹雨打,夏风冬霜的变化都会让她伤春悲秋。
可这样的女子,应该比她母亲幸福吧?
总是有更多的人怜惜她,爱护她……
也许有可能是因为萧桓的父亲生前对吴氏很好的缘故?!
恩爱的夫妻,她只见过卢渊和范氏。
可讽刺的是,这两个人都是她的对头。
她不愿意去观察两人的生活。
她不知道恩爱的夫妻应该是怎么一个样子。
夏侯虞喃喃地道着“您好些了吗”,心里却为母亲泛起一片悲凉。
吴氏捂着帕子又抽泣了两下,这才慢慢地开始调整心情。
她旁边的嬷嬷叫阿余,据说是吴氏的陪嫁,后来嫁给了萧劲的弟弟,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女有七、八岁之后,她就又回到了吴氏身边服侍吴氏。
前世,阿余也一直在吴氏的身边,是吴氏最信任的仆妇。就是萧桓见了,也要高看几分。
她轻声劝着吴氏:“长公主这还没有坐定,等会府里有头有脸的仆妇还要来给长公主问安。我们先去偏厅坐下,我让侍女们打了热水给您梳洗,再喝口热茶,缓口气。”
夏侯虞第一次踏进萧家,萧家礼遇非常。虽然没有安排家中的长辈迎接,却开了正门。
上一次萧家开正门,还是萧家接到夏侯虞下嫁的圣旨。再上一次,就是吴氏嫁进来的时候。
等会就更是要郑重地把夏侯虞介绍给家中有头有脸的仆妇了。
吴氏点了头,随着阿余去了旁边的偏厅。
夏侯虞则被迎进了正厅。
正厅五间,疏阔宽广,铺在地上的柚木被磨得光滑莹润,窗外的几株古树更是合抱都抱不过来,新鲜的青苔东一块西一块地随意滋长在树下,古朴中带着岁月的厚重。
夏侯虞非常的喜欢。
不管是显阳宫还是郑家,都不及百年,她只在家中长辈留下的书稿中臆想过洛阳的皇城和位于得意坊的郑家。
梳洗过后,喝了热茶,小憇片刻,夏侯虞带着杜慧去了偏厅。
吴氏已经收敛了情绪,笑颜如花地跪坐在案几前等着她的到来。
夏侯虞笑着上前行了礼,坐在了吴氏的下首。
吴氏拍了拍身边的藤编蒲团,道:“你坐到我身边来。”
这就是要让夏侯虞和她并肩而立的意思了。
夏侯虞难掩惊讶。
吴氏看着就笑了起来,温声道:“我知道你很能干,以后家里的事交给你了。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我很希望你能挑负主持中馈的担子。”
前世,吴氏也是尽量地让她参与到萧家的庶务中去的。
夏侯虞想到她刚才的失声痛哭,猜想吴氏是不是不太喜欢主持中馈,所以早早的就把这些事都推给了她?
这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她不由赧然。
也许她在宫里呆久了,喜欢把事情先往坏里想……
不过,她还没有决定是走是留,这件事还是缓一缓的好。
夏侯虞伏首道谢,婉言拒绝:“我还在孝期,一时也管不了许多,还请阿家多多担待些日子。”
等到她的孝期满了,她和萧桓也应该有了结果了。
吴氏非常的宽容,笑道:“我知道你是新妇,我也是从新妇走过来的。我这样说,你不要紧张。我并不是让你此刻就接的家中的事务,只是提前告诉你一声,你先看看,心里准备着。”
夏侯虞应下,按着吴氏的要求坐在了她的身边,但夏侯虞还是留了心,她跪坐吴氏身后差一步距离,形成了以吴氏为尊的模样。
吴氏看着笑着摇头,却没有勉强她,让阿余去把家里的仆妇叫进来。
和外院的管事一样,有些人夏侯虞认识,有些不认识。认识的,夏侯虞都仔细多看了几眼,前世她毕竟到萧府的次数不多,就算面熟,也有可能名字和人对不上。至于不认识的,她就只是随意的看了两眼。
吴氏就告诉她:“这只是在内院服侍的一部分仆妇,还有些在外院服侍的,以后慢慢再认识好了,我刚嫁进来的时候,花了快半年的时间才把人认完。”
夏侯虞恭顺地应是。
吴氏非常的喜欢。
让人去看萧桓和萧醒都在干什么?
“今天大家都好好歇息,明天请了他二叔父和七叔父来商量主公的祭祀。”
这两个人夏侯虞前世也打过交道。
吴夫人所说的二叔父萧浠,他是萧桓父亲萧炎继母所出的弟弟,一个房头的。萧桓还有个三叔父,与他的二叔父萧浠是一母同胞,叫萧淙,和萧桓的父亲是前后脚病逝的。至于七叔父,则是萧桓的堂叔父,在萧家四房排行第七,叫萧韩。和萧桓还没有出五服。萧桓的父亲萧炎去世后,萧韩就成了萧家最大的商贾。
在萧炎这一辈,除了萧炎,就是萧浠和萧韩最有本事了。
萧桓不在家,萧炎的祭祀,理应商量这两个人。
阿余去叫了萧桓和萧醒过来。
可能是路上已听阿余说过吴氏的用意了,萧桓和萧醒坐下来之后就道:“母亲不用费心这些,只管去歇息就是。明天的事,我已经都让萧劲安排好了。等会晚一点会去跟您说的。”
吴氏满意地点头,眉宇间露出疲惫之色,支撑着说了几句话,就回慈恩堂歇息去了。
萧醒则红着脸看了夏侯虞和萧桓一眼,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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