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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仙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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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宜喝着酪浆笑,一副非常满足的样子。
夏侯虞就告诉郑宜画八仙花。
郑宜趴在案几前,洁白的皮肤上留下了或绿或白的颜料,却始终高兴的咯咯直笑。
午膳过后,崔氏回来了,和她同行的,还有余姚大长公主。
她去年刚过的四十寿诞,是个身材高挑的美人,徐娘半老却风情万种,只是她板着脸看人的时候目光总是带着几分打探、衡量的味道,让人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夏侯虞带着郑宜上前给她请安。
她倨傲地扬了扬下颌,瞥了眼郑宜道:“小娘子年余没见,又长高了些。”
郑宜显然不太喜欢她,恭谦地站在那里却不吭声,好像没有看到似的。
崔氏忙上前打圆场:“孩子太过顽皮,怕冲撞哪位贵人,就在家里养着,矫枉过及,反倒是遇到人不会说话了,还请大长公主不要见怪。”
余姚大长公倨傲地瞥了郑宜一眼,没再说什么,和夏侯虞分宾主坐下之后,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夏侯虞来。
夏侯虞觉得莫名其妙,道:“大长公主看什么呢?可是我今天哪里穿戴不规整?”
余姚大长公主收回了目光,指责她道:“新君基登,你怎么没有去?你这个样子也太不成体统了……”
夏侯虞懒得和她多说,简短地打断了她的话,道:“我还在孝期!”
余姚大长公主被噎了一下,却犹不死心地道:“大将军说,以日代月,天子守孝二十七天即可。”
夏侯虞冷笑道:“我们是天子吗?”
余姚大长公主语凝,随后怒羞成怒,道:“你就不能好好地说话?!难怪大将军说你娇纵跋扈,需要人管教管教。”
这话崔氏不爱听了,张口欲要辩解,夏侯虞已冷冷地道:“我如今是萧家妇,就算是要管教,也轮不到大长公主管教,大长公主还是别费这个心了。”
余姚大长公觉得失了面子,瞪着眼睛道:“你以为我想管你不成?我是来问问你卢家四娘子人品怎样?性情好不好的!”
有求于人还这副态度,难怪大家说起余姚大长公主就头痛。
夏侯虞想着,面色微紧。
大将军说,可见余姚大长公主今天见到了卢渊,打听四娘子的品行,难道……她要给儿子求亲吗?
第三十九章 阿家
她用来威吓卢渊的话,难道被余姚大长公主当真了……
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
当时在场的人很多,夏侯虞无从判断,她耳边响起姚余大长公主的抱怨:“提起卢家四娘子的人是你,现在像个锯嘴葫芦的也是你。你就不能别那么多弯弯道道的,好生应答我两句?!”
夏侯虞无语,索性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卢家四娘子,人品、性情我怎么知道?大长公主问我这话也太奇怪了。您要是真是有心,不如去问问范夫人。”
她和卢渊有罅隙,不是和卢家四娘子有罅隙,她犯不着推了卢家四娘子下水。
余姚大长公主哼哼哈哈的很是不满,夏侯虞只当没有听到,余姚大长公主见在夏侯虞这里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来,只得起身告辞。
崔氏松了口气,低声道:“大长公主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了,说话的口气可是一点没变。”
夏侯虞和郑宜听着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屋子里顿时变得欢快起来,这件事也被夏侯虞抛到了脑后。
等到郑芬和萧桓回来,夏侯虞和萧桓向郑芬俩口子辞行,准备回萧家去。
郑芬没有挽留,只是叮嘱萧桓:“过两天你记得进城一趟,我约了谢丹阳的兄长赏花。”
萧桓笑着应下,和夏侯虞坐车一起回了萧府。
建康城向来有“东贵西贱”的说法。萧府位于南边,宅院多是本朝迁都建康之后新建的,道路整洁,树木浓茂,虽说远离集市,却胜在安静。
萧家的大管事萧荣早已得了信,早早就派了人在巷子口候着了。萧桓和夏侯虞的牛车一出现,就有侍人飞快地跑去报信。萧荣一面派了人去给萧桓的母亲吴氏报信,一面带着人匆匆迎了过去。
夏侯虞在萧桓的搀扶下下了牛车,吴氏则由萧醒扶着走了过来。
她是个十分貌美的妇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穿了件暗红色素面襦裙,披着玄色绣五彩云团纹的绡纱披帛,柳眉弯弯,杏眼粼粼,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长公主!”她含笑主动和夏侯虞打着招呼。
萧醒也活泼地上前冲着她喊“阿嫂”。
他比萧桓要小四岁,比夏侯虞大三个月。身长玉立,眉眼舒展,笑容灿烂,显得萧桓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温和。
前世,萧家有什么事的时候都是萧醒来接她,俩人相处的不错。
夏侯虞和萧桓给吴氏行了礼,萧醒又上前喊了阿兄和阿嫂,一行人去了正厅。
吴氏很满意这个儿媳妇,加上之前夏侯虞有意交好,虽贵为公主,和吴氏相处得却很好,吴氏对夏侯虞也很亲昵。她先是向夏侯虞表示对夏侯有道病逝的慰问,然后问起了天子的丧礼。
萧醒在旁边插嘴道:“母亲专程让大管事在主道上设了路祭。”
夏侯虞忙起身道谢。
吴氏却叹道:“一家人不必如何多礼!长公主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直管开口。别的事我做不好,绣花裁衣还是会一点的。”
夏侯虞从小就不耐烦做女红,对那些女红做得好的人就特别的佩服。
吴氏恰好就是那种温温柔柔的,特别擅长做女红的。
她还记得,前世吴氏曾经给她做过一双软鞋,鞋上绣着几只蹁跹起舞的蝴蝶,栩栩如生,漂亮极了。
可能是人都喜欢做自己擅长的事,吴氏也因此格外的喜欢做女红。
“多谢阿家!”夏侯虞恭谦地道,面净的白孔,娴雅的神色,有种典雅的美。“我若是需要,一定求助于阿家。”
吴氏满意地笑了。
萧桓看着却有些异样。
这个时候的夏侯虞,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似的,拘谨、自律、妥帖,就是那笑,也笑得恰到好处,像戴着个假面的玩偶般让你挑不出错来。恰好又听到吴氏问夏侯虞:“为什么要搬去城外的庄园?住在公主府不是一样的吗?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和阿醒可以住到庄园里去。我们在建康也没有什么事。”
他不由微微地蹙了蹙眉头。
夏侯虞正好朝萧桓望过来,看见他不悦的表情,心中顿觉不快。
萧桓当着外人倒温文尔雅,谈笑风生,当着家里的人却沉默少言,冷峻肃然。刚刚新婚的时候,若不是看见他对待吴氏和萧醒也是这副模样,她还以为他对这桩婚事不满呢!
这件事是萧桓提议的,当然由他去解释!
夏侯虞睁大了眼睛望着萧桓。
吴氏察觉到两人之间暗潮涌动,提高了声量:“阿桓?!”
萧桓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声音也显得有些平板,道:“新君曾受过长公主的恩惠,长公主住在城里,那些汲汲营营之人肯定是会想办法拜见长公主的。住在城外,清静一些。”
吴氏松了口气,道:“吓了我一跳!”
她看得出来,夏侯虞虽然待她礼遇有加,骨子里却是个骄傲之人,儿子小小年纪就主持家业,主意很大,两个都是不服输的人,她最担心的就是两个人吵架了。
如果有个小孙孙就好了。
夫妻间不管怎么置气,看在孩子份上,总归是能过下去的。
吴氏趁着萧桓有话要交待萧醒的时候,拉了夏侯虞的手在一旁说着悄悄话,让她守孝完了就尽快生个孩子。
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夏侯虞很想反驳一句,但想想他们最多一阵子就会分开,何必说这些节外生枝的话,让吴氏心里不舒服。
好在是吴氏知道夏侯虞在守孝,婉转地说了两句就没再说了,但直到送他们出门,吴氏都紧紧地握着夏侯虞的手。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赶到庄园。
前世,田全是她庄园的大管事,今生田全去了夏侯有道的陵寝,做了守墓人,庄头是个叫刘契的人,他三十来岁的年纪,长得很敦实,一身古铜色的皮肤,粗布胡衣,看上去颇为能干的样子。
夏侯虞对他并不熟悉。前世,田全接手了庄园之后,夏侯虞把刘契派去了她在会稽的庄园帮她管理那些织工和陶工。他表现得也很能干。会稽庄园的收成占她整个收成一半还多。
有本事的人都值得被尊重。
夏侯虞和气地朝他点了点头。
刘契受宠若惊,忙伏在地上给夏侯虞和萧桓行礼。
夏侯虞让人扶了刘契起来,亲切地和他说了几句话,这才和萧桓去上院。
第四十章 庄园
自“四姓乱吴”后,建康、吴郡很多庄园都改姓易主,两代帝王之后,建康和吴郡都没有大片的山林或是土地。夏侯虞陪嫁的庄园是之前文宣皇后陪嫁的庄园,占了好几个山头。从大门坐牛车,要半个时辰方能到上院。
萧桓还是第一次见到,尽管天色渐暗,他还是忍不住四处打量。
夏侯虞却在这里住了十年,跑马骑射,划船登山,垂钓采菊,哪里都很熟悉。
她随意地坐在车上,并不十分注意周围的景致。
萧桓不禁道:“长公主曾在这里小住过吗?我看长公主对此地很是熟悉的样子。”
夏侯虞无意和他说起自己的际遇,“嗯”了一声,敷洐他道:“我小时候曾随母亲在此小住。”
萧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郑家也是北地门阀,而这里,曾经是顾家的庄园。
庄园的上院位于庄园正厅的东边,前后有二十几间房舍,游廊迂回,绿树碧樾,藤萝垂叠,景致十分的清幽。
萧桓非常的喜欢。
杜慧已提早到了庄园,收拾好了居所,正带着几个侍女在院子里等着。
见到两人,她恭敬地上前给两人行了礼,簇拥着夏侯虞去西边的居所,萧桓则被带去了东边的居所。
夏侯虞还在守孝,依礼两人应该分居。
梳洗更衣过后,夏侯虞叫了刘契进来,委婉地叮嘱他:“都督只是在这里小住,有些事就不必让他烦心了。”
言下之意,庄园里的一些事还是要瞒着萧桓的。
刘契会意地应是。
夏侯虞这才去了敞厅和萧桓碰头。
萧桓没有和夏侯虞费话,直接说起了自己之后的打算:“明天会去一趟尚书台,督促他们尽快完成先帝的陵宫,之后我会跟着舅父去拜访一些人,过了端午节之后和舅父结伴一起去襄阳。建康城里的事,就交给长公主了。”
他提前和谢丹阳结了盟,有什么风吹草动谢丹阳自会给他通风报信,认真的说起来,他现在面临的局势要比前世轻松多了。
夏侯虞点头,态度显得有些不以为意。
这让萧桓心里有些不舒服,他道:“不知道长公主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夏侯虞微愣,有些不明白萧桓的意思,等她明白过来,又有些好笑。
她没有想到萧桓还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
前世的这个时候,他已位居大司马,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两人一旬也见不到一次面,见面说不上两句话,等到萧桓大权在握来见她的时候,早已是那个沉稳内敛、不动声色的萧桓了。
现在这样的萧桓让她有些不习惯,但也不可否认,这样的萧桓却让人感觉更好相处。
“都督客气了!”夏侯虞道,“若是有什么事,我会找谢丹阳商量。请都督放心。”
萧桓颔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颔首。
两人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回房歇下了。
夏侯虞看着室内熟悉的陈设,仿佛回到了前世,她依着自己的性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阿良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忙指使着侍女们端了热水进来服侍她梳妆打扮,并道:“都督天刚刚亮就起了,在上院逛了一圈,用了早膳,带着吴桥去了演武厅,还没有出来呢!”
那个演武厅就在上院不远,穿过一条林荫小道就到了。据说是这宅子原来就有的。前世她住进来之前一直荒废着,她来了之后闲着无事,重新开始练习骑射,那个演武厅才重新派上用场。
没想到这一世她还没用,萧桓倒先用上了。
夏侯虞道:“随他去吧!等会你把刘契叫过来。”
她出嫁的时候陪嫁颇丰,除建康和会稽,她还在阳羡、宣城有几个很大的庄园。这几个庄园到底都生产些什么,每年有多少进项,她并不关心,她只要够开销就行了。她不想萧桓在庄园里乱逛,与其说是不想萧桓了解庄园里都有些什么,还不如说是不愿意让萧桓入侵她的地盘。
现如今田全不在她跟前服侍了,她能用的也只有个刘契了,刘契这个人怎样,她还得摸摸底。
刘契很快就赶了过来。
夏侯虞让他把帐册搬过来,让杜慧查查庄园里的帐目,她则让阿良把还跟着别人学规矩的阿好叫进来。
阿良心里也很纳闷,不明白夏侯虞怎么会突然抬举个素不相识的农家女娘,等她看到阿好胖乎乎的小脸,圆圆的大眼睛,嫣红的嘴唇,乌黑的头发,像那年画上画着的小娃娃,有张不笑都喜庆的脸时,突然间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答案似的。
阿好还是第一次见夏侯虞,被阿良带到夏侯虞面前的时候她吓得直抖,含着眼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夏侯虞,像掉进了陷阱的小兔子似的。
夏侯虞哈哈地笑了起来。
前世,阿好是她心血来潮去庄园西边种粮食的稻田闲逛时,在田埂上看到的。当时她正在吃橘子,那津津有味的样子,让人还以为她在吃龙肝凤胆,看着就有食欲。
她觉得这小孩挺好玩,就让人把她抱回了上院。
阿好懵懵懂懂地长大了,过了四、五年才知道“长公主”不是夏侯虞的名字而是夏侯虞的封号。
这个季节没有橘子,她就顺手拿了个李子递给了阿好。
阿好看着也不害怕了,笑眯眯地上前,甜甜地喊了声“长公主”,拿起李子就往嘴里塞。
屋里的人看着她天真无邪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夏侯虞逗着阿好玩了一会儿,看着时候不早了,让人去问了萧桓一声午膳摆在哪里,就让人把阿好抱了下去。
萧桓回话说会和夏侯虞一起用午膳,夏侯虞就等了萧桓一会儿。
俩口子用了午膳,又各自回房午歇。
下午萧桓带着吴桥去了后山,夏侯虞则给夏侯有道又抄了两页经书。
晚上两人一起用的晚膳,过后也是各回各屋,萧桓看着从建康送来的书信,夏侯虞或逗逗阿好,或看小侍女们做做女红,或让阿良给她读几章游记话本。
这样过了七、八日,崔氏突然来访,还带着自己娘家的嫂子,也就是崔七娘子的母亲。
第四十一章 动怒
夏侯虞和崔家并没有什么交情。崔七娘子也是她想在崔家给夏侯有道挑个妻子时认识的,接触之后觉得崔七娘子性情很好,夏侯有道远远地看了一眼也很满意,她这才和崔七娘有了来往。
如今夏侯有道不在了,崔氏来拜访她却带着崔七娘子的母亲,难道正如萧桓说所,新帝对她另眼相看,这些人为了能在新帝面前露脸,就求到她这里来了不成?
夏侯虞在心里嘀咕着,还是客客气气地谁了崔氏和崔七娘子进来。
谁知道崔氏见了她却直抹眼泪,崔七娘子的母亲则直接跪到了她面前,抽泣道:“长公主,求求您救救我们家七娘子吧!”
夏侯虞直皱眉,请了崔七娘子的母亲起身说话。
崔七娘子的母亲却跪在地上直摇头,哭道:“卢大将军要将我们这七娘子许配给余姚大长公主的家的郎君,这,这怎么可以!”
先不说崔七娘子之前是准备嫁给君王的,就夏侯有道的性子,做皇帝太过绵弱,可做女婿却是一等一的好人选,那余姚长公的儿子怎么能比得上?就是下嫁,夏侯虞已经同意崔七娘子可以随意选婿,他们崔家也不可能给崔七娘子选个这样的婆家,这样的丈夫!
“你说什么?!”夏侯虞愕然,手已在她还没有察觉的时候紧紧地握成了拳,指节发白。
“卢大将军要把我们家七娘子许配给余姚大长公主的女儿。”崔七娘子的母亲哭着把话又说了一遍。
“哐当当!”夏侯虞一扬手,把案几上的茶具锡壶全都扫在了地上。
屋里屋外服侍的仆妇全都伏跪在了地上,崔氏目瞪口呆,崔七娘子的母亲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他们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夏侯虞发这么大的脾气,就是夏侯有道殡天,听政展服侍的人也不过交给了田全去处置,她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都处置干净了吗”。
夏侯虞的确是气恨了。
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一百只蜜蜂在飞舞似的。
她以为余姚大长公主想打卢家四娘子的主意,以为卢家自会护着卢四娘子,她只要看着卢家甩脸给余姚大长公主看就是了,没想到卢渊的坑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腾地站了起来,道:“七娘子的人呢?你们选把她送到我这里来!”
夏侯虞想到前世崔家的所作所为,现在最怕的就是崔家同意了这门亲事不说,还强行把崔七娘子嫁了过去。
崔家,崔七娘子的母亲并不能做主,做主的是崔七娘子的祖父。
“啊!”崔七娘子的母亲低呼,突然回过神来,喜极而泣,不住地给夏侯虞磕头,“谢过长公主!谢长公主!”
听到动静跑进来的杜慧此时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忙上前扶了崔七娘子的母亲起身,低声地安慰了她几句,这才问七娘子的母亲:“要不要派几个去随着夫人去接人!”
“暂时不用!”崔七娘子的母亲忙道,“卢家才刚刚派人来说这件事,大人公还没有做决定。我说带七娘子来看您就是了。”
不管是夏侯虞还是杜慧都松了一口气。
崔七娘子毕竟是崔家女儿,如果崔家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她们就是想在崔七娘子,也没有了立场。还好崔七娘子的母亲及时给她们报了个信!
夏侯虞还是有些不放心,把这件事交给了杜慧,让尹平护送着崔氏和崔七娘子的母亲进城去接人。
阿良小心翼翼地带了人进收拾屋子,打了水进来给夏侯虞重新梳理衣饰。
温热的帕子敷在她脸上,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前世她和卢渊几乎是撕破了脸,崔七娘子和夏侯有道的婚事自然是瞒不住人,可今生,她把崔七娘子护在身后,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夏侯虞相中了崔七娘子为弟妇,卢渊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把帕子“啪”地一声扔进了雕着鱼网纹的铜盆里,水花溅了旁边服侍的侍女一脸一身。
“帮我去查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夏侯虞的脸阴沉沉的,仿佛六月暴雨前的天空,她吩咐杜慧,“卢渊为何要把七娘子许配给余姚大长公主!”
夏侯有道还没有下葬。如果卢渊知道崔七娘子和夏侯有道的事还出面给崔七娘子做媒,这就不仅仅是要教训她,而是羞辱她了。
夏侯虞的怒火像火苗似的在她心里乱蹿,气得她在屋里走来走去,半晌火气都没有消下去。
过来用午膳的萧桓看着不免奇怪:“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夏侯虞的脸上。
或者是因为太过气愤,此时夏侯虞目光明亮,白皙的面颊长起一团红云,好像燃烧的烈焰,刚烈的十分骄傲。
这,这是那个事事周全的长公主?!
萧桓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还没有感觉以疼痛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他惊讶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感受,只是还没有等他理清楚思维,夏侯虞已恢复了平静,淡然地道着:“也没有什么大事!舅母来拜访,有些琐事与我商量。”
萧桓不好追问内宅后院的事,点了点头,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夏侯虞用过午膳之后却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崔七娘子肯定是要救的,但怎么和崔家交涉,就看杜慧调查的结果了。
次日,尹平护送崔氏和崔七娘子母女到了庄园。
崔七娘子看见夏侯虞哭得都没有了声音。
夏侯虞看着她像肿得像桃核的眼睛,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接过阿良手中的鸡蛋亲自帮七娘子滚着眼睛,温声道:“不哭!这事情才刚开始呢!你要哭得没有了力气,接下怎么办?”
崔七娘子点头,喃喃地向夏侯虞道谢,眉宇间却流露出依赖之色。
夏侯虞没有阻止。
有时候有个人靠一下,会积攒更多的力气。
郑芬回来了,崔氏还要服侍他,没办法多留,交待了几句就告辞了。
夏侯虞把崔氏母女安顿好了,杜慧也回来了。
她面色有些不好,低声向夏侯虞禀道:“和先帝曾经相看中的事,是崔家悄悄传出去的。他们原想待价而沽,好将七娘子嫁好人家,谁知道却传到了大将军的耳朵里。”
所以卢渊就想了这一折!
夏侯虞在心里冷笑,却也不禁为七娘子伤心。
有个这样的亲人,她前世怎能不早逝!
第四十二章 鲜明
崔七娘子的遭遇不免让夏侯虞叹息。
杜慧请她拿主意:“您看这事怎么办?”
夏侯虞葱白的指尖轻轻地叩着黑漆的案几,陷入了沉思。
杜慧不敢打扰,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就看见夏侯虞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很是担心。
天下的女郎何其多,卢大将军位高权重,日理万机,说不定连范氏身边常常服侍的仆妇尚且叫不出名字,却为崔七娘子保媒,而且谁也不说,单挑了曾经被夏侯虞威胁说要把卢四娘子嫁过去的余姚大长公主家的郎君,明眼人一看这就是在报复夏侯虞。
这几年来被卢渊盯着的人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何况她们家长公主不过是一介女流。郑舅爷又是个不靠谱的,萧驸马……还不足以抵抗卢渊。而卢渊的所作所为,不要说长公主了,就是她听到后也气得不行。可如今形势比人强,她们就算是再生气,没有能够与卢渊抗衡的人支持,也只能把自个儿给气着,于事情根本没有作用。
杜慧前思后想,试探着劝夏侯虞:“要不,我们别管了!毕竟是崔家的事,我们名不正言不顺!”
如果崔七娘子和夏侯有道订了亲,长公主还有立场插手崔七娘子的婚事。
现在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说不定还会害了崔七娘子。
“不!”夏侯虞抬头,凤目中闪过一丝毅色,“这件事我管了。我不仅管了,还管定了!”
她不能让人这样的侮辱夏侯有道。
不能让人这样贱踏她阿弟和崔七娘子。
“那,那我们怎么管啊!”杜慧道。
怎么她越劝长公主越拧巴了呢?
夏侯虞闻言却冷笑。
怎么救?
大概所有的人都这么以为吧?
她偏要救。
她不仅要救,还要救得漂亮,救得卢渊后悔挑衅了她!
正巧第二天谢丹阳请萧桓去城里喝茶,说是他大兄想见见萧桓。夏侯虞送走萧桓就给崔七娘子的祖父送了张拜帖,说是想去拜访他。
崔七娘子的祖父猜到了夏侯虞的来意。他原本不想见夏侯虞,但想到他一直以来拿崔七娘子曾经和夏侯有道差点有了婚约的事抬高崔七娘子的身价,觉得见一见也罢。反正他早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夏侯虞说什么他都不可能改变主意就是。
他约了夏侯虞次日见面。
崔七娘子的母亲担心不已,对夏侯虞道:“长公主,我们家大人公行事固执,若是有什么对不住您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担待。”说到这里,她哭了起来,“我真的没有想到。平时阿家和大人公是最疼爱七娘子的,怎么到了这关键时刻,却能舍弃了我们家七娘子呢?长公主和我们不过是点头之交,都能出手相救……”
正是因为到了关键时刻,崔家权衡之下才会舍弃七娘子!
夏侯虞暗暗在心里摇头,安慰了崔七娘子的母亲半天,这才神色怅然地回了房。
翌日晨起,夏侯虞穿了件素色净面襦裙,月白色素面银丝绣牡丹花的禅衣,黑鸦鸦的青丝绾了个十字髻,只在耳间垂一对南珠耳坠,简单素净却不失矜贵大方地去了崔府。
崔家的宗妇大夫人亲自在门口迎接她,亲切却不失客气地把她迎到崔七娘子祖父的书房。
崔七娘子的祖父名浩,已年近六旬,皮肤白皙,清瘦矍铄,一身青色长袖夹衫,留三绺长髯,看上去十分儒雅。
当然,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江南名士,与荣始是同门师兄弟,只是没有像荣始那样钻研学问,而是继承了家业,做了个亭侯。
看见夏侯虞,他笑着捋了捋胡须,温声道:“许久未见长公主了。长公主看着气色不错,老夫就放心了!”
若真的悯惜他们姐弟二人,就应该给崔七娘子找门好亲事,不辱没了她阿弟的名声才是。
夏侯虞在心里腹诽,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徐徐道:“崔公也如从前一样神采奕奕,妾亦觉得安心。”
崔浩呵呵地笑。
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了几句,进了书房,分宾主坐下,小侍女们悄无声息地端了茶点上来又退下。
夏侯虞也没有拐弯,直言道:“听说卢大将军有意将七娘子许配给余姚大长公主家的郎君?崔公意下如何?”
果然是为这件事而来!
崔浩望着夏侯虞微微地笑,心里却不以为然。
夏侯虞若真如外界传闻的那样聪慧,就不应该插手管这件事才是。
他微微地笑,又捋了捋了长长的髯须,道:“说起来,这也是缘分。余姚大长公主家的郎君,和长公主是表兄妹,若这门亲事能成,我们俩家到底还是结了亲家。”
夏侯虞敛了笑容,淡然地道:“崔公此话差矣!若是平常,这自然也是桩良配,只可惜做媒的人是大将军!崔公想必也听说了,我与卢大将军近日为立帝、北伐之事有了分歧,卢大将军觉得我多管闲事,我觉得卢大将军刚愎自用,我们俩人已势同水火,不知道崔公站在哪一边?”
这话说得直白如小儿。
却偏偏让崔浩没有办法回答。
夏侯虞非黑即白,逼着他表态。他若同意了七娘子的婚事,就站在了卢渊那边,得罪郑芬等人;他若说站在夏侯虞这边,就得拒绝卢渊作媒,得罪卢渊。
这真是件让人左右为难的事。
崔浩只好和稀泥,笑道:“长公主不可意气用事。卢大将军是为了朝廷社稷着想,您是为了天子宗室好,都没有错。不过看法不同罢了。何来站队之说?我哪边也不站,谁对黎民百姓有利,我就站在谁那一边!”
夏侯虞不悦,沉着脸道:“我不管那么多。我现在就要让卢渊难看,崔公只说帮我还是不帮好了!”
她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崔浩,一副你不站在我这边,我不罢休的模样。
崔浩觉得头痛,想了想,正色道:“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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