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寻深暗问-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叩门声将他思绪唤回。谢桓低低道了声“进”,赌坊的大管事便躬身推门而入。
  “主子,可要派分舵的人去周济?”大管事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师椅上的人不做声,大管事心下忐忑,也不知自己所请是否合情,会不会惹得主上不悦,一颗心正七上八下地悬着,随着额上一滴汗水的滑落,终于听椅上那人说了句“不用”。
  话音一落,大管事不由地微微抬首瞄了眼座上人,又迅速低眉。这主子真是阴晴不定,刚刚进门时还是一副想吃人的神情,如今倒平静如水教人瞧不出一丝端倪了。应下后,大管事不再多言,躬身退下。
  而此时的谢桓,心中五味杂陈。他明明是既剜心又窝火的,但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在为林霏开脱为她辩解,就是因为这个声音,让他气不由衷,亦让他对窦宁儿的不喜愈发强烈。
  也是这个声音让他不欲江意盟掺和进这次抓捕。他发现即便林霏不将他放在心里眼里,自己也不愿肆行无忌的伤害她。
  这种认知令他面上有些挂不住。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狼狈?
  谢桓望着缠绕纱布的右手,豁然一顿,手往腰上一摸索,便发觉自己挂在腰间的佩玉不见了。想必是遗落在了昨夜睡的矮榻上。
  登时,他像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有了充分的理由去证实自己脑海里的声音——林霏的所言所行不过是缓兵之计。
  出门前,也不知是什么心理驱使,谢桓还是寻来一张人|皮|面具戴上。
  来到那间矮屋外,谢桓未听见里头动静。大门亦未落锁,一推便开。
  屋内收拾得很干净,四下不见林霏二人的身影,榻上布衾被整齐叠放在榻尾,主人显然已经离开。谢桓心中的邪火又冒了上来,他还以为林霏不过是附和附和,与窦宁儿说玩笑的,而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再不容他为她抵赖。
  他派人传唤张巡抚去渡口,其实也是别有用心。倘若林霏改变主意不再离开,那张巡抚今日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窦宁儿也可以多活一日,她也不用为窦宁儿所累。
  但她还是走了。
  可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死心,怔愣地站在空落落的屋中,早忘了来此地的借口。
  窗外落入的阳光投在角落的木桌上,桌上一样被映亮的东西吸引了谢桓注意。
  他踱上前,看见了桌上刻有“谢”字的佩玉,还有被玉压住的一封信笺。谢桓拿起自己的佩玉,心中尚存怒气,本想忽视那封信,却还是鬼差神使地拆开细看。
  信是林霏写给他的,她在信中告知他,自己要先带窦宁儿去梓州治病,事出突然来不及当面与他说,他若看到此信,还愿与她二人一道北上,可来寻她。信封里还留下了数量不多的碎银。
  谢桓将信笺妥善收好,按捺下澎湃的情绪,拿上碎银便往奉节渡奔去。
  离渡口尚有几里远,谢桓远远便瞧见那处乌泱泱的一片人|头。平头百姓被官兵拦在外围不得靠近,一层一层的人墙拦住了谢桓的视野。
  谢桓两指圈起成环放入口中,吹了几声响遏行云的口哨。天际传来回应的啁啁鹰唳,一只展翅的黑色海雕在天际盘旋,随后俯冲而下,一双丰满的阔长羽翼在空中频频扇动,带起一阵飓风,之后海雕慢慢地落在谢桓伸出的猿臂上。
  谢桓将佩玉缠在海雕右爪,念了声“去”,一挥臂将其放飞。随后他跃上枝头,足尖轻点,眨眼间便欺近被封锁的奉节渡口。
  到了近处,他才发现多得其实是看戏的好奇百姓,被紧急调度来的兵卒并不多。
  那张巡抚站在最前头,与已上了乌篷船的林霏二人对峙着。二十几个兵卒手持弓箭,满弦正对船上二人。
  局势紧张,一触即发。
  “窦氏罪女,你若主动请降,随本官入京自首,本官还能留你一命。你若执迷不悟,还想反抗,那就别怪本官将尔等就地正|法!”张巡抚面对船上二人,高声说道。
  窦宁儿头戴皂纱帷帽,站在林霏身后。看不清她的样貌,这让张巡抚有些着急,他心下虽怕自己将人认错,但有人携了白大人的手谕来报,为了谄谀攀附白大人,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只想着先将人拿下再说。
  林霏的衣衫被身后人攥紧,她不动神色地伸手握住腰间上的柔夷,朗声回道:“大人,您怕是认错人了。小民与妹妹在夔州住了十几年,如今要去邻邑探亲,根本不认识甚么窦氏罪女。”
  张巡抚哪管得了是认错了人还是认对了人,他刚刚上任,亟需做一番政绩巩固根基,若是将朝廷通缉犯成功捉拿归案,那无论是在夔州还是朝堂,都够他站稳脚了。
  为了将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牺牲一两个平头百姓又算得了什么。
  张巡抚不再与林霏二人多费口舌,大手当即一挥,身后几十支弦上之箭便听令脱弦而出。
  林霏揽着窦宁儿趴下,自己撑在船上,运气于双手,掌心牢牢吸附住船板,大喝一声使力一扭,乌篷船便被扭侧了船身。
  飞来的数十支箭镞钉在船身,瞬间就将乌篷船射成了马蜂窝。
  还是有高开的弦箭跃过船身,向俯趴在后的林霏和窦宁儿二人射来。林霏迅速脱下外衫,被射穿的船板渗进江水,将林霏手中的外衫浸湿。
  林霏提气挺身立起,手中湿衣被她一掸一卷,束衣成棍。这条看似柔软的棍棒卷起飞来的棘箭扔在一旁,一时间,被林霏大力挥舞的湿棍虎虎生威,抵挡住所有飞来的棘箭。
  林霏成了岸上官兵的活靶子,自然就无人再去针对趴着的窦宁儿。
  谢桓眯起凤眸,倒挂在树枝,劈手打晕了下方的官兵,夺过他手中的弓箭拉满,箭镞对准完全暴露在视野里的窦宁儿,蓄势待发间,他突然瞥见一支角度刁钻的棘箭向林霏的膝盖骨射去,他登时调转方向,第一箭射落那支棘箭,第二箭射向射出那支箭的人。
  仅有的两发箭都成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谢桓扔了弓,略一思忖,又眯眼看了一会儿,突然飞身向林霏扑去。
  正在挥舞湿棍的林霏毫无预兆地被人扑倒,那人闷哼了声,抱着她就地滚了好几圈,一只手还覆在她的胸前。林霏心神一惊,将人挥开,便见扑在自己身上的是谢书樽,林霏来不及顾及这人的孟浪,立时去看窦宁儿。
  窦宁儿浑身颤抖地缩在船板里,罩面的帷帽落在一旁,已被棘箭刺穿。
  林霏将谢书樽推到篷后,一个侧筋斗避开一前一后一上一下两支弦箭,飞身跃至窦宁儿身前,将其打横抱起扔给篷后的谢书樽。她一边用湿衣卷走飞来的弦箭,一边用腿勾起竹篙,而后扔掉已然破得不成样子的外衫,荡起竹篙欲图将船撑走。
  可乌篷船身被射满棘箭,重的早已撑不动,船板更是被水完全淹没,整艘船正在缓缓下沉。
  而林霏未留意的篷后,谢书樽眯着眼掐住窦宁儿的脖颈,窦宁儿亦不甘示弱地狠捏着谢书樽再次渗血的右手。
  篷前是齐飞的万箭,甚至还有一两支射穿乌篷,牢牢钉在谢书樽和窦宁儿身旁,但篷后的两人不为所动,依旧无声地胶着。
  窦宁儿已然不能呼吸,被谢书樽轻而易举地拗断双手,却还咬着牙狠狠捏着。
  又是一支棘箭射穿乌篷,向谢书樽飞来,谢书樽掐着窦宁儿的脖颈,欲图将其扔进江里,却是一时不察,被负隅顽抗的窦宁儿一起带入了水中。
  “噗通”两声,林霏回首去看,就见窦宁儿和谢书樽二人一前一后地落入江中。
  她用竹篙撑地,双足悬空,借着竹篙向一侧倒,将她快速带到篷后那头。
  谢书樽深谙水性,入水沉了半米,他便挣开窦宁儿的撕扯,欲图浮出水面,耳边却听见“噗通”一声,他意识到是林霏下水了。
  念头一转,谢书樽放松手脚,任凭自己向下沉落。他本以为自己离林霏更近,她会先救自己,哪知她一入水便快速向下游,当先抱住窦宁儿,将其带上水面。
  谢书樽顿时感到心头拔凉,像在与什么较劲般,不管不顾地任自己继续沉落。
  林霏将窦宁儿托至一块飘动的浮木,她原以为谢书樽识泅水,却迟迟不见他浮出水面,霎时心头一紧,也不顾窦宁儿的阻拦,重新入水去救人。
  林霏将谢书樽救出水面后,见他惨白着脸,双眼紧闭,忙运气将他喉头淤水逼出。
  谢书樽呛出一口水转醒后,满面的心有余悸,两手两脚地牢牢缠住林霏。他一个大高个这般挂在林霏身上,画面说不出的怪异。
  此时,天际传来嘹亮不绝的鹰唳,一帮玄衣人突然乘船出现,与岸上的官兵斗在一处。有几名玄衣人注意到林霏三人,越水向她们袭来。
  林霏瞳孔一缩,左手捞起窦宁儿的腰肢,右手拉着谢书樽,将他二人扔在乌篷船上,轻而易举地打晕那几人,夺了被弃在江上的木船,趁着岸上人不备,带着窦宁儿和谢书樽二人迅速撑船离去。

    
第24章 脱险
  顺流而下的方向,再加上风力的加持,在河面上行驶的木船乘奔御风,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出了几十里远。
  那帮玄衣人未对林霏三人穷追不舍,甚至因为他们的出现,扰乱了张巡抚等人的视听,林霏三人才得以脱身。
  谢书樽和窦宁儿一左一右地瘫坐在船艏,林霏一人站在船艉趁篙。
  天际盘旋着一只黑色的虎头海雕,林霏放眼望去,那只虎头海雕不紧不慢地飞在前头,它飞得高,以常人的视野,仅能看见灰白天幕上,一只模样不清的黑色大鸟在翱翔。
  那只海雕时不时发出声声鹰唳,引得窦宁儿和谢书樽齐齐往天上望去。
  林霏沉着眼道:“那只雕好像一直跟着我们。”
  听她此言,窦宁儿面色发白,心中猜想海雕可能是专门打探自己行踪的,怪不得她和林霏前脚刚上船,官府的人后脚就赶来了。
  思及此,窦宁儿心灰意冷,只觉朝廷眼线遍布天下,自己想要彻底逃脱与林霏隐匿江湖,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江面一望无垠,找不到可以遮蔽的东西,海雕轻而易举地就能发现林霏三人。
  林霏以赤轮为参照,向东行船。她不管头顶的海雕,为了防止误入深海,一味地寻找江水浮力小的方向。
  船艏两人浑身湿漉,脸色惨白地靠在船身上。窦宁儿被晃荡地腹部紧迫欲吐,无力地闭着眼,谢书樽虽也脸色难看,却目光如炬地盯着林霏。
  林霏未回视他,稳稳站在船上趁篙。可她心中不像表面这么平静,谢书樽怕是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了。
  她尚未弄清谢书樽是敌是友,可自己的底牌已然暴露,接踵而来的将会是无尽的麻烦。
  “你们究竟是甚么人?”谢书樽盯着林霏,沉声发问。
  林霏默了一瞬,答他:“我们是好人。”
  谢书樽呵了声,乜了眼一旁怒瞪自己的窦宁儿。
  “好人?若是好人,官府何至于这么大阵仗地捉拿你们?”
  林霏无言以对,反问:“既然你觉得我们不是好人,为何还要跟来?”
  “因为你是好人,”谢书樽朝着窦宁儿微抬下巴,“她不是。”
  窦宁儿死死瞪着谢书樽,后者却吝啬地再不看她一眼。
  又是一声鹰唳,不知何时,天际多了只白头海雕。那只白头海雕的两爪抓着一条大鱼,在上空振翅翱翔,路遇虎头海雕,两鹰追逐了一阵,竟开始玩起了游戏。
  白头海雕爪中的大鱼被其掷下,虎头海雕一个俯冲,两爪抓住大鱼,而后又将大鱼扔给白头海雕。两只鹰你来我往,乐此不疲地玩了起来,突然,虎头海雕一时松懈大意,未接住掷来的大鱼,那条大鱼直直摔落在林霏三人的船上。
  虎头海雕在上空略一盘旋,当即追着掉落的大鱼向下坠,但中途它却改变方向,微微展开羽翼,尖喙朝窦宁儿直冲而下。
  窦宁儿吓得连连尖叫,后仰趴在一旁。林霏将手中竹篙扥过去,一挥一挑,赶跑了作乱的虎头海雕。
  窦宁儿湿漉的乌发蔫耷在她白皙的面庞,唇色发白眼角泛红,被林霏正好骨的秀手无力垂着。林霏轻轻扶起窦宁儿,将她额前的乱发别在耳后,又为其输送真气,窦宁儿终于感觉发寒打颤的身子暖和了一些。
  谢书樽冷着眼,瞧着面前你侬我侬的二人。
  “再不走,官兵就要追来了。”谢书樽冷冷出言。
  待窦宁儿情况好转了些,林霏这才继续趁篙行船。
  江上寒风呼呼刮来,迎面刮来的寒风刺骨非常,船艏二人皆被吹得面无血色浑身发抖,各自扒着船身,强打起萎靡的精神。
  林霏发现谢书樽一直捂着左侧腰,他本就受伤的右手经过冷水的浸泡,已然化脓。
  再这么被寒风吹下去,他和窦宁儿的身子一定吃不消。
  林霏极目远眺,依稀眺见远处的一片绿林,她加快行船速度,往那片绿色摆去。
  终于赶在夕阳落山前着陆。
  窦宁儿已然冻得失去知觉,林霏将意识不清的窦宁儿背起,随后望向坐着不动的谢书樽。
  “能自己走吗?”
  谢书樽靠在船板上,抬眼看着林霏,启唇道:“不能。”
  他的声音比往日喑哑了许多,说罢,还咳了一声。
  “那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可以落脚的地儿。”
  话毕,林霏正要离开,就见谢书樽捂着左侧腰,挣扎着爬起身。
  谢书樽躬着身,双腿虚浮地径自走过林霏身旁,林霏腾出一只手,猝不及防地向谢书樽捂住侧腰的手抓去,谢书樽竟毫无防备地被她抓住了左手,顺势倒在她的肩上。
  林霏摸了摸谢书樽的侧腰,眉头微蹙,“你受伤了?”
  谢书樽阖眼瞄向她,哑声反问:“内疚了?”
  “……我为何要内疚?”
  “因为,”谢书樽凑近了些,轻声道:“我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
  林霏想起当时谢书樽扑向她,她听见的闷哼声……
  真是邪乎,他就算不出现,她也能避开那些箭镞,他这伤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林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计较,眼下找个落脚地才是最重要的。
  “能走吗?”林霏问他。
  谢书樽:“你扶我一下。”
  三人寻到一处洞穴,林霏将窦宁儿安顿好,随后捡来树枝生火。这处洞穴虽小,但胜在干燥,而且位置与风向垂直,穴内一钻出火焰,不易熄灭,待火烧得足够旺盛,便能将冰冷的手脚烘烤地渐渐回温。
  林霏担心官府循着踪迹追上来,跑回岸边将木船托到一块大石后,又用草木略略遮掩住。船上有铁桶和渔网,还有一顶斗笠,林霏将被海雕遗弃的那只大鱼开膛破肚,打了清水,在河岸附近找了野决明、鱼腥草、藿香、艾草和复叶,带着一大堆东西回了洞穴。
  谢书樽靠在石壁上,看林霏将野决明和复叶撒在洞口各个角落,不禁问道:“你在干嘛?”
  林霏用袖子抹了把额上的汗,手中动作不停,“这些可以驱蛇驱虫。”
  包袱行李被遗留在那艘乌篷船上,手里边没有可以吃用的工具,林霏只能自己动手做个简陋的东西出来。
  她将渔网拆了,找来石块和木头枝干,搭了个钓杆式的简陋灶台,随后往铁桶里放了些调味的香草,将铁桶用渔网吊在木头上,又在铁桶下点了一簇小型篝火,用斗笠盖在铁桶上。
  这一套流程她做的很熟练,谢书樽不住拿眼看她,满目的探究。
  窦宁儿躺在大簇的篝火旁,林霏给她把过脉后,喂了她一些温水,又用捣烂的药草敷在她的手腕上和脖颈上。事到如今,窦宁儿顾不上腌臜的环境,只觉脑袋沉重无比,有林霏在身旁陪着,她顷刻便安心地昏睡了过去。
  林霏手中忙碌,不停地跑进跑出,无暇顾及谢书樽。她从别处搬来一块大石堵住洞口,累得浑身大汗,终于可以坐下来喘上一口气。
  铁桶里的鱼汤煮好了,林霏尝了口,满嘴的鱼腥味。她用刚做好的木碗盛了碗汤,端给谢书樽。
  谢书樽被那鱼腥味冲得蹙起眉,强抑下恶心,勉力喝了几口便将碗搁在了地上。
  林霏见他面色奇差,将他扶正,用草药敷在他右手的伤口后,就要去除他上身的衣物。谢书樽一把摁住她脱衣的手,两只眼灼灼盯着她。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
  听他言讫,林霏面不改色地与他对视,平静道:“我看看你腰上的伤。”
  谢书樽不言不语,摁着她的手不放。林霏轻轻一挣就将自己挣脱了出来,她反手搭上谢书樽完好的左手,略一把脉后松开,眼神复杂地看着谢书樽。
  “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有何目的?”
  他表面上是个身无武艺,看似柔弱的书生,明明所言所行怪异无比,却不教林霏寻得一丝破绽。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起码目前为止还是如此,林霏想不出他接近自己是为了什么。
  谢书樽扯了扯发白的薄唇,低声道:“我不过是恰好与你同路而已。一开始是你接近我,不是我接近你。”
  他说得也不错,确实是因为林霏为了阻止他赌博夺了他的借条,两人才相识的。
  但总感觉不对劲。他今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渡口呢?
  “你和她,”谢书樽瞥了眼窦宁儿,向林霏示意,继而道:“不是姊妹吧。她好像不知道你是女子。”
  林霏眯起眼,“你想干嘛?”
  谢书樽反而轻松地笑了笑,漫不经心道:“看来真不是。你说如果她知道你骗了她,依她现在的情况……”
  谢书樽唇角的弧度未变,但眼底却一片冰凉,凉薄地不近人情。
  剩下那未出口话,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我不会害你。你送我去长安,怎么样?”谢书樽做出交易。
  二人对视良久,林霏才抿了抿唇,微微颔首。
  达成共识,确定自己不会再被林霏抛弃,谢书樽眸中才慢慢回温,见林霏起身要走开,谢书樽一把伸手扯住她,略微纳闷:“你不帮我处理腰上的伤了?”
  林霏折返,捣了捣碗种碾碎的药草,示意谢书樽脱下外衫。
  谢书樽侧过身,“天冷,你扯开伤口外面的布料就行。”
  林霏一阵无言,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也不再要求他脱衣,撕开他侧腰的布料后,她才发现他伤的不轻。
  侧腰上的伤口皮开肉绽,经冷水一泡愈发严重,伤肉泛白,伤口与布料黏连在一处,贴身衣物都是血。她以为是寻常的擦伤,细看后才知道这是被箭射中的伤口,那入肉的棘箭被他拔了去。
  林霏为他调整好坐姿,随后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其额头温度极为灼人,但他的双手却冰冷无比。
  情况不太妙,若不是亲眼瞧见了他的伤口,就他那副平静的模样,根本猜不出他的伤势已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林霏稳了稳心神,取来磨好的石刀,就要去为他处理伤势,突然,谢书樽冰冷的左手握住了她的后颈,迫她低头与自己对视。
  二人的距离被瞬间拉近。
  林霏一抬眼就望进了他黢黑的凤眸中。他的眼尾上挑,一双眼仁极黑,黑如铺洒出的浓墨,里头仿似一片寂静的黑色汪洋,只偶尔掀起一层波浪。
  “为何要以男儿身示人?”
  耳边响起眼前人低哑的嗓音。
  林霏薅下谢书樽握着自己后颈的手,神色清冷。
  “为了防你这样的人。”
  那人轻轻地笑了声,似被挑起了兴味,追问道:“我是甚么样的?”
  不正经的。林霏想。

    
第25章 挑逗与傲娇
  “看来你伤得也不是很重。”林霏淡淡瞧着他。
  事到如今,还有心情关心旁的,他显然是不把这伤放在心上。
  谢书樽指了指自己的侧腰,凑得更近,“你不是看了么,我伤得重不重你不知道?”
  林霏用力摁了摁谢书樽侧腰上的伤口,谢书樽“嘶”了声,后仰靠在石壁上,乖乖与林霏拉开了距离。
  “我力气大,你最好别乱动。”林霏警告地瞥了他一眼,开始着手处理谢书樽的伤口。
  她用放凉的热水净了石刀和双手,开始帮他把黏连在伤口上的布料挑出来。
  动作间,就听谢书樽悠悠问她:“你那假妹妹是榜文上的逃犯罢?”
  林霏未理睬,只小心翼翼地把他肉里的小片布料逐个剔出来。
  谢书樽见她不答,又道:“今日在船上,她想用箭扎我右手。”
  林霏顿了顿,轻轻呼出口浊气,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谢书樽见林霏依然无动于衷,不悦地哼了声,赌气似的不再同她说话。耳边只剩火烧木柴的荜拨声,没了外界的扰乱,林霏得以专心于眼前的工作。
  将黏在伤口中的布料全部剔除后,林霏才发现那块肉已成了死肉,导致血流不通。如今身处山林,环境和条件都不允许,没有麻药在手,林霏只能在谢书樽清醒的情况下为其割肉。
  提醒了谢书樽几句后,林霏稳下心神,石刀上手。
  第一刀割下去,谢书樽从鼻腔中低哼出声,林霏目不转睛,继续下手第二刀,谢书樽从口中吐出呻|吟,哑着嗓音与她说:“轻点。”
  林霏从善如流地放轻了手劲,让他忍忍。
  哪知他叫唤地愈发起劲,一声接着一声的低低呻|吟,听得林霏些微不适,她不禁抬头觑他。
  这一觑令林霏怔住。
  头上那人凤眸微阖,正双眼含笑地与她对视,两颊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怎么地,竟浮上两片红晕,原先苍白的薄唇也红润了起来,明明是极不起眼的样貌,眼角眉梢却释放着魅惑的气息。
  他这哪里是疼痛难忍的模样。
  林霏平静地低下头,手上力道加重——
  “别喊了,不过一点小伤小痛,男子汉大丈夫这都忍不了么?别将宁儿吵醒了。”
  忙活了一晚上,终于将谢书樽侧腰上的伤处理好,林霏这才松了口气。她往火堆里添了柴,起身去看窦宁儿的情况。
  窦宁儿睡得并不安稳,如今还发了低烧。林霏捣碎薄荷叶,将汁液喂给窦宁儿,又把其余的碎渣裹在碎布里敷在窦宁儿额上,为她降温。
  又添了次木柴,林霏就地打坐疗伤。
  今日使了许多真气,还动用了大量内力,她之前的伤还未好全,罔动内力后丹田隐隐有枯竭的趋势。林霏盘腿而坐,合上双目,气沉丹田,在周天各处游走巡视。
  谢书樽躺在地上闭目养神,迎面撞来一股清气,他蓦地睁开双眸,手一挥将那股气息打散,反身去看篝火另一头的林霏,就见她正在打坐调息,周身萦绕着朦胧一层清气。
  窦宁儿受那股清气安抚,已安稳地进入梦境。林霏练得功法谢书樽从未听过更未见过,这功法可以涤荡浊息,于旁人而言妙不可言,甚至于修习者在修习时样貌会愈发明艳,可这功法与他体内真气相撞,似在勾他释放被压制的内力般,林霏或许不受影响,但谢书樽被扰地气息紊乱,烦躁之余还生出情|欲来,真是怪哉。
  林霏已然入定,对外界感知趋近于无。谢书樽坐起身,亦开始调息运气,压下|体内的躁动。
  那股扑来的清气时强时弱,谢书樽意识到林霏应是真气紊乱导致气息不畅,他转了身,面向林霏那方,运起内力为林霏护法。
  散清功虽与谢书樽的肉身相斥,却可以接纳他的魔功。
  霎时,林霏身外又多了层薄红的真气,那真气与林霏的清气相融,两股气息源源不断地环绕在林霏周身,已入化境的林霏突然感觉自己飘到了深海,冰凉的海水在她四肢百骸间游走,驱散了体内的闷热,通体说不出的舒畅。
  林霏再睁开眼时,天已蒙蒙亮。经过一夜的调息,林霏下丹田再次聚满气海,睁眼后双目愈发明亮,听觉仿似也比从前强了许多。
  她精神焕发地扭动脖颈,五识微开,竟欣喜地发觉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燃了一夜的篝火变得孱弱萎靡。凌晨的气温极低,窦宁儿冻得蜷缩成一团,另一头的谢书樽也背对林霏侧缩着。
  林霏添上干柴,将火焰烧得又旺盛起来。如今身处山林,一点点的小病痛都不容易医治,更何况她二人现在的情形。
  所幸已入冬,林间的毒蛇猛兽多已冬眠,她们现今还是安全的,但是也要早些离开此地,否则等凛冬第一场大雪降临,到时若是大雪封山,她们三人就算不被冻死,也会被饿死的。
  林霏搬开洞口的大石,去山间寻觅可以果腹的东西。
  待她回到洞穴,谢书樽和窦宁儿已经醒了。
  他两人一左一右地坐在篝火两头,互不理睬倒也相安无事。
  林霏将芭蕉叶中的山果递给窦宁儿,柔声询问:“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哪儿不舒服?”
  窦宁儿捧着果子,乖巧地笑了笑,她巴掌大的鹅蛋脸又消瘦了,下巴尖儿的形状愈发明显,惹得林霏一阵心疼。
  “有些头晕。”
  “那多睡一会儿。”林霏展开五指替她梳了梳一头乌发,用渔网和衣料编成的帕子蘸了铁桶里烧的热水,为她擦脸。
  窦宁儿看着她,一双杏眼满是依恋,“我不困,就想和你说说话。”
  林霏还来不及作声,另一头的谢书樽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林霏忙用木碗盛了水,端去给谢书樽。
  谢书樽呷了一小口,略微抱怨道:“怎么这么烫。”
  “刚烧开的是有点,要不加一点凉水?”林霏指了指芭蕉叶中接的露水。
  谢书樽蹙起眉头,“不干净。”
  林霏讷讷,正想让谢书樽将水放凉了再喝,又听他说要吃野果,她便将洗净的野果拿给他挑。
  “林哥哥,我不舒服。”那头的窦宁儿唤了声。
  “怎么了?”林霏忙上前去探了探窦宁儿额头的温度,未发现异样。
  窦宁儿:“我肚子有些疼。”
  林霏替她揉了揉肚子,不由笑道:“昨晚你没吃东西,刚刚可能是果子吃太急了,消化一下就好了。”
  谢书樽心下冷笑,觉得窦宁儿耍的把戏无聊至极,但想归想,他嘴上也不甘示弱地开始喊疼。
  “怎么了?”林霏扭头去看谢书樽。
  “你过来。”
  林霏只好又掉头去另一边,查看谢书樽的情况。
  谢书樽乜了眼咬牙切齿的窦宁儿,面上换了痛色,开始说他曾觉得无聊至极的话:“我腰那里痒。”
  林霏探了探他腰那处包扎好的伤口,突然一顿,望向谢书樽,“……你是疼还是痒?”
  谢书樽眉眼间浮现笑意,“都有些。”
  林霏算是闹明白了,谢书樽就是在耍她玩,一会儿说疼一会儿说痒,况且昨夜才处理好的伤口,还未结痂,今日怎么会痒。
  “饿了就吃果子,渴了就喝水,疼或者痒,忍一忍就好。”林霏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去照顾窦宁儿。
  谢书樽见她差别对待,心底不忿,她既然不关心自己,他也不稀罕,可她一心向着窦宁儿,这让他心中极不是滋味。
  白昼的时间越来越短,白驹过隙间,已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