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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娶王妃:王爷太霸道-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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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雪若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每天的力气都用在与药膳抗争上。从汤药到膳食,她能入口的东西都由姚升平亲自过手。另外,蓝烈倾禁止她外出,禁止所有人在她面前谈论任何事情。落霞苑里静寂得只剩下蝉声。无论是听下人回话,还是处理问题,蓝烈倾都远远避开她。
    初时南宫雪若很不习惯,她没有生气,只是心头有种莫名的情绪,闷闷地,透不过气来。蓝烈倾从外面回来,看见她绷着一张俏脸,不由紧张起来:“疼?”
    南宫雪若沉默地摇摇头,转过身背对他。蓝烈倾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低头殷殷嘱咐:“有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南宫雪若消沉了片刻,抬眼说道:“我想出去散散心。”蓝烈倾轻笑:“可以。但不是现在。要等些日子。”
    他没有说要等多久。也许很快,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他会满足她的所有要求,除了离开。南宫雪若自己都说不清楚,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一把推开蓝烈倾,和衣躺到床上:“累了。我要睡觉。”
    蓝烈倾也不恼,跟过来躺到她身侧,重新将人箍到怀里,下巴搁在她肩头,薄唇贴在她耳边,吐出的热气里带着缠绵的意味:“我陪你。”
    十七伤愈后出任务,带了十三一起。一方面想让他散散心,另一方面是因为,阁里从不养无用之人。现在禾先生存着些怜惜,对十三睁一眼闭一眼。鹰堂的长老却不同,他前两日已经让人来看过,如果十三再不做些事情,大约便要失去活路。
    他们这批人中,十七的手上沾血最少,对人情之间的牵绊也最深。他始终记得当年十三替他们受的刑,总想帮他做些什么、好还了这份人情,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因此他主动照顾着十三的起居生活,非常尽心尽力。
    阁内明令禁止这样的行为。大约是因为一下子失去太多好手,阁内前所未有地冷清,可用的人物已经不多,阁主竟然默许了,没有急着处罚十七。
    十三却没心思想这些事情。被十七拖着出来后,还未抵达目的地,他倒先病倒了。只是连夜赶了一晚上的路,吹了一阵夜风,辰时便开始发热,渐渐有些神智不清。十七无奈,索性拐进附近的镇子,将他丢到医馆里,付了高额诊金请大夫照料,独自一人去执行任务。
    苏家最近接下一单大生意。冀州一位员外在他们这里订了大额货物,苏婉不放心,亲自跟着商队押货。****言称要出去见见世面,一路与她随行。傍晚时路经小镇,他们决定在客栈歇一夜。苏婉请掌柜的照料马匹,刚刚交待完,一名年轻的后生闯进来,大声招呼小二,要他送些食物到医馆,并且点明忌口的食材。
    苏婉听得奇怪,不由接了一句:“倒像是给病人用的。”
    没料那后生耳朵极尖,竟然听见了,乐呵呵一笑,远远冲她说道:“姑娘聪慧。今天收了位病人,家属吩咐好生照料。我们医馆里虽有厨房,我的手艺可不怎么样,师傅要我出来定些饭菜,免得回头埋怨我们照顾不周。”
    苏婉见他性子活泼机灵,倒也不讨厌,跟着笑问道:“是什么样的人,让你们这般上心?”
    后生耸耸肩:“拿着刀剑呢。师傅说是江湖人,千万不能得罪。”说着还做出一副怕怕的鬼脸。
    苏婉又笑:“江湖人哪有这么可怕。师傅吓唬你呢。”
    后生摇摇头,伸出手比划:“他背上有这么长一道刀疤。一般人受这么重的伤,肯定早就死了。也不知当年怎么活下来的。”
    苏婉霎时变了脸色。她无意中看到过,十三身上也有这么一道疤。
    后生却就此收口,不肯再多说:“再不回去,师傅又要骂了。小二,让厨房快一点啊!”
    ****言一直注意着苏婉,见状握住她的手。他嘴笨,有心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苏婉猛然退后一步,抽出手避开****言。****言顿时尴尬。苏婉却未注意他,独自怔了片刻,总觉心神不宁,便向掌柜的打听医馆的位置,急急离了客栈。
    数年的相处,****言已经知道苏婉心里装着别人,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从来未见过。此时见到她的反应,多少猜出一点。他没有阻拦苏婉,先跟商队的人打过招呼,接着默默跟上苏婉的脚步。

  ☆、261。第261章 :无声落泪

来到医馆后,苏婉没费多少工夫就见到十三。他瘦了许多,下巴显得格外尖,闭着眼躺在内室昏睡。眼睛周围透着青黑的颜色,像是很久都没安稳休息过。苏婉倚着门框,泪珠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咳咳。”****言等了一会儿,见苏婉只是无声落泪,故意加重声音咳了两声。苏婉惊醒过来,怕他吵到十三休息,不由瞪了他一眼。再回过头时,见十三已经醒了,睁开眼茫然地瞧了她许久,才认出眼前的人:“苏姑娘?”
    苏婉听得他声音沙哑,料想病得不轻,心头更加难过,勉强微笑道:“是我。原来你还记得。”她仍然梳着少女的发式,神色间更添几分利落,只有眼神透着几许少女的娇柔与哀怨。
    “自然记得。”十三淡淡应声,神色间无喜无怒,倒显颇为疲惫,抬眼望向她身后的****言,“你们怎么在这里?”
    “商队要送批货,我跟着来的。”苏婉低声应答。
    十三没料到会再见苏婉,一时间无话可说,停了片刻又问:“你哥还好吧?”
    “挺好。他如今还在大理寺,做小小的执事。”不引人注意,便没有多大的危险。
    ****言有心想加入两人的谈话,上前两步站到苏婉身侧,彬彬有礼地问道:“在下姓齐,扬州****言。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叫我十三便可。”十三低咳一声,垂下眼眸,再无意隐瞒身份。
    ****言正要再问,就听苏婉同十三商量:“我们这趟要往冀北。这镇子太小,你如果没什么事,不妨和我们一起往冀州,那里有更好的大夫和药材。”
    “苏姑娘一番美意,十三心领了。”他没有看她,说出来的话客气又疏远,“只是乏得很,没有力气远行,怕是要耽搁商队的行程,还是免了罢。”
    苏婉咬着唇,一双秀目顿时泪光盈盈。她犹自不肯放弃,略微想了想,转而拜托****言:“墨言哥哥,这批商货……能否请你帮忙押送?”
    ****言不是苏家商铺的人。可苏婉敢把这么大宗的商货交给他,足见对他的信任,也足见她想要留下的决心。****言一时说清楚到底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心头泛起酸意:她第一次向他求助,给了他极大的信任,却是为了留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多伴他两日。
    可是****言却无法拒绝,因为这是她的请求:“好。”
    苏婉转忧为喜,对十三说道:“我有些事情需向墨言哥哥说,你再躺会儿,我马上回来。”她主动牵住****言的袖子,边朝外走边说道:“这次的货物是要送往冀北骆员外家,路上押送的时候要注意……交货提银的时候要注意……”
    十三有些怔忡,重新阖上眼睛。
    苏婉重新进来的时候,****言仍然跟在后面。十三没有看苏婉,向****言说道:“齐兄,我这人向来孤僻,不喜热闹。此去冀北路上,烦你多照料苏姑娘些。若是无事,今日便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你二人出发,我就不去相送了。”
    ****言和苏婉一起呆住。他在言语间刻意将两人扯到一处,刻意忘记苏婉要留下来的话,反而催促他们快些离开,是要把她往外推。****言纵然心存感激,也替苏婉感到不值。他没有接话,只是颇为小心地望着苏婉,抬手想抱一抱她,给她一些安慰,又怕唐突之下惹恼她,迟迟不敢动作。
    苏婉泪眼朦胧,贝齿将嘴唇咬得血色尽去。片刻之后,她慢慢找回理智,带了两分讥诮瞧着床上的人:“我虽然不知道原因,多少也猜得到。那姑娘从小与你一起长大,自然比我更有情份,她若还活着,我也不奢望能争得过她。如今人都已经死了,你这副样子给谁看?我不过是担心你,想陪陪你罢了,竟让你这般生厌?”
    十三散漫的目光陡然变得锋锐,声音虽低,沙哑中却着迫人的气势:“你说谁?”
    苏婉恍若未见,讽意未减:“你自然知道。我苏婉即使不是名门闺秀,也有几分傲气的。你既生厌,我何必再自寻烦恼,巴巴地将脸面将上来求人践踏!”说完她转身,主动去牵****言:“墨言哥哥,我们回去。”
    背后传来激烈的咳嗽,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医馆的大夫出诊去了,只有小学徒、也就是苏婉见过的后生留在医馆里。小学徒听见声音,一张脸顿时拉得老长,忙忙地往内室赶:“哎你们怎么招惹他了?咳成这个样子,万一出了人命,回头可是要我们抵命的!”
    苏婉脚下一顿,没有回头,扯着****言回了客栈。
    烛火下,****言迟疑着,终于开口:“苏姑娘无须伤情,他不心疼你,我却很难过。”
    “我知道。”苏婉回望他,慢慢露出笑容,“墨言哥哥,此番送了货,我们便去京城吧。我哥见了你,想必会很高兴。”
    她第一次主动提起,带他去见家人。****言大喜过望,狂喜过后却十分忧虑:“可惜这趟出来得匆忙,没带什么见面礼……”
    “要什么见面礼?你肯和我一起去,我哥就很开心了。”苏婉只是微笑,眼底却泛起几缕悲凉。苏礼和忧心她的婚事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一定会和****言议起。****言肯定不会反对,大概会就此定下吧。
    屈少杰接到蓝烈倾的传话时,十分不解:郭茂怀明明已经遇刺身亡,如何再处斩?
    直到他见到林羽押送过来的人。
    那人与郭茂怀身材相仿,容貌虽然有差别,但被零乱的头发遮住,无法仔细辩认。他顿时明白了定国侯的意思:用这人代替郭茂怀处斩。大约是与定国侯有什么约定,那人对屈少杰的吩咐十分顺从,即使被押往刑场的路上,也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接下来,果然没几日,屈少杰某天回家晚了些,路上被人拦下。那人裹着宽大的斗篷,面容被笠帽遮住,低着头不说话,递给屈少杰一只小小的松木匣。屈少杰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没有伸手去接。那人也不逼迫,当着他的面打开匣子,露出里面的文书,同时向他表明没有恶意,匣子上没有装机关。
    屈少杰猜测着他的意图,站在原地未动。那人依然不肯开口,将松木匣放在地上,倒退出数步,远远看着,仿佛在等屈少杰去捡那只匣子。
    屈少杰仍然不动。直到家丁因为他迟迟不归,提了灯一路寻过来。屈少杰示意家丁捡起地上的松木匣,再抬头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就着家丁手里的灯光,屈少杰看清那些文书上面的内容,才放松数日的心又悬起来,合上匣子就往定国侯府的方向而去。走出半条街才想起,定国侯如今已经不管事。他斟酌片刻,索性直接入宫,将松木匣呈给皇上,交待清楚来历:“事关重大,下官不敢擅自做主,求皇上定夺。”
    皇帝夏靖泽看完文书,沉声吩咐:“郭茂怀一案已有结果,此事就此作罢。”
    屈少杰不敢有任何意见,垂首应声:“下官明白。”
    “你且去吧。”
    屈少杰退下后,皇帝夏靖泽坐在案前默了许久。
    朝堂上经过一段日子的试探,重新活络起来。每日早朝所议的话题,从六部律例到民生社稷,开始变得越来越琐碎、越来越虚泛。晋州太守一职空缺已久,几位老臣提起,有意举荐新任太守,都被皇帝不动声色地岔开。
    很快就到深秋。
    在定国侯蓝烈倾的亲自监督下,南宫雪若正慢慢摆脱药物的依赖。青园里的雪姬听说侯爷每日都歇在落霞苑,心有不平。她等了许久,等着蓝烈倾哪天厌倦那个女人,便能想起她来。可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蓝烈倾不仅没来过青园,连句传话都没有,怨气不免越积越多,渐渐生出几分恨意来。这日蓝烈倾在书房与莫长空说话,雪姬私自便去了落霞苑。
    她听说南宫雪若正在生病,每日都要服药,进门时正见侍女捧了汤药过来,当下装做不小心撞了侍女一下,汤药顿时打翻在地。雪姬唬得跳着脚躲开,骂道:“眼睛长到哪里去了?”
    侍女慌忙跪下请罪。
    雪姬斜视着她:“不过一个下人罢了,居然有胆子冲撞本姑娘,是不是你们主子指使的?”
    南宫雪若颦眉缩在贵妃榻里,正等着侍女的药镇痛,听见打翻的声音便很不高兴。不过雪姬是冲着侍女说话,她懒得搭理这女人,当下便当没听到,吩咐人请夏皓钧过来。
    雪姬令人守着院子,不许任何人出去,一步步走到南宫雪若面前:“不过一个任人狎玩的丫头罢了,凭什么耀武扬威?”
    南宫雪若抬眼,冷冷地望着她。
    雪姬是极聪慧的女人。她知道,要想在这府上长长久久地呆下去,就不能惹怒蓝烈倾。不过这不代表她不能招惹其她的女人。有时候,一点因为争风吃醋闹起的风波,反而更能招惹男人的爱怜。
    “知道侯爷为什么给你赐名‘南宫雪若’吗?”雪姬站在榻边,居高临下地睥睨,“我名唤雪姬。你入府那日,我刚好在与侯爷置气。这么说,你可明白?”
    疼痛从骨髓深处泛起,南宫雪若抿唇忍痛的模样,在雪姬看来却是另外的意思,笑得愈发欢畅:“我若是你,一定乖乖守着自己的本分,绝不敢奢求独占侯爷。”说完她放低身段,凑到南宫雪若面前,纤纤素手在她面前拂过:“这张脸可真是俏,我看了都忍不住嫌。你说,若是没了这张俏脸,侯爷可还肯再多看你一眼?”
    她回头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女,语气更加得意:“有人不小心打翻了你的药,不甘心被责罚,反抗中毁了主子的脸面,恰好我过来探望,处罚了这个没规矩的下人。妹妹可喜欢这个故事?”
    侍女闻言顿时脸色大变,猛然抬起头,正看到雪姬从发髻里抽出尖利的银簪。
    南宫雪若微微眯起眼睛,心头默默想着,是要给她吃些苦头,还是索性杀了她。她还不至于弱到被一个不懂武技的女子欺负。
    雪姬丝毫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尖锐的寒芒一点点逼近南宫雪若的面庞。接着就看到南宫雪若冲她露出诡笑,正在愕然间,手腕上传来锐利的疼痛,银簪脱手坠地。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南宫雪若迅速扣住她的脉门,略一使力将她拉向自己。雪姬顿时站立不稳,向下摔倒。南宫雪若跟着一个翻身,将她压倒贵妃榻上,用膝盖顶住她的咽喉。雪姬连怕的工夫都没有,顿时喘不过气。
    “这是做什么?”蓝烈倾的声音蓦然响起。他记得南宫雪若服药的时辰,怕她痛得厉害,便过来看一眼,结果正好看到眼前的一幕。
    南宫雪若抬头望了他一眼,不说话,也不肯放开雪姬。下人们跪了一地。
    蓝烈倾皱眉,目光从碎裂的药碗上扫过:“没有吃药?”
    南宫雪若轻轻点下头,依然不肯开口。蓝烈倾眉峰皱得更紧,喝令跪着的侍女:“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去请姚先生,再重新煎药送过来!”
    下人们这才纷纷动起来,收拾残局的收拾残局,请人的赶紧出去请人,煎药的慌忙的重新去取药材。蓝烈倾把南宫雪若拉进怀里,顺便将雪姬从她的掌控中解救出来,眉目间倒不见多少责备,反是不加掩饰的心疼:“姚先生很快过来,忍一忍。”
    雪姬重获自由,侯爷却没有多看她一眼,只顾着哄南宫雪若,语气更是她从未听过的柔软,心中半是委屈的酸涩,半是恨意翻滚。恰逢南宫雪若看过来,与她双目对视。雪姬未露半点怯意,毫不退让地与她对视。
    南宫雪若突然妖娆地笑了。这点痛其实不算什么,她还受得住。抬手抱住蓝烈倾的腰,她脑袋枕在他胸前,侧脸望向雪姬:“我想杀了她。不知侯爷舍不舍得?”

  ☆、262。第262章 :锋芒

南宫雪若不是会主动惹事的性子,何况她药性发作,更懒得滋事。蓝烈倾大致猜得到刚才发生什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抱着她往床边走去:“是我疏忽。不会再有第二次。”
    南宫雪若笑得更加妩媚:“侯爷舍不得?”
    蓝烈倾顿住。南宫雪若仍然在笑:“我入府时,侯爷曾经说过,若是有人欺负了我,尽可告诉您,您会替我做主。这话可还算数?”
    “当然算。”
    ,面上一片天真无邪:“是不是做什么都可以?”
    “是。”蓝烈倾沉声允诺。
    南宫雪若推开他,转身朝贵妃榻走去。身上痛得越发厉害,她走得有些不稳。雪姬早已站起身,即使听到有人要杀她,蓝烈倾也未看她一眼,她不由心下冰凉。南宫雪若弯腰捡起掉在贵妃榻边的银簪,倚着榻边的扶手喘了口气,唇边挂着一点笑意。
    她看了蓝烈倾一眼,走到雪姬身边:“这支簪子是姐姐带来的,就还给姐姐罢。”语毕,伸手往前一递。雪姬只觉心口一凉,低头去看。那支从她发上取下的银簪,就插在她心脏的位置。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南宫雪若竟然当真要杀她!她抬眼去看蓝烈倾,他静静望着这边,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冷意从胸口传遍全身。雪姬瞪着眼睛,眸中荒凉无限,娇躯慢慢倒下。
    蓝烈倾递出手:“还不过来?”
    南宫雪若直接坐到地上,就在雪姬旁边,唇边还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累。”
    蓝烈倾三步两步跨过来,抽出一方帕子,蹲在她旁边,仔细替她拭去手上的血迹:“开心了?”
    南宫雪若歪着头看他,不说话,只是笑。
    蓝烈倾丢开血染的帕子,抱着她起身,语气淡淡:“这种事,以后交给我,免得脏了手。”
    南宫雪若笑得更加欢畅:“若是脏了,侯爷便会嫌弃吗?”
    “不会嫌弃。只是会心疼。”他说。
    南宫雪若的表情慢慢僵住,她有点笑不出来了。她认真地盯着蓝烈倾,却看不出说谎的样子。
    姚升平过来的时候,着实被那具温热的尸体吓了一大跳。满院的人表情各异,都紧紧闭着嘴,半句不敢多言。他只得识趣地不问。
    之后,夏皓钧得了消息赶过来,表情十分郑重:“侯爷打算如何处置?”
    “葬了便是。”定国侯执着南宫雪若的手,平静地回答。
    夏皓钧接着问:“葬仪呢?”雪姬虽然不是正式过门的夫人妾室,到底是皇上赐的人,生前备受宠爱,理应有个体面的丧葬仪式。
    “善妒而起杀心,杀人不成反丧命,无须葬仪。”定国侯神色不变。
    夏皓钧深觉不妥,直觉得便要劝。余光瞥过旁边的南宫雪若,想了想又忍下来,改口道:“侯爷最近两日换处地方歇息吧。这里需要打扫。”
    定国侯蓝烈倾答应了,转而问南宫雪若:“府上最喜欢哪一处?”
    “最喜欢你那里。”她笑,“我入府第一日住的地方。”
    “好。”
    天气不知不觉地凉了。冬日悄悄来临。
    南宫雪若裹着裘衣,捧着一只精巧的手炉,站在廊下仰面望着落雪。这场雪从昨夜开始落起,天亮后庭院里已是白茫茫一处。蓝烈倾早早去书房,不知在议些什么。姚升平过来例行地诊了脉,确认她身体无事后退下。南宫雪若独自在房里呆得无聊,索性出来溜达。
    蓝烈倾寻过来的时候,见她一副愣愣的样子,从后面拥住她:“在想什么?”
    南宫雪若回过神:“今年经常下雪。”
    蓝烈倾轻笑着答应:“嗯。”他顿了顿,突然问道:“城外有处腊梅开得极好,想不想去看?”
    南宫雪若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她还以为再没机会走出这座府第。
    蓝烈倾略微低下头,蹭蹭她的面颊,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只是赏梅而已。不要做多余的事。”
    说完他松开手,唤了展钦过来,吩咐去准备马车。“带上两坛好酒。”他想了想,补充道。
    第二日离府的时候,马车遮得严严实实。南宫雪若趴在蓝烈倾怀里,车厢的角落里放着一只小香炉,青烟袅袅。她瞪着香炉,闻着馨人的熏香,心里默默记着路线,没多久困意泛上来,开始打起哈欠来。
    “离梅庄还远。困了就睡会儿。”蓝烈倾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沉沉的,听起来有些遥远。
    南宫雪若强撑片刻,终于抵不过倦意,合眼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摇摇晃晃的马车停下来,一阵幽芳唤回她的神智。南宫雪若揉揉眼睛,从蓝烈倾怀里爬起来,瞪了他一眼:那香炉里的香料有问题,蓝烈倾一定是故意的。她这一睡,也不知道马车走出多远、如今停在何处。
    蓝烈倾只是笑笑,打开马车前面的挡帘。早有机灵的侍卫摆好踏凳。蓝烈倾下了车,回身向她递出手。南宫雪若只好跟着出来,搭上他的手掌。外面阳光大好,空气中泛着冷意,惟独那只手是温暖的。
    眼前是一处略显颓败的庄园。蓝烈倾站在雪地里,眯着眼睛叹:“老家伙是越来越懒了。”
    展钦带了两名侍卫,抱着两只酒坛去叩门。
    寒风吹过,南宫雪若将裘袍裹得更紧些。蓝烈倾低头看了她一眼,返回马车取出手炉,重新塞回她手里。暖意一点点泛开,南宫雪若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一名小童打开门,展钦向他说了两句话,递上酒坛。小童探出头望望站在远处的蓝烈倾,抱着酒坛缩回脑袋,没多久便返身回来,恭敬地施礼:“侯爷请。我家主人正在院内相候。”等到一行人进入院子,他又重新关上大门。
    酒香四溢。
    一位老人坐在廊下,头发胡子都花白了,只是旁若无人地饮酒。旁边放着蓝烈倾送来的酒坛,已经开了封。
    蓝烈倾摇摇头:“好不容易才从我二哥那里讨来的两坛六十年佳酿,就这么浪费了。可惜啊。”
    老人吹胡子瞪眼地瞧过来:“不过两坛酒罢了,拿来孝敬师傅也叫浪费?”
    蓝烈倾恭敬地弯腰施礼:“明儿拜见师傅。”
    南宫雪若见过他很多模样,威严的,懒散的,淡漠的,发怒的,却从未见过他这般恭谨的模样,不由多看了两眼。老头子却在打量南宫雪若,眯起眼睛的模样与蓝烈倾如出一辄。南宫雪若察觉到他的视线,迅速回头。老人的眼睛里藏着锋芒,锐利得迫人。南宫雪若猝不及防,竟然被迫得退开半步。蓝烈倾及时伸出手,将她拉进怀里,笑道:“师傅几时变得这么无聊,开始欺负起小女娃娃了。”
    老人眼内锋芒一瞬间尽数退去,恢复和蔼可亲的模样,笑眯眯唤过自家童子,对南宫雪若说道:“老朽院内养着几株梅树,都是顶稀罕的品种,恰好花开,女娃娃且去赏花,容老头子与你家侯爷说两句话。”
    南宫雪若抬眼去望蓝烈倾,见他点头,便跟着小童去赏花。她刻意放缓脚步,听到老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你可想清楚了,当真要留着她?”
    “当真。”蓝烈倾回答得毫不迟疑。
    老人接下来又说了句什么,南宫雪若没有听清楚。寒风吹过,再听不见半点声音。
    走进后院,南宫雪若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哪里是“几株”梅树,这里分明就是一座梅林!昨日的大雪催开了满园梅花,描摹出红红白白的画卷,堪称人间奇景。夹带着怡人的清香,连风都似乎变得温和且芬芳起来。
    蓝烈倾没多久便跟过来,与她并肩而立,十指交缠:“莫再想着从前。那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往后便留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可好?”
    南宫雪若侧过脸,与他视线相交。发梢在风里轻扬。
    她默了片刻,说:“好。”
    蓝烈倾笑了笑,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缓声开始向她讲解眼前梅树的品种。她静静听着,既不打断他,也不主动发问。
    直到离开,她都没再见到那位头发胡子都花白的老人。
    日子似乎变得极慢,又似乎极快。眨眼间新年过去,接着就是恩科放榜。
    今年的科举殿试,也有许多人才,然而与三年前的杨中显相比,到底稍逊一筹。朝堂向来是只闻新人笑的地方,加上最近杨中显十分低调,除了有心人还记得他曾经耀眼的光芒,其他人早将他遗忘。于是殿试结束后的一纸诏书,惊掉所有人的下巴:调杨中显为新任晋州太守,另调本届榜眼华志远为晋州通判,协助杨中显一同上任。
    从郭茂怀事发开始,皇帝夏靖泽意识到,晋州并非完全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下,便产生整治的念头。要培养自己的心腹,最好的方法便是任用履历干净的新人,比如他有意历练的杨中显。华志远在朝廷内没什么根基,却是京城有名的公子哥、大理寺卿丁朝珍的远亲,让他协助杨中显,再合适不过。
    接过任命诏书,跟着便是没完没了的应酬。两人各自打点行装,应酬能推则推,不能推的简单敷衍一番,然后结伴前往晋州赴任。手握太守官印,饶是杨中显一再提醒自己低调,也忍不住一路上意气风发。
    蓝烈倾渐渐很少再往书房去,恢复一贯懒散的模样。
    自肖远歌隐匿后,闲阁在江湖中的名望也开始慢慢淡去,只存在于说书人的口中:“前两年有个杀手组织,唤做闲阁,某天接了一单生意,刺杀了一位朝廷命官。没料到圣上下旨严查,还亲自请了定国侯,专职负责此案。——什么?您问定国侯是谁?这位可是年纪轻轻便立下军威,以弱冠之龄受封大将军的人物!此番圣上请这位爷出马,与闲阁在积云寺一战,闲阁可谓损失惨重。之后又有少年英杰肖远歌借机弃暗投明,众江湖英雄趁势寻仇,闲阁彻底衰败,再不复往日风光……”
    南宫雪若对这些情况完全不知。她如今彻底断了药性,不必每日再服药,蓝烈倾仍是不放心,每日膳食都要姚升平盯着。明知如果她愿意,任何东西都可以变成她手里的武器,蓝烈倾还是吩咐将所有的金属利器统统收起,不许她触碰。
    南宫雪若初时还试图反抗,每次都被蓝烈倾识破。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故意当着她的面将东西收走,然后静静地盯着她看。南宫雪若被他盯着心虚,最后发现无论如何都瞒不过他,不甘愿就此放弃,索性抱住他的手臂撒娇:“手边没有合用的东西,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蓝烈倾丝毫不为所动,挑眉言道:“有我。”
    南宫雪若只能被迫习惯。她本来就是极聪明的人物。蓝烈倾的所为所行,虽然与她过去接触到的一切都迥然相异,但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对她是极好的,不是要害她,何况反抗无效,慢慢就淡了忤逆的心思,从不作为往转顺从的方向变化。
    他们从未谈起过她的从前,可言谈举止间却无半点避讳。蓝烈倾十分自然地同她叙话,向她提出各种要求:不许私自约见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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