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女尊]杨门女-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荆词拜见祖母。”荆词行大礼。
老太太上前将其扶起来,戴着剔透玉镯布满皱纹的双手捧着荆词精致的小圆脸,“我的心肝宝贝儿啊,终于回来了——”
荆词整个人都愣住了,从未料到她会有这一出,那日回来去拜见她时她不是万分嫌弃她吗?这个祖母打什么算盘……
“一走就是十年,咱们家最璀璨、最可人的明珠宝贝儿……回来了、回来了……”佝偻的老太太说着不觉哽咽起来,颇为动情。
“四娘回来,祖母总算放下一件心事儿了。”座位上的杨寿雁一脸和善,颇为欣慰。
“你们谁都不准欺负我的乖孙女,”老夫人迅速撇头面向众人,眼神犀利,一派正色,“谁敢欺负她,就是欺负老婆子我。”
“阿娘啊,瞧您说的话……”雍容华贵的禾姨娘露出灿烂的笑,“四娘回来,咱们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会欺负她。”
老太太冷冷哼了一声,“有的人哪,就是不把老婆子我放在眼里,这里可是杨府,姓杨。”
“好啦——”一直沉默不语的杨知庆终于叹气道:“阿娘入座吧,中秋团圆,莫要动气,和气生财。”
儿子发话,老太太自然听亲儿子的。她敛了敛情绪,神色傲慢地往正座走去,待走到杨钰沛席位前,止住了步伐。众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老祖宗又要干吗?老太太脚步虽止住,却将头转向杨钰沛对面之人——高鼻深目的异域女子身上,“婼娘有几日没去给我请安了,怕是把老婆子我给忘了吧?”
“婼娘知错,下次绝对不会再犯。”那宠妾认错,老夫人不好得罪,大家都心知肚明。
“婼娘这几日协助雁儿打理中秋夜宴之事,忙得不可开交,情有可原。”杨知庆出声维护。
“本分和职责一样不可少,入了杨家门就得守杨府的规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杨府不留废物……”
杨知庆颤颤巍巍挣扎着起身,一旁的奴才赶忙扶着。
“别动别动……”老太太见状赶忙阻止他,“你一双病腿可得悠着点儿,逢年过节才出房门,出来一趟病情要是又加重了可怎好?杨家此系如今就你这一个男丁了,你若不保重自己叫我们怎么活?”
“孩儿明白……但这事还真不能怨婼娘……”
“行了行了。”老太太终于走到了座位,双腿盘坐,“不过又说回来了,儿子啊,你这么疼她何不让她掌管杨府?女儿嘛,毕竟是嫁出去的了,胳膊肘往外拐,惦记的都是夫家事儿,怎么料理得好咱们杨府?”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吱声。
杨知庆干笑一声,“阿娘糊涂了……雁儿,无可取代也。”
“瞧你这护着那护着的样儿,只记得娇妾爱女,也不多心疼心疼阿娘……”
老太太总算闹腾完,她的所有目的达到,大家才可安安稳稳坐下吃起宴来。
各色菜肴陆陆续续被端上各个的案席,色香味俱全,葡萄美酒,香气袭人,让人忍不住一杯接一杯贪饮起来。
餐宴过半,杨寿雁举起酒杯,笑着道:“圆月高照,福光满溢,大家难得聚齐,但愿咱们杨府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众人齐齐举杯共饮。
“胡家的事,你可安顿好?”
“雁儿早已处置妥当,祖母不必操心。”杨寿雁露出惯有的笑。
“做女人不易啊,做杨家的女人更不易。”老夫人随即将目光扫到另一边,淡淡道:“大过节的,二娘不在卫王府吃团圆饭,在这做什么?”
话题终于落到她身上了,杨钰沛缓缓咽下嘴里的菜,不紧不慢地道,“嫁出去的女儿就真是泼出去的水了?”她素来不喜这个祖母,也不屑于买她的账,她现在是卫王府的王妃,这老婆子拿她没辙。
老太太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
杨寿雁见状忙解围,“这不才成亲半年嘛,一切都新鲜着,二娘与卫王小打小闹呢,夫妻间打情骂俏利于增进感情。”
“二娘该收敛点自己的性子了,今时不同往日,时局容不得你任性。”
“凭什么长姐在府里呆着就行,我就不行。”她亦冷下脸小声嘀咕,她真是受够了这个怪老婆子。
老夫人冷哼一声,“你拿什么跟你长姐相提并论?”她冷冷盯着她,这个王氏的老来女,平时实在是太惯着她了。
禾娘子笑,声音爽朗,“二娘到底不经事儿,大娘在咱们杨府劳苦功高,杨府家大业大,打理起来能不累嘛。”表面上是偏向杨寿雁,实则是煽风点火,杨府谁不知道高傲的二娘子杨钰沛的性子。
“长姐有拖油瓶,我又没拖油瓶。”杨钰沛高昂倾城之容,面无改色。
“那是不是该恭喜你?”杨寿雁脸含笑意凤眸犀利地扫向她,“没有子嗣,轻松自在,在杨府与卫王府间来去自如。”语气之冷却令人不住一颤。
☆、第二十一章 文漱斋
杨钰沛吸了一口气,她无意间触碰到杨寿雁的逆鳞,她千不该万不该提李谌。长姐无情,对谁都一副含笑面孔,若非有两个亲生儿子,对其护短得很,她真的觉得她就是个无悲无喜之人。
杨钰沛不住看向父亲,却见父亲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淡模样,心里凉了几分。全家都看她不顺眼,从小到大,父亲从未维护过她一句,他在意的永远只有长姐。真搞不懂,她和长姐有何不同?她何尝不是主母所出?她的容貌与才气可少长姐半分?
…………
大约是期望过高吧。
王氏时隔二十二年再次怀孕,却不是老太太和杨知庆所望的男孩,王氏尚未出月子就无人问津,全家开始盼着妾室的肚子……
杨钰沛天姿国色,才华横溢,绝不输杨家任何人丝毫,她自然要高调行事,该承受的冷落都承受了,她才不能惧任何人。
“轻松自在有何不好?杨府我最羡慕的就是二姨。”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响起。
席末的李谌夹着筷子,并未抬头,好似自言自语。
同样在席末的荆词对此颇感无奈。
一顿团圆饭,竟引发那么多口角之争,也算是见识了。
荆词兀自埋头吃菜,杨府女人多,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她现在算看明白了,杨府最难招惹的是祖母。严苛多疑,说话句句带目的,不比长姐好应付。
“四娘、四娘……”
“啊?”荆词猛然回过神来。
“想什么啊,吃个饭也能游神,祖母问你话呢……”杨寿雁轻笑。
一旁的芳年小声提醒,“老夫人问您是否习惯。”
“啊?嗯……”荆词看向在上座望着她的祖母,忙淡笑,“荆词早已习惯了长安的水土,丫鬟们伺候得很周全。”
“骨子里终究是长安人,自然会习惯长安水土。”一直未开口的杨知庆淡淡道。
荆词心里一触,她自入杨府请安后这个父亲就从未再理会过她,如今突然开口倒让她觉得不适应。
这中秋宴大家吃得少,说得多。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说得差不多了,大家便渐渐离席。
天已经黑了,荆词走在回筎院的路上,杨钰沛在她前方几步远之处。杨府的灯笼很亮堂,荆词却视若无睹,脚步不减径直走了过去。
“哎——”
杨钰沛出声。
“二姐叫我?”越过她的荆词闻声止步,转身看向她。
“没看见我吗?”
“看见了。”
“那为何视而不见?”
荆词直言不讳,“抱歉,我不想同心不诚之人往来。”
杨钰沛嗤笑,“心不诚?”
“我前脚出了珏院,你后脚便去打小报告,是心诚么?”
“你又没同我说此事不可外传,若你说了,我答应了你,我却传到长姐耳边,这才叫心不诚。现下这般,是你自己做事不周到,自己得承担后果,莫赖我心不诚。”杨钰沛一张巧嘴能说会道。
荆词瞪着她,她竟收起尾巴当好人。
杨钰沛见她无言,笑了笑,越过她径直离开。
荆词看着她一气呵成,甚是无奈,这人真是……算她倒霉。
今夜看了几出好戏,荆词发现杨府没那么纯粹,人与人的关系……颇为复杂。祖母和府里众女人、李谌和杨寿雁、杨钰沛和祖母……
…………
翌日一早,杨寿雁便遣人来筎院。
“大娘子说,四娘子虽已及笄,却尚未出阁,应当不断地自我提升,以增添修养气质。”小丫鬟笑着娓娓道来。
“所以呢?”荆词漫不经心。
“所以请四娘子从今日起去文漱斋习诗书。”
“啊?”荆词诧异,“意思是还要继续听夫子讲课?”
“请四娘子准备一下即刻过去吧,许夫子已在文漱斋等候。”丫鬟无视荆词的错愕神情,福了一下身便转身退出筎院。
荆词对此颇为烦闷,想不到到了杨府,还是逃不过听讲的命运。她倒不是不喜欢念书,只是不喜欢听讲罢了,即便听也只喜欢听她不会的,否则她一定会犯困和游神,如坐针毡。从前她与萧氏兄妹乃共一个夫子教学,即便与玩伴们一同听讲亦感到乏味,何况如今是一个人。
“四娘子,该出发了。”青女柔声道。
“等我喝完这杯茶……”
“奴婢幼时读过几年书,您上文漱斋就由奴婢伺候您。”
“嗯……”
“迟了可不好,当心夫子责怪。”
拖延了好一会儿,荆词才不情不愿动身前往文漱斋。
文漱斋既是杨府的内部学堂,也是杨府的大书房。杨府三个女儿都在此读书习字,包括近年隐蔽着身份的李谌。杨家世代为官,祖传下来的书籍字画数不胜数。
“奴婢听闻许夫子曾在弘文、崇文二馆任学士,其乃博学大家也,亦是阿郎的同门和大娘子的恩师,四娘子万万不可怠慢。”青女不忘提醒。
“知道了。”
片刻,文漱斋便在眼前。
门前一座拱桥,桥下一汪人工碧池,三五锦鲤不时游动。大门左右各摆一盆大黄菊,低调大气。
倒真有书香氛围。
入内,是一道荷间戏鱼的影壁。绕过影壁是一处敞院,中间有一日晷和水缸,东西有房屋,正房有三间的规模,窗户做得极高,便于阳光照射。
荆词走过敞院,正屋前有三级阶梯,踩上三级石阶后入屋内。屋内摆了好些桌椅,右侧是一巨大的十锦格子,上面稀稀疏疏摆着书籍、笔砚、花瓶。案前一老翁盘腿静坐,手捧一卷,看得入神,看到动情之处,不觉大声吟了出来,“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故将愁苦而终穷。”
荆词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案前的许夫子这才发现有人进来,满是皱纹的手拿着书卷缓缓抬头,“你笑什么?”
“听闻许夫子曾是二馆学士,如今致仕,可谓名利皆有,说愁苦而终穷能不惹人笑嘛。再说,您已致仕,大可远离官场久居山林,拿屈原比可不恰当。”
“你读过《楚辞》?”许夫子虽年高,脑子却好使得很。
“略有涉猎。”
“嗯……”许夫子点点头,“不过你错了,老夫非拿屈原自比也,屈夫子清风高洁岂非俗人能比?”
“屈原之作辞藻华丽,通篇喻己,心有千千结,难怪最终投河自尽。”荆词满不在意。
“哟——四娘瞧不起屈夫子?”许夫子讶异,“四娘子以为,何为家?何为抱负?”
“所谓家,是亲人;所谓抱负,求而不得便弃之,人生就当畅快。”
许夫子闻言,大笑,“李谌,你说说。”
此时荆词才注意到,座位末端已有一人,原来他也在。
☆、第二十二章 同窗冤家
李谌手肘撑着脑袋,思虑片刻,咧嘴笑,“我认同。”
“终究是小儿之语,”许夫子颤颤巍巍起身,从十锦架子上取下一本颇为陈旧的书籍,“今儿个,老夫继续讲《文选》。”
荆词喃喃,“《文选》?姓许,莫不是……许淹?”
“你知道老夫?”许夫子耳朵敏锐得很。
“真的是许淹夫子?”荆词眼神不觉放光,颇为欣喜,“以前听阿爹提过您,说您学识渊博,尤擅讲授《文选》。”难得,能遇到阿爹提过的人。这使她觉得靠近了阿爹,有一丝幸福感。
“哈哈——”许夫子眉开眼笑,“王行业那小子倒是重情重义,有能有才,只是可惜了……”
荆词眼波暗淡下来……可不是么。
许夫子瞧着眼前小丫头的神色,暗自想王行业倒也没白疼她一场。
“咱们来看下这篇赋……”他拿起翻开书卷,悠悠诵读、讲解了起来。
…………
“嘿、嘿——”
“别吵。”荆词不愿理会坐她旁边的李谌,一心想专心听讲。
李谌撇嘴,“瞧你也不像读书人,装个什么劲儿……”
“别说话,专心听。”许夫子冷不丁道。
“夫子,您都讲大半个时辰了,小心身子,得劳逸结合,歇息歇息。”李谌适时张口。
许夫子头未抬丝毫,“不用你操心。”
荆词不住偷笑,许夫子这么固执,看他怎么办。
“咱们继续,人情同于怀土兮,岂穷达而异心……”
本性难移,荆词高估了自己,她照样未坚持多久。
渐渐地,她终于开始困倦,脑袋愈发沉重,夫子的声音愈来愈远……
啪嗒——
一声巨响,荆词猛地惊醒,侧头看向旁边的李谌,他竟然困倒磕在了书案上,这得多疼啊……
“做甚?做甚!”一把戒尺被许夫子拍得啪嗒啪嗒直响。
李谌一脸迷糊地从书案上爬起来,连忙支吾,“我、我头疼……”
许夫子好歹教了他几年,知道李谌习性,看着他不住摇头,“你可知父辈传书籍,花费几多力,几许心思耗,几许钱财费?”
“可是您讲的这些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许夫子冷下脸,甚为不悦,不懂装懂,此乃恶习,绝对不能容忍,“那你说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是何意?”
李谌嘟嘴不语。
“说啊。”许夫子出声催促,眼睛狠狠盯着他。
旁边的荆词亦一手支着脑袋,看好戏似的望着李谌。
片刻。
一脸无奈的李谌清了清嗓子,张口道:“就是说,作文当以‘气’为主,好比音乐有其衡量标准,但吹奏者的运气方法以及技巧会致使其优劣不等,纵使是父亲与师父所长,亦不能传以孩儿与徒儿。所以说,作文该各有各的特点,如同人一样,每个人该有其独特的魂魄和思想,这种特质是任谁也传授不来的。”
荆词的嘴巴不觉微微张了开来……
许夫子负手,不禁频频点头。
正解,正解也。
看不出啊!荆词甚为讶异,这种纨绔子弟竟然精通《文选》?想来她从小跟随阿爹读书习字,各类经书、文章都略知一二,已算触类旁通,年长一点后便随夫子专攻五经,如今腹中墨水也不过尔尔。难不成读书真的需要天赋?
“那老夫再问你,你觉得文漱斋门口摆放菊是何意?”
这年头,甚少有人家将菊花作为盆栽。杨府内有此番场景,已算奇闻。
李谌仰头思虑片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寓意读书当有陶潜出世的心境,不问世事不图功名,一心只读圣贤书。”他扬着头颇为得意。
“你不必再来文漱斋了。”许夫子缓缓摇头。
李谌一听,瞬间慌了,他不过是小憩了一会儿,有必要赶他走吗?这夫子也真小气,“许夫子,李谌知错,您打我就成了,为何赶我走……”
“待到开春,去国子监。”许夫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以你的觉悟,在此呆下去亦是浪费时间。哎——不愧是广平郡公之子啊……”
李谌听闻,蓦地展露明朗笑颜,不忘骄傲地冲荆词做鬼脸。
“天外有天,敛着点儿,小心到国子监遭人收拾。”荆词压低了声音,给他泼冷水。
李谌闻言噘嘴,转头朝许夫子大声道,“许夫子,四姨说她还不懂,有劳您好好教教她。”
“还不懂?罢了,听好了,‘文以气为主’……”
李谌笑容满面地朝荆词挤眼,尔后向许夫子卖乖,“许夫子,我头疼可否去耳房休息片刻?”
“去吧去吧。”许夫子摆摆手,继续念:“‘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即是……”
荆词头昏脑涨不住捶打脑袋,快被许夫子逼疯了,都几个时辰了。脑袋疼,屁股疼,眼睛疼……
都怪李谌,竟然敢坑她,着实可气,可气至极。
…………
一连数日在文漱斋听讲,荆词被折腾得疲乏不已,许夫子讲起课来不带停,她实在吃不消,脑袋着实没法一下子装下那么多东西。
加之李谌简直就是她的冤家,仗着自己课业比她好,总想着法子整她。
说来其实荆词是好玩性子,所以李谌才会爱同她打闹,此乃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日许夫子休沐,荆词终于睡了一个长长的懒觉。
晨起后命青女准备沐浴,一洗近日疲乏。刚穿好衣裳,芳年便冲冲忙忙跑了进来。
“四娘子,奴婢方才听说婠娘回来了,已经到了玉音院。”芳年一脸兴奋,心想主子近来疲倦,听了此消息定会开怀。
“我的……亲生母亲吗?”荆词略带一丝犹豫,是那在寺里小住的生母?
芳年连连笑着点头,“是呢,是呢。”
荆词不觉拽紧了手心,是生她的阿娘……
她从不曾感受过母爱,五岁时到王家,母亲就离世了。每当看到邻家的萧婶婶悉心照料萧氏兄妹,内心便万分失落与羡慕交杂,那是她从小到大都奢望的东西。
那亦是吸引她往萧府跑的原因之一。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见到真正的阿娘。
“那……我去拜见母亲。”
…………
待细细穿戴整齐,荆词终于在丫鬟的陪同下踏出筎院。
杨府院落繁多,青女和芳年带着她绕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座僻静的院落停了下来。
王婠是喜好清净的性子,在杨府十多年,作为为杨知庆生了两个女儿的王姓妾室,却不理世事。
眼看着就要踏入院门,荆词的手心不由再次紧拽。
她想过很多次自己生母的模样,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见到,想不到……
☆、第二十三章 生母
玉音院。
院子颇大,却很幽静。
奴婢不算太多,安安静静各自忙活。
“请问您是……”入内,玉音院的一丫鬟盯着荆词,颇为疑惑。她并未见过此人,若说是阿郎的某位妾室,却如此年轻,看着不像。
“大胆奴婢,连四娘都不知道。”芳年疾言厉色。
“四娘?”丫鬟一脸疑惑,她只知道杨府有三个娘,什么时候冒出个四娘?
“四娘,是四娘……”另一年长的女子闻言赶忙小跑过来,此人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头梳盘桓髻,一身素色衣裙,细细打量着荆词,激动溢于言表,“您……可还记得奴婢?奴婢是阿沅……您的阿沅姑姑……”
“阿沅姑姑……”她喃喃着,摇了摇头。生母长何样她尚且印象全无,又何况是这位阿沅姑姑。
“没事儿没事儿,四娘离家时还小,不记得奴婢很正常。”阿沅宽慰笑着,双手不住搓着。
“混账奴婢,连四娘也不认得。”阿沅转头便斥责那丫鬟。
丫鬟的肩膀早已抖得不成样,被阿沅一吼,扑通一声跪下来,“奴婢该死,有眼无珠,请四娘责罚……”
“婠娘在里头,奴婢这就去为四娘通传。”阿沅笑着转身快步走向正屋。
“你起来吧,你没见过我,不关你的事。”荆词转身垂头对跪在地上的丫鬟道。
丫鬟犹豫片刻,才战战兢兢起身,“谢四娘。”
荆词不住笑了,杨府的规矩当真那么严厉?还是丫鬟们做事太小心谨慎?
“四娘子,屋里请。”出来的不是阿沅,而是一个稚嫩的丫鬟。
踏入屋内,一名妇人坐于上座,年近四十,髻上珠钗甚少,只有一根玉簪子,皮肤白皙,眉目间略微清冷,倒也算柔雅祥和。
那就是她十年未见的生身母亲吗?着实与她想象中一样美丽。
“荆词拜见母亲。”荆词行大礼。
王婠双眸含视跟前朝她磕头的女儿,心底微微叹气,离府时还是总角之年,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你已是王家人,回来做什么?”王婠语气颇淡。
荆词竟一时语塞。
她未想到她会这般质问,仿若她错了一般。
“荆词……听闻母亲回来了,特地来拜见您……”
“杨府主母已世多年,这里没有‘母亲’。”王婠举杯喝茶,面无表情。
荆词咋舌。
片刻,“阿、阿娘……”她抬起头,满是困惑地看着眼前美丽的妇人,“这十年……您过得可好?”
“我无需你劳心,倒是你自己,要好自为之。”
“荆词知道。”
一时之间二人皆无言。
顿了片刻,荆词抿了抿嘴,微微笑道:“荆词总是在想阿娘的模样……”
“我乏了,退下吧。”王婠毫不留情地打断,
荆词愣住了,缓了缓,“是……”失落渐渐浮上双眸。
一旁的阿沅轻轻叹气,主子这又是何苦呢。
荆词福了福身,转身走出屋子。疑惑不解,怅然若失,百感交集,她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情景。她以为她的阿娘会是明媚的女子,见着那个开朗的阿沅姑姑,她更加确定自己的想象,未曾想,会是这样……
其实……从潭州回来的路上,她对所谓的生身父母是有过期待的,只是没想到,父亲是这样,母亲也是这样。
退出玉音院,荆词无所适从。
自小,她所看到的是萧婶婶对萧平、萧安嘘寒问暖,百般疼爱。每当那时,她便想,如果她也有阿娘在旁,是否能穿上阿娘亲手做的衣裳,生病时是否能依偎在阿娘柔软的怀里。
“阿娘为何不愿见我?”荆词双目无神,喃喃道。
芳年些微慌措,立马强颜欢笑,“母不嫌子丑,天底下怎么会有娘亲不喜爱孩子,您可别想那么多。”
“可是方才……”
“奴婢忘了,”芳年赶忙抢话,“婠娘子今日才回府,舟车劳顿,劳累至极,没心情叙旧也很正常,唉,奴婢真该死,没考虑周全……”
“你别自个儿揽责任。”荆词知道她的用意。
芳年瞧着主子这副颓靡模样,亦有些难过,婠娘子本是性情冷淡又主观之人,她未料到她对亲生女儿亦这般淡漠。
一路皆是魂不守舍,回到筎院,荆词径直躺下。
睡了大半个时辰,浑身却愈发疲倦。
洗漱过后,青女将厨房早已备好的数碟精致的水果及点心一一呈了上案,蜜汁蒸梨、银耳大枣汤、黄华糕、蔓菁饼。
荆词摆摆手。
芳年见状,灵机一动提议,“四娘子,今日是初九,要不出门散散心如何?”
出门?
荆词双眸的亮光瞬间闪现。
“九月初九是登高的好日子,郊外的乐游原是最佳去处,满城景色收于眼底,美极了。”芳年继续鼓动。
想来也是,到杨府那么多日,还未出过门,未看过长安的十里繁华。
“当下秋高气爽,入了冬出门可麻烦了。”
“如此甚好。”荆词敲定行程。
“奴婢这就去准备马车。”青女立马道。
“何必麻烦,”荆词制止,“取三件男装,叫马夫牵三匹马就成。”坐在马车内有什么意思。
“三人骑马出行太招摇。若四娘子着实不想坐马车,为避免麻烦,还请让奴婢一人陪四娘子出门。”青女一本正经地请求,理所应当。
“哎、哎!”芳年不乐意了,埋怨道:“凭什么就你一个人陪四娘子游玩,要论跟随四娘子的时长也是我比你长久啊!”
“如今四娘子身份还未公开,你太过毛躁,不适合陪同四娘出门。”青女甚是直接。
此话将芳年惹得不悦,心想青女不过在莞院伺候了几年,说话竟敢这般傲慢目中无人,“我若担不了重责,大娘子为什么派我去潭州,你厉害她怎么不派你去啊?我看你是心存嫉妒。”
青女面不改色,不急不缓地道:“我是就事论事,我跟了大娘子几年,所识的人比你多,自然比你懂得应付事态,大娘子调我来筎院就是此意。”她不介意芳年生她的气或误会她。
“呵,你少拿鸡毛当令箭,”芳年讥笑,“这会儿说跟了大娘子几年,那日四娘子受罚你怎么不出声啊?你那么大面子怎么不求情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筎院做什么……”
“行了!”荆词打断。
☆、第二十四章 乐游原
荆词轻笑道:“不就出趟门嘛,有什么好争的。青女说话直白,并无恶意,芳年你别那么大的气,我看呐,就是你也想出去玩!”
“我、我是想出去玩……”芳年的语气弱下来承认,仍旧不爽快,“但是,我也是很聪明的好嘛,她不能怀疑我的应变能力!”
“成CD出去吧,多一个人又不挡路。”
回到筎院,荆词和芳年利落地改了装束换了衣裳,俩人一身干净文质。
待出门时才发现青女仍一身女儿装,无动于衷。
“为不引起旁人注意,奴婢还是不去了。”青女一脸平静,此决定乃经过她慎重考虑。
“哎你这人……”芳年气不过,她还真是同她杠上了么?她竟然这般死板,还认什么歪理。
荆词亦无奈,青女太过有原则,太不好玩了。
“你想呆着就呆着吧。”
荆词耸肩,随即拉着芳年脚步颇快地朝院外走去。
…………
一人一骑,不稍多时。
乐游原。
惠风和畅,芳草萋萋。乐游原乃长安城内的一高地,既有成片的草地,亦有成荫的绿树。平日里便有小儿放纸鸢,年轻人郊游嬉闹,文人登高抒情,如今恰逢九月初九,游人更是不绝,都来此登高眺望。
荆词与芳年男子装束,一人一马,很是潇洒,悠然骑至乐游原。
“四郎君,瞧,那就是观音寺。”芳年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寺庙,一路过来不停地为荆词介绍。
“观音寺?是祈求观音赐子的寺庙吗?”初入长安,荆词对此一派新鲜。
洛阳虽为东都,但长安作为几朝京都,仅大唐在此立都就近两百年,繁华程度自然不是洛阳可比。
“并非如此,据说当年城阳公主病重,苏州和尚为其诵念《观音经》,城阳公主大愈后请圣上立为观音寺。”芳年记得儿时祖母同她讲过。
高处几座亭台楼阁,飞檐高翘,漆色尚新,阳光下碧光闪闪,一眼便知是近年新建。
“那些亭台楼阁又是怎么回事?”荆词被华美的楼阁吸引。
“那是太平公主所建,专供贵人们休息远望。”
“一览群山,望尽长安,想必那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