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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杨门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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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华丽高调了,不是我的风格。”
“奴婢觉得挺好的啊,您可是咱们杨府的四娘子,与您的身份配极了。”
荆词笑,“你喜欢送你好了。”
芳年大失神色,“奴婢不敢。”
“不敢什么?”荆词明知故问。
“不、不敢……奴婢这辈子都不敢穿戴这些东西。”
“呵呵呵……”瞧着芳年的模样,荆词不住笑了,这丫头甚是可爱。
荆词盯着光彩夺目的赏赐,略微失神,难道是杨府人不擅表达感情?荆词见杨寿雁时,觉得她的言行着实固化,性情淡漠得很,可如今她发觉她的吃穿用度被安排得非常周到细致,更不必多又送了这些个昂贵东西。
如此可谓对她甚是上心。
名门望族都喜欢用这些奢侈的物件表达心意不成?
…………
接下来几日,除了筎院的丫鬟们,她再未见过一个杨家人。未见面的祖母没有通传,匆匆一面的父亲、长姐、二姐也没动静。杨府这般大,即便在一个屋檐下,不想见也是可以一辈子不相往来。
“青女,二姐是什么样的人?”荆词嚼了一口水晶凤梨糕。
“四娘子怎么问起奴婢来了?”
“你聪明啊。”
青女笑得很平静,“四娘聪慧胜过奴婢万千,您心里不是有答案嘛,又何必问奴婢呢。”
好一个聪明的丫头。
荆词放下茶杯,“那便陪我走一趟吧。”
杨知庆常年避居在宵院养病,杨寿雁深沉,老太太避而不见,杨钰沛虽盛气凌人,但至少是真性情。这样的人比摸不透的人要安全得多。
珏院。
珏,二玉相碰生音之意。此院的规格要比筎院大一些,南墙还设了几间房子,堂屋内摆的是高足桌椅等新式家具,宛如一个新天地。
“你有何事?”座位上的杨钰沛慢悠悠地饮着茶,脚下一丫鬟跪坐在软垫上,手执一紫檀木槌为杨钰沛敲打按摩腿部。
荆词面对着杨钰沛,站在屋内中央,淡笑,“我来杨府有几日了,来拜访一下二姐不是理所应当吗?”
杨钰沛面无表情,扬了一下雪白细嫩的下巴,朱唇轻吐出一个字,“坐。”
丫鬟奉上茶。
“二姐经常呆在府里吗?”
“不然呢?”
“卫王竟也肯放开到手的美人。”
“珏院清静,卫王府喧闹我住不惯。”杨钰沛扇着手中精美的团扇,瞥见荆词手上的伤,“一路回来,够受累的吧?”
“家中遭受灭顶之灾,我能活着已是莫大的幸运。”
“你既已回杨府,便安全了。”她轻描淡写。
荆词凝视着她,“我好歹在被王家养育了十年,一夕间遭受此变故,甚是疑惑,凶手究竟是谁?”
“还能是谁,与杨家作对之人呗。”
荆词闻言,心不由紧了紧,屏息追问,“谁同杨家作对?”
杨钰沛扇动着的团扇蓦地滞住,看着眼前之人迫不及待的神情,顿了顿道:“王家的事杨家会料理,相信长姐也同你说了,你只管安心住着即可。”
答案近在咫尺,荆词怎肯放弃,“还请二姐告诉我,杀父之仇,荆词必须得知道。”
“这事我也不甚清楚。”
“二姐……”
“得了,你是杨家的人,王家也不过是杨家的一部分,家中事自有家长做主,哪轮得到你来伸张正义。”
“你——”恼怒之情蓦地燃起,荆词睁大眼盯着眼前满是傲气之人,世间竟有这种人。
杨钰沛优哉游哉饮茶,并未将她的不悦放在眼里。
“不说就算了,我自己查。”荆词没好气。
“你自便喽。”杨钰沛若无其事继续扇扇子。
荆词遂起身,“我还有事,告辞。”
“不送。”
☆、第十七章 庭院之深
“杨府没一个正常人。”走在回筎院的路上,荆词脸色不甚好。
“二娘子说话素来犀利,四娘子别同她计较。”青女平静地道。
“若要计较,我计较得过来么。”
在杨府,上至主子下至丫鬟,个个都谨慎得很,越是这样荆词越发肯定,杨家人定是将一切了然于心,如今这般是有意瞒着她。
唉,有一段日子了,仍旧没有丝毫进展。
荆词回到筎院,叫青女备好笔墨纸砚。到长安已有几日,于情于理都该向徐伯伯报平安,徐然是真正关心她的人,他是阿爹的挚友,她信阿爹。
待写了给徐然的平安信,荆词又另外写了两封信,分别寄去洛阳和兰陵,不知萧氏兄妹如今是否还在兰陵守丧或是已回洛阳,分头寄,除非他们在路途中,不然总有一封能到他们手里。
丫鬟们传来膳,尚来不及动筷子,杨寿雁便派人来了。来人催促得紧,不让荆词用膳,说大娘子请她即刻前往。筎院诸人都摸不着头脑,荆词无奈只好在丫鬟的陪同下朝杨寿雁所在的莞院走去。
莞院的格局比筎院、珏院都要宏大些,前堂后寝,接见府内诸人、处理各种事宜皆在前堂。前堂内,中间是高足桌椅,两侧偌大的区域分别是座榻与书案,堂内开门,以屏风相隔,后边乃小廊院,连通后寝房。
荆词瞧着莞院竟有小厮进出,看来身为嫡女的杨寿雁的确主母实权在握。
“长姐。”荆词进门后朝座上之人福身。
杨寿雁坐在座榻上,案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茶杯,茶水氤氲,她淡笑着盯着她,却看不出真实的喜怒,“你的伤可养好了?”
“正慢慢愈合中。”
“那你操什么心?”杨寿雁一双凤眸瞪着她,淡笑的神情未变,语气里却透着丝丝蕴怒。
荆词颇为不解。忽而才想起,她方才去了珏院见杨钰沛。
消息传得真快,好个杨钰沛。
杨寿雁见她似已明白她的意思,“我说过,你好好养伤便是,其余的用不着你操心。”
“阿爹养了我十年,难道我不该知道真相么?”荆词未回避她的眼神。
她并不怕她,杨寿雁倒有一丝意外,“王家的事就是杨家的事,家里的事,小孩子别管。”
一句竟塞得荆词无言以对。
她看着座上深沉的杨寿雁,暗暗叹气,这般运筹帷幄之人,看来她不会轻易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她。
聪明如荆词,硬碰硬只会适得其反,或许假装安分才是良策。
“我知道了。”既已入杨府,她迟早能探得结果。
杨寿雁垂眸端起茶杯,淡淡道:“回去吧。”
待荆词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莞院,婆子阿鲁方走到门口,示意丫鬟们传膳,丫鬟们即刻呈着菜食鱼贯而入,另有丫鬟为杨寿雁端来水盆净手……
婆子阿鲁站在一旁,悠悠道,“四娘刚回来,想必要一段日子才能熟悉适应。”
“那丫头向着王家,只怕不好管。”
“王行业自不量力,咱们杨家的东西没人抢得走。”
“传下去,给我守严了。”杨寿雁神情难得变得严厉,她算看明白了,以这个庶妹的性格,她若知道个一星半点,非闹翻天不可。
…………
荆词慢慢走回筎院。
如今已过了最热的时候,微风凉爽,各院诸人最喜这时节出来溜达,反正深宅日子无趣,能捕捉些新人新事怡情再好不过。
几个梳着云髻、穿着艳丽襦裙的中年妇人从远处走来,缓缓散步,四处顾盼,颇有闲情逸致。
“那是谁啊?”
“咱们会一会去……”
几人瞧着不远处有新面孔,立马转了道,朝新面孔走去……
瞧着前方几人走来,青女低声提醒主子,“那几位是府里的姨娘。”
待双方走近,荆词福身,“荆词见过诸位姨娘。”
“这就是四娘啊……”
“好生俊俏。”
姨娘们打量着她,“这是从莞院回来的吧?”
荆词点头,“是。”
“怎么一回来就遭了训斥?”
分明是疑问句却带着看好戏的意味。她们是杨府的旧人,自然知道被传去莞院是何意。
“婠娘生出的自然是厉害人物,平常人想遭训斥还遭不着呢。”
“你就别打趣四娘,小心四娘生气。”姨娘笑嘻嘻瞟了眼荆词。
荆词面无表情,亦不作回应。
“杨府可不比那些个小门小户,能随意耍性子不知天外有天。”
“也是哦,以为生了女儿就劳苦功高睥睨自若。”
“我还有事,不奉陪几位姨娘了。”荆词福了福身,绕开她们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几个姨娘口中映射的是她的生母王婠,她没那么好的心性听她们逐一嘲讽完。
“哎,你——”
“着什么急嘛……”
几个姨娘看着荆词迅速离去的背影,觉好没意思。
行了片刻,将近筎院,荆词才问青女,“我阿娘时常被她们欺负吗?”
“婠娘性子宁静,甚少与人往来,其他娘子欺负不着她。”
“方才那几个姨娘我算见识了,是不与人往来就避得掉的么。”荆词不信。
“自阿郎病后各院的姨娘们已安分许多,以前虽不太安宁,但婠娘性子如此她们也拿她没法子。”
荆词轻笑,“这么说来,是在拿我撒气喽。不过她们口口声声说王家是小门小户,她们娘家又是大户不成?”
“那几位姨娘的娘家大多在朝为官,官阶虽不高,却都是有用的实职,皆由杨家一手扶持。”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青女有分寸。
“原来如此。”荆词点头,那些人都是依附杨家罢了。如若杨府这颗大树倒了,下边得有多少家族失了依附。杨知庆没有儿子,如今多一个女儿也有大用处,她总算知道她有什么能耐让杨寿雁请来薛崇简为她护卫。
那么……杨府为了争夺她,将王行业灭了也并非不可能。
这个想法一出,荆词不禁打寒颤。杨知庆难不成会对自己的妻兄痛下杀手?
不,那杀手分明是想将她一起灭掉!
虎毒不食子,杨知庆会杀她么?既然要杀她,又怎么会让薛崇简去接应她?不对,或许……灭王家的和追杀她的根本不是一路人?
一切还值得深究…………
她如今只需安稳地住下,那么大个杨府,若真有什么事,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来日方长,她等得起。
☆、第十八章 大外甥
杨府后花园。
一场秋雨过后,园色清晰,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香。
荆词最喜雨后出来漫步,积水溅青罗又如何,大雨一洗尘色,置身园内,耳目一新。
她坐于亭内,静静聆听园中的鸟鸣,亲近自然利于思考。
“啊——”
蓦地,额头被突如其来的一块飞石子击中,好生疼痛。
“四娘子怎么了?呀——额头红了。”
“你谁啊?”一少年手中把玩着个弹弓,大摇大摆地从转角处走了过来。
荆词揉着红了的额头,“你又是谁?怎么不看着点人。”
“这是大娘子的长子,李谌李郎君。”芳年悄声在主子耳边道。
荆词朝他打量,来者穿一身白色衣裳,皮肤光滑,模样俊俏,举止颇为放荡不羁。原来他就是长姐的儿子,年纪比她还长三岁的大外甥?来长安的路上她听芳年说过,想不到他也住在杨府。
都年方十八了,真顽劣。
“谁让你坐这了,妨碍我打果子。”李谌理直气壮。
荆词不悦,“你打人还有理了?怎这般顽劣且没礼貌。”
“我哪知这坐人了……你究竟是何人?”
此人真是……荆词无奈,盯着眼前狂傲的大孩子,罢了,不同他计较。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是你四姨。”
“四姨?”李谌诧异,“我怎么从没听说母亲还有你这么个妹妹?认的义妹吧?这把年纪认干娘就成了,还认什么义妹啊……”
“亲妹妹,”荆词眨巴着眼睛,“来,叫声姨,姨赏你见面礼。”
“亲妹妹——我母亲竟然还有个亲妹妹?怎么可能!”李谌目瞪口呆,一脸惊讶。
“如假包换的亲妹妹。”荆词瞟了眼他手上的弹弓,颇为不屑“十八了还玩这种小儿玩意儿,真幼稚。”
“幼稚?你少小瞧我。爷打弹弓可谓百发百中。”
荆词哑然失笑,这贵公子杨寿雁养得真好,风雨不经,一派天真。
“哎你、你蔑笑我?”李谌指着她,好似被他抓了个正着。
而且还没头脑,荆词心里默默加了一句。她懒得与他纠缠,遂低头自顾自吃起点心来。
“你无视我?”李谌逼近,“喂,我跟你说话呢!”他伸手推了推兀自吃东西的荆词。
“行行行,你玩去吧。”
“不成,你——”
荆词略微不耐烦,拾起桌上他方才打过来的石子,指了指亭子外垂下来的一熟透了的鸡蛋大的果子,“看准了。”
随即抬起手,瞄准,扔——
一击中命中。
他看着眼前的情形,斗志瞬间被激起,“我要跟你比试——”
荆词一边嚼着香甜的雪梨,一边慢悠悠道:“不比。”
“不成。”李谌抓住她的手腕。
“哎,干吗啊,”荆词挣扎,“放手……”
一旁的芳年见状赶忙上前央求,“李郎君,四娘子的伤口才好不久,使不得啊……”
李谌蛮横起立,“你不比我就不放手。”他从未遇到过对手,这个突然出现自称四姨的人,成功挑起了他的斗志。
“你——”
李谌扬着头颅,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他就是要挑事,怎么着?
“成,你把那只风筝拿下来,我就跟你比。”她拗不过他,便用缓兵之计。
李谌顺着荆词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一棵陡峭的高树上挂着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树枝卡得死死的。
“那么高……”
“不准找人帮忙,若你能凭一己之力取下来,我就同你比。”对付特殊的人,就要用特殊的办法。那棵树高挺陡峭,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能爬上去才怪。
李谌望了望风筝,又看了看不理会他的荆词,颇为犹豫。
荆词自顾自的继续吃点心,全然无视他。
“四娘子,还是算了吧,李郎君娇贵得很,要是出了什么事咱们担当不起……”芳年凑到主子耳边急声劝说。
李谌冷哼一声,“我同你赌!”紧接着二话不说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芳年一脸焦急,这可是大娘子最宝贵的李郎君啊,要是摔伤了可怎么得了,忧心忡忡地对荆词道,“四娘子,万万不可啊,那棵树那么陡,要是真摔伤了如何是好?”
“是他自愿的,况且他会不知道自个儿有几斤几两?”荆词头也不抬,依旧优哉游哉地吃梨喝茶。
“四娘子,此事确实不妥,李郎君就还是个孩子,分不清轻重。”青女亦劝说。
“唉你们真是的……”
噗通——
谁料,荆词话还没停,就听见远处一声巨响。
树下,李谌摔了个底朝天,抱着膝盖,叫苦连连,“哎哟,好疼啊疼死了……”
一旁的丫鬟慌张地赶忙扶他,却怎么也扶不起来。李谌抱着膝盖,不断呻吟,疼得吸凉气。丫鬟们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裤管,血肉模糊的膝盖裸露出来……
“出、出血了……”
“天哪,好多血——”
众丫鬟都吓慌了,李郎君向来养得娇贵,这下如何是好。
李谌的左腿膝盖摩擦烂了,血迹斑斑,鲜血沿着腿左右两侧细细流了下来……
他疼得哇哇叫,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和一条条流动的血痕,觉得莫名胸口沉闷、恶心想吐、眼冒金星……不多时就晕了过去。
“李、李郎君……不好了郎君晕啦。”
“快背回他院子去,赶紧叫大夫!”
“晕了?”荆词难以置信。
芳年在一旁着急,“四娘子,这下怎么办啊。”
“这、这可不能怨我。”荆词一脸无辜。谁知道那李谌这么没自知之明,爬个树都能滑倒。嘴上这么说,心里的歉意油然而生。
她看着七手八脚的众人,李谌没一会儿便被人抬回去了。待了片刻,荆词没心思继续赏园观景,于是起身回筎院。
…………
杨府人多,各个院子都有小厨房,用餐之事都是各院自行解决。
筎院的厨娘手艺甚好,做出来的花样多。今日亦然,金乳酥、龙凤膏、长生粥、花酿驴蒸……依旧摆了七八道菜,面米肉素俱全,但荆词吃起来却毫无滋味。
“四娘子,您再吃一口吧,那厨娘以前可是在长鹊楼掌勺的呢……”芳年辛勤地为主子布菜,可惜荆词却不怎么动筷子。
荆词草草用过膳之后,吩咐厨娘做了一碗红枣羹,装到食盒里。
正准备出门,一个自称阿鲁的婆子走进筎院,筎院的丫鬟们见了来人,赶忙通传主子。荆词认得婆子阿鲁,据说之前是主母身边的人,主母离世后便一直跟着杨寿雁,如今是杨府的内总管,杨府之人见阿鲁犹如见杨寿雁。
“大娘子请您前去一趟。”
“长姐找我何事?”
“您去了便知。”
荆词应允,面不改色。身后的芳年倒是面露难色,一双手紧抓着襦裙,出了好些汗。
☆、第十九章 惩罚
莞院,屋内。
杨寿雁端着茶杯的身姿雍容华贵,美丽的面孔无表情,抬头见荆词进来,嘴角扯了扯,绵里藏针。
对于突如其来的倩笑,荆词的心不由紧了紧。不得不承认,她颇为惧怕杨寿雁的笑。灿烂、美艳、动人,像一张高贵的白狐裘衣,完美地掩盖了她的真实想法。
不过隔了几日,她又来了,荆词福身行礼。
“四娘近来可还适应?”
“挺好。”
“你回来那日我便告诫过你,在杨府,不能像在王家那样顽劣。”
“我……”
“嗯?”杨寿雁打断她欲狡辩的言语,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我又没顽劣。”即便能隐约感受到对方的不悦,荆词仍说了出来。
杨寿雁声音骤然冷下来,“你敢说李谌的伤你无需负半分责任?”
“大、大娘子……”身后的芳年忍不住维护,声音颇为颤抖,“李郎君硬逼着四娘子同他比试,四娘子是、是被逼的。”
“大胆贱婢,这哪轮得到你说话!”一旁的阿鲁厉声呵斥。
芳年缩了缩。
“愿赌服输,玩不起便别玩,这事儿李谌得自己负责。”荆词道。
才多大的丫头片子,就有胆量同她顶嘴,杨寿雁坦笑,倒真小看了这个幺妹,“你可知什么是愿赌服输?”
“承担自己行为的后果,不牵涉、不关联他人。”
杨寿雁敛去笑,冷下脸,“回去,把《论语》抄五遍。”
“凭什么?又不是我的错。”荆词不服。
“三日内未完成,禁足一个月。”
身在屋檐下,既然杨寿雁已经认定是她的错,她知道说也没用。荆词遂带着气福了福身子,转身退出莞院。
自小,阿爹教她做事要自行负责,一人做事一人当。因而她在外头不管如何闯祸,宁死不牵连王家。这个李谌倒好,原本她因同他打赌使他发生意外还有几分内疚,想不到他告状的速度这般迅速,如今她心里的愧疚感荡然无存了!
“唉。”芳年叹气。
“有什么好叹气的,抄就抄呗,反正我没错。”
“四娘子可别再说这种话。”一旁沉默的青女道。
“李郎君是大娘子的长子,平日里是杨府的混世魔王,四娘子您真不该犯着他。”芳年嘟嚷。
“我怎知他这般轻浮,还爱恶人先告状。杨府当真是没一个好人,前有杨钰沛,后有李谌,平心静气相待就那么难么……”
青女和芳年心里默默叹气,碰上这么倔的主子,她们也好是无奈。
…………
莞院,屋内。杨寿雁接过婆子呈递的账本,一边翻动一边道:“那丫头真是片刻不得消停。”
“在外头养野了,得好好纠正过来。”
“可怜了谌儿,伤成那样。”杨寿雁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柔情。
“奴婢会交代丫鬟们悉心照料。”
…………
接下来几日,荆词日日窝在在筎院抄写《论语》。
青女在一旁磨墨,芳年则时不时端茶送水。说来倒也奇怪,平常要是娘子们犯错,罚抄的通常为《女诫》,杨寿雁却叫她抄写《论语》,难不成杨家女子都当男子养教?
阿爹罚她诵读《楚辞》是为了磨她的文学修养,阿爹是文人,认为纵然是女子,肚子里也该有墨水才不至于庸俗,但不会刻意培养她大学中庸之道。
夜色渐渐席来……
筎院点了好些灯,在杨府诸如院落中显得格外亮堂。
青女又添了许多盏灯,备好了厚厚的一摞纸。书案上和地上皆铺满了一张张满是墨迹的纸,芳年将荆词抄好的字摆整齐好生晾着。
抄了整整一日,荆词眼涩手乏,腰酸背痛,不停地打瞌睡。待又写了一段后,她放下笔,打算休息片刻。她捶着肩膀,左右扭动着头走到窗边,啪地推开窗户透气,不料窗户一打开……
嗖——嗖——
一阵妖风席卷而来,抄写好的纸张霎时被刮得满屋乱飞……
“快、快——”
“赶紧的……”
几个丫鬟手忙脚乱追逐在空中狂飞乱舞的纸张。
嗖——狂风作舞,毫无减弱之势……
丫鬟们纷纷跑啊跳啊,伸手去抓空中的纸张,注意力全在空中,“哎呀——”
稍不留神,两个丫鬟撞了个满怀,其中一个丫鬟打了个踉跄,手不觉一挥,手肘撞向一盏烛灯。
噗——
烛灯打翻在地,缓缓燃起角落的纸张。两个丫鬟只顾自己揉着被撞疼的地方,谁也没留意,烛火嗖地蔓延起立,晾在角落的一大片纸张眨眼间就燃了起来……火势渐大,才引起了丫鬟的注意。
“啊——烧起来了——”
“水!打水!”
众人这才慌乱起来,开始手忙脚乱一桶又一桶接水…………
忙乱了几个来回,火光终于被扑灭。幸好是微弱的烛灯,否则屋内起火后果不堪设想。可已抄好的纸张却被烧了将近三分之一。
荆词甚是气馁,一屁股坐到榻上,又困又累。莫名来了脾气,气别人,更气自己。
啪——
她蹙眉扬手把一叠纸张唰啦地甩到地上,“不写了!李谌有什么了不起!”
哐当——
她扬手,继续将笔墨砚台狠狠摔到地上,乱了一地,“凭什么?凭什么!”
丫鬟们见状忙跪下,垂首道:“奴婢该死……”
荆词看着满屋凌乱,又气又委屈,她何曾受过这些……莫说这些,连月来的总总,她何曾受过?她紧拽着手心,眼眶蓦地红了,她真的好想念阿爹,好想萧平、萧安。
…………
三日后。
荆词顶着巨大的黑眼圈,浑浑噩噩地朝莞院走去。跟在荆词身后,呈着一叠纸的芳年与青女,精神不佳,亦是呵欠连连。荆词见过杨寿雁后,将纸张呈给她身旁的丫鬟,杨寿雁抬头瞟了眼荆词的模样,未多语,直接摆了摆手让她回去。
半道上,前方出现一抹一瘸一拐的身影。
荆词瞥见对方后,立即向右拐弯,丝毫不愿有交集。
岂料,那抹身影将她的举止“尽收眼底”,忍不住大声叫嚷,“等等、等等……”
她止步。
“你躲我?”李谌一瘸一拐赶忙上前,语气充满质问。
荆词睁大了无辜的眼睛反问,“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躲你?”
“你方才明明就是看见我才绕路的。”他一口咬定。
荆词扯着嘴角讥笑,转身朝李谌来的方向走去,擦肩的片刻抬头道:“我躲你了吗?”
李谌见状,被气得无话可说,“你站住,你、你这人好大的脾气!我都摔成这样了……”
“你不是很能告状吗?去啊,就说我不搭理你,看你母亲怎么罚我。”荆词盯着他悠悠道,如今这份遭遇还不是是拜他所赐。
“告什么状?”他一脸无辜,“谁、谁告状了!”
“敢说你没告状?”
“当然没有了,我又不同我母亲……反正我没有!”李谌语气坚定。
荆词不禁扬了扬眉毛。
“真的没有!要我发誓不成?”
她看着他这副模样,颇为犹疑,竟有几分相信。
“罢了。”事已至此,她懒得同他计较。
嘴上说着罢了,她一边头也不回离去,如今当务之急是回筎院睡个好觉。
“哎你……”李谌想拦住她,奈何自己行动不便。
☆、第二十章 中秋宴
佳节将至,杨府上上下下变得忙活起来。
中秋夜,明月高照。平日里杨家各个院子的餐食都是各自解决,逢年过节杨府诸人才会同宴。
荆词早早便被芳年催促赴席,上回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她生怕主子又惹恼了大娘子。显然,荆词来早了。席上还没有人,只有几个丫鬟们在忙东忙西,丫鬟们见了荆词,纷纷福身,尔后各自继续忙手头上的活。
“四娘来得真早。”
道话的是内总管婆子阿鲁,刚张罗完宴席的布置摆设,走到荆词跟前,微微福了福身,“四娘子请入座。”
阿鲁指的是正座右侧第四案,是尾座。
荆词遂入座,悄悄打量宽敞富力堂皇的内堂,此宴一共设了九座,不知来的都有谁。片刻,其余人方陆陆续续过来。基本每来一人,青女都会小声提醒荆词起来福身行礼。放眼望去,正座仍是虚位,正座的左右两侧分别坐了杨寿雁、杨知庆,下一排是杨知庆的宠妾婼娘、杨府二娘子杨钰沛,又一排是妾室禾娘、云娘,下来才轮到荆词,以及对面的李谌。
荆词悄悄打量席中的三位姨娘,这并不是前些日遇到的那几个姨娘,眼前的姨娘们言笑晏晏,衣着打扮皆是富贵之态,容貌长相自是不必说。其中,那个宠妾婼娘子鼻子又高又挺、眼眸深邃亮丽,一看便知不是关内人。
芳年在荆词耳边悄声说她入府那日,收到的礼物便是眼前的禾姨娘、云姨娘派人稍来的。
“姨娘们怎么没来齐?”荆词悄声追问芳年。
“姨娘众多,地方有限,只有管娘和大娘子首肯了的才能出席。”
“管娘至——”门外传来一声。
管娘便是杨知庆的母亲、荆词高傲的祖母,这回可目睹祖母的真容了。
不一会儿,一背篓微拱的老妪踏进屋,身后丫鬟如云,阵势颇大。老妪一副贵态,穿金戴银,满髻珠宝发饰,一条披帛飘逸,步子甚缓,走起路来风韵犹存,若不是脸上爬满的皱纹和那肥硕沉重的身躯,根本看不出此人接近耄耋。
众人皆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入座吧。”老太太淡笑,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荆词身上,“喲——我的小孙女儿!”
“荆词拜见祖母。”荆词行大礼。
老太太上前将其扶起来,戴着剔透玉镯布满皱纹的双手捧着荆词精致的小圆脸,“我的心肝宝贝儿啊,终于回来了——”
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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