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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高门宠媳-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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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好堂姐啊,嫁得比她风光又如何!
  摊上个品性欠奉的男人,做妻还不如做妾!
  冯欣采笑得花枝乱颤,裂得大大的嘴角忽然一僵,瞥一眼床上喜帕,乐不下去了,又急又羞道,“王爷这会儿进宫,这一耽搁得耽搁到多早晚去!王爷该不会瞅着内宅各处落了钥,就不来竹院了吧?”
  鬼知道!
  奶娘哑然。
  江德海也哑然,脑中不断回放先后几拨来人的几番说辞,只觉信息量大得爆炸,眼珠子转来转去,转向不得不滚下龙床,坐进御书房御案高椅的启阳帝。
  启阳帝一身明黄中衣中裤,懒懒靠坐御案后,鼻子怒喷龙息,哼道,“小四媳妇倒是个好人才。不出事也就罢了,但凡出事就是顶天的大事!一回两回,一个两个,牵连进去的也都是顶天的人物!”
  他就是那天,各个顶得他心气不顺!
  江德海闻言慢悠悠抬眼皮,心道皇上诶,您嘴里说着气话,龙颜可没有半点怒容,吓唬谁呢!
  乾王殿下爱装面瘫样儿,您爱心口不一,这天家父子俩儿,妥妥亲生的。
  这么想着老眼皮就一弯,慢悠悠拍龙屁道,“皇上亲自选的儿媳妇,那必须是个好人才呀。”
  启阳帝无谓一哼,龙眼微抬,扫向门外,“老大在外头跪着?”
  江德海诶了一声,“胸腹受了内伤,您没发话,就没敢让太医给武王殿下看伤。正在御乾宫宫门处跪着呢。”
  他依旧慢悠悠的,外头小黄门却急慌慌的,膝盖往门外地砖上一戳,扬声禀报道,“乾王殿下进宫了!正在往御乾宫来的半道儿上!”
  启阳帝翘着龙须冷笑,“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东西!来了就来了,难道还要朕去接他!去,让人远远盯着他,朕倒要看看,这不孝子想干什么!”
  江德海老脸一皱,暗道皇上诶,您是老子不是娘,该骂娶了媳妇忘了爹才对啊喂!
  瞧这言辞错乱的龙姿,一摊上乾王殿下,假怒也成了真火。
  心下暗暗苦笑,面上神色一肃,掖着袖子躬身却行退出了御书房。
  江德海站定屋檐下,不由抬眼望天,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昨儿团圆宴,今儿鸿门宴,不得清净咯!
  念头划过,已抬脚踢了踢等着听话音的小黄门,低声道,“去,到宫门处看着。只要不见血,就不用急着回禀。机灵点儿!”
  小黄门忙搓着步子,一溜烟飞蹿而出。    

  ☆、第307章 你到底想要什么

  夜幕下的御乾宫亮如白昼,却无人走动无人出声,仲秋夜风席地卷过,吹得飞檐廊角高挂的宫灯前后晃,投映光晕时而大时而忽而浓忽而淡。
  打在直挺挺跪在宫门处的武王身上,形单影吊之余越发显得沽清,高壮却淡薄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长,越长就越淡,融入铺洒地面的月光中,踩进一只金边云纹的厚底官靴下。
  萧寒潜一步一沓声,袜口订着的小巧宫络搭在官靴一侧,掩在袍摆下,碰出几不可闻的飒飒摩擦声,这轻响令他紧绷的面部线条柔和下来,凤眸积蓄的冷意却越发黑沉。
  他伫足武王身后,高大身影又浓又黑,在武王身前笼下一片阴影,声线亦阴沉,“一醒来就听了出好戏,还能跪在这大秦最尊贵的地界,吹着夜风赏着明月,大哥,此情此景可合你心意?你心情可好?”
  他身形微倾,低沉嗓音在武王头顶响起,“我的心情可不好。很不好。”
  他有多少年没喊过他大哥了?
  如泥塑木雕般动也不动的武王身形一震,猛地偏头仰起脸,赤红双目盯进萧寒潜的眼底,嘴角一扯,“校场操练时我打了你一拳,头先在贤王府你也打了我一拳,咱哥儿俩算扯平了。一码归一码,今儿这事儿一出,我才知道,以往是我高看你了。
  内宅娘儿们凑在一起搅事,你一个大男人倒跟着急赤白脸的瞎掺和。咱们凶名在外的乾王殿下,就这点胸襟气度,就这点软烂手段?小四,你有脸跟着一群娘儿们搅在一块,我可没脸看你耍脂粉手段,莫怪我这个做大哥的低看你。”
  话音不高不低,满腹心绪亦是不上不下不得着落。
  即惊忧又悔恨。
  惊的是武王妃自作主张、胆大包天,竟暗中捏着那样一条心狠手辣的毒计,恨的是长子有勇无谋,竟明着被人算计陷害,清醒后只知喊打喊杀辩不出半句有用的话。
  出口的话,色厉内荏。
  “你何必嘴硬?真要论,就论城南刺客。你想隔山震虎,不也把手段用到了内宅妇人身上?”萧寒潜狭长凤眸微微挑,悠悠然将袍摆掖进腰间,语气也悠然,“你口中的内宅娘儿们,可不包括我媳妇儿。
  你管不好家里的河东狮,我却舍不得我媳妇儿受委屈。她有一丁点不好,我就哪儿哪儿都好不了。我不好了,别人也别想好。不劳你高看我,这三番两次的,同样容不得我再高看你。”
  武王眼底晦暗,面上讥诮,“没想到我们老萧家,竟出了个多情种子。”
  萧寒潜轻声笑,歪了歪脖颈,“你又说错了。我这不是多情,是专情。”
  他其实守旧又古板。
  无法想象自己的内宅,也和这深宫一般,那么多女人那么多庶子女。
  他心里能装下的人很少。
  以前,只有皇祖母,只有几个心腹亲信。
  现在,他的心尖上,占着他的小媳妇儿。
  “我给过你几次机会,这一次,你想保谁都不成了。”萧寒潜笑意顿敛,满面冰霜,“你想拿话激将我?行,我成全你。”
  话音未落,才温柔对待过小媳妇儿的修长手指,此刻已是指节大动咔咔怪响,大掌成拳,照着武王的面门砸了过去。
  “打起来了!”小黄门戳着膝盖飞扑到江德海脚边,想到先前得的交待,忙怒抱江德海大腿慌道,“见血了!乾王殿下气狠了,专挑武王殿下的头脸打!鼻血糊了武王殿下一脸!”
  鼻孔流血,不是七窍流血,且死不了。
  江德海鄙视小黄门,“慌什么。继续盯着。”
  嘴里说着不慌,转身老脸顿时慌了,滚进御书房捧着老心道,“皇上,两位殿下打在一处了!”
  启阳帝鄙视江德海,“慌什么。外头什么情况?”
  问的可不是那两个正干架的熊孩子。
  江德海心领神会,一撸老脸,慌张变镇定,“城阳大长公主出了您这儿,就带着和王妃走了趟坤翊宫,又在万寿宫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带着和王妃出宫了。武王妃还跪在坤翊宫外,其长子叫皇后娘娘命人架出了内皇城,正跪在神武门外吃冷风呢。
  袁大人由李大人、康大人陪着,在禁军值房歇了口气,裘老院正赶巧今儿当夜班,亲自给袁大人问脉开了方子。这会儿三位大人该是已经出宫了。那封告武王府御状的折子,照着您先前交待的,中书省今夜当值的已经接下了”
  启阳帝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御书房又是一阵静,外头却又是一阵动。
  小黄门险些戳烂膝盖,心里叫苦,面色也苦,“皇上,武王殿下倒下了,乾王殿下也倒下了!”
  单论近身肉搏的功夫,武王乃皇子中的佼佼者。
  只先前在贤王府有心算无心,叫萧寒潜一记狠手做下内伤,此番心神乱身手乱,顷刻间就叫萧寒潜胖揍成满脸糊血的猪头。
  静谧的御乾宫宫门处,摊着两道一般高大一般力竭的身影,粗喘声一起一落,一个喘得稳,一个喘得乱。
  明月高悬,亮芒刺眼。
  武王狠狠闭了闭眼,声音嘶哑,“你不下杀手,不一次弄死我,我就当你还惦记着手足孝悌,出够恶气了。”
  他不专情,但该保的人还是要保。
  他转头,伸手去够萧寒潜染血的拳,只觉那拳似近还远,终究只够得着一道血迹粘糊的地砖缝,“小四,她是你大嫂,他是你大侄儿。四弟妹到底完好无损,你要出气,我任你出,且放过他们罢”
  萧寒潜乜过去一个“你想太多了”的讥诮眼神,缓缓起身,缓缓轻笑,抖开袍摆居高临下看向武王,“你想要的,我不想给。大哥,我倒是想问一句,你到底想要什么?”
  武王有一瞬茫然。
  那个追在他身后喊他大哥的小小少年,什么时候,竟生得比他还要高了
  “萧寒浒,你到底想要什么?”萧寒潜无意继续欣赏武王的破败样儿,嫌脏似的拎起武王一角袍摆擦手,弯身倾近的狭长凤眸中满是冷冽,“你是想帮父皇打江山,还是想代父皇坐江山?萧寒浒,你到底想要什么!”
  话语低而轻,落进武王心间却如惊雷贯耳,劈得他心神大震,一时失神一时失声。
  启阳帝亦是一时失神,脑中响彻这一句诛心之语,再见萧寒潜蹉跎着脚步没事儿人似的飘进御书房,一张龙脸顿时黑如锅底,怒拍龙案骂道,“你老子还没死呢!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混帐东西!你那话是要刺老大,还是咒你老子!我倒也想问问你,你想要什么?!”
  江德海暗道得咧,皇上又气得开始飙脏话了,一头暗搓搓支走通风报信的小黄门,一头暗搓搓飘到门边亲自放风。
  萧寒潜不以为然,脚步却不做停顿,径直逼到御案跟前,抄起案头端砚扬手往地上猛地一掼,“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但凡和老大有一丁点干系的,有一个算一个,有一双论一双,都给我剔出往东北征战的名单!
  他想要挣军功,行!京畿兵防有信国公、郑国公坐镇,山东和北直隶的卫所将兵您得给我留着,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往东北调。想来您也不想拿这事儿玩笑,他要军功,就滚去西南边疆给我把着南疆边防去!
  您这大好江山的前线后门,也就都稳当了!至于武王妃母子,母后一向只偏皇兄一个,搁别人头上,从来比您这慈父公正,我不想要啥,您也少操点心。至于老六,他就算不是帮凶,也有失察之罪。
  我奉劝您一句,您宠老六也宠得上道儿点,别最后宠溺成了捧杀,玩过了头!我跟老六一般大的时候,已经开始为您做侩子手了,他呢?您想捧谁磨砺谁,别算上我,我还等着继续做您手中的屠刀,往关外砍人呢。”
  他似笑非笑,掼向地面的端砚分崩离析,砰砰掷地有声。
  启阳帝惊呆了。
  江德海也惊呆了,暗道卧槽,乾王殿下这是攒着火儿一气往皇上头上撒呢!
  从来都是老子砸儿子,今儿成了儿子砸老子。
  画风不对,必须装死!
  江德海果断放弃边围观边吐槽的小爱好,老腰一折脑袋一缩,退到墙角阴影里装聋作哑。
  启阳帝却是爆跳如雷,龙臀一弹龙爪一指,点着萧寒潜的鼻尖喷龙火,“奉劝你奶奶的腿!你真有这份好心孝心,早干什么去了!能掐死在摇篮里的苗头你不掐,反倒跟着一道做局演戏,把你亲哥哥亲弟弟拖下水你就高兴了!”
  当他不知道那些个押进宫的婆子丫鬟、明哨暗桩,都是一早被他这好儿子的暗卫控制住再悉数拿下的么!
  “我奶奶在万寿宫好好儿的呢,您这话骂的可就真不孝不悌了。”萧寒潜不退不避,迎着启阳帝的龙爪又逼近一分,薄唇挑出的笑透着无尽鄙夷,“您早知道了,您早干什么去了?难道有人要算计我媳妇儿,我还得上赶着让人算计,再以德报怨?
  您可别拿您那套慈悲观绑架我,我心窄度量浅,扛不住。老话说得好,事不过三。这四年来算上我媳妇儿城南遇刺那一遭,老大正好招惹了我三次。这回一并清算得了,我想要的,您只说同不同意吧。”
  启阳帝险些气笑了,龙爪抖嗓音也抖,“好,好得很!你一心要当那砍人的屠刀,行啊!左右你嘴里三句不离的媳妇儿毫发无伤,人且好着呢,明儿你就带着你媳妇儿给老子滚!滚去东北继续做你的侩子手去!”
  萧寒潜表示不滚,“那不行。我早说了,我什么时候去东北,您说的不算,我媳妇儿说的算。她还等着给她小外甥过完洗三礼再走呢。对不起您咧,我明天滚不了。”
  启阳帝愕然,龙爪一拐,指向墙角,“什么小外甥?”    

  ☆、第308章 有人绕指柔有人藏心魔

  启阳帝日理万机,江德海有问必得答。
  闻言忙弹出墙角,扎着手扎着脑袋,嗓子细答得也细,“就是头先陪袁大人进宫面圣,那位康大人未出世的孩子。康少奶奶是乾王妃的阿姐。”
  李姝的预产期正在十月。
  启阳帝恍然,这下是真气笑了,龙爪一挥,“你给朕起开!多大点出息!一口一个媳妇儿,护媳妇儿护得轻重都不顾了!朕闲的才跟你较真,白遭一回闲气!”
  江德海一听老子变朕,就晓得不用装死了,忙掖着袖子包手,一面收拾砸碎的端砚,一面飞过去个有话好好说的眼色。
  萧寒潜无视,长指搭上御案,只语气稍缓道,“自家媳妇儿自家疼。不过这一回,您要是敢起偏袒老大媳妇的心,儿臣就敢起亲手弄死老大媳妇的心。您尽管试一试儿臣敢不敢。”
  他一言不合就准备掀桌,长指撵着案角,直视龙颜道,“儿臣想要什么,您已经问明白了。您想要什么,儿臣也想问一问。当年国师就隐在此处的屏风后,儿臣和儿臣媳妇儿的婚事,和国师有何干系?您为儿臣选定她,又是为了什么?”
  启阳帝闻言一乐,暗道臭小子倒是能忍,私下探访无果,忍到这会儿乍然开口相问,攻心计使到亲老子头上来了,哼!
  遂龙臀一抬,安安稳稳坐回高椅,闲闲道,“你猜?”
  这话好耳熟。
  貌似他逗弄小媳妇儿的时候也常这么说。
  遗传的力量好可怕。
  不过,他这么逗小媳妇儿的时候,肯定不像父皇这么讨厌!
  萧寒潜突然心疼小媳妇儿,套话失败,准备怒而掀桌。
  瞥向启阳帝的眼神,隐含不耻与之为伍的嫌弃之意。
  启阳帝暗骂臭小子什么破眼神,一面不明所以,一面青筋直跳,龙爪按上萧寒潜的手背,按得漫不经心,却和萧寒潜势均力敌,御案没被掀翻。
  一双龙目不看萧寒潜,只落在御案上团成一簇的玉簪花上。
  花香怡人。
  城阳留下这一簇花的意思,他明白。
  他选定的人,就如这冰清玉洁的玉簪花一般,确是容不得一丁点玷污。
  他捻起一朵,指节收拢一瞬,碾碎的花汁污了指缝,抬眼看向萧寒潜,“你说的,朕应了。老大媳妇儿这一遭,确实错的狠了。你想要的公道,朕给你。”
  当老子的正经了,当儿子的就开始不正经了。
  萧寒潜一挑眉一抽手,哼道,“您金口玉言,可别叫儿臣失望。否则儿臣领兵打仗之前,先把您这御乾宫、连带着武王府一并掀翻了。儿臣手里有人。”
  你手里有人,你上头还有个天皇老子呢!
  启阳帝怒极反笑,“滚!”
  御书房清静了,半晌又听启阳帝烦躁的问,“臭小子滚去哪儿了?”
  江德海忙嘿嘿嘿,“万寿宫。”
  “这是搅得老六的喜事一团乱,自家的喜事也丢开不理了?”启阳帝也嘿了一声,摇头失笑片刻,龙颜又一黑,“老大和老六呢?”
  武王被抬进了太医院,琴姑姑代皇后出面训诫,贤王吃了一顿排头,被打发去了明妃处。
  启阳帝微眯眼,“去娴吟宫。”
  江德海忙着摆驾。
  元姑姑则迎进了萧寒潜,人还没带到太后跟前,就忙忙招呼早早备下的太医上前,“殿下怎么就让自个儿伤成了这样?快让太医好好看看!”
  “姑姑别忙。”萧寒潜挥退太医,挨着太后大马金刀一坐,嘴角再一翘,坏笑道,“这伤是揍老大落下的,不打紧。您可别让人给我治伤,我得留着给我媳妇儿看。我媳妇儿心疼我,我这口恶气才算出顺了。”
  一面说,一面嘶嘶倒吸凉气。
  太后哪里看不明白爱孙是故意作态,偏绷不住笑,虚点着萧寒潜的眉心,又是心疼又是好气,“你别跟我面前作!打完了人气完了人,又凑到我这儿来想算计什么?别说你是来表孝心的,可是想赖在我这儿不走了?”
  “皇祖母英明。”萧寒潜不倒吸凉气了,继续坏笑道,“好久没睡您这儿的南偏殿了,心里念得紧,您就收留我一宿。等天一亮宫门一开,不用您赶,我自己走。”
  太后闻言一叹,“你今晚不进冯十一的屋,难道晚晚都不进冯十一的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好好的姑娘家,你既把人纳进了门,何苦这样对待她,也委屈了自己?”
  他不是躲,他也不委屈。
  萧寒潜无谓一笑,笑意微冷,语气更柔,“谁做主纳进门的,谁负责去。冯有军这个中枢院左参将,是要跟着我去东北的。他的女儿留在京里,比带去东北更合适。母后想如何,也抵不过您一句话。
  您要真心疼我,不想我受委屈,就开口留下冯欣采,只说让她代我媳妇儿在您和母后膝下尽孝。别说是母后,就是父皇听了,也不敢来您跟前乱吱声。”
  说罢也不管太后答不答应,以手抵唇一叠声喊困。
  元姑姑掖好被角,轻手轻脚退出南偏殿,折身回转道,“殿下还跟小时候似的,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也就是跟您面前,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这样撒娇。”
  “他不是撒娇,他是耍无赖。”太后眼底满是笑,口不对心道,“从小到大,犟起来就跟拉不回的牛犊子似的,偏遇上小四媳妇儿娇娇嫩嫩的,就成了那绕指柔!哪里还管我答应不答应,这是算准了我会纵着他呢!”
  元姑姑掩袖笑,“城阳大长公主、和王妃头先来说的那一席话,可见乾王妃也不是没有心计手段的。如此才正正配我们乾王殿下。也难怪百炼钢能成绕指柔!小夫妻俩和和美美的,您只管一头帮衬着,一头等着抱亲亲曾孙吧!”
  太后呵呵笑。
  袁士苍却是一阵咳咳猛呛,嚓啦咣啷磕下才抿了半口的茶盏,惊得魂走脊梁骨,强压着嗓子道,“你说什么?你说你对着乾王妃说了什么?!你中的是催人情动的异香!不是令人脑残的毒药!你莫不是魔怔了!怎么就失心疯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魔怔了吗?
  也许彼时彼刻,他是真的魔怔了。
  是他低估了小丫头的心计,也错算了小丫头的手段。
  生米没能煮成熟饭,说出口的话却覆水难收。
  她看着他不得不入局,只是看着。
  手里捏着他的把柄,就捏住了他的七寸,也捏住了淇河袁家的命门。
  这一次,是有心算无心。
  下一次呢?
  她不算完胜,他也不算完败。
  脚下并非死路一条。
  袁骁泱温润一笑,眼底暗涌的情绪叫人看不分明,“事到如今,父亲不必再计较我一时神志不清,办出的糊涂事。我是受害者,不是加害者。如今也不过是从太子殿下一系,挪到了乾王殿下名下罢了。
  当务之急,还请父亲先走一步,带母亲迁回淇河族里,也好和族里叔伯打声招呼,东北这仗一打响,已然容不得袁氏一族坐观敛财。军饷粮草,袁氏一族少不得为乾王殿下出一分薄力。
  这劲儿该怎么使,该往哪里使,还要父亲和族里先商量出个章程,等着乾王殿下或是乾王妃开口,就没意思了。我的话,父亲可明白?”
  他轻声慢语,温润意态一如往常,透着安抚人心的笃定力量。
  袁士苍汗湿的衣襟一阵凉一阵热,缓缓倒向椅背,颓然道,“明白又如何?你在太子殿下那儿,是受重用的堂官,到了乾王殿下那儿,不单你,我袁氏一族也只能沦为一条不得不出钱出力,还要叫得响叫得欢的狗!”
  话脱口而出,到底心里有气有怨。
  袁骁泱笑容不变,“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皇权之下,是人是狗,端看将来造化。
  袁士苍哂笑,看着气定神闲的儿子竟不知该喜该忧,只无力一摆手,“我知道了。这事儿你知我知,不必告诉你母亲和你媳妇儿。等这场风波过去,我就带你母亲先走。”
  袁骁泱起身揖礼,无声退出外院书房。
  李妙一见人回转,忙丢下胡乱拿在手里的针线,端起温着的药碗送到袁骁泱嘴边,含泪关切道,“夫君进宫这一趟可顺利?皇上可愿为夫君做主?公爹没有迁怒夫君吧?夫君快趁热把药喝了,我照着裘老院正开的方子,一样不错的亲自熬的。”
  袁骁泱仰头一饮而尽,温声一一答了李妙的问话,却无意再深说今日之事,只执起李妙的手,摩挲着上头几不可见的针眼痕迹,垂眸微笑,“在为我做针线?画的什么花样子?”
  夫君柔情似水,李妙粉面带羞,指腹酥麻,声音娇软,“婆母给的花样子,说是夫君惯爱的几副,我就想着给夫君做几件小衣穿。”
  是了,于吃穿用度上,母亲的喜好,他一向不介意引为自己的喜好。
  这是他的孝心。
  前妻尚在时,是如此。
  如今么
  “换些新鲜样子罢。再好的花样子,看得太久,就腻了。”袁骁泱抬眼,似看着李妙,又似透过李妙看着虚无一点,话语极轻,“你可会绣缠枝纹?”
  李妙闻言微愣,黄氏告诉她夫君不喜繁复纹路,她听进耳里记在心里,莫非黄氏那恶婆婆是故意误导她?
  心下不由暗骂老虔婆,面上矜持一笑,强忍着得意道,“任是夫君喜欢怎样复杂的缠枝纹,我都能为夫君绣出来。”
  她巧笑颜兮,乖顺听话。
  可是啊,真无趣啊!
  袁骁泱嘴角牵起淡淡的笑,转到舌尖的话仿佛不受自控,话锋一转,鬼使神差道,“我记得你还没有取过小字?我为你取个小字可好?阿久,阿久。我以后就叫你阿久,如何?”
  李妙娇嗔道,“不如何!夫君就是这样叫李大人的,再这样叫我,我倒是应了好还是不应好?”
  她以为他叫的是阿九。
  小丫头是不是也以为,当时他叫的是阿九?
  小丫头打他打得好狠啊。
  小丫头到底知道些什么,又知道多少呢?
  袁骁泱眼底猝然涌起黑亮的光芒,抓着李妙的手按上心口,嗬嗬笑道,“你说的对,你叫阿久,不合适。”
  也不配。
  糟糕了。
  他的心跳的好快。
  一想到小丫头,就叫他觉得好有趣。
  一念成魔,原来是这样的。
  怦,怦,怦。
  真有趣。    

  ☆、第309章 吃什么补什么

  手下的心跳声如有实质,李妙纤纤五指不禁微微一颤。
  夫君待人待物从来春风细雨,淡淡柔柔的,即便在锦帐红被之间,也不曾如此激昂过。
  夫君的心,是为她今日急中生智的表现而跳吗?
  所以此刻对着她说话的语气,不同于往日的轻柔。
  李妙这么想着,粉面覆红霞,软软靠近袁骁泱怀中,媚眼斜睨,“夫君,我服侍你早些歇了吧”
  袁骁泱垂眸看向李妙,缓缓松开她的手,他在一片昏暗中靠近她,平心静气的交待道,“借着今天的事,你以后多往乾王妃那里勤走动。”
  只这一句话,不过一刻钟后,就要了水。
  “只要了一次水?”黄氏见心腹妈妈点头,抬手按上抹额嫌恶道,“狐妖媚道的下作东西!我儿才刚遭了一回罪,不定如何伤身伤神!我也不指望她个姨娘生养的下贱、种子能为我儿分忧,她倒好!好好的正妻做成副姨娘样儿,成日里恨不得拴在我儿的裤头上!也不嫌臊!”
  一行说一行气,即气李妙滑不溜手,惯会拿娇做致的对她阳奉阴违,偏又抓不住把柄,更气澧县李氏外表光鲜内里丑恶,见利眼红的嘴脸比商户还不堪,偏牛皮糖似的甩不掉。
  再想今日之事,和李英歌不无关系,转而想到和李英歌同名同根的前任儿媳,越发觉得李氏女膈应。
  “都是些丧门星!”黄氏气得鼻息咻咻,眯着眼看向心腹妈妈,“那寡廉鲜耻的狐媚子想母凭子贵?她也配!你明天一早就代我送碗老鸡汤过去,只说给她补身子的。那药的剂量,照着平常的翻倍加!”
  她能让前任儿媳生不出,也能如法炮制,用到李妙身上。
  “您放心。厨房管事的是我们从淇河带来的亲信,下头做事的虽是刚进京时新采买的,但四年下来,也早都收服得妥妥帖帖的了。”心腹妈妈应一句,又劝一句,“倒是您这身子,老不见大好。都说水土养人,等回了淇河,您也能静下心调养,何必为那些捏在您手里的阿猫阿狗动气?”
  她觉得黄氏和京城相冲,自四年前受那场大火一吓,再经张家退婚之事一闹,病根老袪不掉,有点风吹草动就叫心口闷脑仁疼。
  摊上心和脑,大夫也断不明白,只道要宽心静气。
  看着手按抹额睡不安稳的黄氏,心腹妈妈暗暗叹气。
  冯欣采的奶娘也暗暗叹气,面上却堆起笑,宽慰道,“您是皇后娘娘做主抬进门的贵妾,王爷今天不回来,难道天天都不回来?到底贤王府闹的事要紧,王爷在宫中不定如何劳心伤神呢!您也别干等了,要是熬得蔫了精神头,明天怎么漂漂亮亮的拜见王爷王妃?”
  事出有因,她独守空房也说得过去,明天敬茶时要是一副憔悴模样,那才真招人笑话。
  冯欣采纵然不甘,也只能勉强应下,“我明白。妈妈也去睡了吧。”
  “别睡了吧?”萧寒潜披着一身清冷晨露,俊颜冰冰凉凉,直往小媳妇儿脖颈里贴,“媳妇儿,我回来了。快醒一醒,别赖床了,嗯?”
  好梦正甜的李英歌只觉后脖颈一凉,随即被萧寒潜乱蹭的薄唇弄得脊椎骨一阵发软发麻,一面往被窝里躲,一面胡乱伸手去挡某人作乱的唇,嘟囔道,“寡虞哥哥,别闹”
  她软软推拒,却引来萧寒潜一声低低呼痛。
  李英歌顿时清醒了,钻出被窝惊坐起,捧着萧寒潜的脸对着浅淡晨光一看,就见她家夫君眉梢眼角都有青红的扭打痕迹,正咧着嘶气的嘴角挂着道小小的破口,哪儿哪儿都不见血,却哪儿哪儿都挂了彩。
  一时又心疼又气恼,瞪着萧寒潜哼哼,“父皇莫不是半夜脑子不清醒?该揍的人不揍,怎么把你伤成了这样?就算怕皇祖母知道了伤心,你也不该就这样出了宫,放着伤势不管”
  傻媳妇儿误会了。
  张口就骂父皇,是不是说明她对他关心则乱,才会这样口不择言。
  不处理伤势是对的。
  她果然心疼他。
  不过这锅,不能让父皇背。
  萧寒潜摸了摸鼻子,顺势不露声色的握住小媳妇儿的手,贴在嘴边饱含窃笑的啵了一口,闷着声音道,“父皇没对我动手,我把父皇的新收的一方好端砚砸了,顺带揍了大哥一顿。”
  诶?
  不是爱“家暴”的启阳帝,而是武王?
  互殴完,老大就变成了大哥,几个意思?
  男人之间的情谊果然深沉如海,略难懂。
  李英歌望天,晨曦才刚刚划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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