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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人猛于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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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泄不够,又将没办好差事的五人各打了五十大板撒气。
只想到了那位的脾气,还有自己身上的差事,佟大人硬憋着一口气真个儿就亲自来了蒋府,偏此事还不能声张,不然他非得敲锣打鼓去拿人,闹到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想着黎静水马上就要落于他手,总有他解恨的时候,佟大人心中这才好受些。
而这边佟大人还未到,蒋老太爷和吕氏却是知道了,他们忧心忡忡来了青竹院,询问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黎静水怕他们忧心,也是怕麻烦,便没有详说,只说一点小事,去说几句话就能回来。
吕氏妇道人家,过得又简单,黎静水说了她也就信了,却仍是担忧不已,拉着黎静水好一通念叨,什么去了好好说话啦,不要耍脾气啦,不要欺负人家啦。
黎静水默默听着吕氏的唠叨,连连点头,听没听进去就不好说了。
蒋老太爷自然不会被黎静水这番说辞糊弄住,可他也未曾多问,既然孙媳妇不想说,他问了也是白问,到时候看情况就是了。
佟大人来时,吕氏又拉着他絮叨,拜托他多多照顾她的儿媳妇,儿媳妇性子急了点儿,希望他多多担待之类的话。
佟大人又不能表露出什么,只能任吕氏絮叨,还得奉上微笑应对,真是个脸都僵了,恨不得不顾差事,直接就绑了人走。
既然京兆府尹真能亲自过来,黎静水倒也未曾多废话,很是痛快的跟着走了,蒋云玉在后面默默看着远去的马车,久久未动,直到马车看不见了也没挪动脚步。
吕氏只当儿子跟他一样的心思,放心不下黎静水,轻声劝慰着:“阿水这孩子生了蛋蛋后稳重很多,不会胡闹的,你莫担心。”
蒋云玉强打着精神勉强笑笑,没有说话,蒋老太爷在一旁看着蒋云玉牵强的笑容,愈发觉得,怕是出事了。
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蒋云玉迫不及待的着大牛和铁子将镇国公府所有能用之人都派出去,便从这京兆府和王承志最近接触之人开始查,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他等不及明天了,京兆府尹不过区区四品官,却是说拿人就拿人,阿水贵为县主,好歹也得知会上头一声,再由皇上下旨。
如今做的这般草率,这其间不可能没有猫腻,探查之事宜早不宜晚,他们已经落了后路,再耽误不得,先查了再说。
镇国公给黎静水留下的,都是一手培养的暗卫,最善探查、暗杀之类。
他们经验丰富,都无需多交代,寥寥几句,便知道应该怎么去做。
黎静水谁都没有带,只身一人坐着马车同佟大人来了京兆府。
京兆府衙,掌管京城及京城周边共二十八县事务。这二十八县,随便拉出一个人都可能身份不小,要处理此间事务,京兆府尹说是八面玲珑都不为过。
别看他官职不算顶高,手中权利却是不小,这些年来纵使手中之事麻烦了些,难搞了些,却也算是活得极其潇洒,多少人捧着、奉承着,手中银钱就如水过一般。
这京兆府修的高大巍峨,端严肃穆,门口两尊凶神恶煞石狮子虎视眈眈。
佟大人一刻都不耽误,直接引着她到了审案的大堂。
第76章 审案
京兆府内专事审案、断案的大堂; 一眼望去俱是沉稳厚重的棕黑铁刀木。
上首一长条矮几; 矮几两端浮雕刻有面无表情的独角兽; 眼睛就直直盯着堂下,好似真的能看进人的内心一般。
独角兽能辨曲直,会听人言; 对于不诚不忠之人会用头上的角去实施惩罚,在夏邑是正义的化身,但凡断案、审案之处,都会有他的身影。
矮几后的墙上是上百种刑罚的浮雕,人物虽小; 却是逼真至极; 细细看去不禁心生恐惧。
浮雕上高高悬挂一个大匾,上书四个大字:公正严明。
堂下左右两侧各两台棕黑太师椅,京兆府不比县衙,经常会有陪审的官员; 便是坐这儿了。
两人进来时,堂内矮几旁侧已坐了一长脸长眉长须、眼角嘴角俱是耷拉下垂的男子; 面前一小几; 笔墨纸砚齐备; 想是那做记录的师爷。
佟大人引着黎静水进来后; 直接到那堂上矮几后撩袍坐下,黎静水扯扯嘴角; 自顾走到了左边第一位的太师椅那儿,大摇大摆坐了下来。
堂上佟大人眼角一抽; 嘴巴蠕动了两下,想要说些什么,想了想又将话吞了回去。
憋着气拍桌大吼:“来人呐,传王承志。”
不一会儿就有两人带着王承志上了堂,王承志一身青白粗布书生袍,穿的很是低调,走路四平八稳,看来恢复的不错。
他面无表情走至堂中,抱拳躬身行了一礼,“见过佟大人。”
也没忘给黎静水行礼,“见过福安县主。”
看向黎静水时虽面色平静,但眼中却有浓烈的恨意,虽一闪而逝,黎静水却仍看的清清楚楚,这种眼神战场中有太多太多,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讽刺的勾了勾唇角,有些人就是学不聪明。
“堂下王承志,你有何话要说,如今一一说来便是,本官为你做主。”佟大人肃着脸端着架子说道。
王承志略一躬身,“谢佟大人。小民王承志,一个多月以前与蒋府三小姐结为夫妻,夫妻恩爱,和和美美。不想福安县主棒打鸳鸯,强行拆散我与我娘子,将我娘子拘在蒋府不说,还将我和我娘毒打一顿。我娘年事已高,身子骨不好,至今未能下床。”
王承志越说越激愤,及至最后一脸悲恨,双眼通红泛泪,叫人好不同情,黎静水咂摸咂摸嘴,是个人才,声泪俱下的,难怪当初没能看出他背后的嘴脸。
佟大人抚着他那硕大的肚子,一脸动容的样子,甚至还夸张的擦了擦连红都没红的眼角,“真是个可怜的。”
他转过头看向黎静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沉吟道:“敢问福安县主,此事可当真?”
“当真。”黎静水点点头,干脆的说道。说的没毛病,确实是夫妻恩爱,她强行拆散,还给人家揍了一顿。
没想到黎静水会认的这么痛快,佟大人愣了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看看堂下挺直站立的王承志,又看向黎静水,很是为难的样子,“那。。。。。。县主,您看这。。。。。。”
黎静水右手手臂拄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手微微握拳撑住脑袋,不解的问:“怎么?刑法上有说拆散人家夫妻是犯法的吗?先不说我做的对于不对,应该是未曾触犯刑法的吧。”
佟大人道:“却是不触犯,但是无故滥用私刑这条。。。。。。”说着顿了顿,饱含深意的看了黎静水一眼,“刑法上可是有说,便是天子都不得无故滥用私刑,否则与庶民同罪,当视情节轻重,关押三个月至两年。”
好在他早有准备,不然也不可能真就仅仅因为一个棒打鸳鸯的名头就上门去抓人。
要说王公贵族欺压百姓之事,虽刑法里有明确的规定及惩罚条目,但是官官相护,且百姓怎能与皇家子弟或者得用的朝臣相提并论,便是闹出人命来,只要处理得当,那都算不得什么。
更别说黎静水乃福安县主,只是打了几个板子,那就更不叫个事儿了,但这是没人较真的情况下,眼下情形显然不同,没错他们都得想办法抓个错处出来。
“这样啊。”黎静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就好像她才知道似得,又是笑笑问道:“那么,他娘打了我的小姑子。佟大人,你说这事儿该怎么算啊?”
福安县主身份不一般,佟大人既然敢上门去拿人,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的,当下不慌不忙看了王承志一眼,示意他说话。
“华宁既嫁入我王家,便是我王家的人,就得守我王家的规矩。我母亲不过是在教导华宁罢了,哪家没个族规家法的。”
黎静水嗤笑一声,眼带不屑,“小小一个破落户,拢共就你和你娘俩人,连个丫鬟都没有,规矩倒是挺多。”
佟大人眼珠转了转,仍是为难的样子说道:“县主,这却是如此,人家做的也没错。这是人家家里的家规,请的也是家法,蒋三小姐小姐既嫁过去了,就得守人家的规矩才是,不然你按你的心思来,他按他的心思来,家里岂不是要家宅不宁?”
一开始黎静水就想到了,京兆府尹能为王承志出这个头,肯定是背后有人在操纵,不然区区一个京兆府尹,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就抓住不放,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维护王承志到底,这事轻易了不得了。
只不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就算抓住了这么个事由,可这事儿太小了,按刑法来顶多也就是关押她几个月。如果只是关押几个月,那能对他们有什么用,且也不可能真就能关的了她。
即便她爹不在,这京中能帮她且愿意帮她的可也不少。
对方这般大动干戈,不可能做无用之功,想来这里头还有其它她猜不到的阴谋。
想是这么想,黎静水仍是不动声色开口道:“他们王家的规矩我管不着,我的规矩是谁敢动我的人,我就必须得加倍还回去。哪有他们打了人我还得忍着的道理,那我这县主也当的太憋屈了。佟大人,你说是不是?”
佟大人语塞,他们抓住的这个事由确实太小了,用这个强行治一个县主的罪怎么都说不太过去,只外头一切都已安排好,今儿无论如何都得把这福安县主扣住。
他抚着肚子凝神想了想,说道:“但是。。。。。。这刑法里就是这样规定的,下官也是没有办法不是?县主,您就别为难下官了。”
黎静水靠回椅背上,“那佟大人觉得该怎么着合适?”
“按律当关押三个月,”佟大人说道。
“我估摸着就算我不同意,今儿也出不了你京兆府的门吧。”
佟大人笑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没有说话。
黎静水抬起自己的右手,来回翻看了看,语气淡淡,却暗含威压:“佟大人,关押我,你可想清楚了。”
佟大人心底一突,面皮不自觉的抖了抖,讪笑:“下官也是按律行事,还望县主不要怪罪。”
******
无论如何,黎静水是被这京兆府尹扣在了京兆府。
京兆府尹倒也没有折辱她,只是将她关在京兆府的牢房。京兆府的牢房都是用来暂时关押需要审讯的犯人的,一旦审讯完毕就会转去刑部,是以这边的牢房环境还不错。
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有一壶水一个杯子。里面干净整洁,倒也待的下去。
黎静水走到桌边坐下,凝神沉思,手指在桌上无意识的敲着。京兆府尹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敢这么有恃无恐的关押她,他们到底在外面布了什么局。
她本来就不擅长想这些,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当初就不该这般轻饶了那王承志,早知道就弄死他得了,麻烦精。
好在她留了个心眼儿,把令牌给了君山。爹的那些暗卫都不是吃素的,想来查这里面的事应是不难的。
蒋云玉早已将暗卫派了出去,到了晚上黎静水没有回来,暗卫也还没有探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蒋云玉急的慌了神,晚膳未用,在院子里如无头苍蝇一般转来转去。
一扭脸儿,却看见了捏着烟杆儿走过来的蒋老太爷,蒋老太爷走到蒋云玉面前沉声问道:“阿水还没回来?”
蒋云玉犹豫了一下,可回没回来也瞒不住,他摇了摇头,脸色很是难看。
“都这时候了,就别瞒着了。同我说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
“王承志去京兆府告了阿水。”蒋云玉简洁的说了一下,他现在心底不安,阿水还没回来,暗卫也没有消息,多一个人总能多一个主意。
蒋老太爷略一沉思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起来,他将手中的烟杆儿随意在一旁的树上敲了敲,沉吟一番,才开口道:“我朝中也有几个交好之人,现下时辰不早,明儿我再去问问他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阿水身份不一般,能把她扣住,想必动作不小,总会有风声传出来的。”
第77章 敌暗我明
蒋老太爷第二天算着下朝的时辰; 早早就出了府去。他在朝中多年; 还是有几个处的不错、志同道合的朋友的。
这一整天他没歇气; 一气儿拜访了七八家,直到天儿黑的透透的才满身疲惫的回了蒋府,脸色比之出门时更加难看。
能与他交好的基本都是同样不涉党争的之人; 身在朝中便是有些消息来源,却也不多,顶多能知道些皮毛。
他这一天跑下来,竟是只问出一点点的门道,再多的便怎么也打听不出来了; 要么就是真的不知; 要么就是讳莫如深不肯明说。
蒋云玉这边也不怎么样,心急火燎等了整整一天,暗卫却是一个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急得他下巴上生生长了一个大疖子。
蒋老太爷回来,两人一对; 仅仅只打探到这背后之人是皇亲国戚; 身份贵重; 别的却是再不知道什么了。
仅凭着皇亲国戚这四个字; 能知道些什么,这个消息基本等于没有用。
蒋云玉几乎快要崩溃; 阿水还一个人被关在京兆府里面,也不知里面情形如何。能瞒的这般紧; 那人身份手段俱是不低。又不知其目的为何,若是要的是阿水的命。。。。。。
想到这,蒋云玉再按耐不住,他得去京兆府看看,实在没办法再这样空等下去。
却被一旁的蒋老太爷拦住,他端着烟杆儿抽了口,垂着眼缓缓吐出一团白烟,白烟后的面色晦暗不明,“这么晚了,你去也无用,等明儿再去吧。”
蒋云玉颓丧坐下,这一天他滴水未进,嗓子又干又涩,“祖父,阿水得太后喜爱,时常入宫,也算是宫中的红人了。且岳父大人此刻正在边城退敌,正是要紧的时候,各处都盯着呢,到底是谁这般胆大妄为,竟在这个节骨眼儿对付阿水,他就不怕被太后或是皇上知道吗?”
这也是蒋老太爷想不通的地方,这个档口,各处都盯着边城那边儿呢,怎么会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对付镇国公的独女,他长脸下垂,嘴唇紧抿,垂着眼沉思了许久,开口道: “既然人家敢这样做,必然是已经将宫中的消息渠道封锁,不然若是叫皇上太后知道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只就是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为何,到底是要针对谁,是镇国公还是仅仅就是针对阿水。”
是啊,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一点儿征兆都没有,莫说猜测对方的目的了,什么他们都猜不出来。
刚用完晚膳,两人哪有胃口吃东西,可吕氏就在一旁,这件事还没告诉吕氏,不然只是多一个着急的人罢了,为了不让吕氏疑心,只能是强打精神塞了一些,吃的是没滋没味,难以下咽。
好在吕氏好糊弄,随便找个借口也就信了。此刻两人在蒋云玉青竹院的芭蕉从旁已坐了许久,夏季的夜里蚊子多,蝉也多。蚊子嗡嗡声,蝉知了声,细风呼呼声,在这乌黑静谧的夜里,原该挺有趣味,此刻却扰的人心烦意燥。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远处佟嬷嬷举着一支蜡烛走了过来,步伐不快,瞧着似乎有些犹豫。
及至两人跟前停住脚步,给两人行了礼,抬起头时神色颇为纠结,在烛火的照印下忽明忽暗,她犹豫着开了口:“奴婢曾在太后跟前儿伺候,若想递消息给太后也是可以的。今儿奴婢便给想法儿给太后递了县主被关押的信儿。”
说到这,佟嬷嬷顿了顿,捏紧了手中的蜡烛,干着嗓子继续说道:“没能递进去,才到宫门那儿就被拦住了。”
往日佟嬷嬷若是要往宫中递信儿,首先要到宫门那儿找轮值的禁卫军,每轮当值的都会有她认识的人,将写着消息的纸条给那人就行,那人自然会将纸条交给宫里接应的小太监,再一层层递到太后跟前儿。
可今日,当值的禁卫军中,没有一个她熟悉的面孔,这在平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除非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能操控守卫皇城的禁卫军,佟嬷嬷一想便觉不寒而栗,这阻断的怕不光光是她这头的消息渠道。
佟嬷嬷的话无非是给蒋老太爷和蒋云玉沉重的心雪上加霜,蒋云玉愣了许久,僵硬扭头,抖着嗓子喊了声:“祖父。。。。。。”
蒋老太爷面沉如水,沉默不语,只一个劲儿的嘬着手中的烟杆儿,蒋府朝中无人,他又辞了官,根本什么都打探不到。
他们在明,对方在暗,准备周全,来势汹汹,阻断了一切的路,他此刻脑子一片混乱,是真的一点儿思绪都没有,什么都想不到。
这一夜,青松院和青竹院过得都不安稳,知情的人谁都没睡好,蒋云玉更是一夜没合眼,就那么直直的瞪着床顶青灰色的帐子熬到了凌晨。
这个时候是上朝的时辰,京兆府尹不在京兆府,他这个时辰去应是比较好打点。
夜里的每时每刻他都是数着数熬过去的,每一刻都如被火烤般煎熬,此刻他是再也忍耐不得,急急洗漱穿戴了,便直奔京兆府而去。
这个时辰,路上行人不多,京兆府离蒋府不算太远,蒋云玉懒得坐马车,一路上连走带跑,没多久就到了京兆府的大门口。
京兆府大门紧闭,门口除了两座面目狰狞的石狮子,什么人也没有,蒋云玉上前拉起门上的铜环,大力的扣了扣门。
等了一会儿,却是没有什么动静,蒋云玉更加用力的又砸了几下,这会儿倒是来了点儿动静,只几息间,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伴着开门声,还有没睡醒时沙哑不痛快的骂骂咧咧声:“敲敲敲,敲魂啊敲。一大早的,赶着去投胎是不是,他奶奶个腿儿。”
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不耐烦的圆胖大脸挤了出来,上下扫了扫蒋云玉,“你他娘的谁啊?”
蒋云玉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我是福安县主的夫君,不知福安县主可是关在这儿?”
那人脸色登时警惕起来,抽回脸去就要关门,蒋云玉赶紧上前死死掰住不让他关。
“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识趣儿的就赶紧撒开。”那人虎着脸大喝道。
他力气不小,蒋云玉平时又不练这个,要撑着不让门关上很是艰难,用劲儿用到脸憋的通红,他紧咬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憋道:“小哥,容我说一句话可好?”
那人阴沉着脸来回的打量蒋云玉几番,到底松了劲儿,却只留了很小的一条缝儿,口气不善的说道:“说!”
蒋云玉甩了甩发麻的手,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荷包,递去那缝中,尽量和善的笑着,轻声说道:“我娘子被关两天了,却是一点儿说法都没有。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去看她一眼,看看她好不好,看一眼我马上就出来。”
那人看了荷包一眼,蒋云玉就是怕这些人不好应付,特意用的大荷包,塞的满满当当,这一个荷包怎么也有个上百两。
那人眼神盯在荷包上好一会儿,显然是动了心思,扭脸儿却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行,福安县主犯了大事儿,不允许探视。”
蒋云玉抿抿唇,对方明显想要这银届时子,那就不是银子不够的问题。那就肯定是他上头的人看的严,蒋云玉不敢过多的纠缠,怕惹恼了对方,届时更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他将荷包又往前递了递,笑的愈发诚恳,“我知你不容易,不会为难你的,你就收下吧,我不去看就是,只是烦请小哥告诉我,我娘子可好?”
他是真的怕对方要的是阿水的命。
那人缩回头去四处看了看,又伸出头来在门外打量了一圈,谨慎的很,确认周围无人,这才接过了蒋云玉手中的荷包,快速的塞入了怀中,极为小声的说道:“福安县主暂时无事。”
说完也不等蒋云玉再开口,立马缩回头砰的关上了门。
暂时无事,那就是说以后会有事,是不是那个人想要阿水的命,目前却俱于什么而不能动手,正在等待那个能动手的时机。
他原想着一层一层打点下去,好歹能见阿水一面,特意准备了好几个大荷包,如今却是在大门口就被拦住,只得到了一个阿水暂时性命无忧的消息。
蒋云玉一个人走在清晨的大街上,失魂落魄。这条路没有早点铺子,这会儿基本没什么人影,他一步一步漫步目的的挪动着脚步。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不知道什么时候,阿水就有可能丢掉性命,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连见一见阿水都做不到,他怎么会没用到这种地步。
蒋云玉红了眼眶,泪珠儿一滴、一滴顺着脸颊往下掉,心中无限凄凉,若是阿水出了什么事,蛋蛋怎么办?他怎么办?
及至晃到一处没有人影的寂静小巷,蒋云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切,蹲去一处屋檐下,修长的双手捂住了脸,无声痛哭起来。
第78章 查出消息
夏日的太阳格外勤快; 落的晚; 出来的早。还不到辰时; 街道上便已洒满了耀眼的金光,而蒋云玉蹲着的那条小巷,因着两旁鳞次栉比的房屋遮挡; 只小巷的中央散落了星星点点的光斑,别处也就是比之刚刚亮堂了些。
大牛和铁子刚从蒋府寻摸到这处,也是费了不少劲儿才找到,只刚看到他们的姑爷,还来不及高兴; 就先傻了眼。
俩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再一同扭过头去看着前方某家屋檐下哭的梨花带雨的可怜人儿,俱是犯了难。
“你杵这儿干啥,快去啊。”大牛脸色尴尬; 用手肘怼了铁子的腰一下,低声喊道。
“你先; 你先。”铁子的脸色也不怎么自然。姑爷哭的这般开怀; 这般无所顾忌; 估摸着应是不太乐意别人看见; 谁先去谁指定没什么好下场,他才不傻。
大牛又看了铁子一眼; 拧脸咳了咳,“我看我们还是等姑爷哭痛快了再过去吧。”
铁子点头如捣蒜表示赞同; “甚好,甚好。”
镇国公府暗卫散于各处,不能露面于人前,互通消息都是通过特殊的渠道。经过整整两天的隐秘探查,终于有了眉目,大牛和铁子一收到消息,便迫不及待回了蒋府禀报蒋云玉。
谁知那时蒋云玉已经出了门,并不在府里,守门的说是去了京兆府,他们顺着蒋府到京兆府之间的路找,这才找到。
可是此情此景着实令人尴尬,更尴尬的是,他们的姑爷好像哭上瘾,没完没了了,他们在这站了好一会儿,姑爷那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铁子挠挠头,干巴巴问:“咱们还继续等着吗?”再等下去,这些人家都该起床了,若是被瞧见应该不大好看吧。
大牛面目扭曲,“你去把消息回禀了,姑爷保准立马儿就好。”
“凭啥我去?”铁子不服。
“这不你嘴巧会说话嘛,哪像我笨嘴拙舌的。”大牛讪笑,不等铁子反驳,抬手顺着铁子的背就是狠狠一推。
铁子不设防,趔趄几步,差点儿跪蒋云玉跟前去。
气的直咬牙,心中暗骂,这个阴险小人,每回都阴他,太卑鄙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着头皮上吧。
铁子扭扭捏捏蹭过去几步,跟个害臊的大姑娘似的,细声细气叫了声:“姑爷。”
蒋云玉闻声抬头,眼眶里还含着泪,梨花带雨,凄凄楚楚。铁子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这是姑爷,这是姑爷,这是姑爷。
看着真像个俊俏的小娘子啊!
蒋云玉透过朦胧的双眼看清来人,却是豁然起身,眉尾飞扬,神色激动,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查到了什么?”
这个时候特意来寻他,应是有了消息。
蒋云玉凑的近,水蒙蒙的眼就那般急切的、直勾勾的、带着渴望的盯着铁子看。铁子的脸不受控制的红了红,他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左脚在地上无意识的滑来滑去,“回姑爷的话,查出来了,幕后之人是前禹王——大皇子殿下。”
说着,铁子的口气渐渐严肃起来,“公爷一到边城,便接连得胜,连连往宫中送捷报,却全数半路就被拦截。宫中的消息也被封锁,只要是事关镇国公府和蒋府的便递不进去,能布下这般大的局,属下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被贬的大皇子,不然也不会耽误这么久才查到。”
“竟是大皇子。”蒋云玉神色松怔,仿似喃喃。大皇子自被贬斥以来,很是低调,京中几乎没有了他的踪影。连宫中的荣贵妃都沉寂下来,再不像往日那样的风头无两。
如今他却是悄无声息的就布好了局,不单单只是阿水,连岳父大人那儿也被拦截了消息,难道是为了报复?毕竟当初是岳父大人揭发的那件事,也是岳父大人全程主理。
“姑爷。”铁子沉声道:“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将公爷的捷报传入宫中去。只要皇上看到捷报,必然会想起县主,届时便会知道县主的处境,县主危机可解。”
“该当如何?”蒋云玉拧眉反问,从宫门处便已被封锁,蒋家朝中无人,连皇上的面儿都见不到。且以当前的局势来看,大皇子虽然被贬,势力却是深不可测,祖父的朝中好友也不能请托,不然岂不是连累他人。
这可真真是无路可走。
“朝阳公主。”铁子突然开口。
“朝阳公主?”
“对,朝中之人,绝对同公爷于一边的,几乎都跟着去了边城。剩下的,不是墙头草就是中立,或者直接就是禹王羽下的。仅剩的一部分公爷的人,也尽皆被控制。如今能将消息带入宫中,最合适的就是朝阳公主了。她人在宫外,可自由入宫,且与县主没有深交,禹王那边不会太设防。”
如今看来,却是只有如此,只是不知这朝阳公主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几人心思沉重的先回了蒋府,路上大牛与蒋云玉说了一件铁子未曾提到的事。他们查到,禹王收买王承志,许的是五部尚书之职,正二品的官职,能轻易允诺这般大的职位,禹王怕是有了不臣之心。
蒋云玉没有说话,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心中可是恨毒了这个王承志,怎么就能坏到这个地步,当初家里怎么就看中了他。
可笑他的亲妹妹,为了这么个小人与处处为她着想的阿水闹翻,至今还不肯与阿水说话。
此番需得拜访朝阳公主,家中只有华宁去青荷小筑赴宴时与朝阳公主打过一次交道,还得是她去拜访最为妥帖,可就她那个性子,指不定就不肯去。
不论如何,都得让华宁走这一趟才行。
蒋华宁自那日回了青华院,至今未曾出过青华院半步,连房门都不怎么出,整日的待在房间里看书、做绣活儿,谁劝也没用。
她喜欢花儿,不拘什么品种,只要是花儿就喜欢,青华院里四处散着各色花盆,四季的花儿应有竟有,如今正值夏季,院中更是姹紫嫣红,一片繁盛。
往日蒋华宁每日总要在院中伺候伺候这些娇弱的宝贝,不是浇水施肥,就是修剪花枝,如今她也是不管了,看都懒得看它们一眼,好在还有个香儿打理着,不然怕是好多都要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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