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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女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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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舅母再来看你。”
    太子妃还没有把事情想得太糟,真的以为其中有误会。在她看来,母亲的性子一向有些急躁,口不择言说要杀了灵犀,也只是气话而已。之前母亲也说过要扼死灵犀的话,最终不过是说说罢了。
    兴许……,是桃枝、桃蕊她们误解了呢?是她们把母亲想得太坏了。
    …………这才错手下了毒。
    因为担心母亲等下过来,两边吵架不好看,便同意道:“也好,今儿乱乱的,你先回去歇息一夜。反正皇上准了你十天的假期,不差这一天半日的。”抬头看向昭怀太子,“劳烦太子殿下,你亲自送灵犀一趟回去。”
    虽然她内心的情感一直在给母亲辩解,但是本能的理智,却对表妹回去不放心。
    长孙曦闻言一愕,“不、不用了。”指了指外头,“皇上派了好几个人给我使唤呢。”汾国长公主再嚣张,也不能在皇宫里半路截杀自己吧?宫中侍卫又不是死的。
    太子妃坚持道:“还是让太子殿下送你回去,我放心一些。”
    “行了。”昭怀太子也道:“就依琼华罢。”
    长孙曦便不好在拒绝,更何况的确还是有几分担心的。
    昭怀太子吩咐人准备马车,只说自己进宫一趟。
    长孙曦和他一起上了车,车内空间狭小,颇有几分尴尬不自在。
    昭怀太子端然正坐在马车中央,冷眼打量着她。从自己这个角度,正好看到的一张明丽绝伦的侧脸,她的睫毛纤长,微微卷翘,好似蝶翅一样勾勒出漂亮的弧线。落在那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有种如描如画的美。
    有关父皇要册封长孙曦为妃的流言,已经铺天盖地。
    刚才太子妃还说,父皇金口玉言准了长孙曦十天假期。父皇每天日理万机,却竟然连如此细微的小事,也记挂着她,圣眷何其隆重?只怕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昭怀太子深深了看了她一眼。
    有点无法想象,这个曾经扑倒在自己身上的明丽少女,有朝一日,会变成后宫嫔妃里的医院,变成自己的庶母!简直太荒唐了。
    昭怀太子想要问问她,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成为嫔妃的准备?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马车里,空气陡然变得稀薄起来。
    长孙曦一直低着头,不言语,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太子妃让昭怀太子送自己回去是好意,那么自己就更得避嫌,别说跟太子闲聊,就连一个眼神都别交接才是。心下只盼能够快点回到御书房,下了马车,就不用再如此局促尴尬了。
    “你……”昭怀太子刚要开口,马车忽然听了下来。
    “见过太子殿下。”
    长孙曦听到那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顿时脸色一变,怎么又遇到了楚王!怎么哪哪儿都能遇到他?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昭怀太子朝她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出声。
    殷少昊在马车外又问了一句,“太子殿下?”
    “是七弟啊。”昭怀太子隔着车帘子道:“孤有事要去面见父皇一趟,先走了。”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渐渐远去。
    殷少昊心下有点奇怪。
    昭怀太子一向都是以仁厚著称的,最喜欢做些礼贤下士、纡尊降贵之举,更不用说在兄弟之间的客气温和,怎么今儿他一反常态,竟然傲慢起来?不由朝着前方杏黄色的马车多看了一眼,等等……,旁边那个不是梵音吗?是她!
    殷少昊心下顿时大怒,原来如此。
    这个女人,勾引完了父皇又去勾引太子了!他们俩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一路都在卿卿我我吧?刚才她还在里面不出声儿,生怕自己发现。是不是……,脑海里浮现出一幅两人交手而握、眉来眼去的画面,越想越是上火!
    正想抄条小路过去,找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问一问。
    一个小太监忽然跑了过来,喊道:“楚王殿下,等等!”气喘吁吁立定,“贵妃娘娘让楚王殿下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告。”
    殷少昊紧紧握住了拳头,表情阴冷。
    吓得那小太监低下头,猫着腰,只差没有“扑通”跪下去了。
    殷少昊脸色铁青的站了片刻,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放弃这会儿去找长孙曦的打算,转而忍气去了玉粹宫。进了内殿,行礼道:“儿子见过母妃。”
    “来了。”霍贵妃今儿的心情似乎很好,笑容满面的,“快坐,坐下说话。”鬓角那朵碗口大的紫红色金线牡丹绢花,衬得她艳光照人,“本宫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殷少昊抬起眼皮,“好消息?”
    “是啊。”霍贵妃笑吟吟的,“刚才本宫去求见了皇上。”说到这个又是一肚子的气,自己面圣,需要等人通报才能见面,那个小狐狸精却天天都住在御书房!只是眼下顾不上吃醋拈酸,先说喜事,“你和如玉的婚事,皇上已经亲口答应了。”
    殷少昊顿时脸色一变。
    霍贵妃见他这个反应很不高兴,笑容僵在脸上,“你这是什么脸色?难道如玉还配不上不成?难道霍家还高攀了你楚王殿下?”继而想起缘由来,不由冷笑,“你还在惦记那个长孙曦呢?劝你,趁早死了那份心!”
    殷少昊低垂眼睑,正好房梁的一道阴影投射下来,落在他半边脸上,衬得他好似一半在乌云密布之中,一半又是火光四射。他深邃的眸子里光线变幻不定,不知内心何想,继而缓缓勾起嘴角,“能够娶到霍二小姐为妻,是儿子的福气。”
    霍贵妃虽然还在生气,但是想着大喜事,实在不宜和养子吵来吵去的。
    毕 竟自己和他吵没有关系,万一他回头迁怒侄女,岂不叫侄女受委屈?因而强压了心中不满,放柔声调,缓缓的劝道:“母妃可是全心全意为你打算啊。你娶了如玉, 将来就是霍家的姑爷,整个镇国公府都是你的门人,难道不好么?再说了,如玉长得好、性子也好,你身边也该有个知疼着热的人了。”
    殷少昊轻轻颔首,“母妃说的是。”
    心下却是冷笑,说什么全心全意?自己固然是要仰仗镇国公府霍家的,但是霍家,何尝又不是只有自己这个皇子可依?早就是绑在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了。
    霍贵妃又道:“至于那个长孙曦,你呀,往后就别惦记她了。”叹了口气,“皇上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想要得到的女人,那容别人抢走?而且本宫瞧着,皇上一直迟迟不肯临幸长孙曦,分明是用了心,要让长孙曦自己心甘情愿呢。”
    “母妃。”殷少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起身道:“你的意思,儿子都知道了。儿子这就回去准备东西,回头就去镇国公府拜会一趟,以表求娶之心。”言毕,竟然不等霍贵妃同意就扭头走了。
    “你……!”霍贵妃被他气得倒呛。
    殷少昊却是顾不得许多。
    他现在,心里只想拔剑杀几个人!杀,杀杀杀!杀尽一切碍眼的人!只怕再不走,说不准一冲动,就把霍贵妃身边的人给砍了。
    ******
    太极殿内,皇帝刚刚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来。
    周进德立在旁边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皇帝问道。
    周进德小声回道:“就在刚才,太子殿下忽然送了长孙司籍回来。”
    “回来?”皇帝深邃的目光里闪出意外。
    不是说,她和太子妃感情亲如姐妹吗?自己都已经准了她的假,怎么不住下,反而突然回来了?而且还是太子送人回来的。
    皇帝沉了脸,“东宫出什么事了?”
    周进德实在不想回这份糟心的消息,可是又不得不说,低头紧张道:“听说太子妃和长孙司籍见了面,原本说说笑笑的,很是欢喜。后来有人上了一份玫瑰汤圆,不知怎地,里面就吵闹起来,然后……,死了两个宫女。”
    皇帝登基御极已经几十年,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惊涛骇浪没有见过,什么阴谋诡计看不懂?心思一转,便猜到是有人要谋害长孙曦!因为如果是谋害太子妃,那昭怀太子就会对太子妃寸步不离,而不是护着长孙曦回来了。
    什么人,才敢在东宫都如此嚣张跋扈?根本不用多想。
    除了汾国长公主再无别人。
    皇帝脸色阴霾沉沉的站了起来,一身煞气升腾。
    他并不是那种马背上打天下的英武帝王,而是庶子出身,嫡后认养,从小就在阴谋诡计中长大的帝王,性子更多偏于内敛。所以龙颜震怒的时候,不是烈焰扑天,而是周身像是笼罩了一层阴火,冰冷、刺人,其中蕴含极度危险!
    周进德吓得腿都是软了,生怕皇帝动了朕怒,马上就要闹出浮尸百里的惨剧!当年赫赫扬扬的靖国公府长孙家,就是这么覆灭的。
    因而牙齿直打架,颤声道:“皇上,要不要先去看看……,长孙司籍?”
    皇帝目光一凌,“她有事?!”
    “没、没听说。”
    皇帝转身往御书房走去,步子又快又急,到了地儿直接推门而入。
    “砰!”的一声,倒把长孙曦吓了一跳。
    皇帝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见她完好无损,方才脸色稍缓。
    长孙曦赶紧跪下,“给皇上请安。”心下意外,又见皇帝脸色十分难堪,不知道会有什么祸事临头,不免七上八下的。
    “起来罢。”皇帝道。
    长孙曦起了身,却低着脑袋不敢抬起。
    “你有没有事?”皇帝问道。
    长孙曦听不出他的喜怒,轻轻点头,“没事。”情知东宫的事瞒不过的。
    皇帝静默了一阵。
    长孙曦越发觉得局促不安,偷瞄过去,只能看到一角明黄色的五爪龙刺绣袍角。
    “朕有点头疼。”皇帝忽然在躺椅里面坐下,然后躺好,“你来,给朕捏捏头。”并没有提起汾国长公主,也没有细问东宫所发生的事。
    长孙曦觉得一阵错愕。
    捏头?皇帝刚才明显怒火冲天的样子,这会儿……,忽然想起又要捏头了?只是顾不得细想,赶紧上前。倒是因为之前有一段日子没有做过推拿师,有点紧张,不免担心的小声问道:“妾身手生了,若不好,皇上说一声儿。”
    “嗯。”皇帝应了一句,然后便闭上眼睛再也没有说话。
    长孙曦稍微放松一些。
    先是轻轻的给皇帝按了一圈儿,然后双手轻轻找到穴位,一圈圈打着转儿,试着一点点用力摁下去。心里不停打鼓,皇帝本来都把自己丢一边儿,这……,往后不会又隔三差五的过来吧?有那么一瞬间,想起汾国长公主的无限杀机,以及楚王的纠缠,忍不住想干脆委身皇帝算了。
    至少他能护得自己周全。
    她一走神,手上的动作便有些慢。
    皇帝忽然转身坐了起来,转头看向她,那目光深黑幽邃宛如千丈海底沉渊,里面似有波涛汹涌,隐隐奔流不息。“别怕。”他的声音很是坚定,很是决然,“朕忍了她很多年,早就不想忍了。”
    这是……,在说汾国长公主?长孙曦没敢抬头看皇帝的表情。
    皇帝轻轻的道:“朕会让她消停的。”
    长孙曦顿时心头一跳,不知怎地,觉得周围莫名一阵杀气涌了出来。难道说,皇帝要杀了汾国长公主?虽然自己也这么盼着,但……,眼下并不是时候啊。
    皇帝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犹如巍峨高山一样,“你等着。”便要拂袖出去。
    “不!”长孙曦一把抓住了皇帝的龙袍,不敢抬头,跪在地上央求道:“皇上!太子妃眼下正有身孕,若是……”若是汾国长公主死了,太子妃肯定要伤心的,岂不影响胎气?若是知道汾国长公主因为自己而死,那……,自己往后还怎么见她?不行啊。
    “起来。”皇帝伸手扶她,好似能够看穿她的心思一样,“朕不会让你落埋怨的。”
    长孙曦顿时身体僵硬。
    脑子里,暂时顾不上思量皇帝要怎么操作,才能让自己不落埋怨。眼下双手被皇帝弯腰搀扶着,一脑子糨糊,已经完全不能正常思考了。


☆、第36章 震慑 
????皇帝手劲儿很大,轻轻一托,便将她扯了起来。
????长孙曦低头站着没吭声儿。
    心下庆幸,还好、还好,皇帝只是搀扶自己,要是楚王肯定趁机一把扯到怀里。想想也是,皇帝不知道见过多少美人,多少佳丽,又怎么会像色狼一样占自己便宜?好歹是九五之尊的皇帝,格调不能那么低啊。
    她在心中胡思乱想了一大篇。
    皇帝亦在打量着她。
    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一段雪白细腻的脖颈,优美的曲线,在湖绿色的司籍衣衫映衬之下,仿若翡翠白玉一般清爽。更不用说,彼此站得距离很近。那种浅淡馨香的柔和少女气味,若有若无散发,让人不自禁的心生旖旎。
    而手上,还残留着刚才握过她的柔软触觉。
    皇帝是一个挺正常的男人,正当盛年,并没有长孙曦想得那么高逼格,更不可能清心寡欲。任何雄性动物对雌性都有征服欲,而征服……,无非就是让她变成自己的女人,一辈子烙印上自己的标记。
    对于娇花软玉一般的长孙曦,又承载记忆,皇帝不是没有过那种念头。
    只不过在他看来,女人就好比一罐未开启的蜂蜜,没打开之前,各个包装花枝招展各有趣味儿。打开了一尝,结果都是一样的味道。不如先放在身边细细欣赏一番,反正后宫还有成千上百罐,想尝哪个尝哪个,又饿不着。
    再说这一罐么,也跑不掉啊。
    而且后宫女子一旦承恩雨露过后,就有点千篇一律。不是为了自个儿的位分争宠,就是为了家族的荣耀争宠,再无半分天真烂漫的真性情。一个如此,十个也还是如此,几十上百个仍旧如此。
    对于阅尽天下女人的皇帝来说,有点味同嚼蜡。
    …………不如现在这样。
    皇帝见她紧张得快要不行,有点好笑,缓和声调道:“你受了惊吓,只管歇着。”又问了一句,“用不用传太医?”
    “不用,不用。”长孙曦连连摇头,忙道:“我没事的。”
    皇帝心中越发好笑,她居然当着自己说起“我”来,这可是大不敬之罪。自然不会真的追究她的失语,而是道:“那好,等下朕让人送点安神的药丸过来。”
    长孙曦又跪了下去,“多谢皇上恩典。”
    “起来罢。”皇帝本来想拉她一把的,想着再拉她,更要把她吓坏便算了。眼下也不可能一直站在这儿,转身便要出去。
    长孙曦喊了一声,叫住他,“皇上!”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透着担心,“那……,汾国长公主那边……,您要怎么处置?”很是紧张的样子。
    皇帝笑道:“你这傻丫头,难道朕还能一刀把人砍了?”继而笑容微敛,就算要处置汾国长公主,也要筹划一段时间,让她自寻死路。眼下么,先给她上点开胃小菜好了。只是这些不便跟眼前的傻丫头说,转而道:“好了,你别管了。”
    “是。”长孙曦不敢再多问。
    毕 竟皇帝是皇帝,他肯护着自己已是难得,岂能事无巨细的跟自己交待?再说了,就算他真的一刀砍死汾国长公主,自己也管不着啊。不过心下又是摇头,皇帝是一个 成熟、稳重、理智的男人,还是帝王,多少惊涛骇浪里面经历过来的,怎么会做出乱来的事?想来都是自己白担心了。
    皇帝又道:“东宫那边,你不用再过去了。”金口玉言,已经说出去的话不好收回,转而道:“之前给你的十天假期,且留着,以后再用罢。”
    这以后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长孙曦现在也不敢去东宫,不光自己小命有危机,弄得太子妃一惊一乍的也不好。假如因此让太子妃动了胎气,那就更是糟糕了。
    因而回道:“是,妾身知道了。”
    皇帝见她听话乖巧,甚是满意,“嗯,歇着罢。”转身要走。
    长孙曦赶紧上前帮着打帘子,然后低了头,飞快道:“妾身往后哪儿都不去,就在御书房呆着挺好的。皇上每天日理万机,多少要事等着,不必为妾身太过操心了。”小小声道了一句,“皇上有头疼的毛病,多休息。”
    管什么原因,什么缘故,皇帝能这么护着自己,而且不勉强自己,自己都承他的这一份情,…………毕竟自己得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不能假装不知道。
    她这是在道谢?在担心自己?皇帝不由嘴角微翘。
    世上的感情,最怕就是投入了没有回应。
    这一点,她倒是比许氏更好。
    她是外冷内热、外柔内刚的性子,不像许氏,看起来好似温和、柔软的温水一般,却永远都捂不热,永远都是那样温温的没有变化。
    其实自己得到的那个许氏,已经……,不是少年时倾慕的那个少女许氏了。她嫁了人,做了母亲,有了道德和身份的束缚,一直都是郁郁寡欢。
    …………根本无法回应自己的感情。
    比较起来,长孙曦更像心中勾勒出来的那个影子。
    皇帝有一瞬间的怔忪恍惚。
    长孙曦举起帘子很久,冬天的帘子又是厚厚的夹棉层,挺沉的,整条胳膊都酸了。心下不免腹诽,皇帝干嘛在门口站着发呆啊?不由抬头看了过去。
    皇帝正好收回了心思,看了她一眼。
    那张白皙如玉、娇若莲瓣的素脸上,远山眉微微蹙着,小嘴微扁,带出几分娇憨少女的不满之意。唔,怎么不高兴了?心下有点诧异,继而看到那只纤细如藕的素手,沉甸甸的门帘,不由恍然大悟,“倒是朕累着你了。”
    当即抬脚跨出一步,出了内门。
    长孙曦被他看穿了心思,慌张解释,“没、没有累着,真的没有。”
    “哈哈。”皇帝大笑,心情愉悦的走了出去。
    ******
    和御书房的轻松愉悦气氛不同,汾国长公主府内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不是汾国长公主因为没有毒死长孙曦生气,而是汾国驸马许玠得知消息以后,怒气冲冲的找到了妻子,质问道:“你是不是疯了?!竟然用如此下作歹毒的手段,去谋害灵犀!”
    汾国长公主怒道:“那是她自找的!”
    “自找的?”许玠反问道:“灵犀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做了什么害你的事?要你用一碗汤圆毒死她?!啊,你倒是说啊。”
    汾国长公主如何说得出来?顿时语塞,气急败坏道:“反正她就是该死!”
    “你……,你这个疯子!”许玠气得发抖,愤怒指责,“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有没有一点人性?你如此怨恨灵犀,不过就是因为当初要嫁她的父亲,没有嫁成吗?可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与灵犀何干?!”
    汾国长公主不防丈夫会泛出旧事,揭了自己的短,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放屁!我几时想要嫁他爹了!你少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坏你名声?呵呵。”许玠一声冷笑,“你真的以为,我这个做丈夫的是傻子?不知道你在后院养着的人?不知道嫱儿的爹是谁?我不说出来,那是不想让自己脸上难堪!不想让琼华和灵犀蒙羞!不让整个辅国公府许家跟着我丢人!”
    “你……”汾国长公主脸上挂不住了,恼羞成怒,“我就养人了,怎么着?有本事你休了我啊!谁稀罕嫁给你了!”都怪母亲,为了稳固哥哥的太子之位,非要把自己和辅国公府做成姻亲!若不然,也不会白白便宜了许氏,让她嫁给了长孙珩。
    偏生听说他们成婚以后,还是琴瑟和鸣。
    哪怕时隔多年,再次回想当年糟心事,仍旧堵得自己心口喘不过气来。亏得皇帝早早的灭了长孙家,长孙珩死了,许氏也死了,一切尘埃落定。偏生许氏还留下一个小孽种,自己又嫁了她的舅舅,以至于让她以孤女身份养在公主府内,天天恶心自己!
    “呸!”汾国长公主啐道:“我早就该一把掐死她的,真是恶心透了。”
    “啪……!”许玠一耳光扇了过去。
    汾国长公主被打得愣住,继而跳脚,“许玠!你算是什么东西?你敢打我?!你一个镇国公府的破种子,敢打皇室公主?我,我……”
    许玠凉凉道:“这一巴掌,是我替琼华打的。”
    汾国长公主闻言一愕。
    许 玠寒声道:“你厌恶灵犀,想要害死她就够恶毒了。还有情话呢?你就丝毫都没有想过琼华吗?她也是你的亲生女儿,她正怀着孕,你……”一双眼睛烧得通红通红 的,几欲滚泪,“你若是真的当着琼华的面,毒死了灵犀,你有想过她会惊吓成什么样子吗?你有想过,琼华会不会动了胎气,甚至一尸两命吗?”
    汾国长公主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像是被冷水泼灭了。
    是了,自己当时只顾着替小女儿报仇,一心要弄死长孙曦,的确没有替怀孕的大女儿考虑过。只想着大女儿怀孕,长孙曦肯定会去东宫探望的,那么提前安排好的桃枝、桃蕊,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自己的确忘了琼华会不会因此受到惊吓,以至于影响胎气。
    许玠一字一顿怒斥,“你没有,你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目光一点点寒凉下去,看着妻子,好似看着累世仇人,冷冷道:“往后你就守着你在乎的那些人过,忘了琼华,她只是我许玠的女儿。”言毕,旋即拂袖而去。
    汾国长公主捂着滚烫发痛的脸颊,心虚没底气,眼睁睁的看着丈夫走掉了。
    静了一会儿,又是恼羞成怒的跳脚,自己啐道:“呸!等我回头空了,打烂你的脸!”心下忿忿不已,转身去了后面的梨香院。
    那里……,住着一个男人。
    …………许嫱的生父。
    那人原是寒门祚户出身,只因长了一张和长孙珩有六、七分类似的脸,被汾国长公主偶然遇见后,留在公主府里做了入幕之宾。
    话说汾国长公主既然有了开头,有一便有二,后面陆陆续续添了好些面首,一个比一个年轻俊俏,一个比一个会讨人欢心。而许嫱的父亲并不擅长阿谀奉承,加上年纪渐长,渐渐的被汾国长公主给遗忘了。
    反正汾国长公主,统县十六,虚封食邑三十万户,实封三千户,每年食邑的赋税丰厚富饶。别说是养几个面首,添几十号奴仆,就是养万把人的军队都没有问题,只不过她没有那个权力罢了。
    所以,许嫱之父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
    说起来,汾国长公主都有大半年没有见过他了。即便前段许嫱出事,汾国长公主也没有告诉他,…………告诉他有屁用?倒是今儿因为牵扯出旧事来,加上想起从前,不知怎地,鬼使神差想见上一面。
    汾国长公主一脸阴沉到了梨香院,让宫人远门口等着,自己推门进去。
    “啊!!”她猛地一声尖叫,连连后退。
    大厅中,躺着一具七窍流血的男人尸体,正是许嫱之父!原本俊俏的脸孔青紫苍白,眼里、嘴里、鼻子里,一道道乌黑的暗红血迹,明显整个人已经死透了。
    汾国长公主惊吓过度,连连后退。
    不知怎地,门口的台阶居然滑溜溜的,她脚下一乱、一滑,便被长长的裙摆绊住,顿时一个倒笋栽了下去!“救命!”她大声惊呼,宫人们闻声赶紧冲了进来,却是来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她滚了下去。
    一脸鲜血,染红了汾国长公主跋扈的面孔。
    ******
    太极殿内,明黄色的帷幔高高垂落而下。
    皇帝在御案前翻阅着奏折,批复完最后一本,刚刚放下朱笔,就见一个小太监飞快跑了进来。正要喝斥,却听那小太监清清脆脆的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晗儿。”皇帝见状笑了,“你做什么?又穿成这个样子。”
    江陵王展开双臂,看了看,“挺好的呀。”他长得眉清目秀的,有着和女孩子一样精致昳丽的五官,皮肤又白,好似积雪堆出来的玉人儿。此刻凑近了趴在御案前,眼睛忽闪忽闪的认真问道:“父皇,你是不是真的要纳长孙司籍为妃?”
    “扑……”皇帝一口茶喷了出去,呛咳斥道:“胡说什么?哪儿听来的?”
    江陵王撇了撇嘴,“还用听啊?现在皇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皇帝皱眉道:“回头把那些饶舌的奴才,都给舌头拔了。”
    “父皇,你还没有回答儿臣呢。”江陵王素来和父亲很是亲近,并不像其他皇子那样君君臣臣的,一脸的刨根究底之色,“到底是不是啊?不会儿臣下次见了她,就要改口喊母妃了罢。”
    “好了!”皇帝忽然脸色沉了下去,断然道:“你不会喊她母妃的!”心里有点不痛快,偏偏她是许氏的女儿,偏偏又……,继而见小儿子有点吓住了,缓和脸色道:“不要听外头的流言蜚语,长孙曦只是御书房的一个司籍。”
    江陵王鼓了鼓腮帮子,嘟哝道:“那父皇还三天两头的过去找她。”
    皇帝解释道:“她会推拿,朕是找她捏捏头的。”
    江陵王“嗯”了一声。
    皇帝见他闷闷不乐,笑着哄道:“对了,上次你不是想要一匹小马驹吗?父皇已经让人给你挑选好了,就养在御马厩里。眼下天冷,等过了年底开了春,父皇教你骑马,一直到你学会怎么样?”
    “好啊。”江陵王的眼睛亮了起来,恍若灿烂星子,“父皇您可是金口玉言,回头不能反悔啊。”有点担心皇帝时间太忙,回头又忘了。
    皇帝笑道:“不会的。”
    江陵王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道:“父皇,我还有一件事。”有点吞吞吐吐的,“就是,就是……,能不能让我去御书房做事啊?就做一个小太监,每天……,嗯,负责查查书什么的。”
    “胡闹。”皇帝不同意。
    江陵王央求道:“每天呆在泛秀宫闷都闷死了,那些奴才们也不好玩儿。可是那个长孙曦不一样,她……”省略了对她她嘴坏的不满,只说好的,“性子挺温柔的,又良善,又爱说笑,儿臣想去找她玩儿。”
    “不行。”皇帝还是不同意,斥道:“哪有你这样的小太监?”
    江陵王虽然穿着小太监的衣衫,可是皮肤太白,眉目精致、气韵昳丽,而且还透出与生俱来的矜贵,的确不像寻常小太监。他见父亲再三拒绝,有些急了,撒娇道:“御书房里又没有别人,就两个司籍,儿臣过去也不会捣乱的。”
    “好了,好了。”皇帝摆摆手,然后捏了捏自己额头,“朕给你搅和的头疼。”
    江陵王突然道:“父皇,你不是头疼了吗?不如传那长孙司籍过来捏头吧?正好等她捏完,儿臣去找她说几句话就走了。”
    周进德也笑道:“是啊,皇上何必亲自过去?不如叫长孙司籍过来更加方便。”
    皇帝眼下正头疼着,也没多想,“行,去传罢。”一是自己省得走动,二是想着哄小儿子高兴敷衍一下,总不能真让他去御书房做小太监。
    江陵王心下乐开了花,只不敢露。
    没多会儿,长孙曦奉旨进了太极殿。跟着周进德,去了旁边平时皇帝休憩的偏殿,心里有点忐忑不安。皇帝以前都是去御书房找自己捏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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