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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墙戏病秧-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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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王险些没忍住要一巴掌拍散那椅子。他忍了忍才开口:“你们成亲的日子比较仓促,本王也就不拘过多的礼节了,但给到你们家的礼一份也不会少。你还有什么要求。”
  宋钊闻言心中一动,赵暮染拧着眉问,“父王,什么叫给到扬家的礼?你这是……”这意思是要君毅入赘?!
  “好。君毅只有一个请求,若是我有儿女缘,我与染染的二子可否冠扬姓,但他不会分安王府一分家业。如若染染不愿意有这第二个孩子,君毅亦不强求。”
  “杨君毅!”赵暮染被他惊得从椅子里跳了起来。
  安王也被他的果决干脆惊了下,旋即看向他的目光又凉飕飕。这臭小子,还没成亲就先想和他女儿生孩子,简直王八蛋!
  他那破身体,他想生倒是得能使上劲。
  安王拳头握得咔嚓作响,宋钊不紧不慢继续说:“成亲前,君毅亦会送染染一份嫁妆,若是殿下满意了,再应下先前的条件也可。”
  ***
  “杨君毅。”
  从大帐出来,与青年并肩同行的赵暮染突然喊了句
  宋钊侧头看他,夜风将吹起他的袖袍。
  “你怎么能跟着我父王一起胡闹。”少女见他神色平静,为他这种满不在乎有些气馁。
  嫡长子入赘,他就不怕父母生气?
  她本也没有这个意思,以她的身份地位,她即便是下嫁,杨家定然也不敢太过拘束她。她是郡主,可以有自己的府邸,其实一样是单独过日子。
  在她看来,入赘实无必要。
  宋钊将她眉心间的不满看在眼里,心头有种奇怪感觉,像被风吹得鼓鼓得袖袍。他望着她,月色下的少女眉目俏美,松松挽着的发随风轻扬,还是用着他的那方帕子。
  他手动了动,忍住想去摸她一头青丝的冲动,负在身后:“是我先应下你的。”
  赵暮染脚步一顿,想到她救人后脑子发热说出那句——郎君可愿以身相许,她澄清的杏眸就有了错愕。那其实只能算一句戏言吧,即便是想要成亲,她当时想的也是嫁他。
  他竟是当了真。
  赵暮染心头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品了品,有点像晚间餐桌上尝的那道甜酱瓜丝,笑意就在唇边一点点蔓延。
  “那我等着嫁妆。”她笑着去握住他手。
  “好。”青年小心翼翼与她十指相扣,清杳凤眸里有幽幽月华,有她灼目的笑。这一刻,他仿佛又身置十年前,与她无比贴近。
  回到帐营,宋钊在赵暮染喂食下,被撑得有些坐不住。安王派了位小兵过来,说是给宋钊准备好帐营,让他早些回去歇息。
  宋钊离开时莫名有种松口气的感觉,赵暮染却是气得直瞪眼。
  ——小气父王打扰她跟人培养感情。
  她倒要看看成亲后,他还怎么支开人!
  赵暮染生了会闷气,让戚远去喊来军医。
  军医今天就被提溜了半日,才洗了脚要钻被窝,听到郡主召见,小胡子颤颤,哭丧着脸去了。
  赵暮染开门见山:“——药配好了吗?”
  军医一怔,药?
  “郡主离成亲不是还有些时日?”怎么崔那么急。
  “应该是五日后,但成亲前用怎么了?”后日他们要出远门,扬郞身子肯定是越早调理越好,受不住路途颠簸怎么办。
  而且疗伤滋补的药,还要选时日用不成。
  军医就一言难尽看着这猴急猴急的郡主,这是要忍不住想婚前先试试?
  是不是有些太豪放了。
  而且那位郎君身体情况,能受得住她这样糟蹋吗?
  “行不行你倒是说话,莫不是你配不出来?”赵暮染见他傻看着自己,眉峰一沉,威仪尽显。
  军医被她吓得忙低头,默默为郎君掬一把同情泪,“属下明日一定将药送到郡主手中。”
  赵暮染这才缓了神色,道声劳烦,将人放走了。
  她私心还是觉得这军医不太靠谱,想要不要贴个布告,寻名医来瞧瞧。什么旧疾是能伤及心肺的,除了内伤,她想不到其它。
  可是内伤……他不像学武的人,如何会受内伤。
  京兆杨姓。
  赵暮染想到他的姓。
  她知道京兆杨姓是大姓,这前朝最为繁盛的长安城,杨氏一族昌盛不衰。前朝覆灭后,京兆也有杨姓一支极为显赫,似乎也是兵权在手重臣。
  后来是因为什么事重创了?
  赵暮染想得直抿唇。
  她知道京兆杨氏一族的事还是很小的时候听父亲与娘亲说的,而自她懂事以来,几乎没再听过京兆杨家的消息。
  他是出自这个杨家吗?
  或者,她父王应该是知道一些的。
  赵暮染想不起来往事,索性不想了,在传水洗簌后,将头发解开。看着手心那方小小的帕子,抿唇一笑,收到枕头下。
  离她极远的营帐内,宋钊端坐在榻上,让车夫解开纱布上药。
  段合跪坐在他身边,见着那三道开绽的伤,叹息:“郎君不用内劲反倒不会落下伤来,为此还牵了暗疾。郎君这般不爱惜身子,要叫国公伤心的。”
  “你不往那传信,我父亲如何会知道,或者……那位如何知道。”
  青年声音冷冷响起,段合上药的手一抖,险些没握住药瓶。
  正是在他心惊时,青年慢慢转身,他脸上突然就挨了重重的耳光,再也跪不住,整个人歪在榻边。耳中嗡鸣,眼前发昏。
  看着孱弱的郎君,一巴掌打松了他的牙。
  宋钊面无表情将扬起的手放下,十指收拢,重新搁在膝间。“段合,你以为你的信传得出去?”
  段合朝他磕下头,不敢动弹亦不敢答话。
  青年见他匍匐跪地的身影开始发颤,觉得没意思极了,声音渐冷:“我不管你起了什么心思,但你跟在我身边多年,别磨掉了这最后的情份。”
  既然会怕,何必做。
  他将染有戾气的双眼慢慢瞌上,“将信毁了,这事且先记着。”
  段合忙爬起来,将怀里用血书写的小片布条在灯下点烧,任它化为灰烬。在布条从手中掉落的时候,他看到自己指尖的伤痕,心头的惊惧已经不能形容。
  只是一点点的伤……他的心思便被猜个彻底。
  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呼吸越来越困难。
  宋钊没有理会他这会心中做什么猜想,披着衣裳下床走到窗前,看乌云蔽月,有风雨欲来的气息。
  他神色微缓,抿直的唇有了浅浅弧度。
  ——时机刚好。
  她会不会喜欢那份礼。


第7章 旧疾又犯了?(捉虫)
  夜半时分,赵暮染被阵阵雷声惊醒。
  她撑坐起身,巡值的士兵拿着火把经过,在帐幕上映出模糊暗影。
  雷声又响起,闷闷的。
  是要下雨了?
  赵暮染就披了外袍走到窗边,撩起帐布看了出去。
  夜空无星,乌云蔽月,再响起的雷声似乎就小得多了。
  她在窗边又站了一会,外边起了风,吹得她袍服簌簌作响。雷声渐远,竟像是往西移去。
  她凝视着夜空,自觉这场雨是要下不来,便又转身上榻入眠。
  翌日,天空晴翠,赵暮染梳洗后出了帐,发现宋钊已立在晨光下。
  青年身如玉树,微抬着头,在打量晴空。
  “君毅。”她走上前,笑着和他打招呼,“你怎么起那么早,是操练的动静吵着了?”
  正说着,校场便传来士兵们精神抖擞的吼叫声,惊起不远处的林子飞鸟一片。
  宋钊收回视线,低头看她,眸光宁和:“只是天气好,就起得早了。”
  “确实天气不错,昨夜还打雷呢,这雨果然没有下下来。”赵暮染展臂深呼吸,朝他灿然一笑。
  青年看着她比晨光还明亮的眸子,低声道:“是这处没有。”
  只是他声音很轻,才出口的话又被士兵操练的声音给盖了过去。赵暮染没有听见,去拉了他的袖袍:“你没见过士兵操练吧,我带你去看看?”
  宋钊犹豫片刻才点头,与她并肩而行。行走间视线偶时落在她侧颜,想着她的无保留,想着她的那句两两相清,心间有情绪翻涌。他手就无意识去寻找她的,轻轻扣住,再慢慢收拢。
  赵暮染在短暂一怔后,唇角翘起,任他有力的握着自己。
  ***
  整个庆州军兵力七万余,边界固守的有四万,安王每月有近十五日会在边界的庆州总营呆着。而赵暮染如今所在的是州城北军营,统兵一万余,剩余兵力分部州城三方。
  宋钊站在校场上的瞭望台时,差不多也算出了北军营的兵力,心道安王能稳这么些年不无道理。
  当初安王来庆州的时候,手上只有的四万兵力,应该就是现在还在守着边界的那批。如今能增至近八万,已说明他的能力。他还算着周边州城的兵力布防庆州,以近边线的北军营设兵力最集中点,不管哪方出现战事都能以最快速度支援。
  皇帝要除安王,除非将周边三州调动兵力,以十万以上的兵力压制,不然这庆州攻不下来。但一旦真动手,安王就会撤掉守边界的兵力,全力反向都城。
  内战打起,庆州这块地就守不住了,或者连渭州都要缺个口。
  众人都说皇帝忌惮安王。
  确实也该忌惮。
  赵暮染不知他心中思索良多,兴致勃勃看着士兵们练拳。她一袭红衣,艳若娇阳,又是站于高处,自然是醒目的。
  下方士兵见着她今日竟是亲自上场来,她身边还跟了位眼生的郎君,个个眼底都藏着兴奋。
  他们也听说了鬼见愁的郡主要成亲,如今一见,消息肯定是没差。想到她成亲后就得相夫教子的,他们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劲,每挥一下拳,就在心中呐喊她快些折腾那个郎君。他们的苦日子总算要熬出头来了。
  老天终于送来了个拯救他们的人。
  在瞭望台站了会,赵暮染见士兵们表现不错,就眯着双眼笑。转头去看衣袂飘扬的青年,“他们还算精神吧。”
  宋钊点头认可,“确实。”比都城那帮酒囊饭袋优秀许多,一打三都不夸张。
  赵暮染听着更是自得,手撑着栏杆望着士兵们挥汗如雨:“他们间许多都是我练出来的,以前和我能过十招的,如今能打个旗鼓相当也有。”
  过招?
  宋钊听着视线也移到密密麻麻的士兵身上,里边不泛赤着胳膊,拳耍得虎虎生威的。
  他眯了眯眼,刚才她不说他都没注意。“如此,你是陪练了不少时间,平时都这样吗。集练,一对一?”
  “都有。”赵暮染仰着下巴,见他望着那群士兵,双眼骤然亮了亮,“正好你也来了,我陪练一回给你看,我枪法不错。”说着就牵了他手要下瞭望台。
  可她才夸出一大步,非但没拉动人,反倒被人一把拽住。
  她被带得后背撞在他温热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就在耳边。
  “不用……”宋钊一只手按在她肩头,语气压抑。
  她与这些人过招,免不得肢体接触吧,即便不接触,对方赤着胳膊。还许多年……宋钊闭了闭眼,压下眼中的厉色。
  赵暮染也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对,见他脸色暗沉,想到什么。关切道:“你是不是不舒服,怪我粗心,你身上还有伤呢。”
  从未在人前显弱的宋钊毫不犹豫点头。
  少女眉宇间就露出自责,带着他匆匆回帐营。而赵暮染也没有注意,在离开校场时,他一直立于她左手边,用身形挡住了她所有视线。
  安王那厢一早就喊来副将商量出兵的事,顺带留了众人用早饭。
  待他想起女儿的时候,到她帐营就看见她正拿着银箸往郎君嘴里喂吃食的亲密一幕。
  安王整张脸都黑了。
  臭小子,伤了背,难道手也断了不成?
  平时连让女儿布菜他都舍不得!
  宋钊要站起来行礼。赵暮染一手拽住,往他嘴里又塞了个小肉包,还朝安王挑了挑眉。
  大抵意思是,她的夫君,她宠着,谁还能有意见不成。
  集万般宠爱的宋钊默默将包子咽了下去,虽然他不抗拒这样的亲近,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安王被她那眼挑衅看得气闷,留下句一会到主帐来议事,冷哼着走了。
  赵暮染就对着他背影撇了撇嘴,心道又在找借口破坏她和君毅培养感情。
  宋钊望着安王远去的背影,沉吟许久后道:“染染,你可信我?”在她投来疑惑的目光时,他站起来走到桌案前,挽着袖磨墨,旋即铺了纸开始作画。
  落笔宛如龙,山脉横脊,峭壁断岩,无一不清晰。
  赵暮染立在桌案前,一开始对他的画艺吃惊,再往下看去神色渐渐变得严肃。
  这是……
  宋钊手中的笔墨落下最后一处重点,望着神色凝重的少女说:“我从那边来,走过这几处。渭州地界近两日会有大雨,这一路都是山林,务必劝殿下绕过。”
  赵暮染看了看他,又再看看墨迹未干的图,在心中疑惑他如何知晓渭州有大雨时,脑海里又蹦出一个词——过目不忘。
  下午,庆州北营拨出的两千精兵就已整军待发。
  安王在商议计划后,决定将时间提前,大部队出发前,斥候拿着地图早先行一步。赵暮染去了见过军医,安王撇了眼骑马在身侧宋钊,说:“如若不行,不必要勉强,一但行军,就不可能迁就任何人。”
  宋钊听出他话里的轻视,微微一笑:“谢殿下关心,君毅不会掉队的。”
  此时赵暮染归队,见郎君笑意未退,好奇道:“你们在说什么。”
  两人就同时说。
  安王:“劝他别勉强。”
  宋钊:“殿下在鼓舞我。”
  赵暮染:……
  安王:……
  宋钊抬头望天。这不怪他,他哪里知道安王会那么耿直,连恭维的机会都不给。
  他只是想在父女中间调和一下。
  大部队按时出发,马蹄如雷震,溅起一路沙尘。
  前方有斥候探路,一路来皆是顺利。傍晚的时分众人就已沿道翻过一座山,临近两州城的交界处,安王此时放缓了行进速度,心中在想是趁夜过境,抑或是休整一夜。
  宋钊此时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空,感觉着空气中若有如无的湿润,策马到赵暮染身边,说了几句。少女便去了安王身边,父女俩交头接耳,安王频频看向马背上身姿笔直的郎君,最后拧眉下令到山林内整军扎营。
  行军间都会尽量避免生火,众人就着水吃干粮。
  宋钊坐在帐前,小口小口咬着玉米面做的大饼,赵暮染掰了块肉干递给他:“是不是吃不太习惯。”
  他接过,凝视着不见疲惫的少女:“你也经常这样露宿,跟着四处去吗?”
  “对啊,这不算什么。两年前夏国进犯时,我领了一队精兵在山林蛰伏了有七日,接应父王一同围剿了他们五千人。现在想想,那七日好像还蛮难熬的。”
  宋钊听着就沉默了下去,握着肉干的手指节发白。
  两年前……她才十六。
  那个年纪,都城的那些侯爵之女,都是被千娇百宠着,她却跟着安王征战沙场。
  宋钊胸口发闷,赵暮染并未察觉他的情绪,还与他说起了当时的种种险境。宋钊眉宇间的神色愈发冷清。
  安王路过时见女儿眉飞色舞的,清咳一声,“明早天不亮就得出发,还不去歇着。”
  赵暮染这才嘿嘿一笑,收了声,然后朝宋钊招手,到小帐内取了军医给的药瓶。
  她倒出一粒,取了水喂到他嘴边:“这是我让调的伤药,还有补元气的效用,军医说一日顶多给你用一粒,我就想着休整的时候用最好。”
  宋钊看了眼那颗赤色药丸,没有多言启唇含入嘴中。赵暮染感觉指尖有温热气息一扫而过,酥酥麻麻的,就抿嘴笑了笑,把水又喂了过去。
  见他服了药,赵暮染这才笑吟吟让他到隔壁帐营休息。在扎营的时候她耍了个小心机,直接圈地把两人营帐挨在一块,安王反应过来时也只能是干瞪眼。
  夜间山林静谧,赵暮染却睡得不是太踏实,她总感觉耳边有什么声音。林间夜出的走兽突然惊起一阵飞鸟,她猛然睁开眼。
  黑暗中,思绪瞬间变得清明,听力更加敏锐,她终于听清楚了声音。
  自隔壁传来。
  粗粗的呼吸声,十分压抑。
  她心头一惊,想到宋钊身上的伤,当即翻坐起身撩了帘子走出帐。
  山林间幽黑一片,不远处有士兵值夜,她耳边听到的声音也更加清晰了。
  他是旧疾又犯了?
  赵暮染低头钻入营帐里欲探情况,哪知才喊了声‘君毅’,一个暗影就靠了过来。她在黑暗中看到他异常亮的凤眸,被他不由分说扣住手……炙热的呼吸便在她脖颈间。
  耳边是他带着哑的一声‘染染’……在这黑夜里无端撩人心弦。
  赵暮染脑海里有一瞬空白。
  宋钊身上的药效越发霸道。


第8章 药不能乱吃
  正是初夏树木繁盛期,幽幽月华透不过山林的翠绿屏障,林间昏暗,被扣住手腕的赵暮染眼前更是一片沉色。
  宋钊轻唤她一声,身躯更是沉沉压了过去。
  赵暮染只感觉他胸膛滚烫,缠绕在颈间的气息炙热,交织成男性特有的强势,将她笼得严严实实。她一瞬忘记了反应。
  下刻,脖颈处露出的肌肤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碰触。
  温热,柔软,在轻轻一下后,那小片肌肤竟在异样发烫,伴有酥酥麻麻的感觉随着血液流动蔓延。
  她心中一惊,倏地从失神中清醒。
  宋钊正好又在她脖颈间落下一吻,这一下,她无比清晰的知道在发生什么,竟是脚有些发软。
  “……染染。”宋钊又唤了她一声,声音低哑而压抑。
  赵暮染张了张唇,想要说话,哪知压靠着她的男子突然一手提了她的腰,就被他推坐在铺有薄毯的地上。
  强势得她下意识就要反抗,宋钊却也跟着跪坐在面前,伸手紧紧拥住了她,额头抵在她肩膀。一种无助要依靠人的姿势。
  她觉得不对,随后发现他呼吸极乱,拥着她的手也在颤抖。
  赵暮染猛地想起自己的来意:“——你是不是旧疾又犯了?!”
  宋钊强忍着身上阵阵的躁动,轻声道:“不是,让我靠一会就好,一会就好……”
  他发现自己中了药,而她突然出现,叫他又惊又喜。可在靠近后,她的反应使他又骤然冷静,他是被她喂着吃了那种药,但她反应不对……
  肯定哪里出了问题。
  他不能乱来。
  宋钊先前就已忍耐多时,因着旧疾又不敢运用内劲压制,早被药性折磨得大汗淋漓。他此时拥着赵暮染,也叫她发现更多不对的端倪。
  她摸到了他被染水渗湿的后背,心惊着问:“你怎么汗湿了衣裳。”
  明显是在强忍着什么。
  赵暮染就想到两人相遇时,他明明伤了背,却还云淡风清与自己交谈。她想得心间焦急,他肯定还是出了问题。
  身体那么烫,又出汗,难道是背上的伤化浓,引起了发热?!
  她想着,手就从他背后回到他身前,想去掰他的脸,要探他额头温度。
  可他拥得紧,手到胸膛便动弹不得,她只能抵着他,轻轻推他。奈何男子滚烫的身躯如大山,岿然不动。
  宋钊被药效折磨得心猿意马,软软的手掌抵在他胸前,轻轻推搡间给身体带来摩擦,让他舒服的闷哼了一声。本就摇晃不定的神思,越来越迷离。
  赵暮染却被他这一声吓一跳。
  明明显得很压抑,但她却听出了里边带着的愉悦。
  这究竟是什么了?!
  她心头狂跳着,再度伸手去试探,比先前小心翼翼轻推他,“你究竟怎么了?”说话间的呼吸就全洒落在他耳畔。
  温热,撩人心魄。
  宋钊顿时身子发僵,她的手还不轻不重推搡着他,他觉得自己紧绷着的那根弦要断了,也确实在她又推一下后‘咔嚓’断了。
  赵暮染就眼前一花,整个人被宋钊推倒,沉重滚烫的身躯压下来时一并封了她的唇。
  她脑海里‘嗡’的一下,什么都不能思考,在怔懵中被他轻而易举翘开了唇齿,他的气息瞬间完全将她占领。
  宋钊的吻来得急,却因笨拙而显得小心翼翼,每掠夺一分都像是试探,磕磕碰碰。
  但这不能抵挡因此带来的巨大欢喜与激动。
  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她靠近时就能闻见的甜香,如今就在他唇舌间,让他一沾便再也不想放开,身上翻涌许久的躁动似乎也被渐渐抚平。
  他的掠夺攻势因此放缓放轻柔。
  赵暮染与他呼吸纠缠,发软发酥,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竟是连推拒的力气都没有了。
  食味知髓,她给到他的安抚似乎又渐渐不能满足,他气息愈发絮乱,刚才压下去的躁动再次在体内狂乱。
  宋钊神思迷乱,赵暮染却因呼吸困难脑中清明,在他又变得焦躁不安的亲吻间扭动。
  正沉溺的宋钊因她动作身子骤然一僵,使他身体颤栗的火种急涌而下,在最后一丝清明中,他神差鬼使地抓了她的手……
  夜越深,山林间昼出夜伏的走兽吼叫声声,宋钊侧耳听着林间动静,抿着唇用湿了水的帕子一下一下为身前的少女清理手心。
  帐内依旧光线昏暗,赵暮染却闭着眼,脑海里全是方才旖旎的一幕幕,还有白天军医给她药时的古怪神色。她双颊滚烫。
  “——我不知那药有问题。”感觉到他松开手,她才睁开眼,低声说了句。
  宋钊闻言耳根微热,嗯了一声:“我知道。”如若不是知道,或者他已经做出更过份的事来。
  但刚才他也已经很失控了。
  两人同时都沉默了下去,赵暮染还莫名生出丝要夺门而出的冲动,她强压住又问:“你好些了吗?”
  昏暗中,青年低低嗯一声。
  赵暮染就感觉脸上好像更热了,再也坐不住,慌乱站起来丢下句‘你早些休息’一头冲了出去。
  宋钊看着落下的帐布,凤眸微垂,可很快,那落下的帐布又再度被掀开。赵暮染在他吃惊中又冲了进来,弯了腰抱了他一下,豁出去般道:“我…我会对你负责的,你若还是难受……你、我……”
  虽是有豁出去的准备,但最后的那句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宋钊怔了一会,低笑出声。
  青年的笑声似流水潺潺,赵暮染面红耳赤。
  宋钊说:“我不难受了。”
  赵暮染再度落荒而逃,身后是他又响起的愉悦笑声。
  回到自己营帐,赵暮染躺在毛毯上翻来复去,一闭眼就是被郎君压着吻的缠绵,怎么都睡不着。
  她颓然翻坐起身,一手摸到了自己的红缨枪。
  她握了握,然后松开手,然后又伸手去握了握,再松开。两手放在眼前,都握成红缨枪杆大小的形状,慢慢的,右手的手指曲成的圆比左手大了许多。
  赵暮染就失眠了。


第9章 山林之行
  天快亮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小雨。
  在山林中歇了一宿的众人加快速度整队,披上蓑衣,冒雨继续赶路。
  赵暮染在出发前小声询问了宋钊身体状况,确认昨夜那颗‘假药’对他身体没有妨碍,才算放下心来。只是一反常态,没有像往常那样时刻伴在宋钊身侧,赶路中一直与他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
  安王惊奇的发现这点,诧异后在心里嘿嘿一笑。
  女儿这是对那臭小子新鲜劲过去了吧,他就说一白面小生,有什么好吸引人的。
  安王暗中自得宋钊受了冷待,当事人亦有察觉,心境却还算平和。昨夜赵暮染去而复返,宋钊便明白她并没因自己的越礼生气,她现在的表现估计是惊吓和别扭为多,她性子再直爽不拘小节,始终还是个姑娘家。
  何况他行事那样孟浪,即使事出有因,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宋钊到底还是对自己失态懊恼的,斗笠下凤眸微暗,用视线几次追逐少女的身影后,抿直了唇,将意注力转为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上。
  他抬眼望向远处。
  天际乌云连绵,压着大地。
  ——渭州地界雨还在下。
  他凤眼微扬,有辉光自眸底亮起,却又很快化作一片冷色。
  在快进入渭州界时,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斥侯早已在一边等着,见到为守的安王上前行礼禀道:“殿下,到此不能再前行了,我们得从这上山。”
  安王抹了把脸上冰冷的雨水,看向眼前方被渐大雨势朦胧了的山道:“怎么了。”
  按着计划,再跑上两刻钟,从那边上山翻过渭州界,能最快到达他想去的地方。
  斥候说:“前方有山体塌方,几乎将整条道埋了,只留有一匹马通过的空。我们人数众多,怕经过时会震动已松的沙土。”这时的雨比早上也更大了,若是山泥再滑下来,太过危险。
  塌方。
  安王凝眉,想到女儿昨日给他看的那副画,神色严肃地回头看了眼宋钊。雨帘中,青年微仰着头,似乎是在看天空。
  “传令下去,进山。”安王吩咐着也抬头看了眼,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千名精兵下马,有序牵着马进入山林,在隐蔽的林间将马拴好再重新整队,准备轻装越山。
  闵槐从怀里摸出用油纸护着的舆图,避着雨辨认:“殿下,偏得不多。”他指了指所在方位。
  安王眯着眼看舆图标红的位置,“能在天黑前到达,一切按原计划。”
  天黑前到达,休整半宿,趁凌晨人精神最放松的时候可以一举进攻。
  他倒要看看整了这出后,那帮孙子还敢不敢再以匪贼的流言来乱他庆州城百姓的心!
  闵槐心底亦隐隐兴奋,转身去传令。
  不远处,赵暮染低眉在检查身上的行装,确认无失后侧头去看宋钊。青年正打开水袋,雨水沿着他帽檐滴落成线,模糊了他的面容。
  她眨了眨眼,惦记他的伤,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却不想他在此时也看了过来。她心头猛然一跳,低头将手探向腰间,装作要取水袋的样子。
  宋钊就抬步走过去,将手里的水袋递到她眼前,“给。”
  赵暮染动作一顿,快速接过,仰头抿了小口。
  冰凉的液体在口腔中微微发热。
  她一怔。
  酒?
  “我刚才找蔚护卫要的,驱寒。”青年声音在雨中响起,清越悦耳。
  赵暮染便又抿了一口,递回去,在他接过时想到他的伤:“你没有关系吗,背后的伤……”要是知道天气会这样恶劣,就不该让他来的。
  宋钊已仰头,闻言看向她,在她注视的目光下往嘴里灌了口酒才道:“没关系。”
  赵暮染看见他喝酒时滚动的喉结,看见他抬手拭去唇角的晶亮琼液,心头莫名又重重跳一下。
  后边传来整队结束的动静,她忙撇开眼,伸手去将靠在树前的红缨枪握住要背背后。可手碰触到冰凉坚硬的枪身时,猛地一下又缩了回来。
  戚远就站在边上和蔚明说话,失去支撑的红缨枪重重砸到他脚面,把没准备的戚远砸得直接跳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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