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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觅嫁-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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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是金缕,尚公子来的那日……”
“好了,不用再说了。”陆辰儿打断了云锦的话,又嘱咐了一句:“下回不要以为是为了我好,就能自作主张的瞒着我,不管怎么说,这些事,相比于让其他不相干的人来告诉我,我宁愿是你或是罗绮来告诉我,我也不希望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云锦张了张嘴,惊讶于陆辰儿的平静,不过很快应了一声是,又忙道:“姑娘放心,次日,罗绮就送了避子汤过去,并且亲自看着金缕喝下了。”
陆辰儿听了这话,不由一惊。罗绮这次的反应,也太超出人意料之外了,上一世,如果罗绮也是这个反应,陆菁儿就不会有儿子了。不过,片刻间陆辰儿便明白过来,金缕是丫头,而上一世的陆菁儿,因着她的关系在府里算得上主子,罗绮自然是没这个胆。而她当时也根本没想到这一茬,直到后来陆菁儿有身孕了才后悔不已。
“福妈妈知道这事?”
“知道,福妈妈和罗绮一块儿过去的。这原是规矩,福妈妈并没有反对,反而是说了金缕一顿。”云锦说完,又问道:“姑娘要不要见见金缕?”
云锦这么一问,陆辰儿才想起。她是有些日子没见到金缕了,原本陆辰儿就不用李皓白的大丫头服侍,以往她们不过应个卯,或是守在正房外面,回来的这些天,她只见过翠翘几回。想了想还是道:“不用了,不过是个大丫头,二爷都没提。我们理会做什么。”
况且本来是他的身边的大丫头。
陆辰儿的语气尽是漫不经心,云锦再三看了看陆辰儿,觉得陆辰儿真的没有恼,也没生气,才松了口气
下午要回书院的时候。李皓白从书房过来了,一进屋。就瞧着陆辰儿坐在榻上捋针线,穿着件牙白色素面妆花的夹袄,低垂着头露出一截白晳的颈脖,屋里极其的安静,陆辰儿坐在那里,仿佛与周围融为一体,看到去显得格外的娴静,
听到脚步声进屋,陆辰儿并没有抬起头,只随意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半晌,陆辰儿没有听到云锦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禁抬头,却瞧见进来的是李皓白,手停了下来,只好道:“我以为是云锦回来了,不想是二爷?”
李皓白听了这话,脸色微变,眼盯着陆辰儿,只是陆辰儿早已垂下头,李皓白又不想立即离去,行到另一边的榻上的坐下,“怎么屋子里一个丫头都没有,小丫头全站在外面,云锦去哪了?”
“匡夫人方才派人送来了糖蒸酥酪,我记得桃夭喜欢吃,便让云锦送过去了,顺便帮我去监督一下桃夭有没有偷懒?”
桃夭跟着罗绮学认字,李皓白是知道的,“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把翠翘也安排过去教桃夭,反正我不常在屋子里,翠翘天天闲着也无事,云锦是你身边的大忙人,跑腿的事也不用她来做,让她常守在你身边,你也方便,况且你又不喜欢那些小丫头进房,屋子里总不能一个人都没有。”
陆辰儿听到他提起翠翘的名字,抬起头诧异地望向李皓白一眼,她还以为李皓白说错了,然而瞧见李皓白并没有异样,陆辰儿遂嗯了一声,“回头我会和翠翘说一声的。”
转头看向不远处海棠雕花屏风后面的多格宝,中间有个沙漏,已是申时三刻了,又问道:“什么时候回书院?”
李皓白有些高兴,“就要走了,只是我进来看看你。”
不知怎么,陆辰儿捋线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头又好似低下去了一点。
李皓白瞧着针线篮子里有许多莲花的描样,不由想起身上揣着的那个绣了一半的荷包的,她答应过他,他生日的时候,送他了一个荷包,只因上回的事,生了间隙,吵了嘴后,她去了平步街,他在家等着,她却并没有再回来。初十那日回书院,他来这里寻她说要送给他的那个荷包,当时在屋子里的罗绮说还没有绣完,他当时找到了针线篮子,看到绣了一半的荷包,知道这个是给自己的,便也不管有没有绣完,就取了过来了。现在坐在这里,李皓白不由想着,要不要把怀里的半个荷包拿出来,让她给绣完,毕竟这是她给他做的第一件绣活,也是第一件生日是贺礼。
李皓白的手刚准备伸进怀里,却听陆辰儿道:“时候也不早了,二爷还是早些去吧,如今白日愈来愈短,过了酉时,天就快要黑下来了,何况二爷来了有一会儿,只怕前面的人也等急了。”
因为这话,李皓白要动作的手停住了,望向陆辰儿的侧脸,仿佛笼上了一层疏离,让李皓白觉得他仿佛错过了什么,好一会儿,恍过神来才起来,“嗯,我走了。”
陆辰儿丢开了针线篮子,正要起身,李皓白忙阻拦,“你不用起来。”说完大踏步出去了。
厚实的毡帘垂了下来,陆辰儿重新开始捋过线。
既然答应送他一个,就给他做一个完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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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冷阴冷的,每天的风都很大,仿佛要下雪,却一直没有落下来。
陆辰儿除了每天让长云去平步街探问消息,几乎不曾出门,连匡府也只去过一回。
进入腊月没几日,平步街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廖怀音的兄嫂过来了。
这么快就过来了,北边九十月份就已开始飞雪了,只怕是接到信便一路赶了过来。到了次日下午,尚知玄他们也从铜岮山回来了,却同时带回来一个恶耗:廖怀音死了。
廖怀音死了,从云锦嘴里吐出这话时,陆辰儿似受到了惊吓般,眼睛突然睁大,瞳孔猛然缩了一下,怎么可能?
她不这不满二十。
陆辰儿脑海中的思绪仿佛突然之间中断了,再也听不到云锦说的话了,云锦也没有再接着说话,一心只留意着陆辰儿的神情,除了最初的惊骇,尔后便是整个人木然起来。云锦总觉得陆辰儿太过于安静了,直到上下打量着陆辰儿,低头才瞧见陆辰儿满手是血,吓了一大跳,才惊觉过来,陆辰儿竟是用手中的绣花针扎进手指肉里,一下一下的,已连戳了数十下,“姑娘怎么能用绣花针扎手指头,快住手,快住手……”
云锦上前赶紧抓住陆辰儿的手,把绣花针给拿掉,接着,又赶紧把针钱篮子扔得远远的,喊了外面的小丫头进来,吩咐她们打了温水进来,自己抓着陆辰儿的手不敢动。
本来就知道这个消息告诉陆辰儿,只怕她一时受不住,但又瞒不了几天,而且上回陆辰儿还说过,哪怕是不好的消息,陆辰儿更想从她或是罗绮口中知道,因而进来回禀的时候,云锦两眼便死死盯着陆辰儿的神情,生怕她有什么过激的行动,只是一进来,听了消息,陆辰儿并没有号啕大哭,更没有冲出去去平步街。
用温水洗手时,只一下子,水便成了红色,云锦陆辰儿的手拿出来,瞧着左手五个手指头满满都是小针眼,密密麻麻的,还有鲜血接着冒出来了,直令云锦觉得惨不忍睹,一边用细纱绢把手指头给包起来,一边掉着眼睛。
谁知一直没有嗑声的陆辰儿开了口,声音有些木然,没有一丝情绪,“你哭什么,我又不痛,我扎给你看,一点都不痛。”说着伸手要去找绣花针,让云锦阻止住了。
只听陆辰儿又道:“你说怀音姐怎么这么傻,她已经亲手杀了岳云归,她自己给自己报了仇,她为什么还要自杀,尚家待不下,等她兄嫂来了,她还可以回娘家,我们在乡下的时候,看到那么些人,那么辛苦都要活下去,她怎么还会想到自杀呢?”
云锦拉着陆辰儿劝道:“如今尚奶奶已去了,姑娘节哀吧,别想太多,若是伤心好好哭一场,千万别憋在心里头。”
生死不过念一瞬间。
“我要过去,要去平步街……”说着推开云锦要起身,只是才一站起来,整个人似被什么定住了一般,就突然昏了去,云锦赶紧伸手抱住,旁边的小丫头也一阵手忙脚乱地上前帮忙。
第一百七十八回:可惜
第一百七十八回:可惜
陆辰儿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子里点着灯,睁开眼,眼泪没有任何先兆地从眼眶流出,没有发出一声呜咽声,待守在旁边的云锦发现时,已是泪添九曲黄河溢,靠着的迎枕湿了一大片。
“姑娘……”云锦带着哽咽声,想劝陆辰儿别哭,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拿手绢一直替陆辰儿拭眼泪。
大约是听到动静,李皓白从西间闪出身来,行到榻上前,推了推云锦,“我来吧。”从云锦手中接过手绢。只瞧着陆辰儿依旧躺着,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直望着屋顶,一动也不动,眼眸中水汪汪的一片,泪水如泉涌般,从眼角漫出,一大颗一大颗,连绵不绝。
只流泪,没有一丝声息。
李皓白心头一惊,忙把陆辰儿扶坐了起来,抱在怀里,哄道:“辰儿,你哭出声来。”说着扔掉已湿成一团的手绢,又伸手轻轻拍着陆辰儿的脸蛋,声音明显透着急切,“辰儿,听话,哭出声来,或者你吱个声也行。”
依然没有反应,整个身子连动都不会动一下,李皓白伸手在陆辰儿眼前晃了晃,眼珠也没反应,唯有眼泪还在继续往下掉,一旁的云锦吓得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来不见陆辰儿这副模样,于是急哭道:“二爷,要不奴婢派人去请大夫过来,请大夫过来给姑娘瞧瞧。”
李皓白同样已经是六神无主,听了云锦的话,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说话急起来都有些不连贯,“快去……快去请大夫,还有去请了林妈妈和福妈妈过来了,让她们过来瞧瞧。”
云锦拭去脸上的泪珠。忙走了出去。
没有一会儿功夫,林妈妈和福妈妈就进来了,李皓白瞧着她们俩进来,眼睛一亮,仿佛看到救星一般,“两位妈妈年纪大了,快帮忙瞧一下,辰儿这是怎么了,一醒来除了流眼泪,连声音都没有了。整个人似失了魂魄一般,没有了精魂。”
林妈妈先挨到床榻边,因是陆辰儿的奶娘。一瞧见陆辰儿似灵魂出窍的模样,心中伤心,哇地一声先呜咽哭了起来,李皓白见了,不由更急了。只得救求般望向福妈妈,福妈妈走上前,到底是保持了几分清醒,林妈妈又挡在前面,没有挤过去,只吩咐:“二爷不如试着掐一下奶奶的人中。看能不能有反应?”
李皓白听了这话,忙依言用大拇指按住陆辰儿的人中,先是没有反应。李皓白心头又急又慌,乱得厉害不免手上的劲力大了些,突然听到一声哎哟,听出来是陆辰儿发出的声音,又眼瞧着陆辰儿转开脸闪躲一下。瞬息之间,屋子先时的愁云惨淡登时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紧接着是此起彼伏响起的欢呼声,连连称“好了。”
陆辰儿转头,瞧着林妈妈福妈妈都在,罗绮也在,还有好些小丫头,身后抱着她的是李皓白,不由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听说了尚知玄的事,又因是下乡时所遗留下来的问题,今天我们都请假回来了,他们都去了平步街,我去了一趟只待了一会儿,因你还在昏迷中就先回来了。”
屋子里的众人,瞧着陆胡儿已恢复了过来,忙地都退了出去。
李皓白说完话,重新又把陆辰儿紧紧搂进怀里,带着几分欢喜又道:“终于好了,方才你不声不响的模样,把我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幸而没事了。”
陆辰儿脸靠在李皓白胸口,他用力抱着,只觉得快透不过气来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推了推他,转过脸来透口气,望了望屋子,“云锦呢,刚才我怎么没见到云锦?”
“她出去传话了,应该就在外面了。”李皓白说完,向外面唤了一声云锦,果真听到云锦应了一声,有小丫头打起毡帘,云锦走了进来了,两眼红红的,似哭过了。
只听陆辰儿吩咐道:“给我换身衣裳,我要去平步街。”
李皓白忙劝说:“你暂时别过去,那边已闹成了一锅粥,你今晚先歇着,等会儿大夫过来,让大夫给你瞧着,今晚好好歇着,明天早上,我陪你一起过去。”
廖怀音兄嫂又过来了,但廖怀音却这么去了,闹一场只怕是少不了的,陆辰儿微微叹了一口气,上一世,她寻死的时候,不就是因为上无父母牵挂,中无嫡亲兄弟姐妹,下无儿女绕膝,可以说是孑然一身,所以一念间之间,才想到寻死。
“不行,我要去看看怀音。”陆辰儿说着强挣着要起身。
李皓白瞧着她的态度十分坚决,“那好,不过还是要等了大夫过来,大夫说无事,我们才出门。”
陆辰儿点了点头,李皓白让云锦过来服侍她,又唤了罗绮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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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步街尚家的院子,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门口已挂上了白丧。
陆辰儿一行人下了马车,早有人去里面报了信,刚走到门口,只瞧着程常棣迎了出来,“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眼瞅着陆辰儿一眼,眼睛红肿,脸上苍白,整个人似瘦了一圈,不由皱了皱眉头,望向李皓白责问:“你怎么不劝住表妹,天这么冷,这半夜三更的跑出来,表妹身体怎么受得住?”
“我无事。”陆辰儿摇了摇头,这功夫已经没心思去理会程常棣的话,“我只想再见见怀音姐,带我进去吧。”
过了垂花门,有婆子领着进去,李皓白不好跟着进去,方才出门时把福妈妈带了过来,就嘱咐福妈妈和云锦好好照看陆辰儿。
待人走了,李皓白望向程常棣,不由问道:“怎么样了?知玄情绪稳定了没有?”
“知玄由着李璟陪着,出不了什么问题,晚上的时候已开始准备着丧事了,毕竟廖氏死得如此惨烈,她哥哥嫂子总得闹闹,但也不能真逼着知玄去死,况且到最后,便是廖家和尚家的事。”
程常棣说到这,不由长叹了一声,“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过廖氏也算是个刚烈的女子,知玄倒有些配不上她,说实在的有些可惜了,至于铜岮山的事,匡山长已说了,全由他去处置,他到时候会给廖家和尚家一个交待。”
听了这话,李皓白一愣,看来铜岮山的事,只怕是纸包不住火,他们这一行人至少全知道了。又想着辰儿再如何是清白,只怕以后总免不了这起人指指点点,又想起前不久,赵雅南单独去找过陆辰儿,看来以后,不能让赵雅南再单独见辰儿,免得她乱说话。
第一百七十九回:后续
夜风吹来,带着冬日的寒气,陆辰儿伸手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前后都有婆子和丫头提着灯,但走在去西厢的路上还是免不了一脚深一脚浅,灯的外面都糊上的了白纱,浅黄色的灯光透过白纱射出来,婆子丫头身上都穿上了白色的丧服,在这夜里,有说不出的阴森。
听婆子说起,人是今天晚上入了棺,但还没有合上棺盖,如今只把棺木暂停在西厢房,已经议定了明天发丧。
大约是夜深的缘故,明天还有要忙的,因而大部分人都已经歇息了,除了一些守夜的人,路上一个人都没碰到,寒风吹过,两旁低矮的灌木发出簌簌的声响,听上去犹如人在低声呜咽一般。不远处的几棵大樟树,树身高大枝繁叶茂,形成一大片阴影,远远瞧去,令人心里发怵。
花溅泪,鸟惊心,大抵就是这样。
进了西厢正房,屋子里烛火通明,正中摆着一具漆黑的棺木,用两条长凳给搁起来的,棺木前有一口孝盆,月影和霞影两个大丫头跪在棺木前,撕着纸钱,一张一张往孝盆里扔,另外还有两个婆子守在屋子,门外又立着几个婆子,再是冷清不过了。
陆辰儿走进屋子,只瞧着月影和霞影都转身望了过来了,两人眼睛红红的,明显已经肿了起来,两人只怕已是狠狠哭过了,月影起身,待陆辰儿握住她的手,刚哽咽说了一声:二奶奶来了,眼泪又流了出来 。
“我来看看怀音姐。”陆辰儿放开月影,往前走去,手扶着棺木,往里瞧去,只瞧着廖怀音一身盛装仰躺在里面,双眼紧闭。脸上化了装,栩栩如生,仿佛是熟睡了一般,只是那一身鲜红的礼服,格外地灼人眼。
此时,陆辰儿只觉得好似有一把刀明晃晃地插进了胸口,生痛得厉害。
六天前,廖怀音是手刃了岳云归后,自己往胸口捅了一刀,拨出匕首血流不止而死。尸体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僵了。因是冬日,故而还没有腐化生蛆。
临死前她对尚知玄说,书房里的案几上的楠木匣子里有给兄嫂及尚知玄的信……
耳畔听着月影的低低絮叨。陆辰儿两眼死死盯着仰躺在棺木中的人,犹不敢相信,她竟然没有发现,原来廖怀音早已存了不活的念头。
瞧着廖怀音两手搭在小腹上,陆辰儿把手伸进棺木中去。划拉了几下,怎么也够不着,,一旁的云锦拉住了陆辰儿,“姑娘,您若是伤心。就哭出来吧。”
伤心?哭出来?
只瞧着陆辰儿,脸色煞白煞白,眼睛红红的。深陷了进去。不知道是先前已哭够了,还是眼中已经没有了眼泪,这会子两只眼瞪大着有如铜铃,一滴泪都没有了。
“我不伤心,我不哭。”陆辰儿摇了摇头,只是此刻整颗脑袋似乎有千斤重一般。“我只是来看看怀音,我来看看她罢了,原来人死后,就是这个样子,像睡着了一般。”
后面的话,有如呢喃,声音很低,低到近在旁边的云锦也听不清。
然而,陆辰儿越是这样,旁边的云锦还有福妈妈越是操心,此刻,若是哭出来还好些,若是这般憋在心里,只怕会憋出病来。
“二奶奶已见了尚奶奶最后一面,算是了心愿,夜深了,也该回去了。”
陆辰儿没有说话,只是手推了推福妈妈,又推开云锦的手,神情木然望着廖怀音,手不住地摩挲着杉木制成的棺木,一遍又一遍,仿佛无意识般。
福妈妈瞧见陆辰儿这样,有些心惊,望向云锦,云锦摆了摆手,让她别再说了。
孝盆里纸钱燃烧得很旺,月影和霞影跪在孝盆前,一张张撕着纸钱,一张张往里面扔。纸钱很快化成了灰,形成一缕缕青烟,风吹来,升起的青烟打着圈着飞散,听人说起,这样烟圈,代表着死者在领钱。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陆辰儿终于从棺木旁边走开,却并没有离去,而是蹲在了孝盆前,从月影手中拿起纸钱,也跟在旁边撕着,一张一张往里面扔。
“二奶奶,您回去吧。”月影不由劝道。
陆辰儿摇了摇头,“让我待一会儿吧。”突然想起什么,望向月影问道:“你们小爷了,他怎么不在?”
“夜深了,明儿又还有事,便先去歇着了。”
陆辰儿听了,嗯了一声,把手中的纸钱扔往孝盆,孝盆里的火越来越旺,火光越来越大。
原来人死了,就是这样,这样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裳,然后装在这样一个小木盒里,如同睡过去了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生,一切就这样嘎然而止了,一切都这样突然中断了。
华年而去,换来的不过一声惋惜,而她的这一生才刚刚开始。
常说: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或许能换来生者的伤心,但伤心过后,生者还是要接着过日子,死者,从来不会让生者也跟着驻足停止。
伤心也只是暂时的罢了。
把手上撕下的最后一点纸钱扔进孝盆,陆辰儿有些茫然地起了身,看了一眼孝盆,盆里的火光通红,只觉得灼人。
死后祭土堆。
陆辰儿转过身,出了门,下了台阶,仿佛腿软一般,突然便坐在了台阶上,还不让云锦和福妈妈要扶她起身。
外面漆黑的夜,昏黄的灯,只能模糊地瞧见那些高大的树影在地上形成庞大的黑影,如同呲牙咧嘴的怪兽一般,看上去便有些恐怖,令人害怕,不敢再去看。随着一阵风吹来,树枝作响,沙石吹起,火焰偏逸,棺木在堂,使得这院子平添了几分阴森,守在这院子里的婆子,饶是大胆的,心头也害怕不已。
陆辰儿心思沉重,仰头望天,没有星星,没有月亮,黑漆漆的一片。
怀音就这样走了,这样的夜晚,连她最想的人,都没有守在她身边。
原来,死并不能抵消什么。
无论是她,还是廖怀音,都不过是个傻子罢了,唯有她们这样的傻子才会去选择死亡,廖怀音这一世是这样,她的上一世,亦如此。
死亡,不过代表着个人生命的结束,个人生活的结束,也仅此而已。
“不值得,太不值得了……”陆辰儿口中喃喃自语。
云锦瞧着陆辰儿神色变幻莫定,似突然想通透了,又突然后悔,又无比懊恼……
“姑娘,这地上凉,不能久坐,二爷还在前院等着,姑娘回吧。”
听了这话,陆辰儿低下了头,望向前边,有灯火往这边来,扶着云锦的手起了身,近前来,并不是别人,而是李皓白和程常棣,因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陆辰儿出来,李皓白担心着陆辰儿不知道会怎么伤心的,便亲自进来了。
眼瞧着陆辰儿精神还尚好,李皓白放下了心,只听程常棣道:“还等一两个时辰天就快亮了,这边没地方让你们歇息,又有些乱,你们还是快回去,明日不必急着过来。”
“也好。”李皓白带着陆辰儿一起出去。
回来后,看了一下沙漏,已过了丑正。
陆辰儿进了净室,梳洗一番,出来时瞧见李皓白还在,翠翘也在一旁,不由惊讶,“怎么还没回东次间歇息。”
“我不去东次间了,陪你歇在正房。”李皓白说完话,从榻上起身去了净室,翠翘也跟了过去。
陆辰儿瞧着李皓白离去的背影,神情微微一滞,不过马上恢复过来,歇在这里就歇在这里,以前不是没有过,转头望向云锦,吩咐道:“你去取被子,床上再添加两床锦被。”
云锦嗯了一声,过去了,陆辰儿进了里间,待云锦把锦被捧进来,又重新把床铺了一下,收拾了两个被窝,陆辰儿没有迟疑上床,钻进了里面的那个被窝。
哪怕已亲眼见了廖怀音,陆辰儿还是无法相信她死了,大约是没法子接受,又因心中的那份释然,根本没有什么睡意,闭上眼,脑海中一会儿是廖怀音仰躺着的模样,一会儿是上一世,自己扯白绫自缢时的样子,反反复复打着转,越发的睡不着,索性睁开眼。
“睡不着。”睡在外面的李皓白突然出声问道。
陆辰儿嗯了一声,好一会儿才道:“让小丫头进来,把灯熄了吧。”
李皓白听了,唤了一声守在外面的丫头春纤。
很快屋子里便暗了下来,
黑夜中忽然听李皓白道:“你以前晚上很容易梦魇,我听老人说过,这是因为八字弱的原故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今晚是从那边过来,我实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便留了下来陪你,你安心睡一觉。”
陆辰儿大致也猜到是这个原故,要不,他不会这么直接说一声,怎么都会先问问她的意思,又听李皓白道:“这件事演变成这样,谁也没有料到,听说尚家和廖氏的姻亲不会断,廖氏是自杀的,那件事谁也不许提,对外只说是猝病而亡,等过一年孝期,知玄会再娶一位廖家的姑娘。”
看来这事廖怀音的兄嫂已同意了,尚知玄也同意了,陆辰儿缩在被窝里猛地抖了一下,打了个哆嗦,所有的话都噎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第一百八十回:身前身后
次日醒来时,睁开眼时天已大亮,李皓白什么时候起来的,陆辰儿一点印象都没有,坐起身,唤了声云锦,只觉得嘴唇有些干。
云锦带着几个小丫头进来,服侍着陆辰儿穿衣梳洗,大约是想着陆辰儿今日还会去平步街那边,刻意挑了件素的衣裳,陆辰儿也没太在意。坐在梳妆台前,春纤站在后面替陆辰儿梳头,“奶奶今天梳个什么发髻?”
“随便绾个简单一点的。”陆辰儿淡淡道了一句,从首饰匣子里取出两支钗,一支是玳瑁云纹挂珠钗,一支是白玉横钗,拿在手中摆弄了一会儿,望向云锦随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过了巳正。”
陆辰儿一惊,竟然已过了巳时,没想到这一觉快睡到中午了,“早上起来的时候,你该唤一下我。”
云锦听了,满脸尽是无奈,“二爷是辰时初刻起来的,奴婢和翠翘进来服侍,原是要唤姑娘起来的,只是二爷瞧着姑娘睡得正熟,就没让奴婢叫,说是让姑娘好好歇着,为了不吵醒姑娘,二爷都没在这里间梳洗,而是直接去了净室。”
陆辰儿沉吟了一下,没有说话。云锦正要给陆辰儿涂唇脂,瞧着陆辰儿的嘴唇有些干裂,不由奇怪,“昨晚奴婢给姑娘涂了唇脂,怎么嘴唇还这么干,大约天气太干了,奴婢另换一款润唇的。”
云锦说完,放下手中的唇脂盒,又另在台前的匣子中拿出一个青花色的圆形瓷盒。
一切收拾停当才出了里间。
李皓白歪在外间的榻上,手中握着一本书,瞧着陆辰儿出来,赶紧坐起了身,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陆辰儿。精神尚好,上身是白绫对襟袄,下着白色百褶裙,蛾眉淡扫,唇脂润泽,突然转开了眼,“正好一起吃点东西,等会儿一起过去,我已让人去请桃夭过来了。”
“我不过去了。”陆辰儿坐了下来,沉吟一下。又道:“你带着桃夭过去,让罗绮和福妈妈跟着她,去之前我会和桃夭说清楚怀音姐的事。”
“你不过去了?”李皓白又望了一眼陆辰儿。瞧着她一身素色的衣裳,大约是没有预料到了。
陆辰儿点了点头,“不过去了,只怕那边最近都不会清静,来年我再去她坟前上柱清香。和她说说话。”
这话是说她最近都不会过去了,李皓白并没有反对,“不过去也好,突然出了这事,那边是特别乱。”
云锦吩咐着丫头把饭菜摆到西间,屋子里人进进出出。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十分有序。
陆辰儿收回目光,看向李皓白。“学院什么时候放假?”
“学院是腊月初八开始陆续停课,我们几个昨日请假时,请把假全都请了,要到明年开春后,二月份才回学院。”
那就是说等过了丧事一了。大家都可以回家了。
又听李皓白道:“廖氏的棺木不会送回京中安葬,直接在这边买块地。安葬在这边。”
无论是尚家还是廖家,祖坟都应该在京郊,这样一来,廖怀音是既不入尚家祖坟,也不入廖家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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