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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镜贴花黄-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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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也这样以为。”皇帝认同,继而握住了皇后的手道,“那咱们兵分两路。”
    皇后莞尔一笑:“瞧陛下说的……”
    跟着,诸位妃嫔全都到了长乐宫来,除却新年里要向帝后叩拜之外,也因着昨日吉嫔的事,谁也睡不好,一早都过来探消息。
    皇帝一眼看到蕊乔,她脸色苍白,显得很憔悴。他心中暗叹一声,知道她一定又东想西想的,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皇后望着底下乌压压的人头,铿锵道:“在座的诸位妹妹想必也都听到了风声,昨夜里吉嫔小产了,原因尚且不明,刑部的殷大人正在查验……”
    话才说到一半,殿外便传来消息,说是太后驾到。
    太后携着刚下床的吉嫔怒气冲冲的赶到长乐宫,吉嫔不远不近的尾随在老祖宗身后,看起来面黄肌瘦,每走一步脚下都是虚浮,像是随时要身子一歪就倒了下来,脸上更是有一些红色的疙瘩印子,她扶风弱柳般的矮身向帝后行礼,太后却先一步道:“把你的证据拿出来。”
    “是,太后。”吉嫔才答了一声,一滴眼泪就从眼眶里掉落下来。
    雪吟忙托举着一把扇子至头顶,到跟前来,太后道:“呈给皇后。”
    皇后接过看了一眼道:“这不是吉嫔妹妹昨日在宴席见所携带的扇子?”
    “正是。”吉嫔啜泣道,“此扇乃是珍姐姐所赠,蔷儿甚是欢喜,每每随身携带,然而昨夜之事,令蔷儿心中郁结难以纾解,难眠之下,依稀忆起未得这柄扇子之前蔷儿的胎一直都挺稳当,不曾有过半点不适,偏是得了这柄扇子以后时不时的胎动,蔷儿初时也不以为意,甚至没让雪吟去请太医,眼下失子既成事实,便由不得蔷儿不想,这前因后果疑思都在这一柄扇子上,因此这把扇子是唯一的线索,故来交与皇后分明。”
    秦淑珍吓得浑身发抖,忙跪下道:“请陛下明鉴,皇后主子圣裁,臣妾的这柄扇子绝对不会致吉嫔娘娘滑胎的。”
    在座的谁不知道秦淑珍和上官蔷的过节,一时间都替秦淑珍捏了把汗。说实在的,到了这个份上,木已成舟,孩子没了就是没了,怎么没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吉嫔自己认为滑胎是这把扇子造成的,而扇子又是秦淑珍那里拿的,所以秦淑珍横竖脱不了干系,倒霉定了。

☆、第八十九章

皇帝的脸色笼罩着一层阴影,谁都看不清他的心思,只听他慢悠悠道:“吉嫔说是,你说不是,个个都觉得冤屈,可凡事都不能光靠一张嘴,到底是不是,让殷世德验一验便晓得了。”
    殷世德上前来取走证物,钟昭仪手心出了层汗,这扇子是她赠的,总会查到她头上来,于是出列道:“陛下,要论这柄扇子的来历,其实还是早先臣妾送于珍贵人的,在臣妾手里的时候最长,臣妾并未见不妥之处,其后珍贵人也时时带在身边……”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维护秦淑珍的意思很明显。
    蕊乔敛了敛袖口,亦站出来接话道:“钟姐姐所言甚是,只是这柄扇子最早的主人却并非昭仪姐姐,而是臣妾。当时为贺珍贵人和春才人晋封之喜,臣妾便送了一柄泥金的芙蓉扇于吉嫔,不知吉嫔可还记得?”
    吉嫔怔了一怔,旋即想起的确如此,在秦淑珍炫耀手中的扇子珍贵时,她好没有面子,所幸的是如嫔赠与她一对金桥钗,让她挽回颜面,之后又给各宫赠了一些染香扇和花钿,吉嫔又另拿到了一把泥金芙蓉扇,算的上是上乘的。不过她最相中的还是秦淑珍手里钟昭仪送的那把,不为什么,就因为从秦淑珍手里抢来的便是最好的。眼下如嫔问起,她便答道:“娘娘所言嫔妾当然记得。”
    蕊乔纳闷道,“既然同样是扇子,为何妹妹就如此偏爱钟昭仪的那把而弃我的这把于不顾呢?”
    吉嫔有些尴尬,局促道:“臣妾没有嫌弃如嫔娘娘所赠之物的意思,只是此物乃是珍姐姐所赠,妹妹自然时不时托在掌中把玩。更兼这柄扇子有得趣之处,珍姐姐时常挂在嘴边,说凑近了瞧与拿远了瞧,望见的是不同的景致,是以妹妹才十分上心。”
    “原来如此。”蕊乔恍然大悟,“只是恰好那么巧,昭仪姐姐手里这把扇子也是自我手上出去的,就是见着昭仪姐姐喜欢,我才忍痛割爱,赠予她的,谁知道昭仪姐姐又送予珍贵人了呢,因而陛下——”蕊乔抬眸直视皇帝,“归根结底,这两柄扇子都是臣妾的。”
    阖宫谁不知道钟昭仪不得陛下宠爱,因而透过蕊乔的三言两语,一下子便猜出是钟昭仪没东西送,才问如嫔借了扇子来做人情。
    皇帝眼睛一眯,望着她道:“你当朕不知道这把扇子最先是谁的吗?”
    太后道:“可即便钟昭仪和如嫔都说这柄扇子没问题也不能代表珍贵人不会在拿到扇子之后再做手脚。”
    皇帝不紧不慢道:“如此问殷大人不就知道了?倘若珍贵人做过手脚,这柄扇子之后一直在吉嫔手里,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殷世德上前,道:“回禀陛下,扇面上无毒。”
    “什么?”太后诧异道,顺便回头狠狠瞪了上官蔷一眼,这丫头在自己宫里说的言之凿凿,然而到了皇帝面前,这些所谓的证物半点都经不起推敲。
    “那扇柄上呢?”皇帝又问,“里里外外的都给朕查清楚了。”
    “是。”殷世德回道,“陛下的顾虑臣知道,只是不论是扇面还是扇柄,亦或者是扇子上挂的流苏,都无毒。微臣听孙太医提过,吉嫔娘娘不宜食用榛果类的东西,可就连这些东西的残余,这柄扇子上也没有,唯一有的就是吉嫔娘娘的香粉,陛下不信可以再由孙太医验一遍。”
    皇帝微一颔首,孙兆临上前接过扇子,翻来覆去的仔细检查,又细细闻了一番后道:“回陛下,殷大人所言甚是,此扇并无不妥之处,不仅无毒,亦没有叫娘娘过敏的东西,老臣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吉嫔站在那里,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珍贵人还跪在地上,太后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厉声一喝,把珍贵人的丫鬟提上来问话:“你说,你家主子可曾在扇子上做过手脚?”
    绿萝吓得浑身发抖,哭诉道:“太后明鉴,我家主子委屈,这柄扇子压根不是我家主子自己要送给吉嫔娘娘的,而是吉嫔娘娘从我家主子那处抢去的,要说娘娘下毒,真真是冤枉,我家娘娘又怎会知道吉嫔娘娘何时会来讨要。”
    吉嫔嚣张跋扈是出了名的,在座的妃嫔闻言顿时窃窃私语起来,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吉嫔。
    太后怒视着吉嫔:“敢情是你自己在做的孽,眼下又闹的哪出!”
    吉嫔跪下来哭着抱住太后的腿道:“臣妾冤枉,臣妾并没有抢过珍贵人的扇子。是她的丫头胡说,臣妾的丫头也可以作证。”
    雪吟战战兢兢的上前,道:“确…确…确实是珍贵人送给吉嫔娘娘的。”
    皇帝冷冷‘哦’了一声,尾音向上,问伏地泣泪的珍贵人道:“你到如今没说过几句,你就不为自己辩解?说说吧,这扇子到底是怎么去的吉嫔那里。”
    珍贵人哽咽道:“诚如嫔妾的婢女所言,那一日是吉嫔到了嫔妾的房里拿走的,吉嫔娘娘圣眷正隆,又怀有天家子嗣,臣妾不敢有怨言,不过区区一把扇子,拿走便拿走吧。”
    秦淑珍的态度愈加显得吉嫔的造作和无理取闹,吉嫔指着秦淑珍道:“明明是你设了圈套陷害我去拿的。”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变得难堪起来,吉嫔拿不出证据还死咬住不放,简直是形如泼妇了。
    太后怒极攻心,不知道上官家怎么会调*&教出这么一个混账来!
    没脑子不止,还缺心眼儿,难怪会生出畸胎来,估摸着也是遗传。
    绿萝见吉嫔尖细的手指直指向秦淑珍,忙替自己主子抱不平,膝行到帝后跟前叩首道:“奴婢对天发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是什么样的身份,怎敢冤枉吉嫔娘娘?!实在是替珍贵人不忿,奴婢记得很清楚,当时因为珍贵人没有照顾好如嫔娘娘,连累如嫔娘娘动了胎气,珍贵人内心自责不已,整日里以泪洗面,吉嫔娘娘与珍贵人同处咸福宫,那一日便上门来讥讽,道珍贵人这回该去延禧宫里陪老太妃们了,这把扇子一定再也用不着,就算带去了延禧宫也无人欣赏,不如就给了她’,奴婢记得真真的,说完也不问珍贵人的意思就径直把东西给拿走了,眼下又道是珍贵人下毒,真是……”
    眼见事情朝不利于吉嫔的方向发展,太后已经不想过于干涉这件事了,省的皇帝以为她是在为上官家筹谋,而是选择在一旁坐下冷眼旁观。
    皇后扫视了一眼底下的众人,冷冷道:“此事到如今扑朔迷离,但本宫不会任由后廷乌烟瘴气,本宫瞧着珍贵人的奴婢似乎是个忠仆,那么本宫也提醒你,可记得你到底是在为谁效力?”
    绿萝抬头道:“奴婢是宫里的人,自当为陛下效力,为主子娘娘效力,为太后效力。”
    “很好。”皇后言罢,问道,“那么本宫问你,你口口声声说吉嫔陷害你家主子,可如今你家主子好端端的在这里,吉嫔却没了一个孩子,这当中必定是有一些常人不识的招数,吉嫔毕竟只是一届女流之辈,不懂得什么医理,但大抵总有些直觉,只可惜也许她现今的直觉是错的,问题并不是出在这把扇子上,那么如此一来,我等自然无从在扇子上挖出真相。所以本宫要问你一句话,你给本宫好好想好了再说,由始至终,由吉嫔怀孕起,你家主子可有过什么反常的言行举止没有?”
    绿萝沉默了一下,皇后道:“无妨,你细细的想,陛下和本宫不想冤枉任何一个人,也不想放过,包庇任何一个人。”
    绿萝沉吟良久后猛的抬头,双眼放光,侧目看向身边的秦淑珍,似有一些欲言又止。
    太后和吉嫔也都觉察出一些什么来,紧张的心眼子都跳到喉咙口。
    皇后问:“怎么着?可是想起什么了?”
    绿萝颤声道:“奴婢……奴婢不敢欺瞒皇后主子,奴婢记得有那么一句话,珍贵人似乎曾经说过。”
    “哦?”皇后反手支颐,十足的风度优雅雍容,“她说了什么,你与本宫一一道来。”
    绿萝看了一眼秦淑珍,清了清喉咙道:“奴婢,奴婢记得当时是,是珍贵人第一次承宠,从勤政殿出来。”顿了一顿,又道,“当时珍贵人因为吉嫔有孕的事闷闷不乐,奴婢便开解主子,说他朝一日主子也会有的,但是主子却道——即便如此,她也不希望在她有孩子之前,让别人先有。”
    秦淑珍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向绿萝,绿萝垂头对秦淑珍磕头道:“对不起娘娘,奴婢对不起您,奴婢——奴婢实在不能知情不报。”
    秦淑珍当即瘫软在地,绿萝的话于她而言无疑于敲响了一记丧钟,她已无力辩驳。
    太后‘哈’的一声,道:“果然如此,还是皇后慧眼。”
    皇后抿唇笑道:“为陛下和母后分忧是臣妾应当的,治理后廷更是臣妾的责任,臣妾不敢推脱。”说着,复又望向底下的绿萝道,“你做的很好,你没有对不起谁,因为你人在宫里,就是陛下的人,要为陛下尽忠,而不是为宫里任何一个其他人尽忠。只是而今只有你的一面之词,本宫再问你,除了你之外,可还有谁在场,听到珍贵人说过这句话?”
    绿萝想了片刻道:“当日从勤政殿出来,还有一个叫晴音的宫女伺候过主子,奴婢不知道她听见没有。”
    “那好。”皇后大手一挥,“传晴音过来就是。”
    没多久,未央宫的主事把晴音送了过来,晴音没见过那么大阵仗,吓得面无人色,皇后安抚她道:“你是未央宫的当值宫女?你不必害怕,此事与你无关,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今日召你来,是本宫想问问你关于珍贵人承宠当日的情形,你可还记得?”
    晴音跪下道:“回主子娘娘的话,奴婢记得。”
    “当真记得?”皇后又确认一遍,“事隔多日,你确定你所说的能巨细无遗,毫无疏漏?”
    晴音冷静下来,理了理头绪道:“主子娘娘面前,奴婢不敢偷奸耍滑,因此要说绝对记得,奴婢也是为难。但奴婢对那一日的情形还是十分清楚的,因为陛下从未召过任何小主来过未央宫,奴婢也是头一回服侍后廷的娘娘,自觉十分荣幸,之后伺候珍贵人梳洗,珍贵人一出手便赏赐奴才十两银子,奴才自进宫以来没受过那么重的打赏,心里委实高兴,因此一直记着珍贵人。”
    “那你在堂上指出来!”皇后吩咐晴音。
    晴音看了一眼同跪在身侧脸色苍白的秦淑珍,凑过去唤了一声道:“娘娘,奴婢是晴音。您可还记得吗?”
    秦淑珍耷拉着脑袋,欲哭无泪。事情的发展显然已经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皇后继续道:“很好,那本宫问你,那天你送走珍贵人和她身边的婢女时,可有听见她们说什么?”
    “这……”晴音面露难色。
    皇后道:“你实话实说即可,否则便是欺君。”
    “奴婢不敢。”晴音忙以额头抵地,“奴婢只是听的不太分明,依稀觉得珍贵人似乎并不太高兴,她的婢女说了一句什么哄她来着,奴婢并没有刻意去听,这是咱们做奴才的本分,不敢偷听主子们讲话,但后来珍贵人的确是说了一句什么……什么不许别人在她有之前有什么……奴婢只记得这些了。请皇后娘娘责罚。”
    晴音的话证实了绿萝的供词,事到如今,秦淑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众人都用一种怜悯的眼光望着她,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是真心觉得也许秦淑珍的确是用了什么一些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害的吉嫔流产的,这种事情,谁知道呢?人心隔肚皮。
    皇后叹了口气道:“后廷之内藏污纳垢,珍贵人,本宫问你,你可认罪?”
    秦淑珍泪流满面:“回皇后的话,臣妾确实不忿吉嫔有孕,且每每来臣妾跟前炫耀,但臣妾并无害她之心,也没有下手害过她。不过臣妾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有请主子圣裁。”
    皇后道:“谋害天家子嗣,单这一条,本宫今日便是赐你一死亦不为过,后廷的妃嫔都是为陛下开枝散叶的,后廷并非藏污纳垢之所,而今被你们闹得乌烟瘴气,传出去陛下颜面何存?但念在如今只有两名宫女的证言,并无实际证据指明是你害的吉嫔流产,特别是吉嫔呈交的扇子,查验结果一无所获。本宫以为,珍贵人今日起便移居延禧宫,以儆效尤。”说完转头向皇帝,“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转动着手上的青玉戒,淡淡道:“皇后圣断。”
    皇后又看向太后:“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太后因为之前偏帮上官蔷,此刻委实不便再出手干预,便道:“皇后判的公正,哀家附议。”
    如此,秦淑珍总算保下一条命来。
    秦淑珍再次叩头道:“谢太后,陛下和皇后的不杀之恩,淑珍有负皇恩,背后妄议其他妃嫔,有今日之下场,并无怨怼。只是此后不能再侍奉太后左右,不能服侍陛下与皇后,就连昭仪和如嫔娘娘素来对淑珍谦好,淑珍亦无法报答,心中委实惭愧,另外,淑珍也有几句肺腑之言要对吉嫔娘娘说。”
    举座皆惊。
    皇后眉头一蹙,皇帝却抢先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秦淑珍朝吉嫔的方向道:“淑珍要说的是,吉嫔娘娘小产,当真与淑珍无关,吉嫔娘娘或许以为是淑珍,淑珍无法自辩,亦无以自证,只是还望娘娘三思,害你的人若真不是我,那此人必然还逍遥法外,请娘娘多加留神。”说完,朝帝后再一次叩拜,“淑珍要说的便是这些。”
    秦淑珍的话让吉嫔陷入好一阵的沉默,直到秦淑珍被人架走了都没回过神来。她突然有一种在做困兽之斗的感觉,而她竟然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环顾整个皇宫,她本来以为自己赢了秦淑珍,可她和秦淑珍又有什么分别呢?不过是秦淑珍斗败了,而她暂时还没有而已。
    想到此,她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接着,诸妃各自都散了,长乐宫里一片寂静,静的能听到妃嫔们裙裾之间摩挲的声音。
    钟昭仪和蕊乔对视一眼,脸上都有点戚戚然,出了宫门之后分别登上了各自的步撵,微一颔首便算作别了。
    长乐宫里霎时只剩下帝后,皇帝长叹一声道:“皇后此事断的很好,有你在,朕很放心,只是朕成日里被这些污遭邋遢包围着,当真心累,朕今日先去澜贵人那里坐一会儿,如今也只有她还算省心了,晚些时候便过来与你一同用膳。”
    皇后还没来得及开口,海大寿已经先一步道:“陛下,老奴僭越,若不然去看看如嫔娘娘吧,从昨夜吉嫔出事起,如嫔就吓得不轻,小福禄禀报说如嫔在殿里哭了许久,想是受了惊吓。老奴觉得看过如嫔,再去澜贵人那里也不迟。”
    “是啊。”皇后道,“陛下不妨先去看看如嫔吧,臣妾以为自打臣妾离宫去了善和之后,宫里便出了许多事,臣妾现如今放眼阖宫也不知道哪处是安全的,如嫔又正怀着孩子,月份小尚且不当事,等足三月了以后,臣妾以为还是让如嫔移居到长乐宫来吧,起码臣妾宫中应当还没有人敢造次。”
    皇帝沉吟道:“你说的极是。她住在你这里,由你照应着,朕也放心。”说着,大踏步走了出去。

☆、第九十章

那一头,蕊乔自出了合欢殿便一声不吭。手底下几个丫头也个个垂着脑袋眼珠子盯着脚尖走路。
    木槿心里那叫一个愤懑,这些人平时嘴里嚷着怎么对娘娘忠心,关键时刻恨不得和主子划清了界限,唯恐一不小心被带累了。
    当然说来说去还是怪那个吉嫔,非要把整件事闹得满天星斗,搞得阖宫人人自危。
    单就说蕊乔这里,由于她之前和秦淑珍有过一次恳切的长谈,合欢殿的丫头们见到的不在少数,虽不知道其中的内容,但只要往深处一琢磨,就很容易怀疑蕊乔或许涉事其中,如此一来,下意识的便想与蕊乔保持一定的距离。
    也只有海棠和木槿无论什么时候都站在蕊乔的这一头,这是很不容易的,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们随时随地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同样的情况,钟昭仪那边更甚,出事的两个人都是她咸福宫的,加之她本就不是一个有手腕的人,此番下人们更是全拿她当透明的。所幸的是,钟昭仪本就受惯了冷落,并不以为无忤,蕊乔更是从宫里底层做起的,别说红脸白脸,就是黑脸都看过,因而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宫里向来最不缺的就是跟红的顶白的人。另一方面,她也懒得解释,有时候不让她们知道的太多是为了保护她们,反之,亦正好借此机会防止别人来刺探她,以此形成一个条渭分明局面也是不错的。就是苦了储贵人和澜贵人她们,储贵人平时就爱找蕊乔串门子,眼下她宫里的小丫头们一个个都被困在了偏殿里,动弹不得,没法来找蕊乔宫里的丫头们唠嗑。澜贵人呢又是一个好动的,找人陪她练拳已然成了奢侈,只能趴在窗沿上叹气,总之阖宫死气沉沉的,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在人群中间。丫头们进出都是行色匆匆,唯恐出了什么差子被逮起来盘查就不妙了。
    木槿却不如蕊乔那么看得开,待回到殿里,见丹枫和柳絮她们两个进了里屋就浑身不自在,之后更是远远地立在门边去听差,便指着她们开骂起来:“你们几个翻天了是不是?这是反过来给主子脸色看呐。”
    柳絮和丹枫立即跪下道:“奴婢等不敢。”
    蕊乔想想她们也可怜,身处后宫,人人都是她们的主子,无论是皇后那里,还是自己宫里,下人们最容易被当成磨心,两头不讨好,她深有体会,因此谅解她们,细声细气道:“罢了,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都出去吧。”
    柳絮和丹枫对视一眼,均不敢起来。
    蕊乔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就到帘子外头听候吩咐吧。”
    “是。”柳絮和丹枫确定蕊乔是说真的,简直是如蒙大赦般赶紧逃了出去。
    蕊乔无奈,你对人好,别人未必领情,以为你是别有所图,非要你遮遮掩掩的,弄的好像她要与木槿和海棠说什么悄悄话,面授机宜似的,才会相信,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木槿朝着她们的方向努了努嘴,作状啐了一口,道:“小人。”
    “好了。”海棠一把拉着她的袖子道,“没得和她们计较,她们毕竟不是从前主子调理出来的,和咱们不是一路,爱搭理就搭理,不搭理拉倒,只要她们把手上活计干完了不和咱们和稀泥就算完事,你也没必要强人所难,非要人家多忠心似的。”
    蕊乔赞许的看了一眼海棠道:“从前我总道木槿比你多了一点心眼儿,现下看来倒是你超过她了,得轮到她叫你师傅。”
    木槿讪讪道:“是了,我是冲动了点,都叫这帮兔崽子给气糊涂了。主子您明明跟这事儿半点干系都没有,这几个丫头没心没肺兼之没眼色,不教训她们都不长记性。”
    蕊乔无力道:“她们疑我也是正常,扇子是我送给钟昭仪的,钟昭仪又与我交好,那段时间我与珍贵人也曾秘谈过,乍一看,的确是像在结党营私,要是再往深处里一想,也许是我让她们鬼打鬼,以图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呢?这样一看,我的确是很有嫌疑的。”说着,深深一叹,“可见宫里从来就没有蠢人,有的就是太多自作聪明的人,以为看透了事情的本质,偏偏就是被兜了进去,庐山不识真面目。”
    木槿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蕊乔,试探道:“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是说错了,娘娘您不要和奴婢计较。”
    蕊乔狐疑的望着她:“你说。”
    木槿双手捏着衣摆,压低了嗓门道:“那个……从前奴婢和海棠没见过皇后主子,娘娘您说她是个大好人,顶和气的,奴婢们当然就相信了,可今日一瞧却觉得皇后主子真厉害。”
    蕊乔心里也清楚,皇后今日对着绿萝和晴音的一番话恩威并施,有理有节,目的是为了敲山震虎,提醒在场的所有人,究竟谁才是这后廷真正的主人。对阖宫的奴仆而言,倘若有朝一日她们的侍奉的对象做错了什么事,她们应当学会在第一时间向皇后禀报,而不是知情不告,亦或者同流合污,那样她们的下场会很惨。
    海棠亦赞同道:“是呀,主子,您看皇后娘娘不费一兵一卒就把珍贵人给送进了延禧宫,要说绿萝是谁的人?奴婢以为那毫无疑问是皇后的人。晴音也是。今日这场戏,不过是演给陛下和太后看的,一来皇后轻而易举的就拿回了后宫的权柄,二来珍贵人虽说是去了延禧宫,但是谁都知道,去了延禧宫哪里还有命出来?那里头的老太妃疯的疯,傻得傻,有几个是齐全的?偏偏皇后主子还做的滴水不漏,叫人揪不出错来,怎么看都像是她保住了珍贵人的一条性命,大伙儿还得掉过头来说她贤明,大度。皇后主子的手段卓绝,奴婢瞧着,娘娘,您日后可怎么办呐?”
    尤其是木槿和海棠最担忧的事:“皇后之前说娘娘的胎满三月后就要搬到长乐宫去,咱们若是去了,以后岂不是没有半点余地,就这样任人鱼肉?”
    木槿和海棠的这番话,有一半是说给外头的柳絮和丹枫她们听的,还有一半是真的为了蕊乔,她们而今算是看透了,如果说淑妃是口蜜腹剑,贤妃是佛口蛇心,那么皇后就是绵里藏针,她们之中,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蕊乔现下的处境,基本上可以说是四面楚歌,尽管贤妃那边暂时风平浪静,可木槿知道,那不过是贤妃在等待一个时机出手罢了,而她们却连她打算什么时候出手,要干什么都不知道,再加上皇后这边虎视眈眈,太后立场忠奸难辨,她们若是贸贸然住进长乐宫里,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蕊乔笑道:“哪有你们说的那样吓人。”话毕,嘴角的笑慢慢的敛了下去,“别人懂得随意的猜度我,你们会替我抱不平,因为你们相信我,知道那未见得是正确的,而你们眼下猜度皇后主子自然也未见是正确的。”
    木槿和海棠低头无语,蕊乔继续道:“所以凡事都别把人都想的那么坏,毕竟皇后主子执掌六宫,许多事当罚当赏,都有她的度量,或许不如你们想的那样有什么险恶用心?!”她故作轻松道,“反正她以前对我是不错,真的。”仿佛是要叫木槿和海棠安心似的,蕊乔刻意加重了‘真的’两个字。
    海棠唯有牵强的笑道:“那也许是奴婢们多虑了,奴婢们也是未雨绸缪。望娘娘您不要见怪。”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蕊乔说着往榻上一靠,木槿上前来为她除去鞋袜,海棠跟着往她背后塞了个靠垫,蕊乔才躺下,皇帝便打了帘子走进来,海大寿用拂尘挥掉皇帝大氅上的雪珠子,便在外头候着。
    蕊乔道:“怎么进来都不叫人通传一声?”
    皇帝在她身侧坐下,木槿和海棠都是有眼色的,当即退了下去,屋子里顿时只留下皇帝和蕊乔两人。
    皇帝道:“就是不叫她们通传,来偷看你到底哭了没有。”说着,捧住她的脸颊仔仔细细的打量,见她从昨日起就有些微红的双眼道,“他们一个个的都跟朕说你哭的泪人儿似的,你说你,掉孩子的是吉嫔又不是你,你伤心个什么劲。”
    “话不是这么说的。”蕊乔嘀咕,一边捏着皇帝的袍角,死死的拽住,道:“五哥,你之前答应我什么来着?你说你绝不害人的。”她咬住下唇,“你是不是都是为了我?”她深深地望进他眼底,希望能看出他真实的心意,“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苛待你了,结果眼睁睁看着你把人家姑娘搞成这样,我心里内疚,总觉得是我害的她。弄到如斯这个田地,我只怕夜夜不能安寝。”
    皇帝也不为自己辩解,只道:“妇人之仁。”
    蕊乔一听,默默的饮泣起来,皇帝见状,怒道:“你还真以为是我做的呐?”他肺都要气炸了,“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人啊?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会随便下手去害一个姑娘?你知道自己现在用什么眼光瞧我吗?”
    蕊乔想想有道理,低头认错道:“五哥你别气,我蠢我知道,我就是那天在琴台阁见到那稳婆抱出来一个死孩子我脑袋一下子就懵了,我怕你真那样对一个姑娘,那种痛——”她哽咽了几声,皇帝听了很心疼,她接着道:“那种痛我经历过一次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我到如今想都不敢想。我知道我自己没资格说你,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和钟昭仪知道上官蔷和秦淑珍不对付,就联起手来煽风点火,但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安稳,想着她们要是光顾着内斗就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钟昭仪也能稳住咸福宫,要不然那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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