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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镜贴花黄-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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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个女孩子,没有一个是省心的,可谁知道会斗得这样惨烈。她们平时只是打打嘴仗而已……”
皇帝知道她心上有一道伤痕,需要时间平复,终究是心头一软,拉住她的肩头抱在怀里,道:“朕知道,所以朕提了瑛时做更衣,又常常去珍贵人那里,要知道三个人的局是最牢固最安稳的,她们三个应该要一直互相牵制保持平衡才对,这样你就可以安枕无忧,雪芙也不用担心背腹受敌,可现今这个局破了,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你能算到一,能算到二,却不一定能算到三、四、五步,起码就没人算到上官蔷对付秦淑珍会用那么阴狠的手段。这件事就交给皇后处理吧。吉嫔的事朕也有许多地方没参透。”皇帝认真道,“我没骗你,我真没把她怎么着,她根本没有孩子,我只不过吩咐孙兆临让她几个月不来月事,以为自己怀孕了,孙兆临的医术你要信得过,那些安胎药下去不会伤她的身,无非是让太后把她看作不祥,以后免去我召幸她的麻烦,就这么简单。谁知道这丫头一肚子的坏水,把事情全赖到了秦淑珍的头上去了,说生下了死胎是被人谋害的,珍贵人去延禧宫确实是冤枉,也委实是可怜,可总比呆在外面强。”
“你就不要再多想了,倒是朕要问你,皇后今天来向我请示,说要你到了时候就去长乐宫安胎,你怎么看?”
蕊乔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若不想去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有什么顾忌。”皇帝道。
蕊乔笑了起来道:“没事的,皇后主子从前就对我很好。”
皇帝沉吟半晌道:“你确定要这样做吗?要知道现如今皇后……朕其实也有点看不懂她了。”
蕊乔双手环着他的腰,柔柔道:“无论怎么样她都是你结发的妻子,你要善待她。”
“我会的。”皇帝摸了摸她的脑袋。
☆、第九十一章
在合欢殿陪了她一会儿,皇帝就去了兰林殿,澜贵人领了一群娘子来接驾,皇帝道:“都起来吧,朕就是过来看看你们。”
几个位份低的很识眼色,行完礼便告退了。
澜贵人见到皇帝有些局促,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皇帝道:“怎么着?朕罚了你一次你就怕成这样?”
“那倒不是。”澜贵人脱口而出,旋即看到自己的贴身婢女一个劲的朝自己使眼色,忙改口道:“那个……是臣妾不敢。”
皇帝轻笑了一下,挥手让众人下去,澜贵人更加紧张了,结巴道:“陛陛陛陛下,您要干什么?”
皇帝乐死了:“大白天的,朕能干什么?你会下棋吗?陪朕安安静静下一局吧。”
“哦。”澜贵人松了口气,结果这一局棋一直下到暮色四合,皇帝道,“你胆子够肥的,也不知道让着朕。”
澜贵人道:“陛下棋艺高超,让棋反倒是对陛下不敬了。”
皇帝朗声一笑,拿手点着她道:“会说话。”
这个澜贵人打小是在漠北长大的,性子就和男孩子一样,她其实一点儿也不想进宫,奈何老父以死相逼,她只有无奈的从了,好在陛下至今没有一次召幸过她,她过得还挺自得其乐的,也不用与其他妃嫔争风吃醋。再者她也不是爱计较争取的人,关于这一些,早在她入宫之前,皇帝就已经打探好了。
尽管他的下属们一个个都想当他的老丈人,但他也希望他们的女儿能够尽量是个省心的,要个个都和上官蔷那样,皇帝觉得自己恐怕要折寿五十年都不止。
看着窗外天色渐深,由淡蓝缓缓没入一股鸦青色,皇帝收手道:“罢了,今日便先这样,既然不分胜负,这棋局就封起来,留待朕下次与你再比过。今日朕就先回长乐宫去陪皇后了。”
澜贵人虽然下棋正在兴头上,瘾很大,但还是毕恭毕敬的把皇帝送走了。
回到长乐宫,皇帝和皇后一同用了膳,说了许多话,都是皇后在善和的所见所闻,皇帝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问她:“那你可有微服偷偷溜出去玩了?”
皇后嗔了他一眼道:“臣妾怎么会干这样的事。”
皇帝哼哼笑道:“别和朕打马虎眼了,都离了宫,还不赶紧的出去尝个鲜,咱们夫妻说悄悄话,你还藏着掖着。”
皇后的嘴角弯起一道深深地弧度,唯有认命道:“好了好了,什么都瞒不过陛下的眼睛,臣妾是偷溜出去了,不过仅一次,就一次,叫人知道了不好。”
“那什么情形,说来朕听听?”皇帝至了深夜还不想睡,一双幽深的眸子亮晶晶的。
皇后知道他玩性大,便道:“善和很热闹,一点也不输京畿。他们有一条大街,由头至尾都是好吃的东西,然臣妾吃不惯那里的地方口味,都是烤肉,且酒肆林立,品流复杂,臣妾因此不敢多呆。”说到这里,皇后很不好意思,面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红,道,“不过那里的舞姬跳一种回旋舞,姿态甚是曼妙,臣妾至今未见过那样奇特的舞蹈,就是她们衣着暴露,肚脐眼儿都露出来了,臣妾没好意思看。之后就再没出去过。”
皇帝道:“没事,以后朕和你一起去善和,朕带着你,你就不用怕了。”
皇后掩嘴笑道:“坦白说,陛下是想看舞姬吧?”
皇帝轻轻‘咳’了一声道:“皇后。”
皇后笑着靠在他肩上,软语温存道:“陛下还不睡吗?真的夜深了。”
皇帝轻轻喟叹:“朕睡不着,好好的大过年,被搅得一团乱。”
皇后垂眸不语,皇帝搂着她的肩,手里拿着一卷书,默默的看了起来。
脚边的香炉袅袅的冒着白色的轻烟,倒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皇后的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她多希望时间可以静止在这一刻,或者就这样一直延长下去,她和皇帝永远如此。皇帝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道:“来,朕念一段文章给你看。”
“芸作新妇,初甚缄默,终日无怒容,与之言,微笑而已。事上以敬,处下以和,井井然未尝稍失。”皇帝的声音如馆陶埙萧般动听,令人沉醉不已。
皇后幽幽道:“是《浮生六记》。”
皇帝道,“嗯,朕每次看到这一段就想起皇后。”
皇后对着他微笑,认真而坚定的说:“陛下要相信臣妾必会把后宫事务料理清楚的,陛下不必忧心。”
是夜,在皇后的好说歹说之下,皇帝总算歇息了。
之后的三日,虽说仍是新年里,但气氛肃然,浑然像是满城戒严了。
尤其是咸福宫,驻守的羽林卫人数越来越多,每三步便是一个太监,五步一个侍卫,上官蔷瞧着心焦难耐,反复再三的问雪吟:“你东西可藏好了?确定不会出什么岔子?”
雪吟点头道:“放心吧主子,查不到咱们身上。”
“那就好。”上官蔷松了口气,坐到八仙桌边上喝御膳房给她送来的例汤,是由御医们专程为她制定的食疗,鸡汤里加了黄芪,枸杞之类的,总之都是好东西。
哪知喝到一半外头传来动静,连羽林卫都惊动了,上官蔷吩咐雪吟出去看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没多久雪吟回来禀告说是皇后主子的养的一条狗丢了,如今阖宫都发散了人手去找那只名叫‘鹭鸶’的名犬呢。
上官蔷‘嘁’了一声,满脸的不屑,谁知就在她汤还没喝完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羽林卫给叩开了,为首的一个身着铠甲的士兵道:“吉嫔娘娘,皇后主子有命,请您赴长乐宫一趟。”
上官蔷狐疑的看了雪吟一眼,雪吟默默地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知道,上官蔷冷冷笑道:“可否请这位将军通融一下,待本宫喝完这盅汤再去?”
门外缓缓踱进来一个人,是皇后身边的紫萱,冲上官蔷微一福身道:“见过吉嫔娘娘,吉嫔娘娘万安,皇后主子催的紧,不过倒也不妨您多喝这最后一盅汤。”
上官蔷将调羹一摔:“你这是什么意思?”说着站起来,绕着紫萱走了一圈,眼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道,“亏得你还是皇后身边的丫头,竟不知尊卑分寸。有你这么说话的嚒?”
“真对不起娘娘。”紫萱捂住嘴,“是紫萱的不是,紫萱失言,请吉嫔娘娘恕罪,只是紫萱以为,吉嫔娘娘的宫里发现了这么污糟的东西,若不及时去向皇后主子解释一下的话,最后吃亏的只怕还是娘娘您自己,说到底紫萱也是替娘娘您担忧呀,一不留神才说错话了。请娘娘您大人有大量。”
上官蔷紧张起来:“你什么意思?”
紫萱话说一半留一半,只朝门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吉嫔娘娘去到未央宫便清楚明白了。”
吉嫔重重的冷哼一声,由得雪吟替她系上斗篷,冒着风雪,在一堆羽林卫的‘护送’中到了长乐宫。
黄琉璃瓦的重檐歇山顶,阖宫只有未央和长乐才有,檐下施斗拱,梁枋饰以苏式彩画。门为万字锦底、五蝠捧寿裙板隔扇门,窗为步步锦支摘窗,饰万字团寿纹。皇后坐在堂中的五彩金屏宝座上,上悬一张‘有容德大’的匾额,上官蔷也是直到今次才第一次注意到。东侧用花梨木透雕喜鹊登梅落地罩,西侧用花梨木透雕藤萝松缠枝落地罩,将正间与东、西次间隔开,此刻东西次间坐满了阖宫的诸位妃嫔,无一疏漏。
上官蔷心中一跳,上前端正拜倒:“臣妾来迟,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挥手道:“无妨,你身子不好,本宫不怪罪。来人呐,给吉嫔赐座。”
紫萱引吉嫔到皇后手边的第一个位置坐下,上官蔷心中不安的感觉愈甚了。
须知能坐到皇后手边的除了德妃就是贤妃,如若两人不在,也有钟昭仪,怎么都轮不到她,而眼下,这些人都坐她的对面,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她,正所谓输人不输阵,上官蔷即便心如擂鼓也只有强打起精神笑道:“臣妾今朝听闻皇后主子的鹭鸶走丢了,现下可曾寻着了吗?”
皇后神秘莫测一笑:“寻是寻着了,就是没想到是在咸福宫寻着的,而且还是咸福宫里吉嫔你的琴台阁门口找着的,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上官蔷身子发软,险些从凳子上滑下来,磕磕巴巴道:“寻着就好,寻着就好。”
皇后睨了她一眼:“只是本宫就纳闷了,本宫的长乐宫离咸福宫那么远,鹭鸶是怎么千里迢迢的跑到那里去的,吉嫔你可知晓吗?”
上官蔷已经六神无主,看着皇后慌张的摇头道:“臣妾不知,臣妾当真不知。”
皇后温婉一笑道:“瞧把你吓得,不过是一只狗,没什么大不了的。它就是真走丢了,被人烹了来吃也不打紧,一只畜生怎么了,只是偏生就是那么一只畜生,给本宫刁回来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嚒?”
上官蔷茫然的看着皇后,皇后吩咐紫萱,道:“把东西拿上来吧。”
下人们便把一堆染着鲜血的肮脏布料丢到上官蔷脚下,由于血不新鲜了,已经转为陈迹的褐色,再加上从地里挖出来,沾满了泥土。
上官蔷张大了嘴,几乎叫出声来。
德妃看她的样子就什么都知道了,坐在对面无言的摇头。
反倒是皇后笑意吟吟,只是声音里透着凉意:“吉嫔看起来是认得这堆东西,那可得与本宫说道说道,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因为鹭鸶是在吉嫔你屋前的那棵大树下给刨出来的,别和本宫说东西不是你的,当时可是有很多羽林卫和太监们看着,鹭鸶是循着血气找过去的,然后叼来给本宫,真叫本宫错愕。怎么,吉嫔,你何曾受了这么重的伤,血流不止到这种地步?”
吉嫔‘噗通’一声跪倒在皇后跟前道:“皇后主子恕罪,皇后主子恕罪,臣妾也是觉得这些东西太过污秽才会把它们埋起来的,臣妾不是有意欺瞒。”
“荒唐!”皇后‘啪’的一掌击在扶臂上,“事到如今你还要和本宫打马虎眼?本宫也是女人,你当本宫是傻得不成,识相的,老老实实的招了,也好免一些皮肉之苦。”
上官蔷咬唇,心里苦苦的挣扎,物证确凿,任凭她再巧言令色也难以辩驳。
皇后道:“好啊,既然你不说,那就让你的丫头说便是了。”
说着,几个羽林卫把雪吟给叉了上来,一并的还带了一副竹夹,往雪吟的十根手指头上套好,皇后道:“本宫向来御下宽和,打理后廷至今不曾动用过这些东西,但今日也许要破个戒也未定,说吧,这堆血衣是从哪儿来的?”
雪吟看着手上的夹子吓得尖叫起来,几个羽林卫按住她的肩膀,皇后道:“怎么?还不肯说,还要替你的主子扛着?”
“我说!我说!”雪吟叫嚷起来,“皇后主子圣明,不关奴才的事,奴才都是听命于吉嫔的授意,奴才也不想冤枉珍贵人的,这一切都是吉嫔指使奴才做的。”
“放你的狗屁。”吉嫔冲上去对着雪吟扇了两个耳光。
紫萱过去拉住她道:“放肆,竟敢在皇后跟前动手。”
上官蔷被人制住,只能干嚎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叫她这么做。”
皇后冷哼一声道:“你们两个,现在在本宫眼里不分主子和奴才,本宫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你们谁招的痛快就能活命,剩下的那个——”皇后冷冽的目光在雪吟和上官蔷身上扫过。
雪吟知道上官蔷有太后这张护身符,无论如何是死不掉的,最多被打入冷宫,可自己不是,她一个奴才要靠山没靠山,出了事指不定还要连累家里人,当下叩首道:“回禀皇后娘娘,奴才有话要说。整件事奴才最清楚,吉嫔是因为跳舞不慎导致流产的,在回宫的路上其实已经大出血,这件血衣就是当时的证据,但是吉嫔不许奴婢禀告太后陛下以及皇后,说是要把事情转移到珍贵人头上,因为陛下近日来十分宠幸珍贵人,于是就命奴才把血衣给藏了起来,跟着去钟粹宫取了些榛子和杏仁来,吉嫔脸上的红疹便是因此而来,她是自己吃的,和那把扇子毫无关系。之后孩子没了,她便想到扇子或许可以用来污蔑珍贵人,奴才说的句句属实,请皇后主子圣裁,奴婢若有半句谎话,甘遭天打雷劈。”
“果然如此。”皇后慢声道,“吉嫔,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上官蔷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颓然的斜倒在地上,无话可说,良久之后,才抬起头来看着皇后,苦笑道:“敢问主子娘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疑心嫔妾的?”
☆、第九十二章
皇后轻抚着手上的玳瑁攒米珠金护甲,漠然道:“什么时候?……呵,难道殷大人自你的住处搜出来杏仁的果壳,你至今还未意识到?”
吉嫔闻言猛的顿住,须臾仰天大笑,状甚凄厉:“竟是百密一疏,临了被些许碎粒泄露了痕迹。”
皇后道:“如此说来,吉嫔算是认了?须知从没有旁的人去你的屋里,你说,这果仁除了是你自己吃的,还有谁呢?”
两边的宫嫔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上官蔷是自作自受。
上官蔷恶狠狠地瞪着皇后,犹自恨道:“向来成王败寇,进宫之前我已有准备,事到如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皇后慢悠悠道:“吉嫔这话说的就不妥当了,本宫向来做不出杀剐的举动来。不过念在你对事情供认不讳,那么即日起吉嫔的宫女便发配掖庭为奴为婢,终生不得外出。至于你本人,本宫以为你虽是自作孽却尤可活,延禧宫那么大的地方,珍贵人想必也怪寂寞的,你就去和珍贵人作个伴吧。”
吉嫔咬牙切齿,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恶妇,她总算是明白了,当初皇后为何明明就有了证据可以证明她的红疹是自己造成的,却仍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珍贵人送进了延禧宫,一来是为了顺太后的意,与她婆媳和睦,二来,是到如今才下手,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陛下身边的两个女人一气都送走。真真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是谁人说皇后宽和大度的?
笑话!
她根本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妒妇、毒妇,心狠手辣。
上官蔷看着皇后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皇后道:“机关算尽呐您,不过像您这样的人,我倒要看看您最后是个怎样的下场,你想要独占陛下?我告诉你,不可能!你知道陛下心里有谁吗?恐怕至今无人知晓陛下心里有谁吧,也许根本什么都没有,空荡荡得!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你和陛下始终无法靠的再近了,哪怕是同床共枕,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回荡在长乐宫的上空,皇后的脸色霎时惨白,两旁的宫嫔脸上皆露出明显的畏惧来,所有人噤声,连大气都不敢一喘。
谁料外面的宫人忽然慌慌张张的进来到皇后跟前打了个千,道:“启禀主子娘娘,钟粹宫锦葵求见,说是要事启禀。”
皇后复又稳住神色,冷静道:“让她进来吧。”
锦葵带着石榴来到皇后跟前跪下:“钟粹宫锦葵恭祝皇后主子新禧,各位娘娘新禧,万事如意。”
皇后‘嗯’了一声,道:“怎么着,何事劳动你钟粹宫锦葵姑姑的大驾,居然大费周章的特地从那么老远跑到本宫这里来急奏啊?”
锦葵礼毕起身,谦卑的答道:“回主子的话,主子您太抬举奴才了,奴才实在是愧不敢当,说起来其实就是钟粹宫里发生了一有点儿怪事,奴才心里拿不定主意,来请皇后主子的旨。”
“哦?”皇后眼皮微抬,“说来听听。”
“今日倒是热闹,事情发的一桩接连一桩。”
锦葵道:“是这样的,奴婢的手下石榴是伺候瑛更衣的丫头,但自打腊月里起瑛更衣就怪怪的,时常不见了人影不算,屋里还传出一些怪声。石榴担心她主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便上前去询问,但瑛更衣总说没事,打发她走人。”
皇后打量了一下锦葵身旁的矮个子小丫头道:“你就是石榴?”
“回皇后主子的话,是奴婢。”石榴道,“奴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发觉瑛更衣她有恙,但奴婢上前去叫门,更衣每回都遣了奴婢回来,还不许奴婢靠近,但是奴婢在屋子外头又总是听见怪声……”说着,瑟缩的抖了一抖,像是怕极了的模样。
皇后道:“是什么样的声音?你说来与本宫听听。”
石榴回忆道:“具体的奴婢也说不出个丁卯,就有点儿像春天里猫儿发&*情叫春的声音。”石榴顿了一顿道,“主子见谅,奴才口拙,说不来文雅话,污了主子的圣听。”
皇后原本就阴沉的脸现在黑的简直要滴下墨水来,又问:“那声音当真如此诡异?她却不要你进去伺候?”
“是。”石榴答道,“所以奴婢万分着急,奴婢知道皇后面前不该怪力乱神,但宫里的老人儿都说市井里流传腊月里阴人最容易出来问阳气足的人讨一点阳寿,奴婢发现瑛更衣屋子里原本只有夜里才会发出这样的怪声,真的,不止一次了!而今竟然大白天的都有,奴婢怕极了,思来想去,唯有找了锦葵姑姑去禀告。”
别说是皇后了,在座的妃嫔一听这般精彩的描述,心中多半就有了一定的成算,皇后的视线移向锦葵道:“锦葵,你怎么看?和本宫交个底吧。”
锦葵从容道:“宫里也不是第一次有这样那样鬼怪的传闻,可每次查出来都不是那么回事,更何况新年里即便真是妖魔鬼怪,也要放假不是。”锦葵冲皇后淡淡一笑,倒是个不讨人厌的丫头,瞧着极顺眼,又会说话,“皇后主子坐镇中宫,哪儿来的什么鬼怪,就是真有,也得绕道儿走。再说奴婢向来不信这些,只是奴婢和石榴是什么身份?!咱们是万万不能冒犯了瑛更衣的,特别是奴才此次来是为着石榴有一次除了听到怪声,似乎还有一些人说话……”说到此处,转头吩咐石榴道,“你且把你听到的细细说与皇后娘娘知晓,别怕。”
石榴点了点头后认真道:“那一天,也是奴婢听见了怪声上门去询问,但是瑛更衣要奴婢走开,奴婢心里想更衣莫不是中邪了吧,结果就在奴婢后脚要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屋里传来一句,唔,什么……‘喂那鹦鹉吃的毒虫子可找着了吗?’,奴才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待石榴说完,锦葵便道:“奴婢依稀记得瑛更衣前不久曾经送过一只鹦鹉给吉嫔娘娘,因此当石榴来和奴婢讲这番话的时候,奴婢思来想去,只有前来请主子您的示下。”
皇后站了起来,缓缓走到门边,适时已是掌灯时分,昏黄的天色透过三交六椀菱花的格子窗透进来,将皇后的脸色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屋外下着雪珠子,落在黄色的琉璃瓦上,发出簌簌的轻响,自窗眼里向外望,红墙四合,原本一展无疑的天,而今层层的云如棉絮般团起来聚集到头顶上空,皇后道:“瞧这样子,像是要下雨了。”
“是。”锦葵自责道,“奴婢来的不是时候。”
皇后笑道:“不关你的事,你尽你的责,你做的很好,只是常言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要和一些人过不去,我们便只有奉陪到底,速去速回一趟吧。”
话毕吩咐紫萱张罗打伞,宫里其他的丫鬟同样一一为各宫的嫔妃们预备雨具,接着全都尾随皇后一道往钟粹宫去。
紫萱为皇后打着伞,才刚踏出宫门,便道:“主子,要让吉嫔跟着一起吗?”
皇后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道:“此是自然,瑛更衣乃是吉嫔从前得力的女使。”说着回过头看向吉嫔,笑道,“将吉嫔带上一块儿去看看瑛更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是。”两个羽林卫上前架住上官蔷,将她一路拖着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钟昭仪和蕊乔并排而行,语带优柔道:“这事愈发扑朔迷离了,我瞧除了皇后怕是没人知道接下去要发生什么事。”
蕊乔按了按钟昭仪的手示意她少说话,道:“姐姐,雪天路滑,小心慢行。”
钟昭仪点头道:“是,多谢妹妹提醒。”
一行人到了钟粹宫,竟没有半点声息,暗色中,宫灯一盏一盏的亮起,竟能将一粒粒从天而将的雪珠子瞧得清晰分明,如粗粝的盐一般,无声落下。
锦葵和石榴提着灯笼在前面领路,到了之后,刚刚站定,便听见瑛时的屋里传来一声闷哼,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真可谓是精彩纷呈。皇后气的双手握拳,轻声吩咐石榴道:“你上去喊门。”
石榴压低声音道了声‘是’,而后走到瑛时的门前拘起手指叩了叩道:“主子,外头雪下大了,你可是着凉了?有哪儿不舒服没有?”
里头的瑛时吓了一跳,梁园儿正钻在她被窝里呢,两人赤条条的搂做一团,外头下雪他们也不觉得冷,压根没察觉到,梁园儿正拿那处蹭着瑛时的双&*腿&*之间,瑛时被弄得浑身滚烫,拿手捏住他的那玩意儿道:“可是这儿吗?”
梁园儿涨的满脸通红,点了点头。
他们太监净身手续特别复杂,运气好的人手术做得干净,没什么后遗症,若是运气不好,碰上一个刀斧上不灵活的,没有一刀子给一个痛快,以后难免屎尿屁流的一身,得用白布在裤裆里兜着。
梁园儿特别小的时候,还不懂事就把这事给办了,又恰好遇见了一个老道的人,这上头就没有乌漆麻糟的东西,除了生孩子的家什不在了,其他都好,还给他留了两个蛋。
瑛时拿手揉捏着,试探着问:“能把这个塞进去吗?”
梁园儿喘着粗气道:“这手指头都不能叫你高兴了?开始盘算着我的家伙?”说着,大手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你别说你还真他妈的骚。”
瑛时眼波流转,冲他一笑:“你不喜欢我骚呀?我要是不骚你还不来呢。”
他们都是市井出生的,说话都很糙,却是实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想起了石榴的声音,两个人不由一个激灵。
瑛时只有清了清嗓子道:“嗳,嗳,我在,我没事,那什么,你忙你的去吧。”
门外的石榴回头朝皇后看去,皇后自然将瑛时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以眼色示意羽林卫冲进去,只听‘砰’的一声,两个羽林卫一脚把门给踹开,被窝里的瑛时和梁园儿吓得三魂去了气魄,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拖出了被窝,重重摔到地上。
皇后大踏步走进屋子,身后跟着德妃,钟昭仪和蕊乔,三人只瞄了一眼就把头撇到一处去,只有皇后盯着趴在地上的两个人,他们浑身不着寸缕,一个是平时还算得力的太监,一个是刚刚册封的更衣,这都能搅和到一起,真是好不要脸。
皇后气的脸色铁青,厉声道:“给我把两个人拖出去,传杖子往死里打。”
瑛时哭道:“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
皇后冷哼一声道:“你居然还有脸胆敢求饶命?快啊,人呢,给我赶紧的把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打死算完。”
宫里的杖子不同于外头的,全都是枣木所制,放入桐油里泡,拿出来之后晾干继续再泡,来回往复那么七七四十九趟,才能制成这么一根好杖子,随意往身上敲一下就断一根骨头。
瑛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无可奈何,谁让她和梁园儿被逮个正着!
说来也倒霉,本来天气还没那么冷的时候,储秀宫里尚可以苟且,但是数九寒天,两个人实在受不住了,最终还是选择到瑛时的屋子里来,主要是瑛时平时也不受待见,丫鬟们不伺候她,瑛时起先愤愤不平,后来开始觉得这样也不错,起码被撞破的可能性很低,哪里知道会有人暗地里盯着她呢。
钟粹宫的正中拉来了两条长凳子,羽林卫将赤*&条条的两个人各自绑在一条凳子上,手脚全都用麻绳缚好,胸口向下,背部向上。
一杖下去,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本来宫女子受刑就和太监不一样,太监还好点儿,挨罚顶多就是屁股上抽两下,宫女一旦犯了错却要被扒了裤子摁在凳子上打,皮肉苦是其次,关键是尊严,一顿打下来再也没脸见人了,因此多的是宫女情愿自尽也不要受那一顿棒子。
只是眼下情形有点两样,瑛时和梁园儿是被捉&*奸在床的,由不得他们抵赖半句,两个人皆是一样,光溜溜的一丝不挂,一杖一杖的往身上打,且皇后发了话,要往狠里打,打死了算完。由此,两人从小腿往上一直到背部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全都是血。
瑛时长那么大第一次后悔了,不是后悔进的宫,也不是后悔搭上了吉嫔,更不是后悔勾引了皇帝做了更衣,而是后悔连累了梁园儿。
坦白说,撇开床上那点儿风流事不算,梁园儿对她真是不错的,瑛时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把梁园儿拖垮到这种地步。他好歹也是海大寿的干儿子,宫里的太监他排的上号,小日子过的挺滋润,若不是有他照拂,她在钟粹宫里没饿死也得冻死了。但现在因为她的缘故,梁园儿要被活活的打死。
瑛时泪流满面,她冻得嘴唇都发紫了,那样冷的天摔一跤都能骨折,何况已经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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