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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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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世那个时候,好好的,没有得过任何怪病。宫里头自然也就没有特地打发来太医为她望诊。
这一回却因为她突然口不能言,腿脚也变得不灵便起来,太医院的陈太医,每隔几日便来连家为她诊一次脉。
陈太医的医术不错,在京里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若非她的病惊动了姑姑,又叫宫里头知道了,加上病情古怪得很,宫里头也不至于特地打发了陈太医来。
陈太医难得出宫入府为人诊脉。段家不知怎地得了消息,半道上“堵”了陈太医一回。请了回去为大舅母诊脉开药。
据闻,两帖药下去。这病就好全了。
所以啊,那本没有的春宴,也就办成了。
若生思来想去,这事如果说同自个儿没有关系,她是打死也不信的。
她带着往事的秘密归来,就仿佛是一枚小而不起眼的石子,“咕咚”一声落进了湖里,那原来平静的湖面,就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从小到大,逐渐蔓延开去。
湖水的波纹,也变了。
湖水的颜色,也似乎变了。
因为本来应该在今年腊月里才出事的四表妹,在春宴上死了。
她将几件事掰开揉碎了仔细想了又想,只觉牵一发而动全身,没准她今晨多用了一碗鸡丝红枣粥,在某个她并不知道的角落里,事情就在悄悄发生着变化。红的变成黑的,黑的变成白的,白的又成了灰……没有一件事,是能够被人完完全全掌控住的。
而且以她如今的能力,许多事大抵还无法看到最深的地方,难免有所遗漏。
她听了苏彧的话,就忍不住动了动心思。
也许她当局者迷,过去发生过的事里,有不少被她无意中错过了的线索,兴许苏彧能看得比她更清楚。
于是,她望着他笑了起来,颔首道:“只要苏大人有空听,我就有空细说。”
这些事,换了旁人,她至少也得犹豫上个十天半个月,然而对方是苏彧,局面就不同了。毕竟,苏彧还死在她前头呢……论倒霉,他也绝不会比她少。
苏彧嘴角微抿,轻笑了下。
刘夫人江氏这时也正巧使了人出来迎他们。
苏彧就开始用种云淡风轻的闲适姿态悄悄同若生串词,二人是怎么一道从望湖镇出来的,怎么一道来刘家拜访的。
少顷,二人被分别带去两条路。
刘刺史的“风寒”,依旧不见好,是以出来应酬苏彧的,是刘刺史那元配所出,同苏彧年岁相仿的长子。
至于若生,则被个怯生生的小丫鬟领着去后院见了江氏。
没见着人的时候,若生一直在想,江氏应当是何模样。她想,既是母亲生前的手帕交,想必是同母亲差不多的人,可等到江氏满面堆笑地朝她迎上来时,她才知道,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站在她眼前的刘夫人江氏,是个年近三旬的妇人,挽着云髻,穿条宝蓝织金的褂裙。
因那裙子颜色鲜艳,生得本就白胖的江氏,更是被衬得如笼屉上刚刚熟透。还热腾腾的白面馒头一般。
若生怎么也没料到,江氏会是个这么胖的妇人,加上她五官生得平平。愈发不起眼起来。
但她笑着同若生说,三姑娘长得酷肖母亲。眉眼鼻子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时候,那张笑盈盈的面孔,看起来忽然就美了许多。
兴许是笑得美,令人一看,就仿佛身沐仲春日光,浑身暖洋洋的。
不过她说的话,听着真挚,到底也不过就是客套话。人人都会拣了这样的来说,若生听过便罢,只笑着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小时原有机会见您一面的,不曾想却错过了,之前途经此地,想起您如今也正巧就在这,就忍不住冒昧地来叨扰刘夫人了。”
江氏闻言,笑得愈发温柔可亲,“三姑娘若不嫌弃。只管唤我一声晴姨就是。”一面邀了若生落座,又让人快些奉茶来。
若生神色恭谨如故,话语从善如流地亲切了两分:“晴姨。家中长辈素来唤我小字阿九。”
“阿九,可是云甄夫人取的?”江氏笑问。
她回过京城,也找过若生的生母段氏,而今自然知道若生一落地,段氏便不在了。若生的父亲,又不像是那能给孩子好好取名的,所以她一下子就想到了云甄夫人。
若生点点头,也笑吟吟道:“是姑姑给取的,名为生。小字为九,取九死一生之意。”
“你娘得你不易。”江氏叹了一口气。又苦笑了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总记得你娘笑着说将来要生三个孩子,不论男女,老大就叫大宝,老二都叫二宝,老三就叫小宝……”
语气里的怀念之意,渐渐就漫了出来。
若生听得心里微酸,又忍不住觉得母亲少年时说过的话有趣,也难怪父亲总念念不忘惦记着她。
就连金嬷嬷也说,她娘最会哄她爹,说什么他都听。
“瞧我,好端端怎地说起这些了。”江氏说了两句,怕惹她伤心,急忙又另起了话头,“阿九此番来平州,不知为的什么事?”
她一个小姑娘从京里跑来平州,知道的人,奇怪也是理所当然的。若生料想她会问这个,听了就答:“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家中长辈也只当是历练而已。”
江氏慈和地笑着,说:“连家的姑娘,都是这么的能干。”言罢,她话锋再转,终于问及了若生跟苏彧同行的事。
若生就道:“先前无意间在望湖镇撞上了,因着附近不大太平,苏大人手底下又有官差在,就托福顺路一道走了。”
江氏点头,“这样也好,妥当,什么都没有平平安安的要紧!”
“对了,听说刘大人病了?”若生等着她说完,佯装可惜地道,“我原还想着,能一道拜见下刘大人,也不枉来了平州一趟。”
江氏面上笑意变得窘迫了些:“今后若有机会,再见也是一样的,等会过了病气去可不好。”
若生定定看了她两眼,她身上突然冒出来的尴尬跟谈及刘刺史时,微变的语调,都没有逃过若生的耳目。
若生直觉事情有问题,但她并不觉得江氏是在因为刘刺史的病不是偶感风寒而面露窘然。
江氏的话,也不像撒谎,担心她过了病气去之类的,也似乎十分的真心实意。
然而,若生从苏彧口中得知的,却是刘刺史中风了。
江氏不应该不知道刘刺史的病情才是。
但如果她知道,她做戏的手法,就着实惊人了……
江氏忽然之间流露出来的情绪,太过复杂,复杂到若生都无法相信她是在撒谎。
第080章 姨娘
江氏眼下如果说的是真话,她又怎么会连丈夫的病情也不知?
若生心生疑虑,再同江氏说话时的语调,就不由得带上了些微探究,“晴姨平素都做些什么?我一路走来,瞧着平州四处都是花木,想必平常这赏花宴,是不少的。”
“这倒是不能同京城比,平州只是个小地方,平日里来往的人也就只有这些个,并不比京里热闹。”江氏笑着摇了摇头,又让她吃茶,“这茶虽不是顶好的,却是你在京里寻常不大能吃上的。”
若生闻言低头往盛茶的盖碗里看去,这才发现里头的茶,不是她平常吃过的那些。
平州的花木闻名大胤,以花入食在当地更是常见。
江氏让人奉上来的茶,就是一味花茶。
若生轻呷了一口,茶水入口甘甜清冽,果真同那些毛尖、龙井的大不相同,比起姑姑爱喝的武夷茶,那更是全然不一样。
江氏在旁道:“采了当季的鲜花挑拣洗净,选了合适的天气晒制而成,热水一冲,花瓣舒展,留存的香气就都冒了出来。”
“很香。”若生眉眼弯弯抬起头来,“晴姨是不是已经有许多日不曾见过刘大人?”
江氏猝不及防,顿时愣住,脱口道:“你怎么知道?”说完,她回过神来,慌忙补救,“老爷清廉,又总念着要办实事,每日里在前头忙完了,回来家中又是一头就栽进书房去,时常忙至夜半才发觉天色早早就黑透了,连饭也顾不上用,囫囵卧倒就宿在了书房里。”她看着若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但这并不长的一句话。她说着说着,便卡顿了数次。
可见是突然之间没有法子,随口扯出来说给若生听的而已。
若生心中登时如同明镜一般。知道自己问到了关窍上。她也不揭穿江氏,只附和着点头感慨:“刘大人为官多年。名声在外,果真是私底下就不容易。”
她口不对心地说了两句,又低头去吃茶,在江氏看不见的地方,冷冷扬了扬唇角。
刘刺史官声如何,她并不清楚,但那日在望湖镇时,郑氏同她说的话还清晰在耳。
他并不是个好人。
为官为民。一个本不良善,不够仁义的人,又怎能做个好官?
所以江氏说的话,她不信。
刘刺史是否日日夜宿书房,忙得连饭也顾不上吃,她不敢肯定,但她知道江氏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一定不大妙。
她沉思着,江氏也正在悄悄打量她。
穿着鹅黄衫子的少女,面孔白皙柔和。眉眼精致,生得十分好,言谈间的声音亦是轻轻软软。似暮春三月里徐徐绽放的柔软白花被风吹落,拂过面颊。
从她进门开始,面上也是一直都带着笑的。
可江氏看着她,却觉似有淡淡的疏离笼在她身上一般,叫人一时忘了她的年纪。
江氏最后一次见到若生的生母段氏时,段氏已经十六岁了。
眼前的少女同她的生母,长得终究还是有些相像的,可如今明明比昔年的段氏还要小上好几岁的若生,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淡漠。却显得她比当初的段氏老成得多。
江氏望着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问道:“你父亲,待你可好?”
这话原不该她问。她一个外人,又是头回见若生,突然问出这样的话来委实不知礼数又僭越。但连二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清清楚楚知道的,加上若生的生母段氏又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她忧虑所至,问上一句,也没有太过突兀。
若生见她眼中忧色真切,便也直言道:“一向很好,晴姨不必挂心,新太太也待我很好。”
“你父亲续弦了?”江氏吃惊道,问完又觉自己失言,忙说,“这倒是好事,你娘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欣慰。”
有个人能照料他们父女,的确应该算好事。
若生笑着点一点头。
江氏却觉自己不好再说下去了,遂低头吃茶,谁知刚呷了一口,外头就有人来报说,梅姨娘来了。
听着梅姨娘三个字,江氏下意识先抬头看了若生一眼,面上有浓重的尴尬之色。
饶是若生后知后觉,也明白过来,她上门便是客,又是江氏的故人之女,江氏身为当家主母亲自招待她乃是常理,但区区一个刘家的姨娘,凭什么来见她?
何况瞧江氏脸上的神情,这梅姨娘此番也没有提前知会过江氏,是自个儿过来的。
刘家这内宅,看样子也不平静。
若生朝江氏回望过去,笑笑没有言语。
江氏也努力将面上尴尬收起,转而吩咐了人让梅姨娘进来见客。
若生心中微动,江氏竟这般给那位梅姨娘脸面,真真古怪。
她疑惑着,那竹青的帘子轻轻一晃,后头就走出来个极年轻的妇人。
最先映入若生眼帘的,是一角胭脂红的裙裾,而后那抹红就慢慢走得近了些,近到离她不过三两步远,妇人的那张面孔也就立即一览无余。
鼻子就是鼻子,眼睛就是眼睛,菱唇淡红,一切都只是寻常,美得平平淡淡。
分明应当是第一次见的人,若生看着她,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说来她鲜少能记住人,昨儿个见过,今天再见没准就同旁人记混了,所以面熟不面熟的,她也没有多做他想。
毕竟眼前的人,是刘刺史的妾室。
她连刘夫人江氏都是第一次见,他的妾,自然不应该见过。
若生敛神听着被婢女称为梅姨娘的年轻妇人同江氏温声说道:“夫人,老爷仍咳得厉害,说只恐无法见客,但几位客人难得远道而来,想着请您一定要留了几位用顿饭才是。”
梅姨娘说话的口气,并不失恭谨。可若生听着这话,却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然而江氏却像是听惯了的,闻言只道个好。就让梅姨娘来见她。
梅姨娘便转过身来,笑着敛衽一福。道:“见过连三姑娘。”
“姨娘客气。”若生想着江氏对待梅姨娘的方式,还了半礼。
梅姨娘当即道:“使不得使不得!”
江氏也不说什么,只让梅姨娘退下去,好生照顾刘刺史。
若生轻轻摩挲着身下雕花椅子的扶手,目光越过洞开的窗子朝外头看去。
春光已老,窗外的几棵树,绿叶成荫,树冠密密厚厚。像几匹绿得发乌的锦缎。
她在心中暗暗喟叹,难怪方才江氏谈及刘刺史时,那般不自在……
这刘刺史病了,身边侍疾的不是正妻,也不是儿女,而是他的妾室,江氏如何能自在?
时至午时,江氏留了她用饭,她也留下了。
苏彧那边,则照旧由刘刺史的儿子作陪。
饭毕。江氏笑着问若生,可要去园子里走一走消消食,若生应好。由人领着去了刘府的后花园。江氏自己则因为还有许多管事妈妈需见,就不便再陪着若生,于是随后就唤了她的小女儿锦娘来陪若生逛园子。
锦娘比若生还小两岁,生得像母亲,白胖白胖的。
二人带着婢女一并在园子里闲逛,锦娘忍不住好奇地问她:“连姐姐,京城好吗?”她只在很小的时候,跟着母亲回去过一趟,早记不清了。
若生笑答:“除了热闹些。同平州也没有什么两样。”
锦娘就失望地叹了口气,过了会就又唧唧喳喳地说起别的事来。
若生细细听着。她问什么,就答什么。
不过两刻钟。锦娘就已视她为嫡亲胞姐一般,倒豆子似的将一箩筐的话给倒了出来。
若生的语气也出奇的温和:“对了,我先前见着梅姨娘了,她生得可真好看。”
可其实,她根本记不起梅姨娘长得什么样。
锦娘听了撇撇嘴,道:“她是好看。”
若生就故意笑着揶揄起来:“你爹爹一定是喜欢她长得好看。”
“才不是!”锦娘猝然说道,言罢声音又弱了下去,“是因为她琴弹得好……”
若生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尖,面上依旧笑着:“是吗?她都会弹什么?”
锦娘弯腰去摘花,随口道:“有支曲子叫笑春风,她弹得最好。”
白白胖胖的小姑娘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这话音被风一吹,吹进了若生耳朵里,却激起了别样的涟漪来。
她喃喃重复着:“笑春风?”
锦娘手捧着几朵花转过身来,天真的面孔上没有一丝犹豫,“就是叫笑春风!”
若生叹息:“可惜了,我竟没有听过这曲子。”
“哦?”锦娘略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京城里什么都有呢。”
若生微笑,亦弯腰去看花,望着那粉粉白白,层层叠叠的花瓣,柔声道:“兴许是听过的,只是我记不清了。”
记忆中,的确模模糊糊似有那么一段琴音,弹的曲子就叫做笑春风。
但她本不擅琴艺,听过就忘的乐曲,委实太多,这突然之间,她心中并不敢肯定,自己听过的是不是笑春风。
不过她能记得那段琴音,说来还多亏了玉寅。
那年玉真只当着浮光长公主的面弹奏了一曲,便惊得浮光长公主张嘴问云甄夫人要了他去,惹得众人艳羡,她也好奇。
她便问玉寅,玉真弹的曲子叫什么,竟叫浮光长公主这般惊为天人。
玉寅贴在她耳畔,低低笑了声,“是笑春风……”
第081章 迷藏
那是,她第一次听说“笑春风”这支曲子。
她初闻,只当这曲子是寻常之物,听了他的话后仍觉不解,似乎又另问了一句什么……可问的是什么呢?秀眉微微蹙起,若生任思绪回到过去,回到她头一回听见玉真弹奏那支曲子的时候。
事情隔了有年头,她又并不曾刻意记过,一时间能想起来的也只是些模糊零星的片段。
她好像问了玉寅一句,此曲有何不同之处?
玉寅便也轻笑着答了她一句。
但若生此刻回想着过去,却是当真想不起他到底说过什么。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落在了花茎上,稍稍一用力,那花就仿佛要被折断一般,低了低头。若生望着那嫩黄色的花蕊,脑海里似闪过一道白光,突然间就记了起来,玉寅说的是,这支“笑春风”是玉真许多年前自个儿写的,世间独一无二!
玉真在音律上颇有天赋,旁人忙着读书习字的时候,他就已经能作曲了。
是以“笑春风”一曲,应当只有他会弹!
若生只觉有一股刺骨的寒意沿着那细弱伶仃的花茎一直钻入自己的指尖,又沿着指尖一路蔓延到了她心头,冷得人浑身僵硬。她蓦地松了手,往后退去,谁知一脚踏偏,身子趔趄,一下就仰面往下倒去,冷风拂面,似坠万丈深渊。
幸而扈秋娘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接住了,这才没有摔到地上。
一旁的锦娘惊呼着,挥舞着白胖的一双手扑上来,磕磕绊绊问若生:“连姐姐摔着了不曾?”
扈秋娘扶着若生站定,看看她的面色。遂扭头去同锦娘笑着说:“姑娘没有摔着,劳刘姑娘忧心了。”
“这便好……这便好……”锦娘捂着心口长舒了一口气。她娘喊了她来作陪,结果这客人要是就在她跟前摔着了哪。那她就是真的没法同她娘交代了。她又想着这好端端摘个花,若生也能差点摔了。可不敢再陪着她逛下去,便道:“连姐姐,我们一道去前头的小凉亭里坐坐可好?”
若生听着,也慢慢回过神来,“当然好。”
锦娘就上前来亲亲热热挽了她的胳膊,“让下头的人斗草玩耍,我们就在一边看怎样?”
“斗草?”若生愣了愣。
锦娘见她怔愣,也诧异道:“难道京里没有?”
若生仔细一回忆。似乎是有的,只是不常玩,她更是没有玩过,便也不知是说有还是没有,只摇了摇头说:“鲜见。”
“唉,这看来京城也没有什么好玩的。”生得珠圆玉润的锦娘一张福脸微垮,可惜道,“想来,兴许还不如平州的日子有趣。”
说话间,本就离得不远的小凉亭。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锦娘拉着若生踏上矮矮的台矶,走进凉亭里拣了石凳落座,就让跟着来的丫鬟们斗草玩去。
平州多花木。几乎家家户户都遍栽各色花草,而且如今正值初夏时节,园子里就是野花也开了不少。
没一会工夫,几个丫鬟就三三两两聚拢了来。
有折了白玉兰的,也有不知去哪寻了狗尾草的……若生心不在焉地略扫了一眼,发现这些花草她大概也都认得。虽是主子发的话,让他们尽管去折,但园子里的奇花异草就算种得再多,这起子人也是断断不敢真去折了来的。
丫鬟们互相攀比着对方手里的花草。说得好不热闹。
其中一人就来请示锦娘:“姑娘,您说是文斗还是武斗?”
锦娘想也不想脱口就道:“文斗不好玩。武斗吧!”
扈秋娘闻言面上微露笑意,她倒是知道这些玩法的。就附耳在若生边上细细解释了一番。
“文斗”便是众人各自折草摘花来,比试哪一位采摘的花草种类最多,最为罕见;“武斗”则是大不相同,需用花草角力。
若生就看着其中两个小丫鬟各选了一件,以叶柄相勾,捏住了互相往后拽。
坚韧者胜,折断者败。
说有趣,委实也没有什么太有趣的。
这斗草好玩的地方,在于一个“赌”字。
小丫鬟们玩的也不大,你押两个大钱,她押一团线的,至多也就是押上一盒脂粉而已。
锦娘看得津津有味,在旁见草断了就唏嘘,见人赢了钱又大笑,亭子里的气氛好不热闹。
可若生坐在一旁,眼睛看着她们手里的花草,心思却早已不在这里。
她在想,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毕竟那也是几年前的事,不是昨儿个才刚刚发生过的。可她不想则罢,一深想,就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记错。她的确问过玉寅那句话,玉寅也的确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那支曲子是玉真自己写的,世上独一无二。
所以既是世上无双的曲子,为何远在平州的刘刺史府中,竟有个姨娘就会弹?
而且按照锦娘的说法,这曲子还是梅姨娘最拿手,弹得最好的。
她不由得问锦娘:“不知梅姨娘是哪里人士?”
锦娘稍讶,困惑道:“连姐姐为何问这个?”
“哦,只是我一时好奇罢了。”若生状若无事地笑了笑,杏眼微弯,眼下卧蚕分明,“你方才不是说起她琴弹得极好吗?我想着,这琴总是要苦练过才能有今时这般技艺,她过去必然不会是长在乡野的。”
锦娘本来只是老老实实听着,听到这里不觉皱了皱眉头,语气里困惑毕露:“我倒是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她到刘家,还不满四年,初时只是个丫鬟罢了,同母亲身边的听霜是一道的,我便一直以为她们是差不离的。”
说到丫鬟二字时,锦娘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弱了些。
不管她喜欢不喜欢梅姨娘,梅姨娘如今都是她父亲身边正正经经的妾室,是她的庶母。最起码的脸面,总是要留的。
不过这几年,梅姨娘虽得刘刺史宠爱。但始终没有诞下一儿半女,刘夫人江氏膝下却早已是儿女双全。加上刘刺史虽然偏宠妾室,到底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宠妾灭妻的事来,这内宅里的一应事宜,也一直都是江氏做主。
但跟在刘刺史身边前前后后照料的,却总是梅姨娘。
锦娘说着,不虞之情终究还是流露了出来。
若生便没有再问,她已经从锦娘口中得知了自己想知道的事。
梅姨娘的出身,锦娘并不知情。人入内宅,必然经过江氏的眼,江氏既然买下了她,便证明至少明面上梅姨娘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
但若生越想越觉得古怪,梅姨娘跟玉真会弹同一支曲子的事,绝不是巧合。可惜她没有亲耳听过梅姨娘弹琴,也就无法确认这两支都叫“笑春风”的曲子,究竟是不是同一支。
她沉默了下去,锦娘也转回身去看丫鬟们斗草。
亭子里正热闹着,不远处的小径上突然多出来两个人。是锦娘同父异母的兄长刘大郎跟苏彧。
正在兴头上的锦娘丝毫没有察觉亭前有人靠近,若生便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道:“有人来了。”
锦娘霍然抬头去看。瞧见刘大郎,便笑着站起身来:“是大哥!”
刘大郎虽不是江氏所出,但瞧锦娘的模样,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看来很是不错,若生也就站起身来,循着她招手的方向看去。
然而她明明是要去看刘大郎的,视线却情不自禁地落在了一旁的苏彧身上。
刘大郎许是生得像母亲,因着跟锦娘不是一母所出,俩人长得截然不同。他年岁同苏彧相仿,身量也差不多。眉眼也生得俊秀,可走在苏彧边上。愣是同小径上的石子一般,无甚区别,灰扑扑的毫不起眼。
若说生得好,眉眼五官比苏彧长得好的人,也不是没有。连家的千重园里,那一群群的少年郎,长得或清秀或俊朗,随便拉一个出来,都不会比苏彧差到哪里去。
可此刻映入若生眼帘的少年,却似乎尤为形貌昳丽。
忽然,像是察觉了若生的目光,他侧目看了回来。
若生来不及移开视线,就只能这么被抓了个正着。
“连姐姐,大哥身边的那个人,就是同你一道的苏公子吗?”锦娘并不知道苏彧是朝廷命官,看清楚了人只觉生得比自家兄长好看许多,不由一问。
若生颔首:“是定国公家的五公子。”
锦娘一听,也是京城来的,便艳羡道:“连姐姐同他是不是很熟?”
正说着,那两个少年已到了近旁。
聚拢来斗草的丫鬟们顿时四散而去,一一墩身行礼。
若生就喊了句:“五哥。”这是学贺咸的,若生记得他就这么唤苏彧,装熟,换个称呼便是了。
苏彧被她喊了个措手不及,却也丁点不见慌乱,只点点头泰然自若地同刘大郎一齐走近。
锦娘上前去见礼,而后就缠了刘大郎说话,说的是什么瓜果玉蝉青花小玉佩……
刘大郎面带宠溺地笑了笑,似揶揄了句,兄妹二人就斗起嘴来。
亭子另一侧角落里,若生站在里头,苏彧站在外边,趁着那对兄妹正说的兴起,他忽然低声如蝇语,说:“怎么喊起哥哥来了?”
第082章 窥视
若生但笑不语,凝视着他看了一会方道:“省得他们总问熟不熟。”
苏彧闻言眉头微蹙,倒没有继续就着这话深究下去。只是熟不熟这件事,若没有记错,他也曾问过若生。
只不过一个问的是他们如今熟不熟,一个问的是若生口中的上辈子。
苏彧侧目撇了站在那说话的刘大郎兄妹,见他们说得正热闹,就将视线收了回来,转而再次看向若生,低声问:“见过刘夫人了?”
若生眼也不抬,低头看自己手中的素面纨扇,同样用压得低低的声音答:“自然是见过了。”说罢,她也问了苏彧一句,“见过刘大人了?”
“自然是不曾。”苏彧面上波澜不惊,语气也显得格外的平淡,似乎早料到自己即便进了刘府,也不可能见到刘刺史一般。
若生同他呆了几日,模模糊糊知道他的性子,见状便道:“他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这事原先听苏彧说起刘刺史时,她就已经听说过,但经过先前刘夫人江氏的那一番话,若生还是忍不住狐疑起来。
苏彧却只微微笑了下,笑意也是转瞬即逝,随即漠然道:“是中风之症。”
若生便奇怪地道:“你明明没有见过人,怎知他得的就不是风寒?”
即便江氏没有日夜守在刘刺史病榻前侍疾,但她身为发妻,难道真会连刘刺史是中风还是风寒也弄不清楚?她越想越觉得事情有古怪,握着纨扇在亭柱上轻轻点着,一下下渐渐叩得乱了起来。
苏彧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微微一抬手,按住了那纨扇一角,皱起了眉头,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冷静:“你怎么看着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听见这话。若生蓦地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方才差点失态,不由汗颜。将扇子从他指下一抽收了回来,说:“想起了些不好的事。”
“同此地有关?”苏彧道。
若生摇了摇头。又微微颔首。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些事同他们眼下所在的刘家有没有干系。
然而因着方才她想起了玉寅来,又对那支名为“笑春风”的曲子耿耿于怀,这会她的人就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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