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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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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生嗤之以鼻,年纪尚小时就能以欺凌庶妹为乐,长大后更是不学无术。五毒俱全,这样的人也配叫好孩子?
全天下的好孩子,都咬着被角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了!
她敛了面上笑意,落座靠在软枕上,饶有兴趣地看向郑氏,漫然问:“要么你来还,要么就是你的两个儿子还,你自个儿选吧。”
两千两,郑氏是绝还不上的。
若生说罢。便悠然坐在那等着,也不催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马车里寂静得落针可闻。
郑氏额上落下豆大的汗珠来,搁在腿上的双手都逐渐颤抖起来。
要么她死。要么儿子死……
怎么选?
郑氏顶着满头大汗,慢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没有一丝犹豫地道:“您说的对,父债子偿,就应该是这样。”
若生撇她一眼,摇了摇头,让绿蕉拿了纸笔来递给郑氏。郑氏是识字的,写的不好,但到底是会写的。于是她就依言在纸上写下了让儿子还债的话,而后签字画押,没有半分踟蹰。
等到扈秋娘将纸递给若生过目时,她更是迫不及待地问道:“可妥了?”
“你走吧。”若生挥了挥手。
郑氏就踉踉跄跄冲下马车,慌不迭朝巷子深处去,妇人发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视线里。
若生就吩咐老吴几个去找吴亮的儿子。
“要不到银子就真的……”吴亮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扈秋娘瞪他一眼,又去看若生,却见若生皱着眉头反问道,“杀人是这么容易的事?”
吴亮不答,嘿嘿笑了两声。
“把郑氏写的字条给他们看,让他们还银子,还不出也罢,一人废他一条腿。”若生眉头微舒,细细道。
吴亮面露失望,转瞬又换上了笑模样,“是,照姑娘说的办。”
若生看他一眼,没有再言语。
既是郑氏自己做的选择,那后果自然由她自己来承担,她那样的人教出来的好儿子,想必也不会叫她“失望”才是。至于吴亮跟那两个儿子,赌鬼一众,收拾起来,根本毫无困难。
她吩咐妥当,马车就离了巷口往外头驶去。
天色尚还不晚,街道上仍是人群熙熙攘攘,各色小摊子摆得满满当当。
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沿着弄堂穿梭,手里拿着个五彩的拨浪鼓,两侧缀着的弹丸敲打在鼓面上,咚咚作响。
若生一行的马车缓缓穿过街市,逐渐远去。
回到府里后,好容易能歇下了,若生却因为刘刺史的事几乎一夜未眠。
睡得少,起身后太阳穴便突突直跳。
她用指按着揉了一会,才舒坦了些,谁知她刚要命人摆了早饭,底下的人就来报说,郑氏昨儿个夜里,死了……
第065章 行凶
若生便问,怎么死的。
她料想郑氏的两个儿子不成器,也不会孝顺,先是父亲豪赌欠债被人追讨,转眼母亲就写了字据说要父债子偿,让他们二人帮着还钱。那可是两千两,不是二两银子!两人还不上钱,各自被打折了一条腿,痛得厉害,又惊又怒之下家去后少不得要对郑氏发作一番。
可这二人,当真胆敢行凶杀母?
若生略有些吃惊,无心再用早饭,遂让人不必再送上来,只让绿蕉沏了热茶来喝下润过嗓子。
底下微微弯腰站着回话的人,也都尚未来得及用饭。
“回三姑娘的话,昨儿个咱们几个照您的吩咐守在吴亮家那巷子口一直等着,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他家的两个小子回来,直到这天边都泛白了,这两人才你扶着我,我扶着你,一瘸一拐满身酒气地往巷子里走。”护卫顿了顿,“可这人才进去没一会,巷子里就传来了几声尖叫,小的几个就赶紧悄悄跟了过去看,结果便发现那声音就是打吴亮家院子里传出来的。”
若生一边听着,一边微微颔首。
吴亮一家所在的那地方,只两个入口,巷子又窄小,她就只让人在两处入口候着免得吴家人溜走。巷子里一传来尖叫声,他们自然也是立刻就听见了。
见她点头,护卫继续道:“可这人,不是吴亮的两个儿子杀的……”
若生捧着茶碗的手一僵,“如何得知?”
当时吴亮的两个儿子已然进了屋子,郑氏也已经死了,他们是听见尖叫声后才悄悄跟过去看的,怎么就能肯定不是吴亮的儿子杀害了母亲?
“小的装作邻人凑过去看时,只瞧见吴亮的两个儿子一个瘫在门边。一个摔在桌子旁,连桌上的油灯都给打翻了。方才那几声尖叫,就是出自他们的口。”
若生轻轻摩挲着茶碗。问:“会不会是他二人行凶杀了人后,才装作那般惊慌的样子?”
“只怕是不可能……小的、小的无意间瞥见了那郑氏的模样……”护卫的说话声。忽然低了下去,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小的不知当说不当说……”
站在若生边上的扈秋娘就立时明白过来,只怕是尸体的模样极为骇然,恐说出来吓着若生,所以不便言明。于是她就对若生道:“姑娘,不管是不是吴亮的那两个儿子动的手,这郑氏都已经死了。若官府要查,自然会查明真凶的。”
言下之意,这剩下的事,就不必听了。
可若生又怎会害怕这些,她摇了摇头,将手中茶碗顿在了桌上。
桌子另一侧摆着只傅山炉,里头正焚着香,烟气袅袅,渐渐成了一团辨不明的雾。
一如她此刻内心纷杂的思绪,理不清了。
若生看看底下站着的护卫。穿一身极不打眼的布衣,低着头,微微弯腰。忽问:“老吴呢?”
这些个护卫穿得差不离,身量也都差不多,眉眼许是不同的,可没有生得格外突出的人,面上也无甚能叫人记住的地方,若生看来看去,只知老吴不在。
护卫道:“老吴几个都还未回来,只小的一个先来报信。”
若生淡淡“嗯”了声,再问:“你看见的郑氏。当时是什么模样?”
此刻窗外的天色也不过才刚刚亮透,他们先前在吴亮那时。天只蒙蒙亮,屋子里的油灯又被打翻了。光线想必是昏暗的。
然而护卫却像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一般,若生一问,他便想也不想地将话倒了出来:“郑氏就躺在地上,双脚冲着门,脑袋歪着……地上有两大滩的血,已经干了,应是断了手留下的。”
“断手?”若生讶然,“郑氏的手被砍了?”
护卫似心有余悸:“那两只手,被搁在了桌子上……”
若生霎时明白过来,怪不得说只怕不可能是郑氏跟吴亮的两个儿子动的手,血都已经干了,郑氏自然是早就已经倒在那,吴亮的二子不过才进巷子没片刻,自然没有机会行凶。
如是想着,若生亦立即反应过来,暗暗说了句,糟。
扈秋娘听见便问:“怎么了?”
若生苦笑:“郑氏既不是她的儿子杀害的,那官府自然要另行捉凶。”因着那几声尖叫,巷子里住着的人多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围去了吴亮家探看情况,所以郑氏的死,是断不可能敷衍过去的,加上按照护卫的描述,行凶之人手段残酷,又叫那么多人看见了,官府如果不拿出个好办法解决了这事,民心都得大乱。
“捉凶一事,为何遭了?”扈秋娘却一时还未回过神来。
若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吴亮的两个儿子是什么货色,遇到了这样的事,头一个被当成嫌犯的就是他们,俩人为了脱身肯定要寻个凶手出来,咱们不就是现成的?追债不成动手杀人,再合理不过。”
扈秋娘闻言脸色一变。
望湖镇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等着找个“凶手”出来对上头好交代,他们若自己撞上门去,只怕到时跳河也洗不清。
她便压低了声音急切道:“奴婢吩咐人立即准备,启程离开望湖镇先。”
“只怕走不了。”若生想起了苏彧来,眉头一皱,“一面让人收拾着,一面先派人去打探打探消息,再让老吴几个回来。”
扈秋娘听着她的话想了一遍,没发现纰漏不对,便赶忙应下,匆匆将几件事一齐吩咐了下去。
而这时,那出了命案的窄巷里,已是聚满了人,熙熙攘攘的,连进出都难。
可那些摆摊的小贩,还是得挑了东西出门去,做活的人家,也是收拾收拾就要往巷子外去。
一时间,巷子里一片喧闹。
又有人不时聚在一块。窃窃私语说起吴亮家的这桩惨案来,间或还有多舌的妇人笑说郑氏死的也是该,平素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凶手还是替民除害呢。
可巧嗓门略大了那么一些,被一旁的衙役听了个正着。呼喝着就要上来捉人。
妇人连忙讨饶:“官老爷,小妇人可什么也没说呀……”
“没说?我怎么听见你在说什么不是好东西,死的该,为民除害呀?”衙役瞪着她。
妇人哆嗦着:“您听差了听差了……”一面悄悄地拔脚就溜。
那衙役见她要跑,哼了声大步上前,一把就扭住了她的胳膊,也不管人“哎哟哎哟”地叫唤着,就往吴亮家的院子拖。
围观的人见着这一幕。登时做鸟兽散,再不敢聚在这又看又说的。窄巷里顿时清净了下来,方才赶也赶不走的人,这会消失得一个也不剩。
独独那碎嘴的妇人,嚎哭着被扭送到了破院子里,被一把按住肩头逼着跪了下去。
她低着头,突然发现身前多了几双脚,穿的鞋看着就不普通,当下哭着往那脚边磕了下去:“小妇人冤枉啊……”
院子里人来人往,却安静得很。她这么一哭,众人立刻就都朝着她看了去。
押了她来的衙役喝了一声“闭嘴”,而后上前同一旁站着。不停拿帕子抹额头的中年男人说了两句话。
中年男人便又转身面向另一个站着的少年,勉强笑着说:“苏大人,您瞧这人会不会……”
苏彧扫一眼他手上拿着的帕子,淡声道:“张大人还是不要笑了。”
张大人微怔。
“笑得比哭还难看。”
“……”张大人又举起帕子不停抹起了额头,只觉得自己这汗是落雨一样,怎么擦都擦不干了。他小心翼翼从眼角余光瞄着苏彧,将衙役同自己说的话又给苏彧转述了一遍。
苏彧听完,却立刻不假思索地道:“把人放了吧。”
张大人讪讪问:“放了?”
苏彧背过身去,朝院子某一处看去。“放了。”
“放!赶紧把人放了!”张大人见状也不敢再问,当即吩咐下去。将人放了。
跪在地上的妇人便感恩戴德地飞快往外去,到了门外提了裙子一溜烟就跑了。跑得远了,她才喘息着停下脚步,扶着墙大口喘起气来。
“咿呀——”
墙边的一扇门忽然开了一道缝,打里头探出来一张皱巴巴的老脸,“青娘,衙门的人这就把你放了?”
“我又没杀人,当然要放!”青娘喘着粗气,瞪她一眼,拔脚就走。
老妪冲着巷子“呸”了声,“就这么个东西还冲我使脸色!”一面将门重新闭合了去。
这小小的风波,也很快就过去了。
吴亮的院子里,满头大汗的张大人追在苏彧后头,从院子北面转到东面,又从东面转到南面,才终于等到苏彧站定了不动。
张大人小声喊他:“苏大人,尸体已运回去了。”
苏彧转过脸看向他,眉微挑:“这次,张大人可别胡乱就让人埋了。”
“不敢不敢,下官再也不敢了……”张大人连忙摇头。
望湖镇只是个镇子,几十年都不见几桩命案,衙门里的仵作,从任职开始就没见过一具尸体,而今见着了,那也是手足无措。而且凶手残暴,尸体皆令人不忍目睹,仵作哆哆嗦嗦看过,只草草记录一番,便罢了。
苏彧到后,要了书吏作的记录来看,只看了一眼就冷了脸。
第066章 还你人情
上头所书,皆无甚用处。
他便又让人传了仵作来问话,一句句细细问过后,愈发面沉如水。
知县张大人一直在边上作陪,见状也渐渐慌张起来。他一开始惦记着苏彧是京里来的人,一路风尘仆仆,怎么着也得好好款待一番,尽尽地主之谊才是,然而谁曾想苏彧一来就要先看过尸体。
他自是想应好的,可最开始的那几具尸首当然留不久,因着天气日渐热了起来,早早下地埋葬了,后头出事的那一位,又因为仵作没什么经验,保管不善,已腐败得厉害,不大能看出最开始的模样了。
偏偏经了第一手的仵作又没能仔细验尸,书吏记下的东西根本不中看。
张大人心知这是自己失职所至,便也不敢再当着苏彧的面提那上酒楼吃饭的事,但不提,似乎又显得自己为人不够通透。
他翻来覆去挣扎了许久,到底还是忍不住笑着同苏彧说了,原想着终究都是官场上打转的人,这会心里头就是再不痛快,也不能当着他的面给他难堪才是,情面上的事总还是要顾及的。
但他说完后,苏彧却只微蹙着眉头,反问了句,张大人眼下还有心思吃酒?
张大人讪讪然退散,再不敢邀他吃酒去,回头一想这人虽则官位比自己高,可却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还不及他儿子年长,当下又觉得不悦起来。
加上仵作不得用,命案一桩接一桩,这凶手却还在外头逍遥法外,上头又催得紧,短短几日,他就差点连头发都给愁白了。
此刻苏彧一提及尸首该如何处置。他这心就怦怦乱跳。
那尸体他也亲眼去见过,只瞥了一眼就飞扑去墙角狂吐,直吐得翻江倒海。几要将胆汁都给吐出来。
他抹着额上的汗珠子,忍不住暗暗地想。怪不得仵作是贱籍呢,寻常人家如何愿意去做这个?
正想着,他听见苏彧低低问道,“吴亮可寻着了?”
“找到了,在赌坊里一夜都没出来过。”张大人忙答,说完又道,“吴郑氏的两个儿子,眼下都在衙门里。”
他们既是人证又是嫌犯。省不得要寻空另外问话。
苏彧便点了点头。
一行人仔细看过凶案现场,打发了几个衙役在此团团守着,这便先行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张大人一直蠢蠢欲动,想要问上一句,这凶手跟前头的几个是不是同一人,但这问了,难免显得他蠢笨,不问又挂心得很。这天还未热极,张大人便是一身一脸的汗。全是急出来的。
是以到了地方一进门,他就急急命人将吴亮父子三人带了上来问话。
吴亮赌了一晚上,哈欠连天。到这会还没反应过来是为的什么事,他跟郑氏的两个儿子,却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战战兢兢的。
衙役押着人带了进来。
苏彧一眼就看到了吴亮两个儿子的腿,一瘸一拐的,分明两个都是跛子,不觉微微敛目。仔细一看,他就发现两人腿上都是新伤。
“将你们如何发现的尸体,又是为何不肯报官。皆细细说来。”张大人藏了帕子,端起架子来。
吴亮的大儿子吴秦怔怔的。而后忽然磕头道:“大人,原不是小民不肯报官。乃是不敢啊!”
发现了自家母亲的尸体后,他跟弟弟先是被骇糊涂了,失声尖叫引来了街坊邻居围看,将这事闹大了。等到俩人醒过神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谁知这杀了他娘的人,会不会转头就又摸回来将他们兄弟也给杀了?
想逃,分明是人之常情嘛!
他就推了推弟弟的胳膊。
吴家老二就也回过神来,赶忙磕头分辩:“父亲欠下大笔赌债,我娘定然就是叫那追债的给杀害了!大人不知,我跟哥哥这腿,也是才叫那追债的给打断了的!”言罢,他将身旁的拐棍急急忙忙举了起来,“您看看这,再看看小民这腿,还有我娘那模样,您说小民怎能不怕不跑?”
张大人听到他说起郑氏的死状,胃中忍不住一阵翻涌,扭头去看苏彧。
苏彧没动,似漫不经心般缓缓道:“张大人只管继续问。”
“既如此,那债主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何等模样?”张大人只得咬咬牙又转过去看着吴家父子继续问。
吴家兄弟却一齐摇了摇头:“小民只见过那被派来追债的,却是不曾见过债主。”
张大人就看吴亮,“你借的银子,你总不会也不知吧?”
吴亮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将那日在赌坊里见过的人说了一遍。
张大人便问:“借了多少银子?”
“二百两……”
“两千两……”
三道声音一齐响起,而后吴亮父子三人互相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吴家大郎斩钉截铁地道:“就是两千两!”
吴亮却恼了,终于清醒了些,骂道:“屙出来的屎也不配吃的小畜生,哪来的两千两,那就是二百两!”
“胡闹!”张大人猛地一拍案几,“当着本官的面尔等也敢满嘴污言秽语!”
底下顿时一静。
他才一面留心着苏彧面上神情,一面让人领了吴亮父子下去,将那债主跟追债的人的画像描出来。
苏彧并没阻拦。
张大人心头愈松,待到四下无人时便道:“苏大人,你说那凶手不是女子,这吴亮父子口中说的债主又正好是个男子,近日来的这些命案,必都是此人犯下的吧?”
一开始,众人并没有将头两桩命案联系在一起,只当不过是巧合罢了。
可慢慢的,众人便发现,这几桩凶案的死者,死状都几乎一模一样。
死者皆是三十余岁到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被发现时,双手俱都齐腕被砍断,遍体鳞伤。浑身是血,最重要的一点。是每位死者的嘴巴,都被红线给缝合了起来,针脚细密有秩。
加上尸体刚刚被发现的时候,身上除了血腥味外,还带着浓郁的廉价脂粉香气,所以一开始众人都在猜测这凶手是个女子。
带胭脂水粉的香气,又会针线,不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个女子。
所以张大人跟主簿几个商议过后,这查案的方向也都是往女子去的。
直到苏彧一行人到了望湖镇,他看过验尸记录,再问过仵作等人后,便说这凶手应是男人。
仵作验尸虽则草率不够细致,但关键的伤处,尸体的模样他都还是一一让书吏记下了的。
尸体皆是女子,身上伤痕累累,可殴打的痕迹最严重的,却是胸前跟下身。
苏彧随后便问了仵作。死者可有遭人奸污的痕迹。
仵作沉思良久,答没有。
他心中便有了一个模糊的凶手身影。
凶手的此等行为,尽管并非奸污之举。却实则同奸污无疑。此人必然对女死者有种极度的愤怒,才会做出这样的侮辱举动来。
所以凶手只能是男子,且是必然对龙阳之好毫无兴趣的男子!
但凶手是不是吴亮父子口中的债主,苏彧却不敢苟同。
他望着窗扇上镂着的团团祥云瑞草,面无表情地道:“去验过尸体,就知凶手究竟是何种模样了。”
张大人闻言就用一种看神棍的眼神瞄了他一眼,嘴上却连声说着,好好,苏大人请。
二人就移步去仵作那。
张大人心中害怕。半道上便没话找话说,轻声问道:“苏大人。为何这凶手前几次皆在杀人后弃尸花丛,这一回却将尸体留在了家中?”
苏彧冷笑:“杀了一个又一个。官府却一直无能为力,他自然得意,一得意便自以为是更猖狂了。这一回,他就是杀给你看的!让你看看他入室行凶,扬长而去,你却只能在后头跳脚有多可笑。”
张大人被他一句“杀给你看的”,骇得心都漏跳了一拍,半天说不上话来。
到了门前,仵作迎出来,张大人连忙往后退了一步不敢靠近。
苏彧则拾了姜片含于舌下,大步往里走。
谁知进去后还来不及看一眼,外头就有人来禀,说衙门外来了辆马车,里头的人说是找苏大人有要事。
苏彧打里头走出来,皱眉问:“是何人?”
衙役表情古怪,答:“说是叫元宝……”
苏彧神色微变,转身吩咐仵作继续,他稍后即回,而后便撇下张大人自行往衙门外去了。
出得门去,他就瞧见不远处的墙根底下停了架马车,也不见车夫,周围更是不见人。
苏彧默然无声,缓步靠近。
只见眼前的车帘子轻晃,后面探出张他已十分眼熟的面孔。
——连三姑娘。
他在车前站定:“连姑娘有何要事寻在下?”
若生正色道:“来还你人情。”
“哦?”苏彧挑眉。
若生便将吴亮怎么欠的银子,她又是如何舍不得那白花花的钱,派人日夜守着那巷子出口防他逃走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昨儿个午后吴郑氏还活着,据闻她是半夜里遇的害,可那巷子夜间无人离开过,所以这凶手,势必就住在巷子里。”
“你难道不知,吴亮的债主是眼下疑点最大的嫌犯?”苏彧唇角轻挑,似笑非笑,“你大可以瞒着不说,等风头一过,这事自然了结,你也早已回了京城,谁还能奈何?”
“苏大人,你别诓我,这背着黑锅逃跑,可远不如坦白从宽呀……”若生微微偏过脸,学着他的模样轻轻地笑。
这笑容落在苏彧眼里,就模糊成了一团柔软的白云,拂过心尖,酥麻麻的……
第067章 胆大
凤目微敛,苏彧忽然将手按在了车壁上,“这是连姑娘第几次牵扯上命案?”
若生仰头看他,却见他面上是笑着的。
他说:“连姑娘走哪死哪,往后还是轻易不要出门了吧。”语气轻浅,意味不明,也不知是讥讽还是真心建议。
若生的视线沿着他高挺笔直的鼻梁慢慢往上,最后落在了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睛上。这个人不管是说好话还是说坏话,怎么听上去都是一个感觉?她暗暗咬了咬牙,随即笑开了去,“苏大人言之有理!”
而后,她笑着说:“既如此,那我也就不耽误苏大人办案了。”
府里的人将东西也都收拾得差不离,只等能顺顺利利离开望湖镇,就立刻启程。她先前心中便隐隐有些不安,遂让扈秋娘吩咐了人去打探打探,结果一打探,近日进望湖镇不难,想出却是不容易了。
因着望湖镇的凶案闹得大,上头也发了话,知县张大人便日夜寝食难安,只盼着能早日抓到凶手交差。所以进出望湖镇的几条主干,都有人守着。若生想走,也不是走不得,可就这么走了,心里难免不痛快。
何况郑氏虽然该死,却也是一条命,望湖镇里死的也不只她一个人。
凶手一日不能被官府捉拿归案,这镇子上就一日不得太平。她既知线索,却瞒着不提,将来万一叫这凶手溜了跑了,也是一桩憾事。
她同苏彧并不十分熟悉,数一数拢共也只见过三面,但二人第一次见面时,苏彧浑身浴血,奄奄一息。是个十足的怪人;第二次见面时,于苏彧而言,却只是第一次见她。不过是个陌生人,但当三表姐妄图诬陷她的时候。苏彧却主动出言为她洗清了疑点;第三次见面,她差点落水,他救了她。
仔细一想,她欠他的人情,也不是那点银子买了药就能还清的。
前世苏彧离世后,她同雀奴埋了他,顺带还当了他身上的一枚玉扳指……
想来她们俩那会也是雁过拔毛的性子,若不是他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了。就冲着那身好料子,她也得让雀奴去悄悄当了换几个大钱回来买米吃。
她说着话,目光悄悄落在了苏彧的手上。
不管是左手还是右手,都不见玉扳指。
“苏大人请回吧。”她笑吟吟说着,就要将帘子放下。她已从郑氏口中得知了最开始买下雀奴的人,而今郑氏也死了,她继续留在望湖镇也没有任何意义。
苏彧却在静了须臾后,突然问道:“有件事,连姑娘忘了提。”
“不知是何事?”若生一手攥着帘子,狐疑反问。
苏彧唇角浮起一丝凉凉的笑意:“连姑娘一路车马劳顿赶来望湖镇。不知所为何事?”
初夏明媚的日光透过青碧树枝,落在马车的盖顶上,也正巧覆在了苏彧的身上。这一瞬间。他面上的神情在若生眼里突然变得深不可测起来。实话自然是说不得的,她略一想,就照旧将当初说给姑姑跟三叔几个听的话对着苏彧也说了一遍。
苏彧闲闲地道:“好兴致。”
也就是连家,才能这般放纵她在外行走。
“不过吴亮父子,一个说欠钱二百两,一个却说是两千两,不知连姑娘这债主又是何种说法?”
若生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道:“自是两千两!那吴亮又是堵又是酒,浑浑噩噩的。恐怕连自己同谁借的都记不清了。”
苏彧笑了声,随后摇了摇头:“连姑娘若不急。且等这桩案子结了再走吧。”
若生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说,不由愣了愣。
“吴郑氏遇害的那段时间。你的人既然就守在巷子外,那就烦请连姑娘带了人到衙门让在下问几句话。”他还有些事需要验证一番。
这是正事,若生既然愿意来告诉他,自然也就不会不让他问话,她便颔首道好,一面吩咐了扈秋娘去办。
苏彧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但刚抬起脚,他忽然又转过身来,沉吟道:“连姑娘昨日午后才见过吴郑氏?”
这是若生方才告诉他的。
若生蹙眉,说:“是,问过几句话。”
苏彧闻言,长眸微睐,长臂一伸就将马车上的帘子撩了起来,语调平淡地道:“既如此,麻烦连姑娘同在下走一趟,去辨一辨吴郑氏的尸首。”
“哎?”若生大惊失色。
“可带上了幂篱?”
“带、带了……”若生怔怔地答着,回过神来,当即唬了一跳。见过请人赏花赴宴的,也见过请人逛园子听戏的,可这请人一道去看尸体,她还真是闻所未闻!她立即道,“我只见过她一面而已,难道不该让吴亮父子去辨才是?”
苏彧漫然解释:“正如你方才所言,吴亮浑浑噩噩,毫无用处,吴家二子受了惊吓,又是亲近之人,难免不会在这种状况下出现臆想,妄加杜撰出本不存在的事来。”
若生听着,隐约有些反应过来,“要辨认的是什么?”
“她身上的变化,穿着打扮,发式指甲的颜色,皆极为重要。”
若生面上微露茫然:“苏大人,这显然也可寻了吴家附近昨日见过她的街坊来辨别……”
他没有反驳:“自然可以,但见了尸首不怕的却不多。”
“苏大人!”若生望着他一脸的云淡风轻,“我也是怕的……”
苏彧垂眸,声音里没有半点涟漪:“你在段家海棠林里见到那一幕时,面上可没有多少骇意。”
“苏大人,人的记性有时可以适当的略差上那么一些。”她玉白的面颊上那淡淡的惧意随着这话,慢慢散去。
一旁的扈秋娘闻听此言,不觉也多看了她一眼。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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