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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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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
  赵混章总算想起了自己的妹妹,连忙把赵鹂黄牵过来,对颜沉说:“她听说你今日要来,吵着闹着要跟来。”
  “哎呀哥哥,你说什么呢!”赵鹂黄惊呼一声,脸瞬间红得能掐出血来,抓住自家哥哥的胡垂拼命往后躲。
  颜沉看着害羞的姑娘笑,觉得十分可爱,同时想起自己这边也有个姑娘要介绍给他们。
  他回身把林琅拉到跟前,说:“这是我前段时间在沃城买的侍妾,叫林琅。林琅,这位是赵混章少爷,这位是赵鹂黄妹妹,快见过二人。”
  林琅把兄妹二人各看了一眼,端出拿手的温柔天真伪模样,娇滴滴地合手作揖。
  赵混章这时才发现林琅,——不过也难怪,要不是鹂黄喊了声哥哥,他估计连自己的妹妹都要忘掉——他把林琅细细端详,明艳动人中洋溢着少女的多情,仿佛轻轻一逗就能挤出水来。赵混章越看越喜欢,不知觉中露出满意的笑容。
  林琅却仍不在意赵混章这个男人,还是将眼睛注在赵鹂黄脸上,越看越觉得她是颜沉偏爱的那种娇弱女子,也就是自己把颜沉骗入瓮中时的模样。林琅眼色一凝,已认定这个小姑娘有些危险。
  赵鹂黄在颜沉介绍林琅时,就从自家哥哥的衣袖里探出脸来,匆匆看过林琅一眼,仍旧偷偷窥视着颜沉,胸口突突乱跳,脸蛋红到极致,紧张得要哭,但眼睛还是舍不得离开他。
  颜沉把双方介绍完,等了会儿没听见赵混章说话,抬眼看去发现他把林琅专心盯着,眼里闪烁有光,嘴角的微笑甚是玩味。看清了赵混章的打算,颜沉不免动气,要知道把林琅养得如此“肥美”都是他的功劳,并且他还没有尝过。
  寄生和玉姐在赵混章带来的几个小厮的帮助下,把行礼都装了车,等回头去找各家主子,发现俱站在那边交错看着,好像中邪了一样。
  “实在有趣。”玉姐是过来人,一眼便瞧出里边的道道。
  寄生可不觉得有趣,眼瞅着太阳快下山了,肚子也要饿了,便对那边大声喊道:“少主,该走了!”
  那边四人同时晃过神来,颜沉立刻牵着赵混章的手继续朝那边走。
  可是赵混章的步子有些拖曳,他把自己的妹妹看了眼,立刻伸手推了出来。
  “鹂黄,终于见到了颜少爷,怎么不去问声好?”
  娇小玲珑的鹂黄被突然推到颜沉面前,男人高大的体魄在她眼中瞬间变成了山,扑面而来强大的山势把小姑娘震得头晕目眩,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
  颜沉赶忙松开赵混章的手,把险些昏厥过去的赵鹂黄接住,柔声问询:“鹂黄妹妹,还好吗?”
  赵鹂黄本就是个极易害羞的人,现在又被爱慕之人托住了肩膀,顿时脑门发烫,眼珠翻白,当真晕了过去。
  “鹂黄妹妹,鹂黄妹妹?”
  颜沉拖着小姑娘轻轻摇晃,慌慌张张地抬头去找赵混章,可是他已不在原处。
  纳闷中,另一边传来赵混章的声音:“林姑娘,你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爱看什么都给我说,我一定尽心尽力为你办到。”
  赵混章就趁颜沉刚才的片刻分神,神不知鬼不觉得蹿到了林琅身边,这时正一手轻扶在她背上,引着她朝城门走。
  “我叫赵混章,名字可能有些难记,林姑娘就直接叫我章哥哥吧。”
  “章、章哥哥?”林琅娇羞地望着男子,声音甜得发腻。
  赵混章喜滋滋地笑起来,弯腰低头,下巴轻轻抵在林琅的额前,柔情似水地说:“刚才没听清,林姑娘可否再叫一遍?”
  “章哥哥。”林琅非常配合,一喊完就捂住发烫的脸忸怩起来。
  颜沉惊呆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赵混章把林琅拐跑。
  “混章,”他喊道,懒得像刚才那般客气,“你妹妹还在我这儿呢。”
  赵混章头也不回,只挥手将颜沉打发,继续跟林琅谈笑。林琅也像在故意气他,每句话都能被逗得花枝乱颤,有意无意地往赵混章身上靠。
  颜沉脸白了,又喊了两嗓子,那二人根本不应,越走越远离。
  看着林琅在赵混章臂弯里弱柳扶风的娇憨痴态,颜沉一腔怒气蹿了上来,奈何手里有个晕迷不醒的赵鹂黄,只好忍住。
  他把小姑娘打横抱起,一边追上去一边在心里狠狠念叨——
  林琅,今晚要你好看。


第20章 同榻
  终于进了垣城。
  赵混章让那几个小厮,把载了颜沉行礼的马车先运回赵宅,然后邀请颜沉四人去备下宴席的酒肆。
  一行六人叫了三辆车辇,林琅本想着跟玉姐坐一辆,却被赵混章拦下,连哄带骗地上了他的车。
  赵混章见已抱得美人归,便不去管余下的四人,甫一登车就要车夫跑起来,回头对颜沉大声说:“樊楼,颜兄你知道在哪。进门跟牙郎报我名字,自会领你们去阁子。”
  “子”字拖得老长,直到听不见。
  寄生都看不过眼了,瞪着迅速远去的车辇,幽幽地说:“混章少爷真当少主是友人吗?”
  “我算是把他看清了。”颜沉对这个友人恨得牙痒痒。
  玉姐也暗暗生气,但她怪颜沉的更多,“我看林琅是在赌气,谁叫少主说要给她找新靠山呢。”
  颜沉把晕迷的鹂黄轻轻放上车,扭头听到这句话,不满地说:“是她先说的。”
  “少主同意了不是?”
  “我能……不对。”颜沉顿住,阴森森地盯着玉姐,“说这话时屋里只有我和林琅,你是怎么知道的?”
  玉姐和寄生已经乘上车辇,二人互看一眼,满不在乎道:“宅子那么小,什么听不到?还有少主那句永不同榻,也叫人过耳不忘。”
  “少主先别忙着发火,我们快追上去吧,不然混章少爷真出手了。”
  垣城是个富裕的城,因手工业闻名于世,所以虽远没有沃城雄伟,但处处透出精致的韵味。每当入夜,最繁华的大街两边都会搭起市集,人流熙熙攘攘,从没有清淡的日子。
  林琅坐在车里,假装看着热闹的街景,其实是在回避赵混章炙热的眼神。在城外,她热情回应这个男人不过是为了气颜沉,可现在真和他分开了,心里不禁害怕起来。
  “林姑娘。”
  赵混章凑了上来,并没有真正碰到她,但热烈的气息把女子缠得紧紧。
  林琅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往边上躲去,不敢回头,只轻声应道:“赵少爷。”
  “不是说好叫我章哥哥吗,怎么改口了?”赵混章又靠近了些,呼出的气息直接吹到林琅耳朵上。
  林琅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连说话都开始结巴,“奴婢是下人,怎能喊少爷哥哥呢?”
  “你又不是我的下人,我不在意。”赵混章大方地说,忽然发现她的肩头在微微颤抖,小心问道:“林姑娘,你在怕我?”
  说中了。
  但要矢口否认。
  “赵少爷又不是坏人,我为何要害——呀!”
  林琅边说边慌忙转身,早忘了他的脸就在耳朵后面,一扭头鼻尖差点撞到一起,吓得她小呼一声,猛往后靠。
  赵混章怕她栽下车,飞快伸手搂住肩膀,刚想开口,车后方传来一声大吼——
  “赵混章!”
  是颜沉。
  他追上来了。
  只见他的车夫跑得脸涨红紫,气喘如牛,彷如要生吃活人的神气。
  “你们在干什么!”
  颜沉又吼一声,猛拍车背,车夫再次牟足劲加速,终于跟赵混章的持平了。
  “颜兄,怎么快啊。”赵混章笑着说道,手仍把林琅搂住不放。
  林琅终于见着颜沉了,不知为何心中的害怕顷刻间烟消云散,就算现在被他凶神恶煞地瞪着,也莫名其妙地感觉安心。
  这时车辇开始减速,前方出现一座灯火辉煌的大楼阁,那便是樊楼,垣城中最好的酒肆。
  樊楼为两栋并列的三层楼屋,底层相连,之上两层用飞桥露梯互通。底层俱是通楹大厅,全部散座,二三层则是几十间大小不一的阁子。珠帘绣额,翠飞红舞,布置得富丽堂皇。
  三辆车辇在樊楼门前停下,一队迎客牙郎立刻上前接待。牙郎们身穿柿子红蓝缘短打,头戴蓝缎子绣花头巾,鬓边斜插一朵绢布粉牡丹,比祭典中的巫女还要花枝招展,但往金碧辉煌的樊楼跟前一摆,竟一点儿都不突兀,还相互衬托得极好。
  车没停稳颜沉就跳了下来,冲过去把林琅抱下车,狠狠瞪了她一眼,转头对赵混章说:“你妹妹还晕着,你自己去抱。”
  赵混章不慌不忙地走过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只拍拍鹂黄的脸就把她叫醒了。
  鹂黄刚醒有些呆滞,但没一会儿就忆起晕倒在颜沉臂弯里的事,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抓住自家哥哥的胡垂拼命往里钻。
  赵混章摸摸鹂黄的头,轻声说:“颜少爷陪了你一路,等会要坐到他身边伺候他吃好吃喝,知道了吗?”
  鹂黄极听哥哥的话,自己也很想跟颜沉亲近,所以即使羞得要死,仍鼓足了勇气朝颜沉走去。走到半路,寄生突然冒了出来,笑盈盈地说:“鹂黄小姐,还记得我吗,我是寄生。”
  寄生样貌不差,肉脸蛋白白嫩嫩的,笑起来弯弯眉月牙眼,嘴角还有两点梨涡,跟平时的凶相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赵鹂黄当然记得这个细心又宽厚的肉脸蛋酒窝少年,立刻笑起来,用银铃般地声音说:“记得,寄生小哥哥。”
  寄生见有人喊他哥哥,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赵混章发现自己的妹妹被半路杀出的人截住,脸上有些不悦。走上前想提醒她别忘了正事,却突然感觉到一道阴森可怕的视线从旁射来,他扭头去看,原来是那半老徐娘正盯着自己。
  玉姐见赵混章看过来了,立刻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极恭敬地作了个揖。
  赵混章冷静下来,把颜党四人细细琢磨一番,得出四个字,坚不可摧。又把自己跟赵鹂黄看了看,也得出四个字,孤儿寡母。
  也罢,现在确实不占优势,等去了赵宅再作打算吧。
  颜沉寸步不离林琅左右,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的友人。他紧紧抓住林琅的手,一路上提心吊胆,终于进了包下的阁子,挑了个边角让林琅坐进去,自己像磐石一样堵在外面。
  “坐这么边上要怎么吃?”林琅冷冷抱怨。
  阁子不大,正中摆一张长宽一丈的黑石食案,珍馐美味已经上齐,五光十色夺人眼目,馥郁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林琅却坐在最远的对角处,不站起来伸长手臂根本够不着,樊楼的饮食可是享誉全国的,她才不要光看不吃呢。
  “要吃什么我跟你夹。”颜沉说。
  玉姐和寄生进来了,赵混章和赵鹂黄还在外面跟一个小厮低声说话。颜沉不解地看向寄生,寄生说:“好像是赵老爷要他们马上回去。”
  正说着,赵家兄妹进来了,二人都很丧气,但赵混章仍笑得体面,对林琅说:“家中突然有事,家父命我和鹂黄立刻回去,所以不能留下来陪你了。但林姑娘一定要吃得尽兴,一切花销我来出。”然后指指站在门外的小厮,“吃完了就叫他,他会带你去我家歇息的。”
  “那我们呢?”颜沉见友人眼里只有林琅,硬声问道。
  赵混章总算看过来,依然笑道:“余下的请自便,若来我家也是欢迎的。”说完拉着鹂黄走了。
  颜党四人等赵家兄妹走到没影立刻炸开了锅。
  “赵老爷还是那么蛮横无礼。”寄生说。
  “这赵家是不是那个垣城的大地主?”玉姐说。
  “是,而且我刚听他家小厮说,赵老爷近来要立嫡子。”
  “我听说赵家人丁很兴旺呀,怎么会没嫡子呢?”
  “嫡子活不长了。”
  这边厢,颜沉抓住林琅的手冷冷质问:“刚才你们在车上干什么了?”
  “什么也没干。”林琅的手被他捏得生疼,不悦地反问一句:“你和你的鹂黄妹妹干什么了?”
  “都晕过去了还能干什么?”
  “不晕就能干什么了?”
  “鹂黄妹妹是小姑娘,我能干什么?”
  林琅横了他一眼,“你不是从来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别打岔。我问你,到底有没有被他怎样?”
  颜沉很着急,早前就听过很多赵混章的风流事,自己一直都往心里去,可今次看来那些传闻恐怕都是真的。
  “真的没有。”
  林琅不觉得自己在说谎,可一想到在车辇上那种被毒蛇缠住的感觉,就忍不住毛骨悚然,所以表情有些僵。
  颜沉见她这副模样,以为真有隐瞒,眉头猛吊起来,大声命令道:“今晚你跟我睡。”
  林琅一听大惊,瞠目结舌地瞪着,抖了抖嘴唇,羞恼道:“你不是说从今以后不让我上你的榻吗!”
  颜沉悠然一笑,饶有深意地说:“这里又不是我的家,当然不是我的床榻。”


第21章 焚身
  樊楼的这顿玉盘珍馐,林琅有些食不知味。
  从樊楼到赵宅的这段路上,又有些恍恍惚惚。
  进了赵宅,只记得一片悄无声息的黑灯瞎火,引路小厮点着一盏鬼火似的灯烛,兜转好久终于到达夜宿的屋子。
  屋里倒是亮,把林琅照清醒了,才发现孤身一人,颜沉、玉姐、寄生不知何时去了何处。
  “我今晚住这里吗?”林琅问准备关门离去的小厮。
  这屋子既宽敞又讲究,进门三开间,陈设典雅器具精致,北墙右侧有一雕花落地罩,连着里屋,也就是寝间。
  林琅不认为自己现在的身份能独享整间屋子,所以有些胆颤地追问一句:“我一人住这间吗?”
  “颜少爷吩咐小人把姑娘带来这里的。”小厮说完关门走了。
  林琅周身一寒,赶紧找最近的倚榻坐下,摸一把汗津津的额头,胸口已经打起鼓来。
  没错,她是在害怕,害怕颜沉这个牲口货,饿死鬼!
  她的身子是被强行撕裂的,每每想起只会感到害怕,痛苦和不寒而栗,对那事儿是从心根子里的抵触。
  如今随的这个颜沉,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虽然比那几个歹人好很多,但还是不明白那事儿到底哪里快活。
  林琅眼前模糊了,啪嗒一声滴下泪来,她慌忙擦掉,起身要离开屋子去找玉姐,可是还没走到门就开了,颜沉进来了。
  他闩上门,转身走来,看到林琅红红的眼眶,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哭了?”
  林琅不说话,缩着身子往边上躲。
  颜沉拉着她在倚榻上坐下,关心地问:“为什么哭?”
  被这样一问,林琅的鼻头猛然一酸,抽噎一声,又滚下一滴泪。
  颜沉见她还是不说话,索性把人抱到自己腿上,圈在怀里又问一遍:“为什么哭?”
  林琅扭了下发现挣脱不出去,只好抖着嘴唇嗫嚅道:“害怕……”
  “害怕什么?”
  林琅委屈地看了他一眼,算是回答了。
  颜沉其实已经猜到林琅在怕什么,但出于私欲不想放过她,于是柔声说:“我这次不弄疼你了,好不好?”
  林琅见颜沉果真要做那事儿,脸色一白,急得大哭起来。
  “不好!你每次都弄疼我!”
  颜沉温柔地帮她擦去眼泪,趁着不注意,凑上去啄了下嘴唇,微笑地问:“疼吗?”
  林琅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于是又被颜沉逮到机会,凑上去含住红唇,舌尖一顶,钻了进去,两条手臂也跟着缩紧,把她揉进怀里。
  挑逗摩擦,交缠搅动,林琅刚要适应,男人就松开了,又微笑地问:“疼吗?”
  林琅还是发愣,颜沉却又吻了上来,长驱直入,难以抑制,不放过任何一处柔软。他眯起眼睛观察亲吻中林琅,只见她双眸含满泪水,眉头微微颤动,白皙的脸颊染上了暧昧的红润。
  颜沉觉得是时候了,松开唇舌,抱起她往里屋走去。
  再次松开,林琅已是喘息不止,等发现自己浮在空中,惊慌地问:“去哪里?”
  “榻上。”
  林琅一抖,抓住颜沉的衣襟连声哀求。
  颜沉不为所动,把人轻轻放上床榻,不给挣扎的机会就压了上去,深深凝视林琅的眼睛,用被欲望扭曲的沙哑声音说:“好多天没碰你了,我每天都在想你……”说完堵上她殷红的嘴唇深吻起来。
  林琅拼命蠕动身体,两手抵在颜沉胸膛使劲推,可是力量太过悬殊,就像在推一堵燃烧的石块,纹丝不动。
  颜沉的手慢慢往下游去,在腰上揉捏一番,扯开了腰带,变戏法似地把林琅全身衣物剥了个干净,女子白里透红的娇躯顷刻间一览无余。
  男人炙热的视线在她身体上一寸寸游走,喉头上下跳动,抓住林琅的手腕交叉固定在头顶,迫不及待地扯开自己的衣裳……
  林琅感觉身体里开了一朵娇弱的小花。
  有雨珠从天空不停落下,一滴滴打在花蕊上,时轻时沉,时急时缓,把小花淋湿,让它颤抖不止。
  “颜沉……”
  林琅攀住男人厚实的背,努力承受着。她眼前蒙了一层水雾,嘴里不断吐出含糊的絮语,耳边尽是颜沉沉重急促的呼吸和搅动的水声。
  她好生气,生气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经不属于自己,而是被这个不爱惜自己的男人夺去。
  “颜、颜沉……”
  林琅又唤了一声,还是得不到回应,顿时起了报复之心,张开嘴在颜沉肩上狠狠咬下。
  颜沉闷哼一声,紧跟着轻笑起来,仰头看她春意荡漾却又倔强不屈的脸庞,眼里闪过一片红光。
  林琅看清了,那是即将来临的暴风骤雨,她叫苦不迭,身体里的那朵小娇花又要被弄折了……
  一大早,赵混章就往颜沉四人住下的灵鸽院走去。他心情愉快,步履轻盈,因为又能见到林琅姑娘了。
  灵鸽院就快到了,寄生又从半路杀出,窜到赵混章面前,点头哈腰地问:“混章少爷,这么早来这儿有事吗?”
  赵混章斜斜看过去,不太喜欢这个过分机灵的小厮,冷冷道:“我来看林姑娘的。”
  寄生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说:“昨夜里少主和林姑娘都睡得迟,现在肯定还没起来。要不混章少爷再等两个时辰过来?”
  赵混章摇摇头,“等不得。昨夜里颜兄就答应家父今日清晨去找他,现在这个时辰已经晚了。”
  赵老爷找少主有事?
  寄生一下子抖起精神。在他印象里,大地主赵家总是古里古怪邪邪乎乎的。特别是是赵夜白赵老爷,自从丧妻后就不太正常,至今已二十余年。
  少主被赵老爷找去有事,恐怕不是什么好办的事吧。
  “小人这就是去叫少主,混章少爷请在此耐心等待。”寄生说完,落下赵混章跑进院子。
  颜沉果真睡得正酣,寄生拍了老久的门,才从里面得到一声慵懒无力的答应。
  “少主,昨夜里是不是答应了赵老爷什么事!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混章少爷都来找你了!”
  喊过之后屋里又沉寂了半晌,终于传出来起床穿衣的声音,还是慌慌张张的。
  颜沉披上外袍,依依不舍地看着林琅,她还在沉睡,雪白的肌肤上飘落许多花瓣。
  颜沉眼中柔情四溢,伸出手轻抚而过,却激起一层涟漪和红晕。他罢了手,怕腹底的暗流再次激荡,俯身亲吻林琅的眼角,离开了。


第22章 立嫡
  颜沉打开门闩,寄生立刻提着一桶清水走进来,主仆二人十分默契,一句话未说就把晨起之事办了个利落。
  走出屋门,猛发现赵混章站在外面,笑容满面的。颜沉赶紧关上屋门,对里面没出来的寄生说:“混章来了,我这就跟他过去。——赵兄,请吧。”
  赵混章没动,还是笑,像只要偷鸡的狐狸,他看出颜沉周身飘荡着一股香艳之气,是从女人身上沾染来的,狭长的眼睛又飘去屋门。
  颜沉立刻摆正身体把门挡住,说:“赵兄,我们快些去见赵老爷罢,时辰已不早了。”他说得很客气,上前拉人的举止却有些粗鲁。
  赵混章不抗拒,由他拉着往外走,但时不时扭头往回看。
  “林姑娘在屋里?”赵混章明知故问。
  “是的,而且与我同榻共枕。”颜沉得意道,有些警惕地看着这个友人,补充一句,“真是一夜销魂。”
  赵混章听后笑意更浓,柔声说:“我一直以为颜兄清心寡欲不好艳色,原来是没遇见愿与之纵情的人。”
  颜沉顺口答应:“对,所以赵兄还是放弃得好。”
  赵混章摸摸下巴,轻描淡写道:“颜兄是愿意,但林姑娘愿意吗?”
  颜沉心被刺了一下,想起昨夜里又只顾自己快活把林琅弄疼了。但他才不要被这个男人看出端倪,嘴硬道:“林琅当然愿意,所以你别想了。”
  赵混章轻笑几声,仿佛看透了似的,说:“能让颜兄倾心的女子,在下无论如何都是极有兴趣的,怎可能轻易放弃呢?”
  真是不可理喻!颜沉冷下脸来,拉着赵混章站住,正视质问:“混章,你真当我是友人?”
  “当然。”赵混章看上去有些惊讶,好像不明白颜沉为何突然说这种话。
  颜沉忍无可忍,抓住这人的手臂狠狠发力,赵混章游刃有余的脸终于开始抽搐。两人暗中较劲,忽然走廊那头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扭头看去,只见赵夜白老爷领着一队手抬器物的小厮过来了。
  赵夜白年近五十,看上去却老个五六岁,头发花花白白,脸上布满皱纹,身体消瘦挺拔,行风倒是稳健,仿佛一步下去能印出个脚印。
  赵家老爷老远就看到颜沉,立刻大声喊道:“颜侄,老夫找你来了。”声音苍劲,却带着腻味,让颜沉不寒而栗。
  赵混章脸色一变,迅速甩开颜沉的手,退到走廊边上。赵夜白走得飞快,把小厮全抛到后头,眼里只有颜沉一人,直直冲了过来。
  颜沉有些受到惊吓,僵在当场不知进退。还好赵老爷在五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脚,一小厮飞扑到他脚边,在身后放下一张麒麟踏虹锦缎蒲团。
  赵老爷看都不看就坐了上去,正中中心,随后对颜沉抬手道:“颜侄,请。”
  颜沉知道这是请坐的意思,可他没有——低头一看,眼睛一睁,脚边不知何时也跪了个小厮,恭敬地放好蒲团。
  颜沉把赵老爷看了眼,他坐得极其端正,一脸慈祥的微笑,看来是真要在走廊上对谈了。颜沉无法,回敬一计暖笑,照准了也盘腿坐下。
  赵老爷手指轻勾,微点了头,几名手提重物的小厮得令,从身后迅速冲出,手脚麻利地在颜沉面前摆好食案,置开早膳。
  随后,他们又在二位主子中间放下暖着茶壶的火炉,和一套讲究的茶具,最后在左右竖起两架竹帘,把二人从走廊隔了出来。
  几乎是一阵风的速度,走廊上就凭空搭起一座对谈室。
  赵夜白满意地点点头,一招手,把小厮连同自己的儿子赵混章全部赶走,一阵匆忙脚步声后,整条走廊只剩下他和颜沉。
  茶壶噗噗作响,廊杆后是绿被充盈的庭院,时辰不迟,吹来的风夹着露,两边竹帘微微震颤,竟透出了风雅之感。
  颜沉边赏景边呆愣,惊奇之余还有许多无地自容,心中惶惶想着——半年未见,赵伯又严重了?
  “贤侄,老夫见你许久未至,所以来此亲迎。还好老夫料到半路就会遇上你,事先便将对谈室的物件都搬了来。那我们事不迟疑,立刻开始吧。”
  颜沉刚想表态,赵夜白又说:“贤侄起得迟,只怕还饿着,不如用过早膳再谈?”
  颜沉点头,决定依他到底。
  揭开食盅盖子,里面是热腾腾的鹿肉羹,颜沉眉头一喜,端起食盅喝了一口——“鲜美。”他忍不住感叹,也不嫌烫了,咕嘟咕嘟全喝下肚子。
  赵夜白微笑颔首,推去一杯漱口茶,等颜沉一切办妥,开言道:“贤侄在沃城的奇事,老夫已有耳闻。”
  颜沉猛然间紧张起来,刚润过的口舌又干涩了,装出茫然的样子,问:“不知赵伯说的哪件事?”
  “当然是妇孺皆知的那件!”赵夜白拍着大腿,不知为何急切起来,“魏王赐沃公的那四箱宝贝!”
  “原来是这件啊。”
  颜沉大大放了心,兴致也高了,用一种骄傲的语气谦虚道:“此事并非不易,只是晚辈比起旁人,替沃公考虑得更周全才占了先机——”
  赵夜白不急切了,面无表情地听着颜沉夸夸其谈,忽然扬声制止道:“老夫这里也有一间不易之事想请贤侄帮助解决。”
  颜沉已沉浸在自己的丰功伟绩中,被人冒然打断也不恼,趁着刚才的得意劲,笑道:“昨夜晚辈甫至尊宅,赵伯就说过有这样一件事。现在得闲,赵伯但说无妨。”
  赵夜白以为颜沉痛快答应了,立刻绷紧眼眶,郑重道:“老夫有三庶子,皆爱之,不知该立谁为嫡。”顿过,眼眶更深,“贤侄,此事就交于你决定罢。”
  “不可不可。”颜沉急忙摆手。这是人家中事,重大事,他一个外人怎可插手?
  “就交于你罢。”
  赵夜白不依饶,斟茶献上,可颜沉迟迟不接,陡然间两手像端不起似的打起哆嗦。
  颜沉不想接,但见长辈的手忽然哆嗦起来,滚烫的茶水纷纷溅到手上,把苍老的手指烫出斑斑红痕。
  年轻人于心不忍,一咬牙还是接了过来。拿到手里就悔了,再看赵夜白,似丢了座大山,轻松畅快地捋起胡须。
  颜沉暗恨自己心软,总让人捡去当便宜使。他把弄着手里的凉掉半截的茶杯,故意去戳赵老爷子的痛楚。
  “赵曲兄久病缠身,不知痊愈与否?”
  赵夜白面色一沉,阴冷道:“哼,快死了!”
  赵曲是赵夜白与挚爱的夫人所生,家中嫡子,但孕不足月,生下来就是一团病肉,还把自己母亲的性命给带走了。
  自那以后,赵夜白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为夫人服丧一年后,在同一天纳了三个妾,三个妾又在同一天怀孕,又是同一天诞子,按落地时辰分了长次,依次取名为孔鸟,德牧,混章,俱是鸟名。
  赵夜白心中的情早已随夫人逝去,面对后至的家人冷冷冰冰,仿佛只当他们是寄宿在此的外人。
  但这三个庶子是很好的,从小就表现出非凡才华,成人后更是气度不凡,英俊倜傥,虽俱爱月下风流,但鲜有差评,每每谈起赵家三子,尽是男子佩服女子倾慕之声。
  所以不论立谁为嫡子都是可行的。
  要看清的,还是赵夜白的心意。


第23章 情敌
  赵夜白的意图得逞,便不再管颜沉了,这一点跟赵混章十分相似,不亏为父子。
  颜沉愁烦地往回走,一进灵鸽院便听到林琅的笑声。他循声而去,在一间敞亮的廊庑里看到了林琅和赵混章。
  屋中无旁人,二人倚靠在客榻上谈笑自如,无半点拘束,中间隔了一张宽大的茶案,身体也没有碰触,但对颜沉来说非常不顺眼,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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