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倌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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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爷,是我。”
  
  木姜进门,将托盘放到桌子上。
  
  谢三郎的身体兀的绷直,脖子上青筋一根根跳了出来,他坐在椅子上,转过身,从下到上看着木姜:“谁叫你进来的,滚出去。”
  
  木姜以为他在为自己的离开生气,不以为然的将托盘里的饭菜拿出来:“三爷,趁热吃吧,当心凉了。”
  
  “滚!”
  
  饭菜骤然被打翻。
  
  谢三郎怒红的眼瞪着她:“还要我说几次,滚,滚得越远越好,我这辈子都不见到你。”
  
  木姜低头,白的晶透的饭粒、油光的菜都沾在木板上,她蹲下身下,侧边是谢三郎黑色的千层底。
  
  “爷,你就算要我滚,也要我把这儿收拾干净。”
  
  她伸手,将饭菜抹到托盘上,手腕被捏的快碎了,她抬眼,谢三郎将她拽起来,扯着嗓子道:“萧妍,扮丫头的游戏还好玩么?把我玩得团团转你很开心么?”
  
  她的嘴因为惊讶而合不拢,谢三郎嫌恶一样将她的手甩开:“萧妍,你和你家人一样,然我恶心!”
  
  木姜不敢看他的眼:“你知道了。”
  
  “是,我要是不知道,你还准备瞒我多久?你可真好!真有能耐!堂堂的一个公主,竟然藏在百香楼做一个粗使的丫头,说出去谁信?”
  
  谢三郎气息不稳,太阳穴的青筋蹦的紧紧地,他的脑袋快要炸开,父亲的惨死,府邸被抄家的惨状,逃命时的抛弃,还有百香楼里像畜生一样的生活……
  
  全部都要炸开了,蹦出鲜红的血,黄白的浆,让她绝望,让她害怕!
  
  木姜低声承认:“我是萧妍,但……”
  
  “可是什么?可是和你无关对不对!萧妍可真有你的!你可知道我是谁?我谢三郎原是谢据廷的幺子谢辞!是你的好父皇贬为贱籍的谢辞!是在百香楼里仍人糟蹋的谢三郎!”
  
  

  ☆、险危见恩情(四)

  长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端着刚炖好的燕窝,朝里瞧了一眼,扯着守门的小丫头问道:“公主还是那个样子?”
  
  小丫头紧张的低着头,“回姑姑的话,主子待在屋里,既不曾出来也不曾叫过吃食。”
  
  “里面可有砸东西的声音?”
  
  小丫头摇头。
  
  大宫女松了口气,偏头,小丫头福了身便退下了,她端着燕窝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长公主,你这一日不吃不喝,奴婢担心您饿坏了身子。”
  
  屋内静悄悄的,里面的人也没给个反应。
  
  大宫女想了片刻,又说:“公主为皇上着想,皇上心里自然记着公主的好,如今朝野里几个大人都在替先太子上旨,若是长公主如今病了,朝闱之事又靠谁撑着?”
  
  里面跫音由远及近,“吱呀”一声,长公主只着一件月白色丝质寝衣,光着脚俯视着她。
  
  大丫头福身,担忧道:“公主,天冷了,你得多穿一些。”
  
  长公主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我身体好不好,他们哪会在意,不说这些了,皇兄身体可好了些?”
  
  她转身,坐在铺了狐裘的贵妃榻上,神情恹恹,眼底青黑,看得出这夜几乎又没怎么安寝。
  
  大丫头将燕窝恭敬的递上了,跪下捧上公主有些冰冷的脚捂到自己的心窝里,有些心疼的说道:“好多了,太医说皇上邪风入了体,将旧疾的引子扯了出来,好的发现的早,多吃几服药,多歇息便可。”
  
  长公主单手执碗抿了一口,哼了声:“他倒是个狠人,病成这样了,一听到先皇后的女儿被我捉了,便宝贝的像什么一样,巴巴的跑来生怕慢了一步。”
  
  大公主捂着长公主的脚,慢慢的按着经络,道:“长公主何苦和那个丫头置气,左不过是个女儿,哪能担的上大统?公主还是将目光多放一点儿在皇上这边,官家没有立后,后宫又形同虚设,又没有什么子嗣,那朝野里的文武大臣还上旨请封那个不知真假的太子呢!”
  
  长公主怒目圆睁,丢了手中的骨瓷碗:“我和皇兄冒天下之大不韪夺了萧家的江山,岂会因此又还了回去!”说罢,她又咬牙切齿:“他们还真敢!”
  
  怒也没有用,不管这江山谁做,谁都离不开在朝野里盘根已久的世家,官家不纳后,不设后宫,没和世家联为姻亲,因此他们表面上个个尊君重道,暗地里不知给官家使了多少绊子。
  
  长公主自然也知道这些理,前朝不就是皇帝抄了谢家满门,连嫁进来的王家嫡女都没放过么?后面摄政王拥兵北上,路过琅琊,未费一兵一将,王家的家主便自开城门,亲自相接。
  
  活生生的例子都摆在这,长公主除了生气耐何不了世家。
  
  大宫女将公主的脚捂热了塞到狐裘里,道:“公主,世子今年才十四岁,又失了父亲,驸马府那边的人从来和您不对付,若是您不替他多谋划谋划,他以后的日子便是难了。”
  
  长公主大惊:“可……”
  
  大宫女昂然自若道:“他毕竟是官家的亲侄子……这不可比外头的更强么?更何况世子年幼,若得了大统,朝野里还不是您说了算……”
  
  木姜从未看见如此盛怒的谢三郎,她喏喏退了两步,面对他的指责说不出话。
  
  父皇的确是灭了谢家的满门,谢府的女眷得知官家下了命令后便死的死,逃得逃,木姜还记得有些姓谢的后生被抓了回来。
  
  后来……
  
  她也没问,朝野里的事父皇从来都不要她插手太多。
  
  谢三郎在竹椅上坐了一夜,仔仔细细的回想木姜的身上的破绽,那么多,是个明眼人早就长了个心眼,可他却从未怀疑过她。
  
  若不是她说破,如今定还像个傻子一样被她玩弄。
  
  可谢三郎看到木姜怔怔的立在那,神思去了一半,一肚子的气闷在肚子里不知从哪发泄出去。
  
  可偏偏这样,那人抖着手,步子一转,就要出去。
  
  木姜不知如何面对谢三郎,毕竟她从未想到过谢三郎落入风尘居然与她有关,以前她还取笑他不像个男人,还骂他为了得到解药不择手段,倒像是个刽子手一刀一刀凌迟着他。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好久反倒发现自己的确没有脸皮立在这,她转身就要走。
  
  耳边风声呼过,脚边的凳子“咯噔”一声踢得四脚朝天,天旋地转间,木姜看到谢三郎殴红的眼。
  
  “我被你们萧家害的这么惨,你连句话都不愿意同我说么?”
  
  木姜的手腕箍在他手里,外力不断收紧,痛的她脸色发白。
  
  见她还是无话,谢三郎冷笑一声,“果然是个没心的人,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伤心是不是?”
  
  木姜猛地抬头,一颗滚大的眼泪落下来,“不是,三爷,我不知道……”
  
  她从来不知道谢三郎是获罪流入风尘,那个时候他在百香楼里受灾受难,而她受尽宠爱,是圣上最为娇宠的小公主。
  
  如今,相逢之后,她要以何样的心情来面对他?
  
  谢三郎继续道:“不知道什么,我少年时是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即便是个不成器的公子儿,却也能结一门不好不坏的亲事,生两三个可爱的孩子,可现在呢……”
  
  他拉着木姜的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可笑的是,我还跟你开过玩笑,说我这种模样就算是尚了公主也不违过,你听着是不是觉得我自大,可怜?”
  
  木姜听着他字字喋血,反握住他的手:“没有,我从来没有过。”
  
  她心中的谢三郎,性子直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什么心机,他的好是他的身份所不能掩盖的。
  
  谢三郎喃喃自语自己的过往,一垂眸发现自己的手指被一团温软包裹着,他嘲讽的看了,问木姜:“你这是做什么?觉得我可怜极了,想要施舍一点儿这来之不易的怜悯。”
  
  木姜握住他要抽出去的手,摇头:“没有,三爷……”
  
  “呵,我还忘了呢,若不是我你早就和何偏正双宿双飞了吧,怎么现在,想来补偿我?……木姜,我劝你收手,不然,有你后悔的。”
  
  木姜下意识的接道:“三爷,我留在你身边,不后悔,我走是另有苦衷。”
  
  “苦衷?有什么苦衷,啊,你说说。”
  
  木姜说不出,也不敢说。
  
  谢三郎这算是明白呢,她这明摆着把他当傻子一样忽悠呢!
  
  纠缠久了也就没意思了,他抽出手,脚一落,摔在躺椅上,“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我这辈子都不想见了。”
  
  木姜欲待说些什么,谢三郎却抖的提高音量:“还不快滚。”
  
  木姜默了一瞬,终究拉开房门:“三爷,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你就叫我,桌上的饭,你记得吃。”
  
  谢三郎合上眼帘,一动不动。
  
  这楼里的动静瞒不过下人们的眼睛,先是木姜辞别的匆忙,谢三郎待在屋里魂不守舍,后来木姜姑娘回来了,谢三郎浑身戾气更甚,连胆子大的小厮都不敢往他身边凑。
  
  木姜终日守在谢三郎门外,田嫂把她拉到一旁问情况,可她就是咬着唇不说,田嫂只叹气,要她好好照顾身体,不然三爷气还未消,自己倒是病了。
  
  没过多久,木姜就迎来了转机。
  
  先是百香楼的一个小厮发现楚江红陆陆续续的将自己金银细软拿出了楼,后来又整日整夜的不见人影,直到楼里的龟公将他捉回来,已是一个月之后了。
  
  木姜第一眼没认出躺在天井里浑身是红创的人就是楚江红。
  
  他躺在地上,双臂张开,皮肤的脓水流了一滩,金楼主站在一旁,瞥了一眼众人道:“看见没,这就是私自逃离百香楼的下场。”
  
  楚江红漂亮的脸已看不见踪迹,剥离了皮肉的唇却扬的高高的,金楼主俯视他,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可笑。可笑你们这一辈子都离不开这。”
  
  金楼主眯了眯眼:“你以为你可以?”
  
  楚江红困难的撑起手臂,慢慢看向众人惶恐的面容,在谢三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停了一瞬,终究将目光锁在金楼主脸上:“我可以,只要我死了,便离开这了。”
  
  金楼主冷哼一声:“就算死了,墓碑上也会留有你的生平事迹,楚江红,等你下了地狱,也是被鬼怪们最瞧不起。”
  
  楚江红躺在地上直直发笑,并不理会他。
  
  金楼主眯了眯眼,将他丢进柴房,回头警告身后的倌爷:“都看好了,不想活的,就这个下场!”
  
  谢三郎站在那,直到人群散后,他跟着小厮进了柴房。
  
  木姜跟在他身后,他偏头看了,少见的没有对她阴阳怪气。
  
  木姜稍稍松了口气。
  
  百香楼里的前院和柴房不同,这是两个极端,前者富丽堂皇,应有尽有,后者蛛网遍布,具是浮尘。
  
  楚江红就躺在一捆稻草上,残喘着气,一双漂亮的眸子清亮的惊人。
  
  见谢三郎来了也并不惊讶,他梗着脖子,看到谢三郎和他身后的木姜,笑着说:“你来了。”
  
  谢三郎蹲下来,不被他的脓创所吓,默了一瞬,道:“你太傻了,居然和楼主反着来。”
  
  楚江红看着房梁:“你又知道什么?”
  
  “好死不若赖活着,你做什么想不通。”
  
  楚江红闷声笑了两声,肺里咳出黄红色的血痰,他对谢三郎道:“要是你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不会。”谢三郎难得正经。
  
  楚江红却摇头,直直看向木姜,而后将目光锁向他:“你会的,如果你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生儿育女,顶着旁人的指指点点,却不能离开这,你会觉得死也是种解脱。”
  
  谢三郎眼睛慢慢睁大:“你……”
  
  楚江红怆然的躺下,喃喃道:“不要告诉她,就说我厌倦了,抛弃她了。”
  
  谢三郎从震惊中醒过来:“是谁?”
  
  “你见过的,我的表妹,挺害羞的一个姑娘。”
  
  谢三郎慢慢回想起来,记忆中那个和木姜一样,也是个粗使丫头,前段时间刚离开百香楼。
  
  “三郎。”
  
  楚江红的眼里波光流转,最终化作一滴清泪:“要是我不在了,你去劝她,要她改嫁,别守着一个……没什么着落的人。”
  
  谢三郎沉默,最终转身:“我不答应你,你自己同她去说。”
  
  三日后,楚江红死了,被下人们抬到乱坟岗,一把火烧了了事。
  
  同日,谢三郎和木姜到城南的一座青石小屋中停了下来。
  
  屋中传来婴孩的哭声,夫人抱着他轻声的哄着,门一开,看到屋外的人,愣了一瞬,问:“你们找谁?”
  
  谢三郎看了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到那个吐泡泡的婴孩:“他是楚江红的……”
  
  妇人点头。
  
  谢三郎继续道:“我是他的朋友,他要我告诉你,别等他,他被一个贵妇人带去了洛阳。”
  
  妇人眼睛一下就红了,哄着婴孩的手顿了顿,呜咽道:“我不信,你要他来,要他自己讲清楚,我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么?”
  
  谢三郎艰难的吞下喉头的哽塞:“他走了,自然也来不了。”说完,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交予她:“这是安置费……”
  
  妇人哭着摇头,手里仍然有节奏的拍着婴孩:“我不要,你要他同我来说。”
  
  谢三郎将银子放到凳子上,转身就走。
  
  木姜跟在他身后,知道他在隐忍着伤心。
  
  末了,那妇人从里面追了出来:“官爷,楚江红是不是出事了?啊……”
  
  谢三郎的脚顿了一瞬,却没有停留。
  
  路上,谢三郎好像悟到了什么,他转身,看着木姜。
  
  木姜在走路,见前面的竹青衫定在那,于是脚步也慢慢变慢,抬起头。
  
  谢三郎的手伸在空中,骨节修长,指腹饱满。
  
  木姜默了一瞬,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男人的手瘦却有力,木姜的手滑到他的掌中,与他十指交缠。
  
  “三爷?”
  
  “恩。”
  
  “三爷?”
  
  “恩。”
  
  “三爷。”
  
  木姜又念着。
  
  谢三郎笑着:“恩?”
  
  木姜舒气,知道三爷原谅她了。
  
  “为什么?”
  
  谢三郎顿了顿,说:“与其沉浸在过往的悲痛中,我更愿意与你把握未来,木姜,别离开我。”
  “好。”
  ——————————————————第二卷歌尽桃花扇底风完

  ☆、情丝如飞花(一)

  冬日,外面雪铺了一地。
  
  木姜穿着厚实的棉衣,挎着一个篮子,里面尽是冻得冰硬的梨子和柿子,一推门,屋内的热气扑到脸上,脸上猛地一窜热,倒是有些发痒。
  
  谢三郎坐在绣凳上眯着眼睛,手里拿着装有荔枝碳的掐丝珐琅手炉,见木姜一身风寒搓着手进门,埋怨道:“出去做什么,这么冷。”
  
  木姜将篮子置在桌上,取下脖子的围巾,笑着对谢三郎说:“三爷,瞧,这些水果是田嫂在地窖拿的,可水灵了。”
  
  她的脸冻得通红,像染了层胭脂,双手的小指头也冻的红红的,谢三郎将她揽在怀里,木姜有些难为情的左瞧右瞅,谢三郎将她指头捉了塞了手炉:“这么冷,你要是冻病了如何是好,这水果不吃也不要紧。”
  
  木姜笑的眼睛眯的像月牙,她俏皮的将手塞在谢三郎的脖子里,冻得他向往后窜,谢三郎一边捏着她的手腕子,佯装怒道:“个小丫头,要太岁头上动土了是不?”
  
  木姜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谢三郎直直盯着,眼睛里有危险的光。
  
  木姜约莫觉得身边的这头狼有发狠的趋势,忙从他身上跳下来:“三爷,我去打水泡梨。”
  
  跑的像兔子一样,脑袋后辫子甩的像兔耳朵一样。
  
  谢三郎哈哈大笑,木姜听着,耳朵更加发烧了。
  
  午后,楼里烧了热水,谢三郎吃着泡的酥软的梨,吸了一口汁,对外面站着问话的小厮道:“当然洗,木姜。”
  
  木姜正拨了柿子柔软的外皮,刚嘬了口蜜,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诶了一声。
  
  “爷要洗澡。”
  
  木姜应了一声,还没走出去,又被谢三郎拉着了。
  
  “三爷,做什么呢,外面在等着呢。”
  
  谢三郎邪笑的盯着她,目光从她脸上打了个转,在她羞涩的目光中,盯着她的手指,而后轻轻地衔着。
  
  潮湿的温热卷着她的指头,她愣了片刻,而后耳根子通红,忙的甩开了他。
  
  谢三郎坐在后面,笑的花枝乱颤。
  
  木姜将门关了,跟在小厮身后,被小厮瞅着,脸红的更加厉害,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道:“屋里真热,暖烘烘的,像夏日一样。”
  
  小厮应道:“可不是,房屋后头烧了一大锅炉的热水,暖气儿都送到楼上来了,免得冷到贵人。”
  
  木姜出来没多会儿,就冷的呼呼哈气,小厮见了道:“姑娘不如在屋里等着吧,等水来了再出来?”
  
  回去干什么?指不定谢三郎还要怎么笑她呢。
  
  她摇头,“你去吧,我就在这等着!”
  
  “吱呀”一声,门开了,木姜领着小厮抬着热水桶进了门,木姜给他们指了个地儿,走到谢三郎跟前:“爷,该脱衣了。”
  
  谢三郎拿帕子擦了手指头上的汁水,张开双臂,逗趣道:“不给爷搓搓背。”
  
  木姜脸唰的红了。
  
  谢三郎瘦归瘦,可肌理特别有弹性,木姜褪衣服时不小心按在上面,谢三郎闷哼一声,木姜的指腹下传来战栗,像灼伤一样弹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抱着衣服出去了。
  
  谢三郎的身上只剩一件单衣,他扯开衣领子的时候,触到伤口,闷哼一声,眼神黯淡了下来。
  
  屋内的蒸汽浓厚的如深山里的雾,床榻,屏风,桌椅,浴桶尽在这幅山水画中,水波泱泱,谢三郎撑着桶边坐了下去,正要结痂的伤口猛地一蹿到水,火辣辣的像撒了盐一样疼,谢三郎抽了口气,抹了上去,暗骂一声。
  
  这朱嫱把他们真的不当人看的,什么损招都往他的身上使,等他回来抹了药伤口居然还灌了脓。
  
  木姜跟在他身边,他怕她担心,过意不去,故这些事都不同她讲,等到晚上她走了,才捏着铜镜颤巍巍的抹了药。
  
  索性天气冷了起来,伤口灌了几次脓也就没什么大碍,只是这段时间结痂倒是痒的很,白日里他又不好扣,等到泡了澡,那些硬硬的壳倒是软了许多。
  
  木姜红着脸坐在门口守着,不一会一个脸熟的丫头捧着谢三郎贴身的衣服过来了。
  
  “这是三爷的?”木姜皱着眉翻着丝质的单衣,奇怪,谢三郎往日爱棉麻的内衣,怎么……
  
  那丫头抿了嘴,回道:“姑娘,三爷这些时间也不知是怎么了,背上有好多口子,以前换下的单衣里面都有黄红色的脓血,你要是有空,替他擦一下药。”
  
  木姜心下大骇,接过衣服,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
  
  屋内的人却没有什么影响,他拍着水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屋内的幔帐一动,屏风后隐隐绰绰有个人影。
  
  他眯着眼,耳朵一动,身子往下浸了浸。
  
  虽是一丈的距离,木姜也看清了,斑驳的红痕贴在白皙的骨肉上,他一伸胳膊就嘶痛一声。
  
  木姜捂着嘴,将呜咽声咽了下去。
  
  谢三郎耳朵一抖,睁开眼,看了一圈,喊道:“木姜?”
  
  屏风后没有人。
  
  木姜站在门的背后,将眼泪擦了又擦:“三爷,叫我做什么?”
  
  谢三郎依旧没肝没肺的笑道:“没什么,就是喊你声,舒坦。”
  
  难怪有几次木姜将手一撑在他的肩胛上,他脸色唰的白了还嘶嘶抽气,他既不跟她说实话,还故意揶揄道:“我这身子金贵的紧,一接触长得不好看的人就疼的抽气。”
  
  当时她气不过,狠狠的锤了他一拳头,痛的他半天缓不过来神。
  
  那伤痕上重下轻,一撩过去,很明显是鞭子打的。
  
  百香楼要的就是他们这身皮囊,自然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唯一的解释…。。
  
  木姜擦过眼角的泪,周边淬红了一圈,像只得了红眼病的兔子。
  
  她的手里捏着上好的金疮药,是刚刚拖小丫头买的,走了过去。
  
  谢三郎忍着疼将单衣穿了,余光一扫,见木姜来了,忙的将衣领捂好,戏谑道:“怎么,这么着急。”
  
  木姜盯着他,与他一丈远,眼睛红的不行。
  
  谢三郎抽了口气,盯着她这双兔子眼,咬了咬牙后槽:“谁欺负你了,哭的这么厉害?”
  
  木姜慢慢缩短他们的距离,谢三郎伸过手,将她眼泪抹了:“别哭,跟爷说说?”
  
  木姜猛地抬头,盯着他,鼻翼一闪一闪,一把扑在他怀里,小脸埋在他的胸膛,双手搂过他的腰:“你还要瞒我多久?”
  
  谢三郎一边忍痛,一边拍着她的脑袋瓜子:“诶,你和爷说说,爷哪点瞒了你了?”
  
  木姜轻轻掐了他一把,痛的他下巴一瘪,闭着眼,向上倒吸了口冷气。
  
  “还说没有,你背上的伤哪来的?”
  
  谢三郎死死捏住自己的衣衫,瞪大了眼,不可置信:“你偷看我?”
  
  木姜第一次这么强势,难得没被他插科打诨过去,她打开他捏着衣领的手,把衣服唰的向下一拉。
  
  “诶诶诶……”
  
  木姜眼睛又红了。
  
  谢三郎挎着衣服,摸了过去:“怎么又哭了呢,别哭,给爷笑一个。”
  
  木姜瞪着他,声音哑了一个音:“这伤怎么来的?”
  
  谢三郎将领口朝上扯了扯,勾了抹笑:“木姜来嘛,笑一个嘛,这点儿伤,我过个几天就好了。”
  
  他说着,大手去扯木姜的嘴皮子。
  
  木姜把他的手拍开,绕到他背后,隔着衣服去摸凸出的伤口:“她,打你了?”
  
  谢三郎浑不在意:“做这一行,遇到些没轻没重的客人嘛,很正常的,真的,木姜。”
  
  木姜将他单衣刷了下来,摸着肉翻过皮的伤口,正在结痂的伤口,抖得遇到温柔的暖风,伤口从内到外痒的厉害。
  
  他伸手去挠,却被木姜抓住了手。
  
  “坐那去。”声音带着哭过后氤氲的潮湿。
  
  谢三郎刚要打趣,却被她吼了一声:“别又说些有的没的,坐那去。”
  
  啊啊啊,真的好大的胆子!十足像个小泼妇!
  
  但心里却好暖,像冬眠之后的动物遇到春日的第一缕阳光。
  
  和煦,光亮却生机勃勃。
  
  红褐色的痂硬硬的像一层壳,木姜将膏药抹在上面,清凉的药渗过肌理朝里面窜去,凉丝丝的,带着一种特有的爽感。
  
  谢三郎眯着眼睛,嘶嘶只抽冷气,可坐在那一动不动,神情像一只餍足的动物。
  
  木姜的眼泪却一滴滴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她不知道谢三郎表面光鲜,实际上过得却连一个奴才都不如,五年来,她以为自己的戾气在世态炎凉中早就磨成了灰,散在长安的黄风里,可是现在,她肝胆欲碎,想提了刀将那人的脖子割了去。
  
  一滴泪,滚热,带着红尘的情愫,擦过谢三郎的背部,重的他身躯一颤,又顺着他的尾脊骨落了下去。
  
  他转身,捏过木姜的手,吻住她的泪,安慰道:“都过去了。”
  
  木姜终于恸哭出来:“可是我心疼,这么好的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作践?”
  
  谢三郎抱着她,胸腔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知道,有些女人在男人那受了气,就会用钱在他们的身上发泄。
  
  肉体、尊严全都被她们踩在脚下。
  
  他一直以为自己终究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得过且过。
  
  可,上天待他不薄,将这么好,这样好的木姜送到他身边。
  
  谢三郎觉得他真是死而无憾了。

  ☆、情丝如飞花(二)

  不遮不掩,合着每日擦上的金创药膏,谢三郎的伤口倒是好的七七八八,快要落壳了。
  
  新的皮肉长出来时,挤得旧的像失了宠的妃子一样,每日每夜作妖的痒,想惹人注意。
  
  谢三郎一趁木姜不在这,就扭着膀子朝背后扣。
  
  木姜端了饭菜,一进门,就看到谢三郎的爪子正在扣快要掉的痂!
  
  她眉头一皱,喝了声:“三爷!”
  
  吓得谢三郎心虚的收了手,讪讪的坐在那,活像个被丈夫欺负了的小媳妇。
  
  瞧瞧,才几天了,就变成母老虎一样的性子!
  
  谢三郎撇撇嘴,瞅到木姜还未松懈的眉头,蹭了过去:“干嘛这么凶,不就是抠了几爪子么?有必要这么凶么?”
  
  木姜怕到时谢三郎背后留了疤又要怪她,索性做了个恶人,可这个恶人声音稍稍大了,谢三郎就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
  
  让她无能为力的很!
  
  她将托盘搁在桌子上,将声音放柔:“那也不能抠啊,万一留了疤,那怎么办?”
  
  谢三郎端了碗米饭,捏着筷子给对面的人夹菜:“留了疤就留了疤,男人嘛,总的得有这些东西,又不是什么女人家家的。”
  
  木姜叹一口气,懒得同他讲。
  
  谢三郎偏生得了趣,问:“怎么?爷要是留了疤,你还不喜欢爷了啊,我跟你讲,木姜你招惹了我可甩不掉了,我得像块狗皮膏药贴着你!”
  
  说的腻歪,木姜老脸一红,捏着筷子打他的碗:“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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