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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系统-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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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俩人本来倒也没刀光剑影的打起来,自然好的也快,从早上起来就腻歪,这腻歪劲儿竟然还不够似的。等到南河回到晋王居室的时候,商牟都早走了,就只剩下舒在那儿耷拉着眼皮,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这个胞姐真是毫无地位啊。”
南河竟然心情不错,对着立镜脱下礼服外衣,拆下发髻,道:“你最近说话倒是总这个语气,身子还好么?多喝些热粟浆或许会好。”
舒虚弱的躺在那儿:“还好。就是流血呗,还能有什么。挪动不方便我就也懒得出门。啊……”
南河一边更衣,一边回头:“什么?”
舒看着她,也很快注意到她颈侧的一两个新鲜的红痕,显然是某些人的牙口留下的。
她满脑子都是刚刚商牟的某些说法。
干柴烈火!刀光剑影!
大家的生活都是这么有活力有干劲的么!
舒自己脸上也挂不住,更不敢问,连忙转开头来:“没什么,就是刚刚肚子疼了一下。你、你要换回衣裳来么?”
南河自己竟然没意识到,舒又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嘴唇似乎也有点肿。
舒有点想不出来怎么个干柴烈火,却也不敢乱想,糊里糊涂道:“哦对了,过几日夜宴楚王,我让他把寐夫人带上。你去么?”
南河动作僵了一下:“我就不去了。我不太喜欢夜宴,也不善酒力,那个点可能我都睡了。”
舒想了想,或许南河确实也不愿意去见,那就让她这个当姊姊的去探探口风便是。
等到南河更衣走回来,舒犹豫了一下,忽然道:“宫之茕给我寄了密信。”
南河:“什么?哦……你说他去了秦国之后给你寄的。如何?”
舒犹豫再三,还是道:“几乎查明了,白矢可能就在秦国,而且还被蓝田君重用。”
第182章 吉日
南河愣了一下:“什么?!”
舒:“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智夏子这个名字。”
南河想了想,楚国那边的消息来的更快一些; 智夏子叛逃赵国入秦的消息; 确实已经到了辛翳的耳朵里。而智夏子似乎带了大量赵国的线报归顺秦国; 立刻遭到了蓝田君的重用; 而在他的主持下,赵国似乎也不愿交战太多,节节退走,为秦国争取了一线喘息。
秦国虽然内部仍有重重难关问题,但似乎看起来从生死线上撤回了半步。
南河:“你说智夏子……是白矢?”
舒:“智夏子面容被烧毁,几乎不能辨别,但我有意查探了他几次行军的手段; 确实和白矢有几分相似。而之所以派宫之茕去秦国查探——”
南河一下子明白过来:“因为早年君父选择宫之茕做他的伴读; 看着他长起来的; 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白矢了。”
舒:“宫之茕也不可能说谎话。智夏子没有露脸见他,还是他私下偷偷去查探,才在暗处看了智夏子几眼。他说行为举止几乎就是白矢,而且他房间内的竹简上的字迹; 也是白矢无误。”
可若……智夏子是白矢。
那说明他一开始最早去的是赵国。
毕竟秦国跟他很熟悉; 他当时身世暴露,秦国不可能接收那样的他。那白矢又如何跟蓝田君联络上的——
南河一转念,就想起了蓝田君被俘一事。
以蓝田君的身份,还有赵国花如此精力生俘她的做法,就不可能给她那么大的漏洞让她能够逃脱。除非赵国军营中也有稍微有头有脸的人物帮他。
她想一想,差不多也能梳理下来……
毕竟当时蓝田君也落难无助; 想要拉拢白矢也正常。
而此刻白矢带着赵国的情报入秦,他本身也算是一方名将,蓝田君又孤立无援,不可能不用他。
南河能想通,但舒未必能想通。
毕竟晋国在秦赵战争伊始就曾派耿有期援助,后来蓝田君想要反击又第二次借兵,如今晋国粮草不丰却也毫不犹豫的借粮食给秦国。舒自己笃信着秦晋之好,自然也会对蓝田君的“背叛”难以接受。
而且南河对待白矢,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恨意或厌恶。只有成王败寇的感慨罢了。
但舒却不一样……
南河转过头来,冷静道:“你打算怎么办?要人?白矢帮了蓝田君这么久,为了义,蓝田君应该也不会将他交出来。更何况,你又无法证明智夏子就是白矢……”
舒:“不,如果蓝田君当真有她父亲的风范,她反而应该一开始就与我说出这件事。或者如果我这次开口问了,她就该主动绑了白矢,交还给我。”
南河垂下眼睛,道:“我这样说虽然不太好,但你现在戳穿白矢的身份,逼迫蓝田君交出白矢,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舒微微瞪大眼睛:“什么?连你都不站在我这一边么……”
南河穿着白色中单,裹了件深衣走过去,坐在榻边拢着头发道:“我怎么会不站在你这边。我只是说,现在白矢是秦国能不被赵国灭国的重要因素之一。不管他目的如何,总之蓝田君重用他,对如今晋国的局势是有利的。”
南河拍了拍舒的膝盖:“我知道你恨他,可是赵国如今不敢攻打秦国,正是因为他们知道白矢对他们了如指掌,甚至懂得他们的号令和旗语,交战对于赵国来说极为不利。一旦蓝田君交出白矢,秦国就失去这仅存的优势,很可能白矢看似微不足道的一条命,却让秦国极快的……覆灭,也让我们陷入被赵国包围的局面。”
舒看向南河,神情似乎既难过,却又几乎要被她说服。
舒抱起了膝盖:“你永远都如此的……冷静。像个旁观者一样。我急需要你这样的人,我也理解你的立场,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有种想发火发不出来的无力感。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当时那么恨的感觉,却被时间和接踵而来的要务一推再推,推到我都觉得我憋不住又提不起来——我只想要看他死,我真的别无他想,我真的只想看他死,我就能松一口气,我就不必再满怀着愧疚和愤怒,去好好的成为晋王。”
舒已经能够压住自己的情绪,只是有些心情,她也只能对南河说出口:“可是,杀父仇人仍在外逍遥,甚至在外做着将军,我……”
南河抚摸了一下她的后背:“这是你的报仇,也是你的晋国。所以你自己可以有取舍。这两个选择并没有对错之分,毕竟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发展。”
舒脑袋有些乱:“你说的确实也对,我没有证据。我……会考虑这件事。只是我不信任他,我也认为蓝田君不该信任他。他都能一开始跑到赵国,就说明他为了混下去,压根不在乎国仇家恨。”
南河却不这么认为。若是白矢想要混出头来,赵国绝对更合适,他却选择和蓝田君相认,对着曾经的熟人承认了那个不堪的自己,又去到几乎命悬一线的秦国。
至少说明两点。
他不认为自己能洗清、抛下白矢的身份。
他也不认为荣华富贵或地位权力是最重要的。
她见过许多权利斗争中心的人的面貌,每个人都像是正确的,每个人又都像是罪恶的。
心神不定的人总是会被每个人的堂皇说辞蛊惑,甚至恨不得自己也跟着他的信条而肝脑涂地;转脸又被每个人的罪恶而惊吓恐惧,恨不得也跟着唾骂摒弃,生怕自己成了那人权力路上的牺牲品。
但像是舒或南河这样,也卷入权力漩涡的人,越要坚定。
各有道路,不评判是非对错,不多想礼义廉耻,只坚持自己的信条和标准就够了。
南河道:“人是复杂的,蓝田君,白矢,你,我,有些时候看起来让人愤怒让人不能理解的做法,或许真要是设身处地,就能感受到了。而我只希望你既然为王,就选择一种自己为王的行事办法。”
舒半晌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大概既不会像你这样冷静,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冲动了。我有自己决定事情的办法。”
南河也渐渐感受到了舒的独立,比如讨论联姻事宜,派遣宫之茕去秦国等等,都是她先做了决定,再拿结果来与她商讨。
他们也变得更像有君臣的感觉了。
南河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毕竟,一国不可能有两个君主,她既然选择让步,舒就应该更强势更占据中心。舒几乎不需要她再帮忙过多,就能差不多担起晋国的国务,她虽然有点闲的怅然若失,却也觉得安心。
而另一边,夜宴也终于在成周城内举办。
规模很小,甚至对外没有宣称什么,但晋王楚王都有点如临大敌。毕竟春祭的时候,就会将婚书上告天地,这就算是婚约已成,往后只要安排成婚步骤就可以了。而这次夜宴,几乎也要决定,两国这联姻到底能不能成。
而舒愈发对那位连商牟都来求情的寐夫人更感兴趣了。
样貌像荀君么?
不知道能跟她十二三岁时记忆里的那个荀君,有多少相似。
闻喜君不来,师泷和狐笠总要陪场的,然而因连绵风雪与降温,狐笠身子每况愈下,病的厉害起来,所以便有狐逑代替他来参加。而师泷听说那寐夫人会到场,竟然有点莫名其妙的如临大敌。
舒去看望狐笠的时候,还提及了此事。
病的缩在毛皮被褥里脸色惨白的狐笠,竟然听了这事儿还笑得出来。
狐笠笑的差点把脸边的皮被上的白毛吃进嘴里,他吃力伸手压了压被边,笑道:“您不是说寐夫人容貌状似荀君么?这也不惊奇。他从好几年前,就很仰慕荀君了。听说荀君从晋国离开之前,师泷还写过短歌送给他,但荀君只是收下了,也没多说什么。他总还念叨着,以后再有机会,再和荀君辩法,没想到没过几年荀君就病死了。这会儿,他大概对着个赝品,都心头紧张罢。”
舒也笑了:“至于么?我瞧着他最近状态很不好,还担心他出了事。”
狐笠笑的淡淡的眉毛都舒展开:“他状态不好,那是因为闻喜君要嫁人了。”
舒惊愕,愣了愣:“……你是说?”
狐笠笑:“臣什么也没说。”
舒张大嘴:“不会吧……不过倒也是。之前暄做晋王的时候,应该跟他接触很多。后来暄换回女装后,便不怎么露面,给他接触也少了。他还来问过我几次暄的近况。后来暄还跟他在外头跟他碰面,说过几句话,他就显得……样子很奇怪。”
狐笠垂眼,又笑:“算来,他可也不年轻,更没成家。而他就喜欢那类人,闻喜君与荀君在行事上有几分相似。眼里只装得下那种看似无欲无求风轻云淡,却又永远高不可攀似的人。”
舒惊愕:“可荀君是男子啊!你说他也喜欢荀君,那岂不是……”
狐笠笑起来:“喜欢一事,从来与男女无关。”
舒想了想:“你这形容倒是也挺准确。不过你们相识那么多年了,你回头开导开导他,毕竟……暄看起来也不像是对他有什么想法。而且……暄的事儿也定的差不多了。”
狐笠微微挑眉:“我开导他?”
他神情莫名了几分,却又笑:“……好,那我回头与他说说。”
舒:“我倒是对你们读书时候的事儿挺感兴趣的。我还跟大球问过,不过他说他在稷下学宫的时候,你们差不多也都要离开了,不是一辈儿生徒了。”
狐笠神情露出几分怀念:“稷下学宫那几年么……臣倒是知道不少师相的糗事,回头说给大君听。只是大君倒是叫我那胞弟叫的亲密。”
舒理所当然:“我们都是好友嘛!”
狐笠一愣,笑起来:“是啊。对啊,好友啊!”
而另一边,夜幕沉下去之后,闻喜君早早就睡下了,寐夫人却醒来,被拽到了穿衣镜前,连辛翳都赶来,现场指挥,指手画脚。
挣扎不过被宫人扑了一点粉的南河满脸无奈:“何必呢!那是我自己姊姊!”
辛翳抱臂站在一旁,笑道:“不一样,先生身穿女装,以夫人身份在大堂广众之下露脸,这事儿意义可不一样。我都使唤商牟去当说客了,就算外头人骂我都是混账,我也要把两个都娶到手。”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渣男发言:小孩子才做选择,我是加了冠的成年人!两个我都要!
第183章 鸿雁
南河:看来他还知道他会被人骂啊……
只是辛翳愣了愣,忽然道:“你刚刚说什么?”
南河半转过头来; 身后给她梳头发的宫女连忙跟着转了转身子:“我说什么了?”
辛翳:“你说姊姊?你说……晋王是你的姊姊……”
南河一愣。她瞬间慌了神。
或许是在辛翳面前放下戒心太久;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种事儿会这样就被她顺口说出来。
她倒是一时间没想到自己的性别身份; 而是想到舒会不会受影响。
辛翳:“你们是姐弟俩?!那为什么让她当晋王; 她当闻喜君不就行了。难道你——”
他瞪大眼睛,看向南河。
等等?怎么还是姐弟俩?!
南河:……好吧,隐瞒性别这事儿其实也无伤大雅,毕竟除了楚国某君臣这对儿大傻子以外,外头的传言已经并不少了。而她自己如果也确定了婚约,以后嫁到楚国去,辛翳也不可能抓住这件事对晋国落井下石。
她压住平静的神色; 辛翳却道:“难道先生是为了嫁给我; 为了怕跟我作对; 才不愿做晋王!”
南河:“……”
他却几乎感动的要捂住心口:“真的吧!是因为先生在做晋王的时候感觉到为难了吧!啊……天呐,当年先生为了我穿上男装,如今又为了我穿上裙裳!我……”
南河:当年也不是为了你啊。
而且还以为她是个男人!这傻孩子都被她骗了那么多回,竟然至今还对她的话笃信无疑!
辛翳满心荡漾; 简直就像是牵着媳妇回娘家似的; 等南河梳妆好出了门,他还想拉拉扯扯的。南河扯着袖子,裹好披风对他瞪眼:“你是想让寐夫人被赶出宫么?你就不能装一会儿对我爱答不理,没啥热情,养着当花瓶似的感觉?”
她几次说服,辛翳才只好清了清嗓子转过身去; 背着手一个人大步在前头走,尽量不回头去瞧她。
因成周城外这座新城,建设并不太久,占据河岸高地,位置安全交通便利,但就是没有宫殿或高大的居所,只有沿江的高台,似乎也是为了在此基础上继续修建箭塔而建设的。
夜里无雪,倒是赏月的天气。
可就是冷了些。
就连南河都冻得心里骂娘。
舒大概自己也后悔选了这地方,她自己也裹着厚重的大氅,坐在桌案后,死死盯着桌案上的热羹汤与炙肉,强压着让自己不要哆嗦。
高台上有不少燃起的火盆,倒是照的一派通明,大概是两方都还挺正经的,搞得这顿饭吃的如同鸿门宴。
南河穿着浅黄菱格镶嵌红边的深衣,颜色虽然女子气,但大概因为寐夫人比一般女子稍突出些的身高与她惯常走路的气度,宽袖长摆的深衣与披风一同被冬风吹动,简直像是要随风而去。
她提裙跟在辛翳身后,因走上台阶时要提裙,也挽起白色锦袖口,伸手提住衣摆,神色淡淡的走上来。
辛翳平日不论出现在哪里,从容貌道着装,都是最夺人眼球的那个。
但今日或许是晋国那方也都十分在意寐夫人的存在,所有人的目光朝她投去。而实际上发现,她确实也让人挪不开眼。
不在于容貌,而在于那股……怎么看都不像做夫人的气度。
她伸手拢住衣袖,跟在辛翳身后,跪坐在了他斜后方。
一时间场面上的人各有心思。
原箴是心里难受,不忍心多看先生。毕竟晋王目的已经很明显,今日在场,必定会提及闻喜君的婚事,怕是要给先生难堪。
但商牟却不觉得,商牟才不认为先生会对心底在乎这种事。先生要是不高兴了,随时就能走,先生也不在乎辛翳的婚姻,她顶多在乎楚国的存亡。他觉得像先生那样坦荡的人,绝不会天天局限在情情爱爱上。
而晋国那头,舒是在发愣。她印象中关于当年荀君入晋的印象已经很淡薄了,只剩下一个虚影,但当寐夫人出现的时候,她也确实隐约觉得那记忆中的虚影合得上。
更重要的是,眼前的人确实和她想象中那种明艳娇媚的受宠夫人……合不太上。
要不是寐夫人涂着唇脂,脸颊上点了面靥,又束着坠髻,她几乎要觉得是个令尹跟着楚王上台了。
这夫人长了一张要精忠报国似的正儿八经的脸啊。
狐逑虽然也听说过荀君的事情,但他毕竟并没有见过,只是不断打量着众人面上诡异的神色,开始怀念自己失去的那一身膘。
心里最复杂的是师泷,表面看起来最淡定的也是师泷。
不过他知道,自己如果伸手去端酒爵怕是都会手抖。当时是惊鸿一瞥,他心里猜测是楚王找了个相貌相似的替代品,但如今他却不太信了。
荀君一死,这寐夫人就入宫了。
更重要,他甚至都觉得长得像荀南河容易,举止能像荀南河太难了。
虽然他曾经几次觉得南姬大抵是高人在外养育多年,行止与做事有几分荀南河的样子,但眼前这人就是端着酒壶跪坐在楚王身后替他斟酒,竟然也没觉得她地位上矮了几分。
他在这儿还僵着,舒已经开口说话了。
总之先要上来说几句虚话,舒端起晋王的礼仪来,看起来还是比辛翳这个随意散漫的南蛮子强上很多的。南河注意到舒的目光,几次扫过她的脸,心里有些憋笑,却又欣慰。
舒做了这么多,不都是为了她么。
几次搭话,舒自然而然也扯到了寐夫人的身上。
她说话也比南河想象中客气多了。
舒:“只是寐夫人看起来很眼熟,不知出身何地?”
南河很少见舒这样客客气气的跟她说话,抿嘴微笑道:“妾出身齐国,早年间家中落难,一路流落到楚国来。后来又被楚国氏族收养,才被送入宫中。”
辛翳坐在一旁,盯着自己酒杯不说话,就听着这姐弟俩交锋。
舒:“啊,齐国人啊。那寐夫人是哪一氏出身?”
这小丫头就跟调查户口似的。
南河轻轻笑了笑:“荀氏。”
舒一愣:“荀氏?”她以前能四处打圆场,一张小嘴有的是说话的本事,笑道:“荀氏的名士与良人倒是都纷纷入楚了,在座谁不知道荀君入楚后受楚王重用一事。”
南河笑:“是。妾虽听说过,但荀氏旧日在齐国族系庞大,妾还从未见过荀君。”
舒也拊掌笑起来,神情促狭:“没见过倒是可惜了,否则寐夫人说不定就能见到一位与自己容貌身量几乎相差无几的君子了。”
南河没想过自己还要跟舒在这儿斗嘴,她道:“是,妾虽然没有见过荀君,但总归是从身边人的口中,听说过这样的话。旁的女子可以依靠家族、姓氏,看来妾只有这张脸可以依靠了吧。”
辛翳暗自瞪她一眼:演的还挺像一回事儿的!只是这话怎么越听越像个深宫怨妇了。
而一旁的商牟真是暗暗翻了个白眼。
舒瞧见这寐夫人对自身定位如此了解,竟也一时也不好接话了。
南河看她不再问,自然老老实实的给辛翳续酒。辛翳和舒关系很一般,俩人显然也都懒得跟对方装,舒绕开辛翳跟原箴或者商牟聊几句,辛翳是不是低头跟南河说几句话。
辛翳本来如临大敌,总觉得舒会想办法设计为难寐夫人。但商牟的话似乎很管用,连舒的态度都动摇了不少……
南河也侧过身来,小声道:“我要冷死了……这儿真是为了风流,连命都不要。”
辛翳也转过脸来跟她咬耳朵:“一会儿你下去盛酒上来,也让景斯给你拿个暖手的小铜炉。然后你就去……给他们倒一圈酒,要是晋王再不挑刺儿为难你,咱就别在这儿坐着,回去烤火去。”
南河对他笑了一下,也转眼偷偷瞥向舒,却不料舒也正在看她,俩人都连忙缩回目光去。
就在南河走到台子下头去盛酒的时候,宫之省却也在舒耳边说了些什么,舒皱了皱眉头,转头对他说了几句,宫之省神色有几分匆匆的顺着台子也下去了。
南河在看台下头的平台上,站在露天的准备肉菜与酒肴的小桌旁,并着袖子,端着暖炉,看景斯帮她盛酒。
景斯连忙道:“荀君身子本来就弱,怎么能到这儿来受风。这晋王真不会挑地方……”
南河挽着袖子看着河对岸,笑道:“司宫可别再如此场面下这么叫我。啊……是不是因为今日用饭太晚了,对岸不应该有些巡逻驻守的灯火么?怎么这么早就灭了。”
景斯:“啊……是么?奴也不知道。毕竟咱们都是这些日子才刚来成周的,成周城又是晋国运送物资的中转站,又还没有修建城墙,来往人很多,规矩可能也会随着情况变。毕竟最近太冷了。”
南河望了一会儿黑暗的河岸,唯有一些月影在江面上沉浮,景斯将酒壶递还给她手中,还道:“我现在就看那晋王不满意。闻喜君嫁来您也不用在意,大君绝不可能去喜欢那样的人——看晋王就知道,那双胞胎妹妹的闻喜君会多么不讨喜!”
南河:“……”
当面骂我可还行。
南河:“嗯……我心里对这场婚事……有数。”
景斯笑道:“荀君心里有数就好。大君不是那种人。”
南河走向木制台阶,走回高台上时,却总觉得台阶下的木架,似乎传来了些咯咯吱吱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冬风吹动的。
她也未多想,端着酒壶走回高台,辛翳抬手,她便垂头朝舒走去,半跪在舒的桌案前,对她一礼,道:“可否让妾为晋王斟酒一杯。”
舒盯着她看了好几眼,半晌挪动了一下酒爵,点了点头。
南河低头倒酒,却忽然感觉身前舒全身都绷紧了——
不是那种紧张造成的紧绷,而是她整个人好像压着劲猛地弹了一下,好似危险来临前那种根本控制不住的反应,她几乎一下子伸手按住了酒爵,另一只手则抓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南河反应比她要慢上片刻,而后她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从很远处而来的——破空声!
划破寒冷的空气,朝高台处逼近,几乎就擦着南河耳边,深深的钉在了她手边的桌案上!
第184章 庭燎
南河条件反射的想要回头,舒却猛地拽住她手腕; 将她拖到桌子这头来。南河被拖过来的时候; 撞翻了桌面上的酒爵餐盘; 但场面上瞬间乱了起来; 谁也在乎不上。
南河一直都觉得,舒还是当初那个温柔害羞的姐姐,虽然现在脾气有些变了,但人畜无害的感觉还在。可当舒拔出腰间佩剑,一脚踹起桌子,按住她脑袋,在掉满一地的羹汤炙肉里躲在桌子后; 南河震惊的不只是那枚箭矢; 更是震惊眼前舒的反应。
然而那一枚箭矢仿佛是开路人; 指引者,紧接着数枚箭矢朝他们的方向而来。
南河连忙偏过头去,不止舒这里被瞄准,另外一个被集火的就是辛翳!
辛翳也没有受伤; 有一枚箭矢发射的极为准确; 对准了他的身子,却击在带钩上。辛翳腰上青铜镶嵌绿松石的带钩应声而断,他腰上猛地一震,那种差点被一箭穿腹的感觉令他头皮发麻。他连忙也踹翻了桌子,躲在桌子后。
但他并不着急拔出剑来,而是在搜寻她的身影。
辛翳瞥见了舒身旁南河的身影; 焦急道:“到这儿来!”
他似乎丝毫不认为舒能保护的了她。事发紧急,他一时间也不想去先在乎晋王的生死,而只想让南河快点到他身边来。
南河:“叫人来!不论来者是谁,都不可能先杀我!瞄准的毕竟是你们二人!”
辛翳伸手到领口里摸索了一下,摸出那个她很多年前就见过的黑色哨子。当年这哨子只能发出孩子们的耳朵才能听到的频率,随着山鬼少年们日渐长大,旧日的哨子也不得不多钻了几个孔,能发出尖利的声响来。
不知道卜子和范季菩是不是也在这附近,能听到声音么?
四周不是有卫兵么,怎么还没冲上来?
辛翳喊道:“商牟!原箴!没死吧!”
商牟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箭矢的声音如雨打芭蕉似的钉在桌板上,力道惊人,桌板几乎要随时被击碎似的哀鸣着,几乎让人觉得他们就站在不远处强弓射箭。而时不时还有箭矢擦着他们头皮而过——
商牟吼道:“没死!原箴胳膊挨了一箭!草他妈的!人都死哪儿去了!这他妈都是瞎么!竟然能让射箭的人摸上来了!干!”
另一边,舒听到他声音,竟然也松了口气,爬到桌子边缘,问道:“师泷!大球——”
狐逑声音有些艰难:“不要紧,我们躲在屏风后了。你没受伤吧!”
舒:“不要紧。你们先躲好了。刚刚宫之省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我早知道就不让他去查探了——不过他肯定能听见高台上的动静!他会带人上来的,你们不要慌!”
而那头依稀能看到师泷在屏风后想要拔出佩剑。
就是佩剑越着急越拔不出来,就跟当年荆轲刺秦王似的,秦王“拔剑,剑长,操其室”——就是佩剑近一米长,到真要用的时候就慌神了。然而佩剑长一米余,是君子穿衣搭配的时尚,高位者配短剑不合适。但向辛翳、商牟还有舒这类经历过危险,有些经验的,就知道用长剑鞘装稍短的开刃短剑,情急时候方便随时拔剑。
毕竟舒上一次慌手忙脚没有拔出佩剑的时候,就目睹了淳任余的死亡。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她就算拔出剑来也没有用,但这也丝毫不会减轻她心中的自责愧疚。
她从那之后,不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了佩剑,不会忘了里头装的三尺青锋。
舒看到寐夫人被她拽过来之后跌坐在地,似乎在走神,还以为她吓傻了,简短道:“你别动。”
南河点了点头,脑子却拼命乱转。
她之前就觉得,晋王和楚王经常在一起,而且远离各自的国度,肯定是各国任侠与刺客的首选目标。毕竟天下刺客只要来杀他们,那就是出一趟差,接两笔大单。再加上晋王和楚王都是几乎身后再无继承人的“独王”,这俩人又没有成婚,没有子嗣,只要是楚王和晋王一死——
天下大半,都是任剩下的人宰割。
能够获利的人太多了。
这是无本万利,只要赌一把,赢了就坐享天下的买卖。
而且当时在晋楚联手攻打魏国的时候,想要杀他们的刺客也确实不少。辛翳对此有经验,就要求他们大部分时间住在船上,船只经常改变停泊的位置,还将他们的船隐藏在几乎一模一样斗舰之中,甚至连旗帜、卫兵都看起来与旁边几艘船没有什么差别。
再加上那时候大军在侧,他们安全躲过了一波刺杀。
当然也不是说天下就没人刺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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