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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系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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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河:“目前还不清楚,但楚国在上阳的驻军似乎对此颇为紧张。我们消息毕竟没有楚国灵通,但楚国似乎都如临大敌的应对,至少说明魏国绝不是闹着玩玩。”
  秦其:“但楚国驻扎在上阳的,可是将军商牟,此人虽然年轻,却是楚王心腹,且行军打仗风格十分稳健,应该更擅长守城。”
  蓝田君秦璧也没有坐下,她也起身,站在地图边缘道:“曾经我们在巴蜀地带与楚国有过冲突,楚国筑城十分坚固完备,如果楚国在上阳已经筑城完毕,又屯有粮草,魏国就算是带十万大军围住上阳,怕是也打不下来啊。”
  蓝田君在秦其子女中行四,也是家中唯一一女,上头三位兄长中有两人战死,她与太子旷就成了秦其的左臂右膀。女子虽不能出入朝堂,但在国家之中拥有权力、封地,左右政治并不是稀罕事。
  但像蓝田君这样出入沙场,成为军中大将的女子还是极其罕见的。
  若是不够有能力,也不可能被重用这么多年。
  南河:“但现在问题是,以楚国的建城速度,不太可能完工。而且魏国也会故意在完工之前,对上阳进攻。因此这次魏楚在上阳大战,并不是攻防守城战役,而可以当成一场会战。”
  秦其摸着胡须道:“你是要在战役中途插手,还是等尘埃落定之后再突袭?”
  南河:“我的计划是在后半段双方战役疲惫时再动手,但不完全表露身份,只做一些骚扰突袭,挑拨两国本来就绷到极限的情绪,让他们加大战场上的投入。只有魏楚都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在战场上,我们才能在偷下上阳后能站稳脚步。否则就算打下上阳,楚魏两国也会再来对上阳下手。”
  秦其思索道:“你认为他们都会投入大量兵力?”
  南河叹气:“其实魏国楚国的目的,都是想下一步侵吞我晋国,但他们是绝不可能联手的,两个国家都野心勃勃,也知道谁拿下我晋国,就决定了下一步谁先成为霸王。而且魏国已经连齐了,其实从局势上来看,如果不算秦国与晋国,剩下的大片版图,已经分成了三大家。”
  她说着展开衣袖也提着衣摆走到台阶上。屋中四人,唯有她没穿戎装,一身宽袖深衣。她衣摆扫过秦晋的版图,站在晋国位置上,向东望去。
  “北部,燕国已成赵国附庸,赵国又统治曾属匈奴的十几个部落,自成势力。南部,淮水以南便是楚国领土,以楚国的富庶和人口,不需要联合众多国家也能独自屹立。”南河先提及肉夹馍理论中两边那两块饼。
  对于赵楚的强大,早已是各国公认,秦其微微点头。
  南河迈上前一步:“中部,看起来有中山、宋、卫这些小国,但这些小国不是魏国的附庸,就是齐国的附庸,如果齐魏正式联手,那么曾经大家以为的中原各国,就会结成一块铁板,成为第三大势力。而且齐魏一旦联合,军力、经济与人口都很有可能超越赵、楚,成为最强的势力。”
  秦其:“我听说魏国公主舞阳君已经入齐,准备与齐国太子完婚……你认为这不是一次普通的联姻,而是魏齐两国要联手了?”
  南河:“我认为联手都不足以形容。舞阳君在魏国的地位,怕是太子也难以相比,她这次入齐,在我看来,绝不只是联姻,而是在政治上要步调更一致的合作。”
  秦其思忖道:“齐国掌权的是庆氏,听闻王族势力已经被架空不少,庆氏是否做出什么动作?而且魏王年纪应该很大了,早之前便听说魏王已经老且昏聩了,大权旁落,但舞阳君应该不是掌权最多的人……我们对于魏齐之间的局势,了解的还是太少了。水波之下,两国不知道有多少氏族、公族在缠斗或合作。”
  南河很认同他的说法,道:“但今日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问题。三大势力之下,没有被纳入其中的国家,已经屈指可数了。我们秦晋就算联手,怕是也不能和任何一个势力所抗衡。”
  秦璧抱臂站在一旁,忽然开口道:“赵国也与晋王有过联络吧。看来魏国与楚国打算灭了晋国,赵国却希望去拉拢您。您是否又要在这三个势力中,选择一个归顺呢?”
  她一句话切到了重点。


第73章 缁衣
  南河抬头看向她,秦璧凌厉且直接的回望着她。
  南河:“说句实在话; 我现在没有想好。晋国与楚国不睦; 且若要偷取上阳; 怕是要和楚国更有矛盾。但晋国只和赵国的西部有小范围的接壤; 赵国版图本就狭长,赵晋就算联盟,在地理上也不具有优势。我还想再观望。那么秦国呢?”
  秦其看向南河。他来少梁之前心底本来还有些担忧。
  毕竟淳任余重伤之时,也曾写信给他,向他表达了对于太子舒尚年幼难堪重任的担忧。淳任余甚至提及,说若自己撑不过春天,此子继位后可能会遭遇各种各样的不顺; 还请秦其作为多年老友; 能够帮孩子一把。
  然而看来; 淳任余走的突然,但此子却没有像淳任余所担忧的那样。
  关于春祭时候的变故,他有所耳闻,但那也都是传言; 此刻见到这位小晋王; 秦其才真的放下心来。
  对各国局势洞察敏锐,且在两大强国面前,从未想过卖地求荣,反而充满勇气与冷静的想要夺回丢失的重城。淳任余这要再说自己不会教孩子,就是太谦虚了。
  秦其道:“秦国,很难和他国联手; 在地势上,秦国和赵、楚之间都隔有山脉,阻挡了互通;从境况上来说,秦国也不想和赵、楚任何一国联盟。秦国曾多次被赵、楚两国入侵,唯有秦人的坚韧与顽强抵抗才能这么多年没有被灭,就算从国家运势上来说,秦国如果不选择和赵楚联手,便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但此时和赵楚交好,秦人怕是不会原谅我这个国君。”
  确实。秦国人口并不多,每次抵御外敌,几乎是全国上下老少出动,拼尽一国之力自保。因此秦王与秦国百姓也距离更近,每次遭遇战役,都是历代秦王走进乡野军营,亲自动员。
  秦人既有强大的凝聚力,也一定更排外,秦晋之好是几百年的传统,秦人自然不会有异议,但如果和曾经对他们出兵过的楚国和赵国联盟,秦人一定不满。而对于历朝历代都与百姓走在一起的秦国王室而言,自然不愿意引起百姓不满。
  更何况秦其自己怕也是不信任赵楚二国,认为联盟可能对方的遮羞布,迟早还会趁秦国不备灭掉秦国;要不然就是以联盟为名,软化态度缓慢吞并。
  南河叹道:“您的考量自然也有道理。但如今局势成了这样,越往下拖,联盟与被灭国,怕是只有二选一啊。”
  南河站在历史的角度上,自然知道天下大势已经要到了互不相容的地步,晋国肯定要站队。
  主动站队,还是被人打到投降强行吞并,二者以外,怕是不会再有别的选项了。
  但秦其却不这么认为。他秦国虽然苦弱,但也存续数百年了,他自然会认为,只要自己呕心沥血守护家国,秦国就能像前几百年一样,平安无事。
  秦其道:“秦国目前不打算向赵、楚或者齐魏任何一方联盟。若非要携手,也只会选择晋国。若说如今天下三大势力都在瞄着秦晋,那秦晋唯有联手,才能生存。”
  这倒也没错,南河来自然要和秦国加深全方位战略协作伙伴关系。
  南河点头:“自然,如果秦晋联手能够拿下上阳,我也请您派驻军,与我晋国士兵一起驻守上阳。”
  秦其眼睛微微一亮。这一句承诺也算是小晋王表达了足够的信任和好处,而且说得也很实际。
  之前秦国借粮,就是有还是小晋王说服朝堂,在晋国也遭遇荒灾的时候借粮过来。虽然粮草数量远不够解除危机,但在那个场面下,当真是能给的都给了。秦其也是心怀感激的。
  秦其道:“今年秦国的荒灾,也已经暂时缓和,年中的时候,曾承诺给任余的战马,绝不会少一匹的送到晋国。”
  秦国的养马技术,可是能打匈奴的赵国也难以匹敌的,有秦国战马的加持,晋国的骑兵也能在各国之中位列前茅。
  南河也笑了,站在地图上行礼道:“再次,舒就先谢过其叔了。”
  这会儿,秦其也不再多客气,和她站在地图上讨论起了如何在两国对战时进行挑拨,以及如果有任何一方守住或攻下了上阳,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秦其也渐渐感觉到了,小晋王对于各国带兵打仗的风格和习惯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对于兵法和打仗的原理更是烂熟于心。但就是……典型的没有实操经验。
  对于发动某一类战役时可能遇见的问题,实际操作下可能被人找到的漏洞,还有计划的细节到底该如何落实,小晋王就不太清楚了。
  淳任余在打仗上最注重细节,因此早些年他带白矢来与秦国会谈时,白矢也是个胆大心细,注重计划实施的武将。
  当然谁也没有想到他的胆大心细最后用在了弑父上……
  可惜了,若是淳任余能用教白矢的方式来带这位太子舒,怕是境况就要大为不同了。
  南河也不得不承认,带兵打仗是她的盲区,她既没有入主军营的经历,也不太懂如何真正的去打仗。辛翳如果带兵,她可以做一军师,但军师和主将差别太大了。
  然而如今她成了晋王,不会带兵打仗,就成了十分制约她的短板。
  甚至乐莜与秦其、秦璧二人谈论起到时候如何行动的细节,他们都很了解一些基本的规则,寥寥几语带过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南河在旁边听来就有些不理解了。
  她以前因为知道辛翳自有带兵的能耐,又有商牟做协助,自己做了令尹还不够,要是再插手军务是不是有点太贪了。所以就放任自己在带兵方面有些无知,也是想着自己估计懂点兵法和打仗的规律就行,真要是实际带兵肯定也用不着他。
  谁能料到今天就到她自认无知的时候了。
  乐莜说起如何利用地形掩护潜入,兵种按如何的顺序出入战场时,南河有搞不明白的事情也不好问,只得赶紧记住,回头再找乐莜恶补这些吧。
  计划已经有了个大概的雏形,他们这些人才回到桌案边,口干舌燥的唤人上水来。
  秦其想了想,才道:“有些话,我想和舒单独聊聊,你们先下去吧。”
  南河看秦璧与乐莜走出去以后,才理了理衣袖正襟危坐,看向秦其。
  秦其笑了笑,垂着眼转了转桌案上的铜爵,道:“舒已经很不错了,你父亲总是很担心你,但看你如今的样子,我已经知道,他的担心大半是多余的。你虽然和他性格并不相像,但一看便知是个可靠的君王。只是关于带兵打仗这一事……我却有些担心你。”
  南河也自知不足,微微低下头:“我会尽快学习的。”
  秦其:“带兵打仗是为王的必经之路。然而却是最不容错的路,因为王是不允许败仗的,天下各国,王出败仗,必定要处死将军,让将军背负罪名,来不破坏王在百姓中的威望。然而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带兵,乐莜又是你手下唯一能用的武将重臣……”
  南河其实也在忧愁这件事,内政外交她自认不会出太大的纰漏,但如果发生大范围的战争,为王必须亲征,她可能就要露怯了。
  秦其道:“有件事,我本打算与你父亲提起,可没想到事出突然,他竟比我先走一步。如今你面对着艰难的局势,或许我的提议,也能让你破局。”
  南河:”您请说。”
  秦其道:“与秦联姻。我将秦璧嫁与你,她既为王后,也可为你带兵打仗。你是否喜欢她并不重要,再迎娶夫人也并无所谓。这是我大秦的名将,我愿将她拱手让人,便是要你在礼节与祭祀上绝不亏待于她,待她一身伤病不能打仗时便让她修养于宫内,以王后的身份善待于她。”
  南河懵了一下:“什么?!”
  秦其:“刚刚你也见过她了,她不是什么娇女,我亦是不指望你对她会有什么好感。毕竟像任余与魏妘那样的眷侣是王室中不可期盼的极少数了。只是你父亲确实是个好男儿,我相信你也一样,只要让她继续打仗,能够平等善待,便已足够。”
  南河:“等等——不是、啊?不是、我……其叔,我还小……”
  秦其:“你不都快十八了么?啊,秦璧是年岁比你大不少,她二十有六了。但年纪与此事无关。“
  南河一下子慌了神。
  如果从利益角度上来想,秦其就是把自己的手下一员大将拱手送给她了。而且身为王后,战功累累也是给君王争面子,也不必考虑背叛,又能和秦国有更紧密的联姻……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这比让人少奋斗三十年的富婆还值钱,南河如今在晋国不够稳固,就更应该抱住秦璧这条大腿。
  可是……
  那位姐姐,一看就是如狼似虎不好招惹。
  不对不对,重点是她现在女扮男装,不能暴露身份啊!真要是把这位姐姐娶进门了,哪天姐姐心情一好,被她这个小白脸推倒了,那就要出事儿了啊!
  南河连忙摆手,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连她这个巧舌如簧的人都一时被突然的介绍对象吓得舌头打结了。
  秦其看了她一眼,笑了:“不必不好意思。咱们还要再少梁停几天,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南河的慌,显然被秦其理解成少年人的不好意思,她也不好当着秦其的面拒绝的这么直接,只能说自己再考虑考虑,送秦其出门去了。
  等她回了院落内,还没坐下,师泷就闯了进来,一把合上门,简直一副夜里来偷情似的探头探脑。
  南河:“怎么?”
  他还不肯说,快步走过来,以袖掩唇,跪在桌案边,小声道:“是不是秦王请您求娶蓝田君?”
  南河瞪眼:“你偷听了?!”
  师泷明白自己猜中了,脸上又惊又喜:“臣早就猜测了!大君,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蓝田君与舞阳君,总算这两位女公子样貌年纪都不能再称作佳人,确是天底下所有人盼着能娶到手的金人啊!”
  南河气笑了。
  外有拼命介绍对象的秦大爷,回家还有逼婚成魔的师二姨。
  南河真想往他脸上按颗媒婆痣:“你怎么猜出来的?”
  师泷这才平定了一下情绪,脸上还有点压不住那股自家闺女要嫁给富二代的势利嘴脸,弯着唇道:“因秦太子旷逐渐成为了秦王最信任的人,而太子旷也在军中有意排挤打压蓝田君。秦王并不傻,因蓝田君近两三年与赵交战,战功累累,太子旷则更多帮着秦王处理咸阳事务,所以蓝田君在军中威望渐渐有几分超过他的态势。”
  南河皱眉:“可蓝田君就算有封地,被人这般尊称,却也是以女子身份行走军中。她很难参与到王位竞争中,太子旷不能容自己胞妹?”
  师泷叹气:“您或许不知道,太子旷从小与蓝田君就关系不睦啊。蓝田君行四,大哥二哥均在少年时,丧命于和楚国的交战中,太子旷是行三,只和蓝田君差一岁多点,从小便在一起玩。您刚刚也见过,蓝田君性格倨傲,从小骑射读书样样都好,更是自尊心很强,不认为自己为女比旁的兄弟差多少。再加上她又是秦王膝下唯一一女,秦王便十分看重疼爱她。”
  “但太子旷是弟兄中的老三,打小就是大哥二哥的跟班,还被倨傲的妹妹欺负,性格也比较温和些。但他也从小愿意观察别人,所以心思细腻懂人情世故,在带兵打仗上虽然没有蓝田君的锋芒,但胜在不骄不躁,为王也绝对是合格的。在大哥二哥死后,蓝田君年岁还不大,就多次跟秦王说,她也能为王,但秦王自然不能立她为储,就选了那时候还不算出彩的旷。蓝田君一直认为太子旷不如自己,他能继位不过是因为是兄长又是男子,因此更针对脾气较好的太子旷……”
  南河叹气:“从小到大,都是妹妹欺负哥哥啊。你说的欺负怕不是玩闹,而是真的因年纪相近而相互看不顺眼,小时候的矛盾到大了都快化解不了了吧。”
  师泷:“这些传言都是早些年的了,如今蓝田君和太子旷关系如何,谁也不知道。但且不论家庭关系,您也知道,一般太子继位后,如果有在军中有权力且与太子关系不睦的嫡子是很麻烦的。虽然蓝田君身为女子,手下的亲信与军队不可能将她自立为王,但蓝田君与太子的不对付,也会导致太子继任后,军中可能会对他有抵抗情绪,太子对军队的管控也会不强。这对于秦国这种全民皆兵,如今又在风口浪尖的弱国而言,是十分危险的。”
  南河想了想:“秦王也是明白,蓝田君虽强,但他年事已高,若有变故,到时候就要太子旷立刻继任。如果蓝田君在,太子旷就没有办法像秦王现在这样统领全局,秦国境内都不能再是铁板一块了。一山不容二虎,不论蓝田君是不是女子,长幼有序,也是要她被当做驱逐出山的人。”
  师泷:“而且若是蓝田君嫁入晋国,以秦晋之亲密,与未曾离家也没什么区别。蓝田君在晋国也能带兵打仗一展宏图,且晋国在战争上强势了,对秦国也是有益处。这怕是秦王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师泷觉得这简直就是某远方表叔膝下无子突然留下一大笔财产给你的天大好事,越想越激动,都要站起来了,刚要慷慨激昂的演讲一番,才看着南河有点愁的坐在那儿,半点兴奋不起来。
  师泷都有点着急了:“大君这是还要考虑什么呢!虽然我也没见过那蓝田君,那也比那个膝下一大帮儿子,睡遍三代相邦,都快四十岁的舞阳君要好很多吧!而且蓝田君估计也对您没什么兴趣,咱们相敬如宾,给她兵权不就够了!”
  南河也扶额:她要不是女扮男装她一百个愿意啊!她能不能用给秦璧塞一堆面首的方式,避免某些状况的发生啊。要不去跟这位蓝田君商议商议?
  南河头疼:“让我再考虑考虑……”
  师泷差点跳脚:“大君呀!你……你不会还惦记着南姬吧……您是王,为王的婚姻可不比普通人家!南姬若是真的寻回来了,您给她夫人之位,给她宠爱不也可以么——而且南姬也找、找……”
  南河以为是师泷怕她生气才住了嘴,她抬起头来,却看着师泷的表情更有些……莫名其妙的诡异。
  他这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师泷倒退了半步,两手在脸上薅了一下,又看向南河,半晌道:“您真的……不能娶她?”
  南河没明白他那个越思索越诡异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叹气:“不着急,我再想想。你就别在这儿跟当大伯似的着急了。”
  师泷竟然连这个大伯都默认了,陷入自己表情逐渐诡异的思索中,就跟见了鬼似的倒退半步,懵了好一会儿道:“既然如此,此事还请大君自己慎思。臣、臣告退了。”
  他哪里是告退,简直落荒而逃。
  南河:喂!你丫是不是理解出别的意味了!是当我喜欢男子还是不能人道啊!喂——
  秦其忽然说了联姻这事儿,搞得南河都害怕见到秦璧了。
  不论秦璧知不知道此事,气氛都会变得突然尴尬啊!
  然而却没想到,南河越是不想见,越是躲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被逼婚。
  南河:哎嘿嘿竟然有点心动。
  狗子:我打仗比她牛逼!还比她年轻!还好看!你看看我啊啊啊啊!南河你忘了你留在楚国的狗儿了么!


第74章 将仲子
  每次秦晋两国国君的会谈,少梁都会举办一些联合的祭祀和活动。这次还是惯例; 军中夜宴; 之后两国将士来几场骑射、刀法的友谊赛; 或小范围内的演习活动。
  不过秦晋两国都经历了荒灾; 这场夜宴也都显得十分简单,只有秦晋两方的王室与三公分食一只烤过的牲牛,其余人的伙食也都很普通,只是翻出了一些陈年的酒。但这年头酿酒的技术比较微妙,发酵条件不是特别卫生,南河只喝一些醴,有些像后来的米酒酒糟。
  她与秦王共坐在台上; 秦璧坐在秦王斜后方; 换了一身不那么粗简的戎装; 暗红为底,上有黑色流波暗纹,倒是显得女性化一些了。
  南河在这儿娘炮的端着一小杯慢吞吞的抿。
  后头秦璧瞧见了,冷笑一声。
  南河默默回过头去; 就看见某位姐姐喝酒喝到千钟不倒; 用匕吃肉,时不时还能感觉她胳膊鼓着劲儿想显摆她藏在春夏单薄衣衫里的肌肉……
  等等、剧本是不是拿错了啊!
  不过她按心理来说比秦璧大上不少,可是每次看到她移过眼来那个不屑倨傲的眼神,她都有一种抱拳叫大姐头的冲动啊!
  南河觉得自己这辈子竟然还从来没有被谁的火辣眼神吓到这种地步,她微微缩了一下脖子,转过头去装作和倒酒的宫之省说话。
  结果南河竟然听到了秦璧在她身后; 轻轻哼笑一声。
  她知道秦王的拉郎配了吧!她果然早就知道了啊——
  秦璧天天在军营里,那是看过多少新兵老兵屁股腰的一双辣眼,看见她这种十七八岁不会打仗的小弱鸡,岂不是内心都想冷笑了!
  现在秦璧审视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婚恋市场上肤白貌美家境优越的高校硕士,碍着父母的面子跟同事家一米六几挫怂大专毕业工资低的儿子相亲似的……
  不不不、她也不能这么说自己啊!她好歹也是晋王啊!
  不就是不够爷们么?
  不对、要是太爷们了,她才要完了啊!
  南河端着酒杯,盯了酒爵半晌,还是决定先别乱想了,这事儿应该也不太着急有答复。
  前头的空场上,已经支起了三对杆子,每一对都隔着空场,挂着一根斜斜的绳子,似乎是要从高的杆子那段放下靶子去,让三根绳上的靶子同时移动。在三面靶子正面,地上放了一地陶盆,陶盆里装满了水,要求参加的士兵一边跳过陶盆跑过去,一边在跑完全程之前将三面靶子都射中。
  这玩法既有点土,又有点难度,两边有不少秦晋士兵席地而坐,推出几个弓法了得的士兵来,要他们比试。
  秦晋两国士兵的弓法竟然都相当不错,实际操作起来,也不知道那靶子滑动的时候是不是在套环上抹了油,几乎是飞一样掠过,参赛的人还不能看脚下,弓箭也不许捏在手里,只能放在箭筒,他们竟然绝大多数都能射中三靶,只是准度不同罢了。
  晋国队伍之中有个士兵竟然跑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三发全中,蹦蹦跳跳之间,三箭全中靶心,连秦王也拍手叫好。
  南河没想到之后举行的其他一些骑射比赛,竟然比这个还要再难上些。
  而且这似乎已经是秦晋的惯例赛事,每年规则差不多,各边军队里早有选拔队伍、制定对策!乐莜这个带队教练,竟然还亲自下场鼓励晋国队员。
  秦晋士兵倒是也很实际,哪一方在某个赛事上获胜,就给他们那边上一只烤羊,眼见着晋国这边儿都上了两只烤羊,被晋国士兵争夺分食的只剩一地骨架,秦璧也坐不住了,亲自下场做指导了。
  南河敏锐的感觉到,她并不是那种进了军营就要跟手下将士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人,她说是鼓励,却甚至连拍一拍他们肩膀的动作都没有。但这丝毫不能阻挡那些席地而坐的秦国士兵将信任且明亮的眼光投向她,围着她的那几个要参加友谊赛的士兵更是一边听她说,一边笃定的点头,眼神中闪烁着可谓崇拜的目光。
  南河忍不住在回想她以前曾听说过的蓝田君的传言。
  在辛翳手握大权后,巴国和蜀国作为常年被楚国讨要进贡的附庸小国,因辛翳积极在南方开矿,楚国通产丰盈,巴国蜀国不能卖给楚国高价,便将铜铁原料转卖给秦国晋国。
  像是晋国旧虞被杀的蒋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和巴蜀有贸易往来的。
  自己治下小国将铜铁卖给毗邻的敌国,已经让辛翳不爽。
  然而紧接着,秦国遭到赵国入侵,虽反击胜利,但国内由于打仗早已难以维持运转,而且为了打仗造箭矢兵器,他们还赊了巴国蜀国不少铜铁,等着年末要付钱呢。
  如南河之前说过,天底下会在合适的时机出尔反尔的君王,都有好果子吃。
  秦其付不起钱,国内又艰难,他决定,直接入侵巴国蜀国。
  那时候秦国还没有巴蜀的膏腴,国家狭小,还不算苏秦口中的‘天府之国’。而巴蜀肥沃殷富,长于商贸,愿意从军的人数却极少。大抵天地受老天眷顾,不愁吃穿又常年没人攻打的地域的百姓,都有一种令人艳羡的乐天。
  秦国都打过来了,巴蜀还想说那就不要还钱了,再摆出个甜甜的微笑,大概秦国就会回去了吧……
  然而秦国只是占据了巴蜀的一小片地域,就已经被巴国蜀国的富庶震惊,当然胃口也大了,而且如果占下巴蜀,对于秦国来说,可就是占尽地利,三面不愁了啊。
  然而南河早早就盯上了秦国。毕竟有历史上秦一统天下的事例在,显然秦国不但有六代明君这等老天注定的气运,还自有地域上的优势。她所来到的时代,秦国不强,一是因没有穆公百里奚那样在春秋末年让秦国称霸西戎的强国变法,二也因失去先机后没有形成战国时期秦国“西有巴蜀、汉中之利,北有胡貉、代马之用,南有巫山、黔中之限,东有肴、函之固”的雄国地势。
  后来当秦国开始入侵巴蜀,南河一下子警觉起来,首要之重,就是夺下巴蜀,不让秦国形成“天下雄国”的地势!
  辛翳那时候刚刚掌权,地区上还要和不少手有重兵的县公斗法,不太想要打外战。
  这是辛翳独掌大权的第一次对外战争,南河也立刻搜集这些年关于巴蜀的消息,仔细查阅地势河流是否适合打仗,而后又以某些甜头蒙蔽哄骗某些地方上的县公,让他们误以为辛翳让步了。
  在紧急事态下,她以一手完备的资料,摊在桌上,有理有据的说服了辛翳。
  这一仗必须打,而且一定能够胜利。
  在楚国的强势攻打之下,巴国蜀国万没想到前头的秦大哥变了脸要打野,后头的辛小弟就推了自家的塔。而且秦国因为积贫,国内又有好多张嗷嗷待哺的嘴,所以攻打巴蜀的时候,搜刮与掠夺就比较贪婪一些。楚国毕竟地大,财资雄厚,脸面可以不那么难看。
  明明也是打仗,楚国打出了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啊”“不愿意让你被人欺负呀”
  “哎呀要说你巴国蜀国的那点兵怎么被我们打的稀烂……哦哦哦不好意思,隔山打牛没控制好力气,把山打死了。”
  辛翳一开始还不好意思这么不要脸。
  荀南河觉得这不行,为王怎么能要脸呢。
  她手把手的教某青春期少年,如何摆出一张让人不好意思下手的温柔笑脸,如何说出一口跟卖拐似的让人牵着手说“大哥谢谢啊”的外交辞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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