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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康熙末年-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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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雍正并不懂得这些,他自己走过的那种历史巢臼,他依然会走下去,只不过那条路上有人挖了个深坑。坑里面还装满大粪!

谣言刚刚起来的时候,雍正如同一个已经着相的禅师,力图编书以辟谣,等到谣言转入地下越演越烈的时候,雍正除了压制谣言的侥幸心理之外。更有了一层绝不肯认输的犟脾气。登基之初的第一大动作就失败无功,这让他如何甘心?如何服众?

好歹是跟凌啸搞过盛世彩票地人,他懂些作秀造势的道道。雍正拍拍纽祜禄氏的大白屁股之后。斗志昂扬地走出东暖阁,对等得心中焦躁的文觉道,“皇城已在朕手中,勤王军南归之计也被粉碎,老十三这守备软肋也被抓回。现在朕掌握了形势主动权,却失去了人心制导,内城不稳,其他枉论!文觉,随朕摆驾奉先殿。他们合作更好,不合作?哼哼!记住,朕叫拿谁就拿谁,不许犯迷糊!”

“遵旨!”

文觉不知道雍正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诚惶诚恐地恭谨点头。他是圣驾事发之后地前敌总指挥,虽然所做的事情每一样都是当时必须。可事后的遗诏证明,他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谋害重臣太后之举成了雍正的树敌拖累,牺牲德妃娘娘更是让文觉如履薄冰。至于对康熙的追杀,这是唯一做对了地一招,可惜,却鬼使神差撞上勤王军而铩羽而归。仅凭这些,文觉就对不知道心中作何想的雍正畏惧有加,更不知道雍正心里对自己和邬思道如何评价。

这种担忧和气馁,影响了文觉的发挥,以至于他在奉先殿听到雍正地主意之时,不仅不敢把质疑劝阻付诸于口,而且还在心里面产生了强烈的不自信,难道贫僧真的跟不上皇上的思路?

雍正给康熙的灵位上了九柱棒香,转身望着郁郁怏怏的兄弟们,笑道,“兄弟们这几日守灵辛苦了,唉,朕忙于国事,只好委屈大家多帮我尽孝,回头朕必定赏罚分明,该小惩大戒的,要小惩大戒的。可该册封兄弟的,朕也绝对不吝啬。”

拉拢已毕,见弟兄们都老老实实地谢了恩,雍正很是满意,提出了一个让大家都很觉得无耻地要求,关键不是在于要求的何等伤人心上,而在于雍正把它归结在假善心之下!

“大家守了这么久的灵,皇阿玛在天之灵必定欣慰!好了,大家都出去活乏一下身子,闷久了对身子骨不利。既然你们都已经肯奉皇阿玛遗诏,这就是说大家都承认了朕的帝位!如今京城内有小人作耗,传播谣言。朕已经知道了谁是幕后指使,但看在都是皇阿玛血脉亲故老臣的份上,朕也不想大开杀戒。明天午时西市口,朕将举办一个公开典仪,一为公祭皇考,二也安排了大家当众誓忠。”

在西市口这世人皆知的杀人典刑之地,要兄弟们当众发誓遵守遗诏,效忠于他雍正?!众阿哥顿时全都傻了,这等阴险刁钻的辟谣点子,雍正他也想得出来?!这中内心断断不肯的誓言要是发了,自己这般人以后除了老老实实当奴才之外,只怕稍有什么动作,或是被他陷害些罪名,岂不是被宰了都没人哭一声?

待要反对或者推托,可文觉带着一班杀气腾腾的侍卫虎视眈眈着,就连老十四这样的人,也不敢做仗马之鸣。

文觉看到他们都老实地应承遵旨,顿时更加不自信起来,以至于雍正说传旨凌啸也要宣誓的时候,文觉也只是犹豫了一下而已。

圣旨发到通州,凌啸一见不是宣黛宁进宫,大喜,猛地一拍帅案,“哈哈,哇哈哈哈!劫法场啦!”

  第三百六十八章 算计与闷骚

──咚!──咚!──咚!

“将军升帐!”

亲卫和戈什哈的唱帐声里,勤王军众将领仗剑挺胸,鱼贯而入,望着帅座上一身戎装的凌啸大惑不解,这是凌啸入京以来少有的披甲时刻,可大家仿佛是闻到了血腥味一样,很快一个个目视凌啸,等候将令。凌啸首先取下头盔,施施然地让胡涛为他将红缨装上,笑道,“各位,先把你们的红缨装上,把外面这层麻皮给爷扒了,然后,喜气洋洋地随爷进来,拜见皇上!”

康熙没死的秘密,除了极少一两个将领知道外,很多人都蒙在鼓里,等他们到后帐看到昏睡中的康熙,多数人顿时大吃一惊,见凌啸率先跪了,马上叮当叮当甲胄声响,跪倒一片。

凌啸也不等康熙醒来,出到前帐,也不解释前因后果,也不眷顾众人的心脏,直愣愣道,“明日雍正皇帝将押八位阿哥到菜市口,让他们当众宣誓效忠新皇。阿哥们都不知道皇上还没有驾崩,一旦发誓,将会大错铸成。我勤王军是皇上御赐定名的擎天保驾之军,为拥护皇上复位计,为皇上保全血脉计,本将军将率勤王军劫法场,救阿哥,报皇恩,保社稷!”

众将领又是一惊中,金虎已经振臂高呼起来,“劫法场!救阿哥!报皇恩!保社稷!”

众将领下意识地跟着先进。一时间帅帐内响起轰然地口号声。七八遍之后,凌啸满意地一笑,知道给康熙看的秀已经到位了,乃即移到议事帐,对着京城地形沙盘,和众人细细研究起来。

的确。凌啸要劫法场,救出阿哥们,只有这样,实力不够强的他,才能免除康熙的后顾之忧,也同时消除康熙可能会有的对他地猜忌,为来日的大展宏图踏出坚实的一步。连你老子儿子全尽力去救了,你还猜忌个屁?!可是,皇子们有机会离宫的兴奋之后,凌啸却陷入了沉思。对于雍正要西市口盟誓这一招。凌啸是既有准备,也没有准备。

他猜到了雍正定会要兄弟们在公众场合发誓效忠这一招,但他却没有想到,雍正选西市口这种地方。雍正选择这里,固然是用法场在心理上打击兄弟。可也的确有防备上的考虑,要知道,城里面大票大票的阿哥门人,也不是闹着玩的,只不过未必有人组织和牵头罢了!

宣武门外的西市口。又称菜市口,乃是北京城行刑杀人的地方,不知道是因为喜欢看杀人导致这里繁华成菜市。还是因为是繁华菜市而在这里杀人。

黄浩一指沙盘上地宣武门,倒吸一口凉气,“爷,菜市口这个地方,对我们想要做的事情有很大的干碍啊。这里虽在九门之外,可到时候必定重兵把手,而且一旦事发,崇文门九门提督中军的五千兵马距此仅有十里路程,广宁门外驻扎的火器营。到此也不过五里。勤王军大部绕到西城之外接应都难,进城就更加不可能了。现场环境,敌军布置,潜伏方位,联络方式,撤退路线等等这一些,除非有时间和机会,亲身侦察和策划,否则,盲人摸象地话,投多少人填多少人!虽说我们在城里有些人,但时间如此紧迫,联络都来不及啊!”

此言一出,不仅当日逛过京城的将领们纷纷点头,就是没到过的,也看着沙盘苦思。要不是凌啸也做了准备,他也根本不会下这等决心。

当日他说了算的时候,勤王军进出之数本就是本糊涂账,宫廷斗争步步藏险,凌啸再蠢再没有远见,也知道在明珠府上偷偷地伏下了三百亲卫,作为接应自己一旦遇险的奇兵。

而之后雍正日防夜防,但他毕竟是个没领过兵地阿哥,所用急提之将领又多非良将。和精明的十三十四不同,雍正皇帝也许是习惯了清兵吃空饷的陋习,也许是没有老十三这样地人提醒他注意细务,总之,至登基掌权以来,他根本就没有想起过要来查查勤王军的实额,也没有注意到要各城门领详细数数自己当日到底撤出了多少,以及,后来每一次进和出的人数对比!或者暗中滞留城中,或者进多出少,勤王军实际在明珠府和尹泰、石氏等人府邸中藏匿了不下于千人,虽然马匹少些一半以上,可也好歹是千人左右的力量。

像这样明于政而不知兵的皇帝,凌啸不欺负他欺负谁去?!

凌啸用推把将沙盘上的宣武门轻轻推平,笑道,“大家都是久经军旅,看事果然深刻。不错,菜市口到时候必定戒备森严,危险重重。所以,爷根本就没打算在菜市口动手!也根本就不用勤王军大部攻城。”

何智壮毕竟是文职转的参军,眼内精光一闪,惊喜地指着沙盘上的紫禁城,说道,“爷,难道你想的是用城内精兵半途劫道,勤王军大部在外机动接应?”

凌啸呵呵笑了,“不错,说下去!”

受了鼓励地何智壮,越发兴奋,“阿哥们身份特殊,要出宫,走神武门这样的粪车后门,有失朝廷体仪,走午门御用专道,雍正皇帝肯定不干,那就只有要么东华门,要么西华门,而菜市场在西,……西华门!”

众将领恍然大悟,在这个思路之上,周文渊思索着说道,“咱们有千人上下的勤王军暗兵在城内,加上王爷您明天可以再带几百人进去,在城内就算马少,咱们也一点不惧那些护送侍卫,更不惧怕顺天府衙役和督察员巡捕。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出城。九门提督步军。十几年没打过仗、每个城门又不足一千五人,不足为惧。关键是,每个城门外都驻扎有京畿驻军,他们打过西征,历年来训练不断,这才是咱们地心腹之患。如果到时候。雍正皇帝据守紫禁城,京畿军队闻讯杀入内城夹攻,那可就真是关门打……夹击之势了。”

周文渊的这个担忧,才是真正困扰凌啸的问题所在。

不料,一直以来都很内向的彭友,却让大家猛然间刮目相看,“爷,咱们手上不是还有牌吗?勤王军大部全是精甲骑兵,骁骑营西去山西还没抵京,京城二十万军队中。能和我们骑兵机动相较的,不就是那前锋营、护军营和丰台大营的骑兵吗?其余那些扛云梯地锐健营,拖大炮的神机营等等,谁能赶得上我们的速度?这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到时候。这些占据城门外的大军,其实比我们还要为难。情况不明之下,有没有主战掌军的王爷当帅,不进城助战吧,城内受骚扰兵祸的勋贵们会怪死他们!入城吧。嘿嘿,要是勤王军大部从他们的空隙钻进城,他们会有丢土失地之责!”

凌啸大为欣赏。刚刚一个善字出口,竟是臭皮匠接踵而至。

“勤王军大部分兵几路,虚实结合,虚扰东南,实袭西北。专门找步军为主的步军营、锐健营的晦气,城内亲卫得手后向东佯动,主力向阜成门西直门突围,咱们也来个夹击破城!”

“今晚上咱们就把全军号服上书写:康熙犹在雍正谋反!”

“爷,前两天船队不是也送来了秘密武器吗?明日带进城去。保管吓得那群侍卫大人们屁滚尿流!”

“我看事不宜迟,圣驾就得今晚转移,最好是明日清晨开始就派出小队,肃清四周斥候,事起之后,咱们的中军就向天津卫方向佯动,各军最后望北会和,靠近长城沿线。”

……

凌啸这头繁忙地一夜,雍正也睡不着。

回忆着兄弟们当时傻眼无奈的面孔,想象着明日宣誓典礼将毕其功于一役,雍正就格外有成就感。有成就感的人就想找人展示和炫耀,可惜,雍正最想找的那两个人都不在皇宫在通州,所以,雍正就唯有闷骚。

他这一夜,再次在纽祜禄氏身上爬高山下陡坎逛水帘洞,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脑海中却总是闪着凌啸和黛宁地模样。直到最后,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想着男人是不是病态,方才不好意思地摸一把贵妃睡着了。

凌晨醒来,雍正不由自主地想到日期,一月前的二十九,自己惴惴不安地等着命运的审判,而今天以后,将是敌人和竞争者惴惴不安,其中有些人还要惴惴不安地受折磨一辈子。哼!人心是个什么东西,朕就驾驭不住它?它不就是无形的吗,还要有中枢核心才能凝聚成有形!嘿嘿,兄弟们当着百姓臣民的面,在公祭皇阿玛地仪式上发了誓,还中枢核心个屁啊!到时候要图谋造反,背弃的可是人的信誉,谋地可不是我胤禛一个,反的可是皇阿玛!

但很快就有人打破了雍正清晨的爽快,终结了他的闷骚。

善捕营统领隆科多快步进来,马蹄袖翻飞打下,“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事情可有些不妙啊!奴才接到上驷司御马监的禀报,京城内居然缺少马料,他们还请奴才出城向京畿驻军调拨呢!”

雍正还没有反应过来,管过户部的他,愣愣道,“咿?朕当日管户部的时候,不是指定过几个商家专供大内马料吗?”

隆科多厮混良久,当然知道其中的一些勾当。内务府那些家伙,把专用上等马料偷出去卖掉,再低价甚至勒索价找其他商家的一些取暖草料拿来喂马,倒手间十几倍地利润呢!但隆科多知道事情紧急,已经顾不上会得罪人和向雍正解释,急忙说出重点,“万岁爷,这说明城中比上月多了不少嚼草的!牲口倒不怕,怕就怕是战马啊,万岁。”

这点雍正明白了,内城都是旗人豪富之家,哪里去找什么骡子驴子,多半是马匹!

雍正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他明白了,自己闷骚的时候,有人正在暗中算计,但现在自己既然知道了,那些算计者将注定不过闷骚一场!

  第三百六十九章 血染长安街(上)

城内如果有人伏有暗兵,这的确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但雍正却把暗兵的目的想得太深了,以至于他脱口而出“难道他们想要攻占皇城”的时候,隆科多就知道雍正高看了暗兵。

攻紫禁城?城高达三丈的宫墙,宽十六丈的护城河是吃素的?!

“主子,攻紫禁城没有个七八千兵力是很难奏效的,奴才担忧的反倒是其他几个爷的府上。。。皇上登基之后,因是第一次君临天下,接踵而来的春帷恩科祭孔、国丧期满祭天、地坛祭祀皇地祗这些礼仪,都是需要您亲自出宫前往的……”

雍正恍然大悟,兄弟们府中手下如有暗兵,自己就是众矢之的!谁家没个像文觉那样作主的?谁家不明白皇帝求稳的道理?

雍正幽幽的眼光在隆科多身上滚来滚去,半晌方才拿定主意,“你是朕该叫舅舅的人,既有这般细心防范,罢了,一事不烦二主,你马上带善捕营给朕全城搜查,好生看看你怀疑的那几个府邸。差事办得好,九门提督的位置就是你的!”

“喳!奴才定不负皇上栽培!”隆科多一个娴熟的军参扎下,心中对九门提督这个职位垂涎三尺。

但他却不是来真心给雍正护驾的,隆科多不过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想要借刀杀人,让老爷子的两条船踩得更稳当罢了。十三爷地险些脱逃。不仅害得允祥自己背了圈禁一年的处分,更是使得佟国维和揆叙接触的事情曝光。雍正虽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询问过佟国维,可正因为如此,佟国维才日夜心惊胆战。他来自八爷党,却又和揆叙这八爷党暗自来往。不洗清这其中的嫌疑,雍正要是搁在心里,只怕不等凌啸开始反抗,踩在雍正船上的这只脚就要落水了。佟国维父子的当务之急,是洗清自己地暗八党嫌疑,这就要求他们不得不对八爷党人来上一刀。

虽是意在沛公,可庄公的舞剑,却吓了陈光鹤一跳。

他是勤王军城内的总指挥,昨晚半夜接到城外的飞鸽传信,都在东城的明府、尹府、二阿哥府里面。勤王军亲卫已是枕戈待旦。石氏那里更加接近皇城,天亮后,宵禁一解除,明珠府和尹泰府的亲卫们就打扮成下人,车拉肩挑地带着武器偷偷向二阿哥府上聚集。几百人的移动。只能分批分次,缓进中,陈光鹤等人快要接近二阿哥府上的时候,一大票御林军出现在街口,厉兵秣马剑拔弩张的气氛。惊得陈光鹤等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大呼选二阿哥府错之又错。

而更要命的是。这些善捕营地领头人物,竟是认得陈光鹤的!

曾经随勤王军西征的神箭手侍卫熊金柯,如今已经官居善捕营正四品佐领,阳文斌邓力都是从四品典仪。迎面撞见这一群形形色色打扮的人,熊金柯正要喝一声闲杂人等让道,却一眼认出了布衣棉袍扮下人的陈光鹤,大讶他莫非落魄潦倒,待要出声招呼,猛然看见陈光鹤地手却伸进侧襟之内。脸上满是一副痛苦之色,顿时呆了一下。

有问题!

熊金柯须臾间就明白了,陈光鹤不是丢官落魄,这些戒备又彪悍的下人显然是勤王军!霎那间,熊金柯明白了陈光鹤为何面露痛苦。

抉择!昔日一营同袍战友,今日却要生死相搏!

陈光鹤的手铳柄都快要露出来之际,熊金柯猛喊一声,“日你妈的,一个个大呼小叫干什么?这里可是二爷府,不是八大胡同,今天咱们只是分明入府巡视,都给老子规矩点!阳文斌,你带三队弟兄们去后门!邓力,你带得力的兄弟守住来路街口!本佐领率亲兵前去叩门。”

令如山倒,阳文斌和邓力会心一笑,又望着陈光鹤难以觉察地一点头,转身号令者人去了。熊金柯挥舞着马鞭,跳下马来,口中却对陈光鹤一群骂道,“善捕营办差,闲杂人等还不找该呆地地方呆去?耶,还矗着不动?老子们的善捕营最辉煌的时候,出过忠王爷这样地将军,本佐领最辉煌的时候也打过西征,惹恼了本佐领,拉你们去天牢杀头!”

陈光鹤再笨,也明白了熊金柯的暗语。这标善捕营是凌啸的旧日所在,熊金柯等人是念记生死战友情分的,他们这次办的差事是皇差,而大声嚷嚷着封前门、堵后门和来路街口,不就是告诉自己和府里面的人,赶紧往东侧门撤退暂避!

有此暗示,陈光鹤连忙转身,带着人向东退走的时候,不觉泪光闪现,他到此时都在惭愧自己拔铳的动作。在熊金柯带领亲随仅仅沿中线穿府而过,马马虎虎拉了些马匹之后,陈光鹤地这种惭愧,就更加的浓烈。

“熊金柯,老子欠你一次!”

******

在隆科多的警告之后,尽管雍正没有胆量亲临菜市口,但他很高兴凌啸俯首参加宣誓,不枉他派了礼部官员在朝阳门等候两个时辰。

忠王这么给面子地来了,所以这一次,雍正也不。吝为这次的皇家盛典铺张排场。代表君威的卤薄仪仗不算,两千虎枪营、六百大内侍卫、一千后宫内卫悉数派出,要不是凌啸没办法支开这三千六百人,他都恨不得转头去偷袭守备空虚的皇宫了。

西华门外,南海侧畔的南长道。刺骨的寒风刀子一样,给刚从暖烘烘的奉先殿出来的阿哥们一个下马威,即使他们坐在毡布严实的暖轿中,也忍不住瑟瑟一抖。

惯于骑马地凌啸却凛然不惧这股寒风。

护卫队形后面。有着凌啸带进来的八百将士,也有他引以为傲的秘密武器,尽管他半点都不想用这种武器对付虎枪营,但如果等下形势失控,也怪不得了。形势当然不会失控,不去谈将在长安街和正阳门中段会突然发动的伏兵。光是战斗打响之初的混乱里,八百戎装勤王军的立场面目,就会让御林军引为同一阵营。这八百人,就是在混战中冲进队伍中央,抢出自己和阿哥们关键!

南海宫墙快要走完地时候,伏兵还没有出现,华表在望的时候,还是没有动静。凌啸的心猛地提上了喉头,难道陈光鹤他们遇到了麻烦不成?

得得得的马蹄声忽然响起,一路向队伍中央而来。在阿哥轿队前歇了,“禀报统领大人,善捕营隆科多大人急报,前方往正阳门路上,有反贼踪迹。善捕营正在全力追击,隆科多大人请您折向向西,沿长安街西行绕道!他已经知会顺天衙役们沿途维持。”骑在马上的虎枪营统领尤久,把嘴角一撇,暗骂一声隆科多此举分明是嫉妒自己抢功。但他这次护送阿哥,显然也是出不得差池,鼻子一哼。“转向!”

隆科多的急报,尤久的决定,顿时让凌啸严冬出大汗,计划暴露,行动流产!要想强为,唯一的办法,就是只得动用屁股后面的戎装勤王军了,胜算尚且不谈,身处中央脱离兵丁的自己。首先就会被乱刀砍死!

向西行进中,凌啸一边看着两旁街市树木,一边让太监到后面叫来胡涛。

明知山有虎和留得青山在之间,阿哥们逃脱和自己小命之间,凌啸当然是选择后者!但他也知道,等一下队伍向南折往玄武门地时候,就是自己亡命逃亡阜成门的唯一机会。谁能保证隆科多抓不到一个伏兵,又有谁能百分之百保证弟兄们宁死不招供?有一个俘虏松了口,只怕菜市口的宣誓还没结束,自己就要被雍正以谋反罪圈禁终生了。

快马赶来的胡涛,也是面色惨白,“爷,就在前面街口,咱们恐怕得要……”

“哎~呀!丢什么东西砸老子……?”队伍前方忽然传来骚乱之声。

嘣~嘣~嘣嘣!回答这些疑问的,是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地爆炸之声。

凌啸听着这熟悉的手雷爆炸声,一掌推向愣了一下的胡涛,“原计划!***,比基地还基地,光鹤真是个恐怖角色!”

陈光鹤的确是个人物,果敢是他地强项。一见正阳门北道路上都是些小铺子,陈光鹤就知道,选择这里动手实在不妥。上万京城居民挤在狭窄道路上夹道观看,勤王军不要说施展了,挤都要把他们挤得没脾气。留下十几人在这里高呼几声反清复明,没等引发的一阵骚乱全部爆发,陈光鹤就带人赶往西长安街的酒楼茶肆做埋伏。没过半盏茶功夫,护送队伍果真如他所料地折向西长安街。

这里地酒客茶客,本不愿意去受那挨挤之罪,不料竟是不看不行,人家偏偏改道向这里来了,爱看热闹的,全被这难得的议仗阵势所吸引,沿街住户商客争相观看,板门栏杆都给挤得咔咔作响,临时赶来的而扮作百姓的亲卫们则给看客们表演了一场更精彩的全武行。

“投弹!”陈光鹤一见队伍行进到了四散的伏兵中段,哪里顾得上客气地和身边看客说声抱歉,一甩火褶子点燃一颗手雷,一边吼着一边往街中央扔去。

很快,成千上百个黑黢黢的铁疙瘩,冒着青烟从各种商铺里砸到街中。那场景,看得百姓们目瞪口呆,而被砸到脑袋的御林军更是忍着生痛破口大骂,咧牙摸头地狼狈模样,引起了百姓的下意识哄笑。

但哄笑未息,炸响声起。

人群中猛然炸起雷鸣般的惊叫号哭,人挤四散之际,大家心头都是在问一句废话。

“会爆?!”

  第三百七十章 血染长安街(下)

大乱一起,人群再也不复刚才那种叠胸贴背,谁都想找安全之所的时候,就谁都难得找到安全之所。惊慌时刻,很多人转身往商铺中挤,可更多的人想的是逃离这条街,无论是凶悍杀官兵不要命的反贼,还是残暴抓反贼只要命的官兵,都不是老百姓惹得起的,刀枪还没有眼呢,何况是会爆炸的玩意!

绿头苍蝇乱纷纷的人群里,上千条汉子,掏铳的掏铳,拔刀的拔刀,和很多不得已被挤向街中的百姓一起,蛟龙下海般迎向前锋已经倒下四成的官兵。刀光剑影里,乒乒乓乓火星直闪,厮杀,惊叫,哀嚎,响成一片。

尤久能被雍正安排到虎枪营统领位置上,他就绝不是无能之辈,但肉眼所及之处突然爆发的战斗,让他被惊得愣了一下,尤其是街中杂色人等的人数多达两三千,更是让他骇然。等到他明白并非都是反贼的时候,前锋的那些仪仗队和虎枪卫已经折了大半,拦腰偷袭得手的两三百名反贼,不仅不和残兵纠缠战斗,甚至还向早已队形稀烂的中军冲来。

“上!射箭!杀!不穿军服的,格杀勿论!”尤久一边勒马后退,一边高声吼叫指挥。

虎枪营虽是没有上战场的机会,但训练素质也的确不错,乱起就抽刀上箭的军卫很快反应过来,身子向前冲了,可那箭却无论如何射不出去。敌我犬牙交错得太近了,谁能保证射到地全是不穿军服的。训练不等于战力,尤其有很多同袍都是有职衔。武官和大内侍卫的时候,他们的杀气,还不足以狠到射杀这些同袍。可等到他们,冲上去一刀一枪短兵相接的时候。这些虎枪营军卫才发现,不放箭的本能往往是害死人地!

尤久看着反贼们打得虎枪军节节后退,对军卫的不射箭,他却没有时间表达不满。

卢邦胄和尤久对视一眼,他的大内侍卫只擅于单打独斗,在这种时刻表现也不咋地。但两人心里都很明白,只要撑过一刻钟时间,皇城内、善捕营、正阳门和宣武门的兵丁都会赶来助战,而自己则要赶紧把阿哥爷和忠王爷赶紧撤到后面去。

这些人的身份,掉根屌毛。比他们掉屌还要严重!

可惜,突袭和预演是完全不同的,大街上后卫要往前冲,两旁百姓四处逃窜,轿队想要转头。已是万万不可。心急如焚的尤久当机立断,对轿子旁吓得直发抖的太监们吼道,“快把各位爷们扶出暖轿,护往后面去,谁敢乱跑。老子割了你们大头!老卢,爷们就交给你了。”

说罢这番拽话,尤久一挥手中的腰刀。夹了马腹就要身先士卒,可回头一招手让人跟上的时候,尤久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气得是七窍冒烟。不知道何时起,后面地队形更加的乱了,不仅阿哥们没法往后退去,而且还把涌上来的军卫侍卫搅和得一团糟。尤卢两人刚要大喊,却骇然发现是尾队的勤王军在往前冲,夺道之下横冲乱闯。

勤王军就拽吗?!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彪悍体形倒也算了。可高头大马地撞人撞马就太没有风度了!他俩看见凌啸纵马上来,正要对他软语相劝,却猛然望见胡涛腰间,顿时毛骨悚然,胡涛腰间悬挂着地,赫然就是那种黑黢黢的铁疙瘩!

尤卢两个立刻大眼瞪小眼,一样的武器!要说今天这反贼和勤王军没关系,打死他们两都不会信!

凌啸见两人色变,脸色忽地一板,斥责道,“~~嘘~嘘!不想当替罪羊的,就别说话。”

替罪羊?!两人同时一呆。

和所有刚刚提拔到新环境的人一样,尤久和卢邦胄被凌啸地这一本正经的话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瞎揣测起来。今天反贼的目标显然就是要刺杀阿哥爷们,而京师这些天谣言满天飞,凌啸既然是谣言中帮雍正杀害康熙皇帝地那位“主角”,难不成今天也是一场戏,雍正皇帝要勤王军假扮反贼干掉阿哥们?啊哟,要真是这样的话,凌啸的勤王军冲上前来阻止阿哥们后撤,就说得通了!但凌啸说自己可能会当替罪羊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死伤的将士,责任要我们去背?……好黑!

就在两人一打愣的片刻功夫,几十骑勤王军亲卫已经冲到凌啸身边。尤久和卢邦胄还没来得及把“什么替罪羊”的疑问问出口,就忍不住头皮发麻。他们发现,凌啸亲卫们手里的手铳全都对准着他们和身边的手下。

凌啸咔咔咔地怪笑起来,指头向前猛然一勾,鞭炮似的炸耳铳声猛响,近距离地轰击让这些人一个个后飞出去,凌啸这时候才笑道,“乖。我没骗你们,说不出话了,自然就不用当替罪羊!~~~预备!一、二、三……”

******

勤王军在凌啸身边越聚越多,竟是趁着一旁的敌兵还在发愣的时候,随着凌啸的“预备”出口,整齐划一地挥刀猛砍,霎那间中军被忽然叛变的勤王军下了一个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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