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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说_九香夫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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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了,倒轻松。”苌笛心中忿忿。
一顿晚饭吃得气氛萧瑟,没人开口说话。大家吃完之后,吕殊和央鱼收拾碗筷,吕公留下苌笛叙话。
“你打算怎么办?若是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吕公脸色平淡的问她,仿佛她的决定不会关乎到吕家的命运。
可事实是,苌笛走的每一步,吕家都会被置于风口浪尖上。要是苌笛走错其中一步,吕家就将万劫不复。
跟皇帝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
以扶苏的能力都不足以保护好吕家,是扶苏和胡亥两人达成共识一起联手,吕家才在赢政的眼皮子底下暂保安全。
阎乐窝在角落的椅子上静观其变,竖耳倾听苌笛接下来要说的话。
苌笛动作轻巧的坐下,摆开裙裾,笑道:“回是一定要回去的,就看是什么时间。”
川先生无聊的拨弄果盘里的青橘子,把果皮剥下来,再仔细的撕扯橘瓣上的丝儿。
吕公看了眼正襟危坐,却探头听他们谈话的阎乐,担忧道:“扶苏公子是先帝亲子,都被罚至上郡仍未召回,你怎知现在的陛下是什么想法。”
伴君如伴虎,赢政暴戾凶残,胡亥能好到哪里去。
川先生举起橘子瓣,对着昏暗的灯光,看那片透黄莹润的橘瓣,脸上的笑意渐深。
啧啧,手艺越来越好了。
“你也说扶苏哥哥是赢政的亲生儿子了,扶苏哥哥性情温和,胡亥…他虽然有时乖戾,但如果身边人服侍得当,是能让他虚心善行的。”
川先生脩然看过来,嘴边的笑意达到了一种夸张的状态:“身边人?你要去胡亥公子的身边侍奉?高志呀。”
这话不冷不热,像是好奇的人发出的热切询问。
但从阎乐的耳朵里听出来,川先生就是在嘲笑苌笛,嘲笑她攀龙附凤,不自量力。
他一拍桌子,没头没脑的站起来便冲川先生喊道:“你什么意思,觉得陛下喜新厌旧,会对苌姑娘不好吗!”
川先生被弄得莫名其妙,笑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是这个意思了?”
当然他确实是有这个意思,可他会承认么?那才见鬼了。
他脑子又没有被驴踢过。
“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阎乐打抱不平道:“陛下对苌姑娘的情义天地可鉴,忠贞不渝,哪能容你这般诋毁。”
苌笛斜眼扫他了他一眼,阎乐理直气壮的看回来,她顿时觉得不应该和阎乐这个死脑筋较真。
呵,天地可鉴,忠贞不渝……她远在千里之外的泗水,胡亥在哪鬼混她会知道?
退一步讲,阎乐这几个月奔波在外,鲜少寸步不离的跟在胡亥身边,胡亥是否偷了腥,阎乐能打包票保证?
再退一步,阎乐是不是撒了慌,替胡亥隐瞒实情,她也未尝可知。
所以,她故作冷脸的说道:“川先生,别和呆子较真,既伤心又伤脑的。”
阎乐瞪大眼睛,表示不服道:“苌姑娘你竟也帮着外人欺负我。”
外人?川先生一路陪伴夏夫人和她,为她们斩掉了多少荆棘铺平了多少道路。
当年他输死拼搏,从几千禁军的手下把苌笛送出秦宫,带到吕家,这份情谊,不似亲人,却更胜亲人数万倍。
川先生但笑不语,只默默撕扯橘瓣们的细丝,仿佛那是世上最有趣的事情了。
没了他心爱的那把扇子,川先生就已经无聊的这种地步了吗?
苌笛回想起,川先生时不时手里拿着扇子,双眼却呆滞的望着扇面,那目光似在缅怀着什么。
不过佳人不在,昨事已非。
川先生与夏夫人,恐怕有一段非同一般的故事吧。
苌笛叹了口气,无奈道:“回去,明天就回去。”
子婴兴奋的从里间里跑出来,扑到苌笛怀里。
“苌笛你答应了可不许反悔,我们明天就启程回咸阳,再不待在这个见鬼的地方了。”
子婴娇巧的蹭她的手臂,红润小脸上洋溢着大人不曾体会的欢乐。
川先生笑着对子婴说道:“你若是真心想回去就罢了,若是为了赌气,大可不必。”
胡亥做了皇帝,他的哥哥们总会不解气,想要搞出一些事情,咸阳这段时间怕是不会太平。胡亥能绕过几个天资卓绝的哥哥登上皇位,想必也是个有手段的,不一定接子婴回去是为了方便照顾他,扣留在皇宫里做人质也不是不可能的。
苌笛敛下自己的目光,垂头端看自己的素锦绣花的鞋尖,她也知道胡亥派阎乐来接子婴可能目的不纯。但现在他已经坐上了至高无上的龙座,她不敢冒险赌胡亥对她是否初心依旧。
是就好,如果要是变心了,她和吕家,都将万劫不复。
阎乐开始欣喜的在苌笛身边蹦跳,殷勤道:“行装什么的苌姑娘你就不用收拾了,陛下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一切,一路上我都打点好了的……”
阎乐在滔滔不绝,苌笛只当他是在对空气废话。
“父亲,我答应了扶苏哥哥会好好照顾子婴,所以我要跟子婴一起回去,我不能撇下他,让他一个人回去。”
吕公略作思索,苦笑道:“那央鱼呢?”
苌笛沉默。
吕公提议道:“你还是把她带在身边吧,她从小和你亲近。”
“好。”苌笛眼眶酸涩,忍下那股子难言的情绪。
这么多年,吕公多多少少都能察觉得出,她与央鱼的关系不一般。
子婴忙嘟囔喊道:“怎么还要央鱼也跟着回去,我不要她跟着,让她留下。”
川先生把剥好的橘瓣塞进子婴喋喋不休的粉嫩小嘴里,笑道:“央鱼丫头去不去,可由不得你。”
一切凭苌笛做决定。
子婴被橘子酸了个半死,呸呸的吐在地上,擦了一嘴酸溜溜的口水。
“你是故意的!”子婴欲哭无泪的控诉川先生,扯着苌笛的袖子求安慰。
川先生若无其事继续剥橘子。
☆、第六十二章 告别
第二日一早,阎乐就指挥着队伍整装待发肃立在吕宅门前。那阵势,阳镇的小百姓们是从来没见过的。
有人围观询问,吕公只道咸阳派人接小公子回去,由苌笛护送。
“这样呀,吕小姐不跟着去吗?”
吕公回道:“不回去了,她就留在阳镇陪着我这个老头子。”
咸阳高官富商颇多,有人认为吕公这是断了女儿的幸福。
另一人起哄道:“刘县令一表人才,和吕小姐才是登对的,天作之合。”
原先的人附和道:“对,说不定吕小姐就是因为刘县令才留下来的。”
被点到命的刘季如局外人一般站在吕公身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只是抬了一下眼。
吕公概不搭理,看向阎乐的眼神不大友善。
阎乐那个粗神经的家伙怎么会感知得出来,就算他知道了吕公对他的敌意,估计也会毫无顾忌,依旧我行我素。
川先生笑嘻嘻的拍拍苌笛的肩,嘿嘿道:“一路顺风,别半路失踪了。”
川先生此刻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飒爽英气,他伸手想摸摸子婴的头,子婴立马退回一步避开。
川先生笑了笑,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尽不盼我们好。”子婴撅嘴道。
苌笛收下川先生善意的道别:“川先生你也是。”
安好,勿念。
川先生率先从挥动马鞭,毫不留恋的驾马远去。
牵牵念念的事了了,就该四处游历,观赏大好河山。
“他去哪儿?”阎乐纳闷的上前问苌笛。
苌笛看了看阎乐呆愣的模样,转身上了精致镶金的豪华马车。
子婴噔噔的爬上车,身子不够长,央鱼在后面扶了他一把。
苌笛从车窗里探出头,说道:“父亲,吕殊,你们保重。”
吕殊站在吕公身旁,紧攥着手指,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也想回去,可父亲想留下来,她没办法狠下心撇下父亲。
“你,回了咸阳好好照顾自己。”吕殊勉强露出笑容,作为道别。
央鱼挥挥手,天真的笑道:“吕殊姐姐你放心吧,有哥哥在咸阳,我们都会好好的。”
苌笛让央鱼安分坐下,她对吕殊道:“你留在这里,除了照顾父亲,你也该收敛性子,与人为善。”顿了顿,旋即笑道:“遇到了什么困难,尽管去找刘季帮忙,还有你外祖家,不要客气。”
刘季现在是县令,官职大着呢。蒋家摆平了柳家的事,已经被迫与吕家绑在一起,不利用一下下,岂不可惜?
苌笛对刘季微笑,刘季对她点头,伸出手反向握成拳,表示让她安心。
吕殊连连点头道:“嗯好,我知道。”
阎乐心急的催促道:“走了走了。吕公你们就放心吧,我在路上会照顾好苌姑娘和小公子的。”
“赶着去投胎呢?”吕殊不客气的踩他一脚,喝道:“给我好好照顾苌笛,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我提着大砍刀追到皇宫去剥了你的皮!”
阎乐不屑的回头,坐上马车的车头。
潘江和潘勇大马金刀的坐在哪儿,一板一眼的说道:“我们驾车,你骑马去。”
“为什么?”
潘江睁大眼睛,瞎说道:“防贼。”
阎乐手捂住心口,差点气得吐血。
“小爷我不跟你计较。”
阎乐发泄的拍了下马儿,手劲过重,马儿吃痛嘶鸣,马车被带动的颠了一下。
子婴愤怒的声音从里头传来:“阎乐你想让马发疯踩死我们是不是!”
疯马踩死人的例子,不是没有。据说当今丞相家的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就是被发疯的马儿当街踩死的。不过也因为她是不得宠的庶女,这件事就没有传开来。
阎乐暗道不好,立刻上前小声给子婴小祖宗赔罪。
“还有,我才是小爷,你以后不准自称小爷!”
子婴既霸道又蛮横的命令阎乐不许自称“小爷”,阎乐心知他现在必须要讨好苌笛和子婴,便呵呵笑道:“好好,阎乐以后再也不敢了,小公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子婴霸气的“哼”了一声,别去头去。
苌笛好笑的摸摸他的头,说道:“阎乐,启程吧,我知道你很急,我们争取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镇子吧。”
阎乐得了话,一声令下,面部表情一致的侍卫宫女们皆迈步出发。
刘季望着浩然的队伍远去,口中浅淡的吐出四个字:“珍重,再见。”
蒋舒芳和小月狂奔而来的时候,吕宅门前就剩下吕殊和刘季了,吕公刚进门,其他人都已经散了许久了。
“人呢?”蒋舒芳捂着噗噗跳的心脏,大口呼吸新鲜口气。
从绿茵胡同里跑出来跑得太急,嗓子现在就跟火烧死的疼。
吕殊努努嘴,不说话。
刘季回答道:“走了,快半盏茶的时间了。”
蒋舒芳似整个人都泄了气,碎碎骂道:“苌笛你对我可真是好,要走了都不通知我一声。”
刘季弯了下唇角,想道:他不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么?多亏了川先生,天不亮就派人去刘家敲门,说苌笛今天一早就要走。
“她不想跟你道别,是怕分别时你更加难怪。”吕殊深吸一口气,擦着刘季的肩头跨步走上台阶,说道:“蒋舒芳你就知足吧,苌笛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只求你以后别怨她就好了。”
吕殊头也不回的进了吕宅,关上红漆大门。
从此泗水阳镇的人就该知道了,吕家有了靠山,受皇家庇护,谁还敢来招惹。
最起码蒋大太太和蒋舒云,肯定会后怕得这几天连觉都睡不好。
让她们打苌笛的主意!这回可好了,邻里街坊都传言苌笛是要被送进宫给新帝当妃子的,那对母女今晚怕是会惶诚惶恐的半夜都睡不着了吧。
呵呵。
蒋舒芳看刘季在站在吕宅前杵着,便问道:“人都走光了,你还站在这做什么。”
刘季反问她:“苌笛已经走了,你若是想道别的话大可去追,或许还能见上一面。可你没有去,同我一起傻兮兮的站在街边干什么。”
傻兮兮?
蒋舒芳发觉刘季这人不但损人还损己,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估计也只有刘季这么个变态才能做到。
蒋舒芳气哼哼的说道:“本小姐在街边看风景,你的闲事管的有点多吧。”
吕宅虽不处在闹市,但四周也有许多摊贩做小本生意,路人来来往往,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刘季浅淡笑道:“正巧,我也在看风景。”
蒋舒芳梗了下,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第六十三章 包下客栈
天黑之时,阎乐等人在一个小镇上找了家客栈歇下。
掌柜的见他们这番阵势和行装,丝毫不敢怠慢,忙引着为首的苌笛和阎乐去参观了客房。
阎乐豪气的甩下十片金叶子,壕道:“这家客栈我们今天晚上全包了,其余人你们全部清走,房钱我赔给他们双份的。”
掌柜的惶恐,被金叶子的巨大诱惑神差鬼使的支去叫客官们退房。
小二也不敢怠慢几位壕客,连忙陪着掌柜的去催人退房。
那些人住的好好的,现在被告知客栈被一个特有钱的人包下来了,心中虽愤愤不平,但被退回了两倍的房钱,也就作罢了。
侍卫们把马赶到后院的马厩里拴好,阎乐冲在二楼一间客房前满脸焦虑的掌柜的喊道:“人清完了没有,赶紧让厨房准备晚饭,小爷我……”他改口道:“大爷我饿了,快去做饭!”
掌柜的仍站在原地不动,他不由怒了:“赶紧去呀,愣在那儿干什么!”
掌柜的为难的吐露实情,说道:“这里有位客官不肯退房,说他交了房却没有住够时间,一定要住够了才走。”
真是奇葩,退还两倍的房钱他居然都不肯走。这个男人明日一早房钱到期就该走了,早走晚走不一样么,摆明是搞事情嘛。
阎乐一听,眉头紧皱,是谁敢挑战他的威信?
正好他这两天诸事不顺,找个人来好好撒撒气也好。
阎乐噔噔的从木制环梯爬上了二楼,苌笛梳洗好从后院走到前堂来,见阎乐火急火燎似乎要跟人干架似的蹿上二楼。
“你干什么呢,慌慌张张的?”苌笛不太喜欢身边人这般冒冒失失的模样。
“我有事,苌姑娘你们去饭厅等着,马上就开饭了。”
苌笛不悦皱眉,但阎乐此时竟懒得理会她了,全心扑在那个敢违抗他命令的人。
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从前自己往宫门口一站,守门的侍卫就上前讨好奉承,即使是先帝身边的御卫,也要给他三分颜面。
如今在这小小的一间客栈里,竟出现这么个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阎乐站在门前咳了咳,掌柜的立刻退到一边去,让这位壕亲自出马。
客栈外响起沙沙的雨声,苌笛闻声开了窗,往外面望去,白丝丝的细雨在泼墨似的空中十分飘逸,很唯美。
她伸手接住它们,手心里便浸了一丝夜的凉意。
阎乐看了眼苌笛站在窗口,关心道:“夜风别吹太久了,小心着凉。”
要是受了寒,回到咸阳,受罚的又是他。
掌柜的哼哼两声,阎乐才回过神来,敲了两下房门:“有人在吗?”
掌柜的抽抽嘴角,大爷你这不是废话吗?
屋里没有人应声。
掌柜的提醒道:“那位客官在小店住了半个多月了,每日都让人送三坛子酒到房里,估摸着这时候喝醉了,睡着了也说不定。”
这回轮到阎乐无语望天了。
苌笛隔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只看到阎乐似乎很生气,然后踹了门,气冲冲的进去了。
阎乐不是小孩子了,苌笛才不会担心他,所以在窗前站了会子就离开了。
当阎乐闯进去后就后悔了,甚至有捂脸遁地的冲动。
一个男人,在屋中央整了个澡盆,然后如美人沐浴一样,既风骚又风流。
嘶~奇葩!
怪不得在外面似乎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水声,还以为是雨声呢。
张子房也一脸懵逼,片刻后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走光了,玉体被人看了个遍。
耳根红了红。
“哗啦”一声,张子房从澡盆里旋身而起,抓了木架上的衣服往身上披,布衣便堪堪遮住了他健硕的身躯,但阎乐眼力一向极好,看得眼睛都直了。
张子房浑然不知阎乐刚刚不避讳的把他看了个光,匆匆用一条布条束了腰,转过身来。
“掌柜的,我洗着澡呢,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张子房烦躁的说道,瞥眼看了阎乐一眼。
张子房的头发松散的搭在肩头,还在滴滴答答的流水,薄薄的衣衫贴着身躯,显露出强健的后背线条。阎乐倒抽一口凉气,脸颊微烫,收回自己辣刺刺的目光。
掌柜的赔礼道:“张公子,这位客官出钱包了整间客栈,所有人都退房了,就剩下你了……我,我三倍钱赔给你好不好?”
十片金叶子,抵客栈五年的盈利了。
掌柜的用十分和善商量的口气,张子房听了缘由后,又看了阎乐一眼,不过先前的那一眼是打量,是敌意。现在这一眼,是不屑,是蔑视。
不屑,蔑视。这是阎乐不曾受到的待遇,他瞬间就恼火了。
“大爷我赔给你十倍,赶紧收拾东西走人。”阎乐自认为很威武很霸气跨步坐在屋里唯一一张竹椅子上。
张子房轻嗤道:“凭什么,有几个钱就可以肆意妄为么?”
或者,凭他腰间的长剑?
张子房自己也是个练家子的,剑法不赖,才不会怕他。
果然,阎乐这个二百五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寒冽冽的剑光吓得掌柜的的小腿直抽筋。
掌柜的吓得两腿发软,忙劝架道:“张公子,阎公子是小店的贵客,他性格雷厉风行的,有带着武器,我怕他伤了你。”掌柜的塞给他一串铜板,说道:“老朽对不住你,赶快离开吧,隔街还有其他的客栈呢。”
“走什么走,先前你来催我都说了,明天我的房间才到期,所以我明天走。”
张子房天不怕地不怕,是个不怕惹事的。
但他看阎乐的眼神带着些许深意,让人琢磨不透,像是猫捉老鼠般的那种戏谑一般。
阎乐被彻底激怒,挽着漂亮炫目的剑花对张子房出手,张子房沉了眸,抬眼笑道:“掌柜的你闪开点,伤到你就不好了。”
而后抬手一提一钳,扳住阎乐握剑的手。阎乐见状,不甘被他制住,松剑,另一只手接住剑。
张子房伸手去抢,阎乐眼底激起一片惊澜,极速反手倒劈,张子房皱眉,退后一步躲开劈来的剑。
“小子,本事不赖,没看出来呀。”阎乐被激起了浓厚的兴趣。
张子房笑意不明的道:“多谢夸奖。”
掌柜的已经吓得下了二楼,躲在一楼柜台下双手抱头。
太可怕了,他竟收留了一对煞神,还打起来了。
“啪——”
屋子里出来木头被砍碎的声音,接着又是阎乐的谩骂,再是破裂声,“哗哗啦啦”的水声。
☆、第六十四章 非礼勿视
越交手,阎乐越察觉到不对劲。
“啪嗒——”
一个不小心的分神,张子房已经占得先机,一脚踹在阎乐的肚子上。
他用的是猛力,阎乐撞在门上,门板不堪受重和阎乐一起倒在了地上。
阎乐痛的闷哼一声,狼狈在躺在二楼的过道上。
掌柜的心惊胆战的探出头来看了一下身边的情况,又畏缩的蹲了回去。
张子房一身轻松,不,一身破烂的从屋里走出来,居高临下的对阎乐抱拳礼道:“兄台剑术过人,在下倾心佩服。”
阎乐的剑法确实不错,张子房在青岭的时候就吃过阎乐的亏,尔后在上郡,他差点被阎乐的人海战术围死。
不过风水轮流转,现在阎乐终于败在了他的手上了。
“你!”阎乐吃惊的吐出一个字,然后腹部闷痛,让他几乎说不了话。
“嗯?”张子房难得一脸狷魅邪气的笑了笑,尾音拖得悠远暧昧。他走过去,单掌按住阎乐的双手固定在他头顶。阎乐躺在地上浑身都似乎散了架,只能任他摆布。
张子房单腿支地,空闲的手伸向阎乐的脸,修长有力的指尖轻轻挑着他的下颚,阎乐满脸羞愤,不堪的别过脸去。
然后张子房柔软的指尖就顺着下颚划过曲线,触碰到了他的耳垂下。
不过一瞬眼的动作,张子房的手指就停留在离他脖颈动脉不足一尺处。
张子房轻轻笑了笑,眼中戏谑更甚,似乎发现了比杀死他更让自己解恨的做法。
拇指与食指再次轻捻住阎乐的下巴,可恨的是明明力道很轻,但阎乐就是没办法挣脱。
浑身都软,他已经被下药了。
阎乐深觉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追杀张良半年多了,屡次不成功,现下在小小的客栈里碰面了,不仅没认出来,还被这般调戏了一番。
从今往后,他还哪里脸面活在人前。
张子房眉梢一翘,吹了声口哨,仿佛猜到了阎乐心中所想,他笑道:“阎大人你说,如果我把你卖到馆子里,能卖几两金子?”
一两金子,就够寻常人家吃喝十年,但此刻拿来对比阎乐身价,倒是有些侮辱人。
“张良,你敢。”阎乐忍着剧痛咬牙切齿,冷汗淋漓,额角是鬓发已经被浸湿了。
张子房愈挫愈勇,嘿嘿调笑道:“你看我敢不敢。”
说他不敢,那他偏要让阎乐好好睁大眼睛,看看他究竟敢不敢。
阎乐死心的闭上眼,手掌无力全身动弹不得。
馆子,就是竹巷里的南风馆,好比烟花巷里的花楼,被卖去那里的男子都是供人玩乐的玩物。
阎乐已经困意减倦,想来是药力发作了。
张子房大胆的松开他的手,费力的把他从地上抱起来,一个标准的揽腰横抱就*裸的诞生了。
极不巧的是,客栈里值班的小二见楼上客房里打得厉害,就脚步急急的去请了苌笛过来。
苌笛赶过来看到的场景便是:阎乐姿势*的躺在地上,张子房半跪在地,眼神温柔含笑挑着他的下颚,两双眸子含情脉脉,额抵着额。
这……
苌笛明知事情肯定不是她看到的这样,但她竟是噗嗤的大笑起来,引得躲在柜台下的掌柜的探出头来,一睹真相。
子婴也撩起布帘,从后堂跟回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嘴巴都合不拢,然后跟苌笛一起捧腹大笑。
张子房听到声音有些熟悉,转身一看,奶奶个熊,心里那叫一个泪崩。
张子房双手一松,阎乐就悲剧的吧嗒摔在地上,屁股摔痛了不算,听到了苌笛的声音后,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们在干什么!”苌笛故作正经的吼道:“你们要那啥去房里,没人的时候,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子婴笑得更欢了,几乎都笑出了眼泪。
苌笛抿紧唇角,绷着脸继续说道:“光天化日,你们也不注意形象。”
子婴哈哈大笑:“形象那玩意儿是什么,能吃么?”
见阎乐摊在木制的地板上许久不动,苌笛想到张子房对医药多有研究,便问道:“子房,你是不是给他下药了?”
张子房“嗯嗯”的点了两下头,而后作无辜状,
“他说他想去竹巷里体验一下生活,我就帮他了。”
去竹巷的男人是为了嫖,被送去竹巷的男人是为了被嫖。
苌笛呼吸不畅了一刻,旋即看向阎乐,阎乐泪眼婆娑的从扶栏的间隙里向苌笛投来求救的目光。
那眼神,楚楚可人中带着翘楚的傲娇,刚硬中杂了些许柔弱,苌笛的眼角抽了抽,她还真不习惯这样的阎乐。
“把解药给他。”
张子房装作耳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苌笛。
苌笛蹭蹭几步跑过去,顺着栏杆一口气爬上二楼,伸出手掌:“解药。”
张子房深知苌笛是个不喜欢别人跟她开玩笑太过分的人,想也不想赶忙回屋从包袱里翻出杂七乱八的东西,最后拣了一个白瓷小瓶放在苌笛手上。
苌笛瞅了瞅屋里床上花花绿绿白白蓝蓝的药瓶子,狐疑道:“这不是毒药吧。”
她知道张子房和阎乐有过节,所以不得不亲自把把关。
张子房皱眉不顺眼的看她:“你看我像那种睚眦必报,小肚鸡肠的人吗?”
苌笛深深的抬眼看了张子房诚善可欺的脸,哪里是像,分明就是。
阎乐一向被人追着捧着,什么事都有属下代劳,养成了安逸闲劳的性子。张子房却恐吓他要把他卖进竹巷子,真真是坏心死了。
苌笛掰开瓶口的红绸药塞,倒出里面的黑色药丸。手法极不温柔的把小药丸喂进阎乐的嘴里。
很苦,阎乐有苦难言,只能任由苦意在口腔里滋生翻腾。
渐渐的,阎乐脸色好了些,站起来扶着腰,就冲张子房骂道:“你暗中给我下毒,卑鄙无耻。”
张子房无所谓的笑着摇头,不理会阎乐疯狗一般的乱叫。
苌笛把药瓶扔回给张子房,张子房立马伸手去接,险些落在地上。
张子房那个心惊道:“这药很贵呀,你这么扔,掉在地上摔坏了怎么办。”他小心翼翼的接住药瓶子,心有余悸:“这么一颗就价值千金,要是倒掉了你可得赔我。”
苌笛挑眉笑道:“我刚刚喂了阎乐三颗,所以他现在欠了你三千金,你找他赔你,与我无关。”
☆、第六十五章 刘季的好计谋
苌笛浅笑嫣然,清明的双眼澄澈光亮,看起来完全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但是阎乐刚刚觉得苌姑娘把自己卖了。
子婴在楼下挥手喊道:“饭做好了,苌笛我们去吃饭了。”
那个坏心的小家伙不停的把眼神往张子房和阎乐两人身上瞟,嘴角偷笑。
阎乐羞愤欲死,颜面无存,张子房笑得坦然,无所畏惧。
“你们俩……收拾后了后,就一起下了吃饭吧。”苌笛留给时间他们自己解决问题,摆明自己不插手的立场。
看见苌笛下了楼,阎乐才侧过头来恶狠狠的对张子房说道:“张公子好计谋,以假乱真,敢深入虎穴,真是好汉。”
原来他会易容,之前追杀他时就只认下了他的脸,所以这次相见,被他蒙在鼓里戏弄了一番。
张子房理了理破损的布衫:“阎大人的剑法习得也不错,张某佩服。”
阎乐一剑一剑的在他衣服上削洞,此刻他身上的布衫已经千疮百孔了。
“大家一半一半。”阎乐敷衍了下,扶着腰下楼了。
一个大老爷们的扶着腰下楼,还哎哟哎哟的叫唤,于是张子房在心里给阎乐打上了个标签。
智障。
估计脑子里装的是浆糊糊,这么蠢笨的人是怎么在胡亥身边当差的。
张子房的想法也是苌笛的想法,爱护弱智,人人有责……所以苌笛对阎乐有时的智障行为十分海涵。
子婴在一楼的饭堂里,插着腰向二楼的客房吼一声:“你们快点。”
张子房在屏风后面换好了衣服,甩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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