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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美人误我-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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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手扶陌刀渐行过来时,阮幼梨竟是下意识地心虚起来,忙躲到了旁侧的灌木间。
  趁他们将将过去的空档; 阮幼梨忙猫这身子,绕到了厢房的后边。
  房后开的一扇窗棂微开了半边窗扉,将屋内的点点烛火摇晃出来,映在她的侧颜。
  阮幼梨将耳朵贴到墙边,想听清里面的动静。
  而里面的对话; 也确实清晰不落地入了她的耳。
  “沈伯父; 如今; 黎明坤已除; 接下来应对的; 就是萧廷辉一家了。”傅行勋的声音穿透那一层墙壁; 略显模糊。
  回答他的声音; 是一道苍老却仍然中气十足的声音:“萧廷辉在朝堂上根深蒂固,偌大的朝堂上,半数是他的人,我们接下来的要迎的这一场战,必是愈发艰辛的。”
  傅行勋的面上一片沉肃,他紧抿了唇线,顿了半晌才应声作答:“只是,伯父与萧廷辉……”
  沈珩却轻轻摆首,打消了他的顾虑:“我虽与他相交甚笃,但那毕竟是过往的事情了,如今,家国为先,萧家威胁到了李氏王朝,那自然就留不得。”
  傅行勋没有立即答话,心中依旧是沉重异常。
  “然而,当年布下的网,如今还收得回来吗?”他缓缓抬眼,与沈珩的视线相汇,眸色沉沉。
  沈珩亦回望着他,心思复杂地回他:“只要他们二人结了亲,那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
  “就非要让他们在一起吗?”傅行勋蹙了眉头,眉间拧出几道浅浅的褶子。
  沈珩颔首:“元策,你难道忘了,我们当初的目的吗——除去萧家,匡扶齐室。为了这个目的,我们两家,皆忍受了骨肉分离之痛,如今,这么多年的痛都过来了,你为何又犹疑起来?”
  傅行勋微垂了眼眸,道:“那就不管他们二人,是否两心相悦吗?”
  闻言,沈珩不由出声喝他:“元策,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去兼顾那些儿女之情吗?”
  “我只是替阮幼梨不服。”傅行勋抬眼看他,眼中是毫不退让的坚定之色,“十六年前,你们就舍弃了她,哪怕她归来,你们沈家,也未曾给过她半分温暖。如今,你们又要不顾她的幸福安乐,就要定下她的姻缘,你们,有问过她吗?”
  他说出这一番话来,一半是为她,一半……是为他的私心。
  他还是想找一找,有没有其他的出路。
  有没有……不让她嫁给李成衍的办法。
  然而沈珩只当他脑子糊涂了,广袖一拂,才隐忍了怒气道:“姻缘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是我沈家的女儿,侯爷,就不必操这个心了。”
  “可李成衍,也是我傅家的人,他的事情,也得看我傅家。”傅行勋这是第一次,这般毫无理智。
  听了他这番言语,沈珩是愈发愠怒了,他伸手指着他,气的浑身颤抖。
  正当他准备发声呵斥傅行勋时,却被门外的一阵窸窣响动堵住了所有的话语。
  “谁?”傅行勋是习武之人,自然能将这动静清晰感知,他倏然折首,目光如鹰隼锐利,往声响的方向看去。
  而房外守卫的侍从自然也不是白干这差事的,在他出声时,就迅速地提刀折返,将墙角偷听的人给带了进来。
  阮幼梨的面上一片呆愣,她在侍卫的挟持下进了屋,眼睫微颤,缥缈的目光在傅行勋和沈珩的身上左右来去,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定点。
  “阮幼梨……”在她进屋的那一刻,傅行勋就冷冽的眼神。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人,也同她一般,错愕异常。
  她一直都在屋外,那他们说的话,她又听到了几分?
  沈珩也意识到了不对,微微吞咽,才定住了神。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接又光明正大地与她相汇。
  十六年了。
  终于,阮幼梨于错愕中抽出几分神思,略微清醒了半分。
  她不识沈珩,只下意识地往傅行勋望去,眼中满是失措与茫然。
  “阿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究竟是谁?”
  在她出声的这一刹那,傅行勋和沈珩的心中皆是一沉。
  她果然,全都听到了。
  阮幼梨眼睫微颤,因为内心的茫然无措,有浅薄泪光盈于眼睫。
  “你们回答我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既然是沈家的人,那我为什么又在傅家,而延平王……延平王又为何成了傅家子?我……我不明白啊。”
  然而,傅行勋与沈珩,却无一人答她。
  阮幼梨得不到回应,整颗心都像是坠入了深渊,探不到光亮,漆黑沉闷得令她发慌。
  她鼻头微酸,便亟亟往傅行勋身侧而去,拉住他的衣角,分外无助:“阿兄,你回答我啊,我是谁……”说着,她又往一侧的沈珩望去,继续问:“他,又是谁?”
  窗外的夜色沉沉,好似将将淹没的墨砚,浓黑得化不开,也淡不去。
  沈珩紧握了身侧双拳,只垂了眼眸,没有回话。
  而傅行勋在错愕之后,也找回了几分神思。
  他伸手抚上阮幼梨的肩,凑近她,紧盯她的眼眸,道:“阿沅,你是傅家的人,你是我的妹妹。”
  可阮幼梨就轻轻挣开了他,对上他的眼,缓缓摆首,有一行泪水从眼角滑落,衬着她玉质般的面颊,好似细小的一颗明珠。
  “不是,我不是。”她否认,又转了视线,看向沈珩,道,“我是沈家的女,而延平王,才是真正的傅家血脉,我和他……交换了身份,我说的,对不对?”
  闻言,两人皆是一愣。
  傅行勋紧抿了薄唇,下颌的线条也被他崩紧,刚毅硬朗。
  直到这时,沈珩才终是有所回应。
  他颔首应道:“是,确是如此,我们两家,设了一场偷凤换龙的局,其实,你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货真价实的公主。”
  自己猜测是一回事,但得到确切的回答,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刻,阮幼梨心中的情绪,已经不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了。
  出神了良久,她才终于接受了这样大的信息。
  她轻轻点头,了然道:“所以,你们才说,我和延平王,必须结为夫妻,因为这样,才能让李氏的血脉正统,对吗?”
  回应她的,是傅行勋和沈珩的静默。
  沉默半晌,沈珩掀眸看她,唤,“做出这件叛逆之事,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阮幼梨的心下一片沉寂,她颔首,道,“我知道,萧家掌权,萧皇后在后宫一方独大,那她就不可能让其他后妃留下李氏的血脉。因为这样,皇室才必须要一个非为萧家血脉的皇子。可是沈贵妃的肚子不争气,生下的两个孩子,都是女儿。万般无奈之下,你们才出了这个下策。”
  傅行勋知道她的脑子不算愚笨,但也没有料到,她会如今日般聪颖,震惊之余,还能将这其间的种种因由猜出。
  傅行勋不由得紧抿唇线,轻轻颔首,算作认可。
  阮幼梨吐出一口气,竟是不知如何言语。
  她两腿发软,下意识地往后倒退几步,瘫软坐在榻上。
  蔫头耷脑,萎靡不振。
  沈珩知她是难以在一时接受,愣怔半晌后,到底与傅行勋相视一眼,沉默离去。
  “元策,你可得好生劝说她一番。”沈珩往屋内的那道单薄身影望去,忧心道。
  不必他说,傅行勋的心里也明白。
  他颔首,道:“我会的,时辰不早了,沈伯父就先回罢。”
  沈珩点了点下颔,到底随掌灯的婢子,进了暗道,悄然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浓重夜色中,傅行勋才收回了视线,满心沉重。
  屋内,阮幼梨坐于榻上,垮着肩膀,眼睫低垂,在明明昧昧的烛光下,被勾勒出浓重的落寞意味。
  傅行勋紧抿唇线,提了衣摆,跨过门槛,往她行去。
  停在她的身前,他身影的修逸颀长,彻底将她笼在一片阴影里。
  阮幼梨眼睫微颤,到底掀了眼眸,向他往来。
  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傅行勋有刹那愣怔。
  清澈明亮的眼眸,带着一点兔子的红意,染了几分麋鹿的灵动,无措,茫然……又无助。
  阮幼梨被方才的事情惊得神思难定,整颗心也像是漂浮在晃荡湖面,浮浮沉沉,分外不安。
  她撞入了傅行勋的沉黑眼眸,顿时就像是靠了岸,寻到几分安宁。
  下意识地,她伸出手,环过他的一把劲腰,紧紧抱住他,将脑袋靠在他的腰腹间。
  就这样,将所有的不安交予他,彻底地……依靠他。
  “阿兄……”哪怕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还是忍不住这般唤他,“我好怕。”
  身躯相触的那一刻,傅行勋浑身僵直。
  可也是在她出声时,他又渐渐放松下来,心底的某一处也像是轻羽拂过,荡开一层柔波。
  他伸手,抚在她的发顶,不自觉地压低了声线:“不怕,我在。”
  因为他话语间的刻意,音色间夹带了几分暗哑,就像是摩挲过细末砂砾,低沉又惑人。
  阮幼梨为他的话,更向他靠近了几分。
  她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衣衫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安心又平静。
  傅行勋感受着腰腹间她的轻柔气息,又是紧绷了全身。
  她呼出的气息,就像是一片落羽,紧贴着扫在他的体肤,清晰地带起阵阵酥麻。
  傅行勋到底是个男子,还是一名精力旺盛的青年。
  现下受到这不经意的撩拨,连呼出的气息,都染了几分燥热。
  他喉结滚动,想要将她的手挪开,可到底不忍将她惊到,始终强忍着,死死压着心中那躁动。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克制不了那异样的他,忍不住长吐了一口气,想要以此纾解。
  然而,作用甚微。
  可阮幼梨浑身瘫软无力,脑子里面也是一团乱麻,丝毫没将他的反应察觉。
  傅行勋就任她这么抱着,紧绷着身子,僵持着直立,一动也不敢动。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环在腰间的两条藕臂终是略微一滑,失了几分力道。
  傅行勋一愣,徐徐低首,察看她的情况。
  却只见到了她浓黑眼睫下的两片小小阴翳。
  她竟是,抱着他,这样睡过去了。
  察觉到了这一点,傅行勋不由得勾了唇角,清浅的弧度温柔而又不自察。
  他小心地搭上她的手,让她松开自己,而后俯下身,停在她的跟前,细细端倪她。
  哪怕是紧阖了眼眸,她的眉头仍是微蹙,锁住几分轻愁。
  傅行勋抬手,抚在她的眉间,轻轻抚去那浅淡的褶子,低笑。
  像她这样的女子,不该蹙眉的。
  他的动作温柔而又小心,睡梦中的阮幼梨竟是随他的动作,松了眉,平了那褶子。
  见状,傅行勋才暗吐一口气,将她拦腰抱起,小心且谨慎地将她放在榻上。
  而他,却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缓缓地阖眸浅眠。
  梦中不知见着了什么,他的唇畔,勾起了一抹浅淡的温柔笑意。


第60章 岔路
  熹微的晨光擦过窗际,透过窗棂; 翻飞而入; 柔和地覆在榻上之人的眼睑; 将她唤醒。
  阮幼梨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她是侧身而睡的,因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守在床前; 笼罩于光影中傅行勋。
  他欹靠在床畔,抱臂胸。前; 哪怕是睡着; 背脊也依旧挺直,若雪中之松,自带风骨。
  阮幼梨小心翼翼的坐起来,定定地看着眼前人,竟是愣怔得嘴唇翕张。
  两人相距不过一尺,可她还是下意识地向他靠了几分。
  距离被她拉得极近; 阮幼梨似乎都能去细数,他垂下的浓黑眼睫。
  曦光覆在他的面上,浅浅勾勒出一层淡淡光影。
  愈衬得他面如冠玉,眉眼干净; 似国手丹青所绘的惊世之姿。
  阮幼梨看得他有些出神,竟是不自觉地伸了手; 抚上他的眉梢; 而后顺着丝绸般他的面颊; 寸寸移下,停在了他薄红的唇畔。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看?
  恍然间,阮幼梨又忆起了以往痴恋他的时光。
  年少时,总是恋美人皮囊,那个时候,她对他,只是一种单纯的迷恋,她就想多看他几眼,然后,便心满意足,满心欢喜。
  后来,她得到新生,阴差阳错停在他的身边,因为心中的那道坎,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暗藏了几分对他的抗拒,直到知道他是她亲人的那一刻,她才放下了那些成见。
  但是……她却又忽然得知,他并非她兄长。
  阮幼梨回想起昨夜的种种,竟觉得那像是一场梦境般,异常地虚无缥缈,让她难以置信。
  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心中释然了许多。
  可是,他若不是她兄长,她为何……又对他如此依赖呢?
  指下的那寸肌肤分外柔软,阮幼梨竟是起了几分歹心,如那地痞流。氓般,揉了几番。
  却不料,她探出的手指倏然被人擒在掌心,而那人也缓缓睁开了眼,如黑曜石般的眼眸紧盯着她,近距离地将她的面容映的分明。
  阮幼梨对上他的视线,呆愣了片刻,终是如火灼般,亟亟收回了手。
  傅行勋为她的这一动作,挑了眉尾。
  他出身行伍,行军多年,向来心带警惕,睡得不深,因此在她伸手抚上他的眉梢时,他就醒了,只是一直没有睁眼而已。
  他还真没料到,阮幼梨会在他熟睡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
  面对他的探视,阮幼梨登时红了面颊,低垂了脑袋,羞窘得片语未道。
  但傅行勋却是出声,将这份沉寂打破:“怎么?方才,你的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带了几分笑意,听得阮幼梨的双颊是愈发滚烫了。
  她小心翼翼地往床榻里边缩了一缩,不敢说话。
  她这样一副小模样,让傅行勋唇畔的笑意,是愈深了。
  终于,他忍不住别过眼去,从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这声轻笑可把阮幼梨给刺激到了。
  他他他、竟然在嘲笑她!
  阮幼梨杏眸睖睁,愤愤转眼,无所畏惧地向他看去。
  “我现在也大!”分外理直气壮。
  但当傅行勋闻声,又转首对上她的眼时,阮幼梨却又禁不住地一阵瑟缩。
  这般模样逗乐了傅行勋,嘴角的弧度是愈发上扬。
  阮幼梨看着他,不悦地蹙了鼻子。
  她忍不住嘟囔了一声:“果然是假阿兄。”
  闻声,傅行勋的笑意一滞,他顿了顿,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沉肃且认真。
  “阿沅。”他唤,连音色中,也染了几分庄重。
  阮幼梨下意识的“诶”了一声。
  而后,陷入了他仿若深潭的黑眸中。
  “这件事,你切莫与外人道与,哪怕是延平王,也决不能提起半分,你知道了吗?”他道。
  阮幼梨被他话语中的凝重感染,也认真起来。
  她紧咬了牙,定定点头:“我知道。”
  这件事情若透露出去,那沈家和傅家,还有李成衍和她,恐怕都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
  阮幼梨蹙了眉,抬眼看他,道:“为什么,就非要让沈贵妃生出一个皇子来呢?其他嫔妃的,就不行吗?”
  傅行勋顿了片刻,答:“若真那么简单,我们就不会走这样一条死路。萧皇后仗着萧廷辉在前朝,始终在后宫翻云覆雨,对怀有龙嗣的嫔妃下手,就连沈贵妃怀上你的那段时日,都险些没能幸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么多年来,圣人一直都是子嗣单薄。”
  “可是……”阮幼梨仔细回想了一阵,道,“除了萧皇后膝下的大皇子,不是还有一个四皇子吗……”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是忍不住地一愣。
  四皇子的生母是服侍在圣人身边的一名宫婢,地位低下,被圣人临幸,有了身子几个月后,才被察觉。
  恐怕,萧皇后是想除,却遗漏了。
  也因为如此,四皇子才得以平安出世。
  再者,四皇子不得圣人恩宠,萧皇后也没怎么对他上心。
  是以,四皇子才成了唯一一个不受庇护,成长至今的皇子。
  “我们……就不能扶持四皇子吗?”她看着傅行勋,问。
  这样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他。
  然而他长眉微蹙,到底没有轻易做下决定。
  “只是,如今木已成舟,既然从一开始选择了这条路,那我们就得一直走下去。”
  可阮幼梨的话,却在他的心里逐渐根深。
  若扶持四皇子,那么,李成衍就不必登上皇位,他不登上皇位,那阮幼梨……就不用嫁给他。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又被他压在了心底。
  若真的这样做了,那又置沈家和延平王于何地?
  傅行勋不由凝眉,锁了化不开的愁闷。
  见他眉间的褶子愈深,阮幼梨抬手,下意识地去为他抚平。
  “这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事,既然有血统纯正的皇子,那就不该……越庖代俎。”
  还有一些话她没有说,但她知道,傅行勋应该会明白。
  沈家,也变了。
  若说当初的偷凤换龙是情势之下的无奈之举,可几年之后,有四皇子的出世,为何还要将当初的错误,继续下去呢?
  沈珩是他的师长,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愿往最坏的那一方面去想。
  感受着她温软的指尖如轻羽般划过眉心,傅行勋闭了闭眼。
  褶子虽已平,可心境却难定。
  顿了顿,他伸手,扣住了阮幼梨的手腕,缓缓移开。
  而被手背遮挡住的、他的眉眼,也一点点清晰在她的眼前。
  在对上他的眼时,阮幼梨只觉是坠入了幽黑的深潭,再难脱身而出。
  她顿了顿,连心跳也像是停了半拍。
  傅行勋定定地看着她,心中凝重异常,如同被巨石所压的沉闷,让他眉间的褶子又是蹙起。
  “阿沅,”他出声唤,音色低沉,“这都是无可奈何之事。无论是你和李成衍的身份,还是你们的婚事。”
  晨光熹微,丝丝缕缕地穿透菱窗,细密地覆在他们的身上。
  明明清晨的曦光柔和又温暖,可阮幼梨却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冰窖,一颗心都冻得麻木。
  阮幼梨咬合了一口贝齿,被他握住的手指尖微颤,到底从他的掌心抽出。
  “我才不要嫁给他呢。”她别开了眼,瓮声瓮气地答道,眼底满是倔强的坚持。
  她不厌恶李成衍,但也绝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为什么?”他问。
  她不是第一次这般抗拒与李成衍的婚姻了,可傅行勋还是忍不住再次出声,去探那答案。
  阮幼梨眼睫微颤,答得毫不停顿:“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错,可是我不是傅清沅,也不是沈家的女儿,所以,他们做不了主。”
  她长在阮家,习的是阮家之礼,承的是阮家之风,所以,她的人生,也该是活成阮幼梨的模样,而不是浑浑噩噩地被沈家支使,卷进这一场计划,赔上了所有。
  上辈子,她已经错过一生了,这一世,她绝不能再轻易虚度。
  闻言,傅行勋微蹙了眉头。
  竟是……因为这样吗?
  “但是……”顿了顿,他出了声,道,“你可有考虑过大局?”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阮幼梨霎时愣怔在原地。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情势所迫,无论是她、是李成衍,还是沈家、傅家,都有各自的苦衷。
  而苦衷的缘由,皆是为局势。
  萧家一手遮天,不除,天下难安。
  而安定,又要有代价。
  可是……
  阮幼梨低垂了眼睫,眼睑下的一片小小阴翳中,满藏了落魄怅然。
  为什么就要奉上她的一生呢?
  她明明……该和沈家,还有皇室,毫无干戈的。
  “为什么……就非要是李成衍登基呢?”良久,她终是出声,音色沉沉。
  傅行勋深吸了一口气,唇畔的笑意苦涩:“因为他是被我们悉心教导出来的,他才是我们认定的未来帝王。”
  李成衍的品性,完完全全是他们期待的模样——温文谦逊,克己奉公,昂霄耸壑,龙翰凤翼。
  可那位四皇子,虽有皇子之名,可却是不学无术、庸懦无能,非为登上皇位的合适人选。
  所以,也只能按计划行事。
  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后,傅行勋闭了闭眼,只觉心口的某一处,像是空缺了,难受得令他喘不过气来。
  陷入沉思的阮幼梨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只耷拉着脑袋,陷入了片刻的颓靡。
  因为低着头,所以傅行勋垂眸见着的,仅有她的发顶。
  她睡觉的时候不算安宁,总是爱翻来覆去,一。夜下来,原本整齐的发髻也变得凌乱,活像是鸡窝一般。
  因此,傅行勋看着她的一头乱发,禁不住勾了唇角,浅淡得苦涩。
  正当他看得出神时,阮幼梨却是冷不防地倏然抬首,着实吓了他一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叹道:“懒得想了,到时候的事情就到时候再想罢,船到桥头自然直。”
  大不了逃婚。
  这句话她没敢说出来,生怕傅行勋把她给关起来,再也不把她给放出去了。
  愁了这么一大阵,阮幼梨也累了。
  她吁叹一声,随之响起的,是来自她肚子的不满控诉。
  阮幼梨一愣,伸手抚上小腹处,抬眼看向傅行勋,眨眨眼,道:“阿兄你听到了吗?它叫了。”
  傅行勋颔首。
  “所以,你要饿死我吗?”阮幼梨见他一脸不解,到底直接明了地道出用意。
  果然,和这人,不能说暗话。
  傅行勋略微一怔,总算明白了。
  他顿了顿,而后上下扫视她一番,道:“你还是……先回厢房收拾一下罢。”
  发如鸡窝,衣似褴褛。
  他怕是眼瞎了才觉得她这样也好看。
  经他的提醒,阮幼梨才猛然注意到现下的境况。
  她忙是抓紧了衣襟,露出一副惶然惊恐的模样。
  她!的!形!象!啊!
  傅行勋不是她的亲阿兄!可她都在他的面前做了什么!
  对上她战战兢兢的视线,傅行勋的身上一阵不自在。
  她怎么……露出一副好似被凌。辱的模样?
  傅行勋到底不是傻子,顿了片刻后,骤然明白了她情绪变化的缘由。
  他攥拳停于唇前,不自在地清咳出声:“如今,你也不方便从我这里堂而皇之地离开,所以……你就在这里,简单收拾一下罢。”
  说完,他便起身,脚下发虚地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珠帘之后,阮幼梨才放松了身子,欲哭无泪。
  她以后,怕是无颜面对傅行勋了。
  但生活总得继续,难受了一阵,阮幼梨到底起身,整了整凌乱的衣襟和发髻,然后简单洗漱一番,才扭扭捏捏地出了屋。
  屋外,府中仆人已然布好膳食。
  而傅行勋则端坐案前,闻声向她望来,轻抬了眉尾。
  啧,收拾了,当没收拾。
  阮幼梨假装没察觉到他探视的目光,硬着头皮坐到了他的对面。
  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餐桌之上,阮幼梨简直是做尽了姿态,兰花指一翘,樱唇翕张,每吃下一口,就要佯作享受地闭闭眼摆摆首。
  相当之斯文,相当之优雅。
  做作到了极致。
  傅行勋无意间瞥到,只觉没眼看。
  他真该庆幸,这不是在外边。
  他要慎重考虑一下,该不该带阮幼梨去七夕宫宴。
  优雅地用过早膳后,阮幼梨便再不停留,带着寻上来的绮云,仪态万千地离去,只留给傅行勋一个同样优雅的背影。
  步子缓慢,全身扭动。
  傅行勋停在原地,看着她“妖娆”身姿,无声地抬手扶额。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让他看这个。
  直到走远,阮幼梨才终于恢复正常,为委屈的绮云解释了一下昨晚的突然消失。
  ——为了减肥,晨起锻炼。
  听了她的话,绮云杏眸睖睁,霎时便有泪雾朦胧:“小娘子为何不叫上我……”
  阮幼梨被她的反应一惊,忙摸头顺毛:“你又不胖,减什么减?”
  绮云一顿,点头:“对哦。”
  阮幼梨表示,不想和瘦子讲话。


第61章 宫宴
  七夕转瞬即至; 很快就到了宫宴的那天。
  任是傅行勋再怎么嫌弃阮幼梨; 也拗不过她的死缠烂打之术; 心不甘情不愿地捎上她了。
  起先,阮幼梨是想盛装打扮一番的; 但转瞬想到她与傅清沅的身份问题,还是灰溜溜地换回了一身素净衣衫。
  尚为阮幼梨时; 她也露过不少面; 如今,阮幼梨已经是逝于世人眼前,她现在是傅清沅的身份; 还是得按傅清沅的温婉淡雅行事。
  车轱辘碾过青石板道,带起阵阵颠簸; 晃得她耳垂坠下的珍珠耳坠也漾开层层光晕。
  那光晕温润柔和,映着她面庞,更显得她肤色白皙,好似暖玉。
  傅行勋顿了顿,终是从她的耳坠上别开了眼。
  倘若他再不收回视线; 恐怕,就收不回来了。
  傅行勋伸手撩起车壁的窗帘; 稍稍探出车外,轻吐出一口气,才觉胸口的沉郁散了不少。
  可阮幼梨偏不让他安生; 又在此刻唤回了他:“阿兄。”
  傅行勋闻声回首; 眉尾一抬; 无声询问。
  “我突然有点害怕。”她垂下脑袋,几乎是将脸埋在胸口,放在膝上的手,也在不安地搅着衣摆,“万一我被认出来了,该怎么办啊?”
  出门的时候,她无所顾虑,只想进宫凑热闹见阿娘,可是现在安静下来冷静下来了,什么担忧都涌上心头了。
  傅行勋见着她这一副小模样,伸手抚上了眉心。
  这都走到宫门口了,才突然提起这点,有何用?
  有何用?!
  而且,在她话音落下的这一刻,马车也停下了。
  最怕颠簸突然停息,阮幼梨猛地睖睁双眼,一脸错愕。
  她无助地挥舞双手,像海草一样缠上了他的胳膊,而后压低了声音,一阵鬼哭狼嚎:“阿兄阿兄阿兄!怎么办怎么办!我的身份暴露了,会不会被斩首啊!”
  傅行勋感受到她的依赖,愣怔过后,竟是勾了唇角。
  他低颌应答:“会。”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更是把阮幼梨的惊恐推上了一个巅峰。
  她正准备扯了嗓子一阵嚎时,傅行勋却像是有所预料般,将食指按在她的唇瓣上,止了她的声息。
  阮幼梨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眨了眨眼。
  她浓黑的眼睫轻轻颤动,傅行勋只觉得像是有轻羽扫在了他的心上,使得他的呼吸也滞了片刻。
  “别……别叫。”傅行勋顿了半晌,才找回些微神思,僵硬道。
  阮幼梨点头如捣蒜。
  得到了她的应答,傅行勋才极不自然地收回了手。
  他捻了捻指尖,只觉指尖缠绕的温软触感,无论如何都解不开。
  他不自在地清咳一声,道:“下、下车罢。”
  阮幼梨再次捣蒜般点头,惊恐到愣怔。
  为了她的小命,她必须得端庄、优雅!一点把柄都不能留下!
  行在傅行勋的身侧,阮幼梨下意识地挺了挺一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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