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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美人误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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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来控诉萧氏郎君的吗……”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双眸惊异地睖睁。
  “武……武毅侯,你怎么也来了?”京兆尹忙从高堂上过来,向他一揖。
  俯身下去的刹那,他的脑中浮现起无数的想法。
  完了完了,都传到武毅侯的耳中了,这件事,怕是不好收手了。
  京兆尹长长地暗叹,只觉着自己是在那位置上呆不久了。
  傅行勋懒散地掀起眼眸,声色淡淡:“京兆尹只管办你的事,不必管我。”
  他虽是这样说着,但京兆尹的心底却是放松过半分。
  就像是,整颗心被细长的线吊起,而下边,是见不到底的深渊,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痛苦磨难在等着他。
  因为傅行勋的到来,京兆尹也不敢马虎行事。
  他挨个询问了各个的情况,问到虞三娘时,她不由一愣,抬眼向一侧的傅行勋望去。
  傅行勋对上她的视线,点了下颌,很轻,却是坚定得令她心安。
  因此,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陈诉先前的种种。
  “萧卓那个畜生,他强占了我的身子,还打死我的阿耶,若京兆尹要证据,城郊外,我阿耶的坟茔,便是。”回想起那段悲惨无光的日子,虞三娘已是平静了许多,但言语间,仍旧带了几分哽咽。
  那毕竟是她所经历过的入骨之痛,怎么可能,轻易就淡去?
  虞三娘轻颤了眼睫,将所有的悲恸都梗在了喉间。
  京兆尹无声叹息,又从她的身前过,继续询问下一个。
  如此耗费了好几个时辰,所有的罪状才陈述完毕。
  证人、证据都有,要是常人,他早就令人去逮捕了。
  可这次不一样啊。
  京兆尹揉了揉眉间,只觉那处的褶子,都快皱成了蔫去的瓜。
  “京兆尹……”傅行勋浅酌了一口清茶,不急不缓地出了声,“犹豫这么久,是要将这事,草草略过吗?”
  傅行勋因是常年待在军营,故而言语间,总是带了那么几分凌厉之势。
  京兆尹听了他的询问,背后一阵发凉,连额角,也起了一层细密的汗意。
  “不敢不敢……”他干笑两声,到底狠了狠心,对属下下令:“速去将罪人萧卓缉拿!”
  不多时,萧卓便被带了来。
  跟随前来的,还有萧廷辉。
  京兆府又来了这么两尊大佛,京兆尹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也罢,早日辞官回去,照顾老母也行。
  傅行勋懒懒抬眼,与萧廷辉淡淡相视。
  目光相汇间,似无形交锋,燃起战火。
  很快,萧廷辉就收回了目光,看向身前跪着的一片平民。
  他开口道:“你们当真看清楚了,那些事是我小儿所为?”
  面对着朝中的滔天权臣,众人皆是沉默。
  率先出声的,是虞三娘。
  她无畏地抬眼,对上他探视的视线,一字一顿道:“是,的的确确,是他所为。”
  萧廷辉稍稍侧身,示意她看向他身后之人,道:“可是他?”
  虞三娘往他的身后看去,正见着那让她坠入炼狱的人。
  她死死地盯着萧卓,恨恨地吐出一口气:“确是。”
  萧廷辉点了点头,又不轻不淡地出声问其他人:“你们,也确定?”
  其他人皆被他的气势所摄,定定地点了头。
  见到眼前的这般情景,傅行勋的心中生了几分怪异,微微蹙了眉。
  萧廷辉颔首,道:“那京兆尹,你就把他抓起来罢。”
  京兆尹没料到事情会进展成这样,愣了片刻后,才循了他的命令,道:“来人,将……萧郎君,抓起来。”
  话音落下,就有人从角落行出,将萧卓给架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萧卓没有一丝的反抗。
  登时,傅行勋眉间的褶子愈深。
  他倏然起身,扬声道:“住手!”
  萧廷辉向他看来,挑眉道:“武毅侯有何赐教?”
  傅行勋踱步向萧卓而去,蹙眉打量着他,而后,又侧眸对上了萧廷辉的眼。
  “萧丞相,这当真是你家的郎君?”
  萧廷辉不置可否:“这是京兆尹要拿的罪人。”
  这次,傅行勋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他冷嗤出声,又看向眼前的这个“萧卓”,似笑非笑。
  果然是萧廷辉做得出来的事。
  他愤愤拂袖,擦过萧廷辉的肩,阔步往外边行去。
  但行到门前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侧了首。
  虞三娘察觉,忙起了身,跟上他的步子。
  他们的马车一直在外边等着。
  但虞三娘却没有先攀上去,而是停在他的身前,抬眼看他,问:“那个萧卓,是假的,对吗?”
  傅行勋抿了唇线,静默颔首。
  得知这个结果,虞三娘却没有露出丧气的模样来。
  她平静地呼出一口气,叹道:“早就该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的。”
  以萧廷辉的身份和手段,怎么可能,压不住这种小事?
  他们这些草芥之命,本来就入不得他们的眼。
  虞三娘顿了顿,到底折身,踏上车辕,进了马车。
  那一层幨帷被徐徐放下,遮掩了里边的纤细身影。
  傅行勋也在那身影彻底泯于视野时,收回了视线。
  垂在身侧的手被他逐渐收拢了五指,紧握成拳。
  终有一日,他要让萧家,让萧家所有人,将那过往的种种罪行,悉数认下。
  永世不得逃脱。
  傅行勋松了拳,终是牵过骏马,跃身驾上。
  他轻喝一声,又带起一骑轻尘,原道而返。
  而后边的马车,颠簸着,徐徐跟来。
  在府内担忧许久的阮幼梨听到他们归来的消息,立马提了裙摆,如风一般往门外奔去。
  “阿兄阿兄!”人影还未从门槛踏出,声音就已是传到了他的耳畔。
  傅行勋将手中缰绳交给旁侧的随从,抬眼往声源处望去。
  阮幼梨火急火燎地跑到他的跟前,险些没能刹出。
  她气喘吁吁地抬眼,急切地对上他的眼,问得却是犹疑:“事情……怎么样了?”
  傅行勋紧抿了唇线,正欲答话时,车内的虞三娘却是掀帘而出,将他要说的悉数道出:“萧家的手段,哪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招惹得起的?又哪是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能扳倒的?”
  说完,虞三娘勾了勾唇角,唇畔的笑意分外苦涩。
  阮幼梨看着,心中明了的同时,也对她愈生怜惜。
  “三娘……”她看着虞三娘从车上步下,细声唤道。
  虞三娘行到他们的跟前,向他们曲膝一揖。
  “这段时日,真是多谢你们了。”
  “是我们对不住你。”阮幼梨瑟缩着不敢上前,叹道。
  虞三娘笑着摆首,抬眼对上傅行勋的视线,道:“不知侯爷,现在可还信我?信我没有背叛你们。但如果你们仍旧对我心存怀疑,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如今看到了结果,委实不愿在这长安多留,所以……你们放我走罢。”
  尚在小镇时,她总是听外出而返的人,说长安如何如何。
  那里有奇珍异宝,有佳肴珍馐,有绝色美人,有笙歌妙舞。
  是堪比仙境的美好。
  久而久之,长安城也就成了她梦中的繁华之境,令她无比地向往。
  可是当她真正踏入了这里,长安城却成了她惊恐惧怕的炼狱。
  虞三娘紧咬了牙关,迫使自己没再深想。
  阮幼梨知道他们留不住她,不由侧眸,看向了傅行勋,满心无助。
  傅行勋抿了抿薄唇,终是出了声:“好。”
  他的回答简单干脆,让另外的阮幼梨和虞三娘皆是一怔。
  阮幼梨是错愕,虞三娘是悲喜交集。
  “先前的事,”说着,傅行勋并掌平举,深深俯身,竟是向她一揖,“是傅某对不住。”
  虞三娘为他的一举怔住,忙回了礼。
  “侯爷言重了。”
  傅行勋缓缓挺直了背脊,神色沉肃地看她,道:“无妄冤枉了小娘子,不求谅解。”
  阮幼梨从他的话中猜出了零碎的信息。
  她愣愣地向虞三娘看过去,讷讷道:“三娘先前说的,都是真的?”
  傅行勋以沉默,告诉了她答案。
  这些日子,他都有派人去调查,最终得到的结果,和虞三娘所言不差。
  他们,确实对不住她。
  在放心下来的同时,阮幼梨的心中,也升起了浓烈的歉疚。
  也学着傅行勋的模样,她向身前的虞三娘深深一鞠:“是我无知,竟还用那般歹毒之心,去揣测你。”
  虞三娘噙笑摆首:“都过去了,再去追究,就没有意义了。”
  看着阮幼梨缓缓直起身,她又继续道:“我还跟着回来,就是想与你道一声告别,现在,我该走了。这段日子,叨扰了。”
  话音落下,她便转身,欲就此离开。
  可阮幼梨却骤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袖角,将她的步子绊住。
  “你去哪里,我让车夫送你罢。”阮幼梨如是道。
  “天涯之大,皆是归处,车夫送不去的,小娘子就不必为我费心了。”说着,她搭上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缓缓脱开。
  没了阮幼梨的阻拦,虞三娘行得愈发顺畅。
  每一步,都坚定。
  她远行的背影纤细,可挺直的背脊却隐隐透着坚韧。
  当真是,刚强的女子。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散在她的视野,阮幼梨也没有将视线移开。
  “阿兄,”她瓮声瓮气地唤道,“你说,她会去找她的弟弟罢?”
  “不知。”傅行勋说着,便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侧首望着远处,秀美的轮廓被朦胧天光勾勒得愈发柔和,与她眼神般,悠远得有些恍惚。
  阮幼梨又是一阵轻叹,却在此刻猝不及防地转首。
  一时间,两人的目光相汇。
  她又望进了他的眼底,沉入了深渊。
  只是这一次,有天光穿透幽深潭水,暗光缕缕,竟是将他的眼眸,映清晰了几分。
  她似乎看到了幽潭深处,被压抑的暗潮汹涌。


第58章 夜探
  有天光晃入了她的眼瞳; 将她的眼眸映的分外明澈; 剔透又漂亮。
  而他的小小倒影,也清晰地呈现在了她的眼中。
  傅行勋似乎看到了他的失神、无措; 和茫然。
  他忙是别过了眼; 错开她的视线。
  可心底的波涛; 却是怎么也停歇不了了。
  但阮幼梨却不自觉,又凑了上来。
  她逼到他的跟前; 一个劲儿地缠着他。
  “阿兄,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牵住他的衣角; 问。
  傅行勋锁住呼吸,不敢言语,生怕一出口,就将内心的所有悸动,都宣之于口。
  尽管在傅行勋的话中,阮幼梨确认了阮家的无恙,但这一晚; 她还是又做了那个梦。
  梦中; 阮家满门皆没; 仅有殷红的鲜血; 将整个阮府都晕染得刺目。
  而血泊之中,是悄无声息的阮毅光和阮夫人。
  只是他们身上的鲜血太过浓重,竟是让人分辨不出他们的面容和身形了。
  “阿耶……阿娘!”
  阮幼梨于梦魇中抽身出来; 冷汗涔涔地醒在沉沉夜色中。
  四下一片漆黑; 窗外的几声蛙鸣将屋内的寂静衬得愈发沉闷。
  阮幼梨心有余悸地靠坐在床榻上; 不住地大口呼吸着。
  心跳如擂鼓,一下接一下地撞击在她的心口,像是要撞破她的肋骨,带着惶恐与惊惧,跳动出来。
  阮幼梨害怕地埋首膝间,没忍住地呜咽出声。
  梦中的情形分外清晰,清晰得纤毫可见。
  而阮幼梨也确实清楚,那是真正发生过的。
  可是……她又该怎么办?
  阿耶和阿娘,她该怎么救他们?
  这件事情,她该怎么去阻止?
  又能怎么去阻止呢?
  梦中,是因为萧筠,阮家才没了的。
  可萧筠已经死了,那究竟还有什么祸害留着呢?
  阮幼梨紧紧地环抱住自己,迫使自己去沉思,去想那些她曾遗漏的信息。
  萧筠痴恋傅行勋,所以不满她的存在。
  她下手害她,却折了自己的性命……
  突然间,阮幼梨睖睁了双眸,脑中有电光火石闪现。
  对了,萧筠见过她,也见过傅清沅,那她自然知道,她和傅清沅关系匪浅。
  但是前世,萧筠却是在她纠缠傅行勋后,才对她和阮家上心的啊。
  阮幼梨虽是清醒着的,可她的思绪却一点也不清明,反倒是如乱麻一般,搅成了一团,让她怎样也理不清。
  她紧紧地闭了眼,屏住呼吸,想要定下神思,将其中种种都想清楚。
  但是在心底否决了千万种可能,她都找不到再多的蛛丝马迹。
  阮家,到底是怎么没的呢?
  萧筠的眼线,究竟带出了阮家的什么软肋,才使得阮家满门皆斩的呢?
  朝堂政事,她并不清明,所以就算想得再多,也得不出什么结果来。
  阮幼梨心知阮家的事情与朝堂有关,如今胡思乱想也没甚用处。
  所以她放空了脑子,准备先搁下此事,明日再想。
  但她阖上了双眸,脑中乱麻一团,却再难入睡。
  黑夜之中,阮幼梨再睁了眼,拥衾而起。
  他的这般反应,更是让阮幼梨不解,更认定他是有事。
  她踮起脚尖,要去探他的额间。
  傅行勋察觉到她的动作,忙是错身避开。
  阮幼梨猝不及防,竟是直直栽倒在地。
  “啊哟!”她蜷缩地面,痛呼出声。
  可傅行勋看着她,却不敢上前一步,更不敢去将她扶起。
  因为她的身上有毒,他一沾上,就会彻底失控的毒。
  他不敢去碰,更不能去碰。
  好在傅行勋也不是一次两次对她这样了,所以阮幼梨怔了片刻,到底磨了后槽牙,很坚强地站了起来。
  感谢上苍,让她遇见他。
  她现在,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成了摔不怕了!
  阮幼梨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拳头紧了又紧,到底忍了下来,没向他挥去。
  “阿兄,”她咬牙切齿地唤,“记得找个大夫瞧瞧。”
  最好找个庸医,把他治成残废!
  愉快地在心底诅咒完毕,阮幼梨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府内行去。
  傅行勋在原地看着,只觉她翩飞的衣袂,都被她带的风鼓起,快成欲扬的风筝了。
  他愣怔了半晌,到底抬了脚步,也顺她行的路走去。
  然而在府中停留不过几刻钟,他又牵了骏马,带着封晋策马离开。
  如今,黎明坤的事情尚未解决,他就算休憩,也分不出太多的时间。
  只是因为萧卓想要插手这件事,他才分出半日闲暇,设了今晨的这一局,绊了萧卓一脚。
  想必因为这件事情 ,萧廷辉也不会轻易放手萧卓,让他参与黎明坤一事中了。
  没了萧卓的碍手碍脚,事情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傅行勋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抬眼望着大理寺门前的牌匾,轻吐的气息将额前的几缕青丝扬起。
  “事情调查得如何了?”他阔步行于回廊中,眼也不转地问。
  大理寺主簿跟在他的身后,因为亟亟的脚步,气息略有些紊乱:“寺正和寺卿还在与刑部的官员商议。”
  傅行勋微不可查地轻轻颔首,仍旧是步履如飞地行在回廊。
  路程本就不远,不消片刻,他便踏入了议事的房室。
  见他前来,原本争执的官员有刹那的愣怔,噤声向他一揖。
  傅行勋负责查办此案,所以他在这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
  他崩了唇线,轻轻颔首,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淡淡扫过:“怎么回事?”
  刑部的顾郎中率先言语,告了大理寺一状:“回侯爷,我们想调查五年前,盛振哲将军的事情,可大理寺不肯将当年的卷宗调出来。按理说,刑部与大理寺协同查办此案,就理当互帮互助,可刑部的阮寺卿,却始终不愿将当年的宗卷交出。”
  闻言,阮毅光不由蹙眉,道:“大理寺近几年来,经手的案件,大大小小无数,不说成千,那也是堆积如山,顾郎中又让我将五年前的卷宗调出?”
  傅行勋侧眸看他,沉声道:“大理寺,难道这点事情也办不到吗?”
  “侯爷,这件事办起来……”阮毅光的话还未道完,就被傅行勋出声打断:“既然能办,那又为何要推脱,难道大理寺竟是这般无能,连一个卷宗都调不出来?”
  傅行勋的话语登时将他噎住。
  阮毅光顿了顿,到底循他的意,深深俯身,道:“是。”
  应了声,他方才侧首看向旁侧属下,吩咐:“去找罢。”
  到底是五年前的案子了,直至傍晚,他们才终于将那卷宗摆放在桌案之上。
  因为刑部的插手,卷宗里边的种种破绽到底被悉数查出。
  突厥边境,离长安城甚远,所以当年的那件事情,也是被寥寥几笔带过。
  可事关朝中重臣的大案,却只写了那么三言两语,任是常人,也能找出漏洞来。
  刑部侍郎抚着下巴,沉思道:“看来顾郎中所料不差,盛将军的事情,怕也与那黎明坤脱不开关系。”
  “我就说,盛将军的那般忠臣,又怎么做出叛国之事来?”结果尚未出来,大理寺的寺正便附和道。
  傅行勋紧抿了薄唇,只道出一字:“查。”
  到底是征伐战场的人,简单一言,便吐出迫人之势。
  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得了他的命令,也不再耽搁,开始翻阅起那卷宗来,细细对照,寻找破绽。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又四处走访,找到当年的那些老将,总算是将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
  盛振哲将军,确实是遭人诬陷。
  当年通敌的人并非他,而是他身边的黎明坤。
  盛振哲察觉了黎明坤的不忠,便欲将他出去。
  可没料到黎明坤却先行下手,将脏水泼到了盛振哲的身上。
  证据确凿,上报朝廷,圣人见到,雷霆大怒。
  这一次,他没再顾忌黎明坤的身份了,直接扔下那一沓卷宗,喝道:“梁衡!”
  一直候在他身旁的内侍闻声,忙诚惶诚恐地出列跪拜。
  “拟旨!柱国黎明坤,通敌叛国,陷害忠良,即刻革职缉拿,打入大牢!”
  得了他的命令,朝中重臣无不屈膝俯身,山呼:“陛下圣明!”
  这段日子,傅行勋为黎明坤的事情来回奔波,在事情终是落下帷幕的这一刹,他闭了闭眼,在心中暗叹。
  下朝过后,李成衍走到他的身侧,见他疲惫的出神模样,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唤:“元策兄。”
  傅行勋闻声侧首,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扬了唇角。
  他捏了拳,默契地与李成衍的一击。
  两人相视而笑,却未言语,静默地并肩离去。
  天光从大殿的门口翻飞而入,少年意气的二人迎光远行,被光影勾勒出来的身形挺直如松,而他们前行的脚步,亦是如磐石坚定。
  傅行勋将将踏入武毅侯府,就迎来了狂奔前来的阮幼梨。
  消息总是比人腿快,阮幼梨早早就得知了黎明坤获罪的消息。
  故而听闻傅行勋回来,她忙是奔了出来,缠着他问东问西。
  “阿兄阿兄!”阮幼梨拽着他的袖角,捺不住欣悦地左右摇晃。“你快给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啊?黎明坤……真的被我们扳倒了?”
  对上她殷切的眼神,傅行勋小心翼翼地挣了一下,却到底逃不开她的拉扯,始终被她牵住。
  或者他只是,有心无力。
  “哪儿来的你?”傅行勋淡淡地别开眼,佯作淡定地说道。
  阮幼梨眨眨眼,有一瞬间的愣怔。
  在缓过神来的那一刻,她直接捏拳伸手,击在了他的胸口处。
  “明明是你们不愿让我插手!”她鼓了鼓腮,气得磨牙。
  傅行勋问她:“让你插手,又有何用?”
  “我……”阮幼梨蹙眉,想了一阵,却找不出一个正当的理由来回答他,“我我我是你妹妹啊!”
  听了她的这句话,傅行勋禁不住扬了唇角。
  “那这样,你就更不能插手了。”
  阮幼梨不解,问:“为什么?”
  “你既是我……妹妹,那就只需要站在我身后,就够了。傅家的女儿,不必去面临那些风雨。”傅行勋如是道。
  阮幼梨默了半晌,答他:“傅家世代从武,征伐沙场,铁骨铮铮,满门忠烈,我既是傅家人,那就更不能,只躲在你们身后。”
  傅行勋为她的话一愣,竟是道不出任何话语来。
  可是他不想让她,去面临那朝堂之上的腥风血雨。
  阮幼梨这样的心性,就不该沾染那些污秽。
  但阮幼梨却显然不领他的情。
  她不住摆首,道:“我不管,下次的事情,说什么我也要帮你们!”
  傅行勋嘴唇翕动,却又被她打断了所有的话语:“不允许反驳!”
  傅行勋静默了。
  阮幼梨当他默认了,禁不住弯眸笑开,分外开怀。
  “那就这样说定了!”她欢愉地伸出一只手,想与他愉快击掌。
  可傅行勋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阮幼梨为了不让自己尴尬,干笑一声,收拢五指捏成拳,在他的胸膛一击。
  触到他心口处的那一刻,傅行勋仿佛感受到心中的那阵凝滞。
  顿住了他的心跳,让他呼吸困难。
  他费力地稳住气息,微不可查地往后倒退半步。
  然而阮幼梨也不是傻子,察觉到这一点后,眼中浮现起几丝不解。
  恍然间,傅行勋对她的种种避让,悉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好像……他在躲着她?
  阮幼梨讪讪收手,眼睫低垂掩了几分怅然。
  若说他是生自己的气,可怎么看着,也不像啊?
  阮幼梨悄悄抬眼,打量着他的情形。
  玉树临风的青年沐于天光之下,身姿颀长,挺拔如松,侧过去的面部轮廓被细细勾勒,流畅且精致,清俊又硬朗。
  但不知是不是天光过甚的缘故,他的耳根染上了几点晚霞的红晕,坠在他的耳垂,好似上好的暖玉。
  阮幼梨猜不透,耷拉了脑袋,与他相对无言。
  这样的情形也确是尴尬,傅行勋也有些受不住。
  他掩唇清咳一声:“日头这么大,就先进去罢。”
  阮幼梨轻轻点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午时已至,也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两人又尴尬地坐在了一张桌上。
  武毅侯府到底是勋贵一族,膳食丰盛。
  然而阮幼梨面对着那一桌珍馐,却难得失了食欲。
  她手拿食箸,扒拉了几口饭,小心翼翼地从瓷碗中抬眼,打探傅行勋的情况 。
  但傅行勋很是淡定地用膳,举止从容,面上也是波澜不惊的平淡。
  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这般模样,让阮幼梨动摇了几分决心。
  他到底,有没有在生她的气啊?
  有的话,又是在生他的什么气呢?
  阮幼梨百思不得其解,鼓起腮帮子吐了一口气。
  傅行勋早就察觉了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绷直了背脊,不敢有半分失仪。
  终于他绷不住了,侧眸向她看去,在对上她视线的一刹,佯作淡定地出声:“你还要看多久?”
  阮幼梨眨眨眼,厚脸皮地答道:“阿兄这般好看,看一年半载也看不够的。”
  闻言,傅行勋一愣,耳根处又晕染开嫣红来。
  这就让阮幼梨不解了。
  她之前也这样夸过阿兄,可那时他不但没有面红耳赤,还赏了她一顿罚。
  直到如今,阮幼梨回想起上次的《论语》,她就手疼。
  但是……
  她看向眼前的傅行勋,不解蹙眉。
  傅行勋不自然地掩唇清咳:“好好吃饭。”
  “哦。”阮幼梨对他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面上听话地继续扒饭。
  吃饱喝足后,她并没有立即回屋午休,反倒是屁颠屁颠跟着傅行勋,去了他的书房。
  不顾傅行勋的清冷目光,她脸皮极厚地坐在了他的旁侧,看着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眨了眨眼。
  “阿兄,”她出声轻唤,便将脸向他凑了凑,一副说正事的模样。“我听说,你们这次,是和大理寺一起办事的?”
  傅行勋颔首:“对,怎么了?”
  阮幼梨鼓了鼓腮,不满地说道:“大理寺卿阮毅光,是我阿耶啊。”
  但话出口后,她意识到了不对,又补充道:“虽然不是亲生的,但阮家,好歹也养了我这么多年,于情于理,我都要关心一下啊。”
  她说的确实在理,傅行勋说了她想要听的:“阮寺卿身体康健,并无大碍,你大可放心。”
  阮幼梨闻言,长吐一口气,道:“阿耶无事就好,但却不知,阿娘的境况如何了。”
  傅行勋侧眸看她,道:“过不了几日,便是七夕,届时宫宴,朝中重臣皆会携女眷入席。”
  阮幼梨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杏眸睖睁,满斥欣悦。
  “到时候你带我进宫,我就能和我阿娘再见了?!”
  她的情绪向来不加以掩饰,就这般大喇喇地显露在他的眼前。
  那份欣悦将他也给感染,勾起了他唇畔的一缕轻笑:“嗯。”
  但愣了一愣,那抹笑意到底散去。
  阮幼梨正看着他,盈盈带笑,眼睫弯弯的模样,显露出了那人的几分风韵妍姿。
  傅行勋禁不住瞳仁微缩,心底一沉。
  而他的情绪也外露了几分——放在膝上的手被他渐收了五指,紧握成拳,分明的骨节在他的使力下,隐隐发白。
  不知道,这件事还能瞒多久。
  傅行勋冷冽了眼神,任眸中的墨色愈发沉黑。
  这可关乎,整个天下的命运。
  夏日闷热,故而窗扉大开,任凉风习习穿透窗棂,送来缕缕清亮。
  阮幼梨被那沁骨的凉激得几分清醒。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到底起身,往外边行去。
  窗外夜色如泼墨,点缀其间的烛火分外缥缈,仿佛风过时,就能彻底隐没。
  阮幼梨穿上了外衫,拉开房门,往外边行去。
  她的心绪难定,又烦躁不安,所以一路前行,都是漫无目的。
  等她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竟是停在了北苑。
  穿过汉白玉拱形石门,入目的是狰狞显于夜色的林立怪石。
  旁侧古木参天,风过时,枝叶摇晃,窸窣作响。而鹅卵小径上,被稀疏的交错枝桠筛下零碎月光,随风而动,若波光粼粼。
  阮幼梨鬼使神差地踏上了那一条小径,往傅行勋的厢房而去。


第59章 惊闻
  绕过曲折回廊; 一点烛火穿透沉黑的夜色,晃入了她的眼瞳。
  阮幼梨为那烛火一愣。
  傅行勋……也还没睡?
  她正要提了裙摆,大喇喇往他的厢房而去; 可是恍然间,几道漆黑的人影进了她的视线。
  是守在外边的侍卫。
  夜里有侍卫守卫亦非不可,但阮幼梨却在平常中看出了几分端倪。
  他们每个人,几乎都是严阵以待; 步履轻缓,目光锐利; 来回行在廊间; 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在他们手扶陌刀渐行过来时,阮幼梨竟是下意识地心虚起来,忙躲到了旁侧的灌木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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