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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陌上柳-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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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行!”
李淳业担忧的看着嫡母,道:“儿子从松州结识了一位杏林,父亲母亲不知,他可真是再世华佗!”
“松州刺史吴江泊请他来为受伤的将士医治,将死之人也能被他从阎王那里拉回来,医术不比宫里的御医差,儿子专门把他请了回来,一是想让他看看母亲的头疼,二来也是想请父亲为他赐个号……”
儿子远在松州,还能记挂着嫡母的不适,李晖看他的目光更加温和。
“你既然把他捧得这样高,抽个空就让他进宫一趟,为你母亲把个脉,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你说请我给他赐号,这是何意?”
李晖不解,李淳茜忙解释道:“这位杏林虽医术高明,但性情古怪为人不喜,也就吴刺史能跟他说几句话……”
“有一次他提起一身医术后继无人,儿子觉得十分可惜,他救治将士也算是大功一件,若父亲能为他赐号,不就有人知道他,进而学习他的医术么~”
李淳业提出这个请求还是有些忐忑,本以为父亲可能会拒绝,但没想到他毫不犹豫的点头,笑道:“先贤圣言是教导世人知晓万物,知礼守纪……”
“杏林圣手救人性命,也应当被世人敬拜,你既然如此赞赏他,我便依你之言为他赐号,这身医术能救世人病痛,就是为他编书立传,也不为过~”
“真的吗父亲?”
李淳茜激动的脸都红了,他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能被父亲赞同,对他而言,这实在是天大的喜悦。
皇后略带伤感道:“人活着哪有不生病吃药的,有药吃还是好的,多少人病急乱投医,喝符水、吃香灰,为了活下去,那些胡诌的偏方都如获至宝,因此一命呜呼的人不在少数……”
“所以世宗皇帝命当时尚药局杏林整理出一些治疗头疼脑热的方子刻在石头上,就安放在乡村的路径旁,此举拯救了千家万户,太宗皇帝下诏,各州县药局为穷苦人家免药费到一定数额,交给官府的赋税就有相应的减免……”
“先主们的诏令利国利民,阿郎也该有所建树才是~”
李晖若有所思的点头,“皇后说的很是,不光是三郎所荐的这位杏林,我大周人才济济,再世华佗也不少,不如就把他们都召集入宫,互相之间切磋医术,然后编纂一本集历代圣手金方为主的医术,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啊!”
皇后十分赞同并表示支持,李晖看了眼双眸闪亮、神色雀跃的儿子,忍不住笑起来,“这事既由你提出,那便由你来办吧!”
李淳茜吓了一跳,忙摆手表示不敢:“儿子年纪轻,且无经验,父亲还是交给朝廷大臣吧,儿子打打下手也就罢了……”
李晖看得出他不是谦虚,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才推辞,便鼓励他道:“谁又是天生会走路的呢?”
“有些事你不去做就永远不会做,做了就有经验了,就是做错了也没关系,记住教训下次改正就是了,这么件事你若是都干不好,将来还能干更重要的事么?”
他的话充满暗示,李淳茜心跳如擂,面上却一片冷静沉着,他默默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表现出异常,免得被父亲认为沉不住气。
他只不好意思的抓住衣角,拘谨又担心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
“好孩子~”李晖满意的扶须,目光充满欣慰,“你一定能做好的,比起二郎,你更稳重些……”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皇后不着痕迹的瞟了他一眼,端起茶盏吹拂热气,李淳茜心中的欢喜被莫名的愧疚所代替。
他低声道:“父亲,二兄虽犯了些错惹你生气,但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都希望能为父亲分忧,他的能力不比我差,还请父亲给他一次机会吧……”
李晖温和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也没有肯定,模棱两可道:“这些事你都别管,你才回来,先好好休息几天,你离开了快一年时间,很多人都想着你,到处去打个招呼。”
“关于你的婚事,在信中我就跟你说过了,太史局已经把婚期算好了,明年四月十六是个好日子,你也该去你岳家问个好……”
“要忙的事还有很多,歇几天就把心思收回来,刚才我们说的事你跟长史和幕僚先拿出一个章程给我,别害怕,年轻人别怕事,以后事就难不倒你,知道了吗?”
李淳茜认真的点头:“是!儿子都知道了!”
“行~”
又聊了半个时辰的战事,李晖才冲李淳茜挥手,“去给你阿姨请个安,我跟你母亲还有事情要商议~”
李淳茜闻言忙起身拱手作揖,“是,父母大人恕罪,儿子先行告退!”
待李淳茜出了门,吴敏一见皇后的脸色变得严肃,便知她有话要说,忙冲殿内服侍的人使了个眼色,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他也跟着退出,亲自站在殿门口把守着。
“阿郎是打算立三郎为太子吗?”
李晖微怔,他没想到妻子如此直接,连拐弯抹角的试探都没有。
他缓缓摇头,又点了点头,见皇后神情疑惑,他才道:“三郎是个好孩子,忠孝仁善具备,但立储这事牵涉甚广,我最怕的还是有人对三郎动了歪心思……”
皇后听得都有些糊涂了,“既如此,那你对三郎如此重用,明眼人都看得出你有立他为太子的打算,既担心有人动歪心思,那从一开始就不该表现的如此瞩目!”
“阿郎,我真不明白你这么做有何深意……”
皇后审视的目光让李晖有些不自在,他握拳掩在唇边轻咳一声,解释道:“深意?没什么深意,我就是这个担心,你也知道,三郎还未成婚,很多事都没有经历过,我总要给他一些机会表现表现,才好立太子,这样反对的人也会少些……”
“真是这个理由吗?”皇后意味深长的扬起嘴角。
“当然!”
李晖回答的斩钉截铁,敛容肃穆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威严,“咱们先操心眼前的事,你觉得给裴家的聘礼和给曹家的一样,或者再加点怎么样?”
皇后垂眸看着香炉升起袅袅烟雾,不紧不慢答道:“二郎成婚时是亲王,他又是兄长,三郎怎好越过他去,依我看,给裴家的聘礼减去一些才是……”
“哦,那就依你之言吧!”李晖并无异言,胡乱点头同意。
皇后嘴角扯出一抹笑,然后迅速的消失,丈夫若真是想立三郎为太子,肯定会想办法给他体面,比如这次娶妻的排场,就算不按照皇太子的规格,也该比二郎多几成花费……
他却对这些事没有任何要求,可见他刚才的话是口不对心。
皇后决定不再细想,反正谁的儿子做太子,于她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何必去操那份心呢,让她们争去吧……
蒹葭院,秦氏搂着儿子泣不成声,“我的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李淳茜搂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生母微红了脸,一半是害羞,一半是激动。
他有些不自在的拍拍秦氏的背,“阿姨,我不是回来了嘛~快别哭了~”
秦氏嗔了儿子一眼,红肿的双眼盛满喜悦,李淳茜捏着帕子给她擦去泪珠子,又对五娘道:“快来帮我哄哄阿姨~”
五娘看着兄长回来了,也高兴的合不拢嘴,笑嘻嘻道:“阿姨天天念叨着你,如今你回来了,不止她要哭,我也要哭!”
李淳茜伸手点了下妹妹的鼻子,宠溺的瞪了她一眼,“别!你们两个一起哭的话,今天蒹葭院就能划船了……”
“讨厌~”五娘撒娇的跺脚。
秦氏向来冷静自持,从小对儿子没有太多亲昵的举动,今日这般激动,她也感觉到了儿子有些不知所措,心中有些失落,但看着儿子已经变了声的嗓音透露着成熟稳重,那缕失落也被欣慰所代替了。
“去拜见过你父亲母亲了吗?”
“已经拜见过了,是父亲让我来给你请安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能说,李晖是真的爱二郎~

第198章 重视

秦氏被侍女扶着坐在榻上,李淳茜坐在她对面,五娘挨着兄长坐,拉着他的大掌发出惊叹,“阿兄的手又黑又粗糙,手心都长茧了!”
李淳茜任她摆弄自己的手,呵呵笑道:“我又不是去玩的,只带了四个侍从,饮食虽有下人服侍,但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做,战事要紧,一切从简。”
“那一定很辛苦吧?”
五娘心疼的看着他,李淳茜心中一片暖意,轻抚妹妹细软的发丝,摇摇头:“我是男子汉,吃些苦算什么,况且这也不算辛苦,上阵杀敌的将士们才是辛苦,刀剑无眼,早上大家还一同说说笑笑,晚上就阴阳相隔了……”
他想起松州的事,脑海中的血腥画面不时浮现,情绪也变得伤感起来。
五娘闻言露出惊怕的表情,秦氏觉得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太合适,便道:“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我就知足了,那些事都忘了吧,别吓着你妹妹!”
李淳茜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都没说,略带歉意的看着五娘,秦氏转移了话题:“对了,刚才你父亲跟你都说了些什么?”
李淳茜把父亲的吩咐复述了一遍,听得秦氏是心花怒放,“太好了,你千万不可辜负你父亲的信任,他既然交代了你去办召集天下杏林编书立传的事,你就得办的漂漂亮亮的~”
“这还只是个开始,你父亲都说了还有以后,你自己可要把握住机会,知道吗?”
面对生母殷切期盼的眼神,李淳茜沉默了一瞬,然后点头,“阿姨放心,我都知道了。”
他抬眼打量了下室内的陈设,跟他离开之前并无二样,宝瓶门上的竹青色帷帘半新不旧,每年夏季都会挂起来。
他有些疑惑,“父亲每年都有赏赐,阿姨为何还是如此节省?”
“你老是用这些旧物,倘或别人看见了,还以为父亲苛待你呢!”
秦氏摇头,“你父亲历来就厌恶奢靡浪费,那帷帘只是旧了,又不是破了,挂在那里不也很好看嘛!”
“可是……”
李淳茜还欲劝说,秦氏抬手阻止他的话,严肃着脸色道:“说起这个我想起一事来,早些前你父亲就告诉过我,你的松州的表现的很好,让他觉得很欣慰……”
“如今你一回京就受到重用,什么人都想往你跟前凑,你自己可得长个心眼才是!”
“别人巴结奉承,你要看清楚他有什么目的,现在朝廷上下包括你父亲都在观察你,你可不要一时得意忘形,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只要那封诏书还没下,册印还没交到你手上,你就要低调!”
李淳茜神情渐渐严肃,他认真的听完生母的教导,郑重的点头,“阿姨的话我都记住了,父亲正当壮年,我之下还有三个弟弟,个个都聪慧机敏,儿子绝不敢掉以轻心,耽误了大事!”
“你这么想就对了!”
秦氏暗暗点头,端起几案上的茶盏,“就如这碗茶,虽然就在你面前,可只要没喝进嘴里,它就有无数种可能……”
她手腕一翻,茶水倾洒在盂灌中,李淳茜看的眼皮一跳,不由得握了握拳,无声,却坚定的点头。
“你只要能记住这碗茶,就已经成功了一半,阿姨能为你做的不多,其余的都要靠你自己,还有你的妻族……”
李淳茜没有接话,默默陷入沉思,秦氏捻着玉镯旋转,五娘左看看右看看,被这严肃的气氛弄得大气也不敢出。
她知道阿姨和兄长在说很重要的事,如果这事成功,她的兄长就会成为大周的皇太子,未来的皇帝……
麟德殿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李晖身旁坐着皇后,左下首第一位就是今夜殿内的焦点——许王。
去松州一年,他身上的变化众人有目共睹,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谦逊,可言辞谈吐丝毫看不出他还不满二十岁。
看着那张与皇帝八分相似年轻俊美的脸,众人心中更有底了,以许王为中心,朝臣们围绕着他议论纷纷。
李晖见到了儿子在信中用过半笔墨赞扬的松州刺史吴江泊,这人中等个头,从面容看一副文质彬彬的士人模样,可照李淳茜所说,他却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
李晖宣了他上前来,今夜君臣同乐,人人无论尊卑都身着常服,吴江泊头上黑纱僕头,身穿靛青色翻领袍,一双眼透露出睿智和从容,蓄着八字美髯和蔼可亲,周身的气质使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臣,松州刺史吴江泊,拜见皇帝陛下,皇后殿下!”
他拱手作揖,行跪拜大礼,李晖温声道:“吴卿免礼,赐坐~”
话音才落,便有宫人托着蒲团上前搁在李晖和皇后跟前,吴江泊再次谢恩,盘膝坐于蒲团上,姿态恭敬而不拘谨。
李晖扶须笑道:“这次松州战事大获全胜,皆因吴卿用兵如神,吐蕃赞普已经派使臣来,说他要亲自来京城请罪!”
“跟吐蕃打了几十年,最后不是和谈就是订盟,来请罪还是头一遭,吴卿为我大周立功,我要好好赏你才是!”
吴江泊淡然一笑,“陛下称赞,臣深感荣幸~”
此言一出,李晖和皇后面面相觑,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所说虽不是客套,但吴江泊回答的倒是挺顺嘴的,他怎么不谦虚一下呢?
“臣寒窗苦读十几年,幸得天恩浩荡,能在仕途上一展抱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身为一州之长官,自当为陛下尽忠,为百姓效力,方不负一身官袍。”
“如今能为百姓带来安宁、为陛下扬我国威,臣,实在不知如何谦虚……”
这么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从吴江泊嘴里说出来平平淡淡,却让李晖觉得无比真诚。
他看得出,这位刺史是真真办实事,不搞媚上欺下那套的人。
大周能有这样的官员,实在是国之幸事,李晖态度更亲切了,“按小儿所言,吴卿用兵的方式总是出其不意,让人大开眼界,不如你就给我和皇后讲讲如何?”
虽时有奏报送进大明宫,皇帝对战况应该是一清二楚,但此时他问话,岂敢不答,吴江泊便从头细细讲述了一遍,听得李晖发出阵阵惊叹。
底下其余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都离得远,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见李晖时而仰头大笑,时而抚掌赞叹,便知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刺史要高升了……
只听吴江泊说还不过瘾,李晖又叫了李淳茜上前来,君臣父子一片其乐融融,看的旁人是又酸又涩。
“这个吴江泊从哪里冒出来的?之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你不知道?”
一个十分惊讶的声音响起,“他是郑国公陈其山亲自在太宗皇帝面前举荐的,之后一路升迁,才做了松州刺史~”
之前那个人恍然大悟,“原来这样啊!我说呢,陛下怎么会把松州战事指挥权交给他,原来郑国公是他的靠山……”
“诶,听说许王在松州就住刺史府,他跟这个吴江泊是忘年交,那吴江泊要是入了阁,是不是会支持许王……”
“谁知道呢,你瞧陛下看许王那个眼神,就跟当年看怀宣太子一样,依我看,这东宫啊,也要开始修整了~”
自怀宣太子薨殁后,东宫便空寂了下来,除了留守打扫的宫人,各处殿宇都无人居住,冷清的像个冰窖。
可再冷清,能住进去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东宫不仅仅只是一所宫殿,它背后代表的身份,是历朝历代皇子们手足相残的理由。
而在麟德殿、大明宫、长安城的人看来,许王,无疑是离东宫最近的人。
李淳业满眼酸涩,看着上首开怀大笑的父亲,他心中对曾经一度好的睡一张榻的弟弟充斥着羡慕,还有失落。
自从阿兄薨逝后,父亲就再未露出这样开心的笑容来过,而现在,他笑的这么开心都是因为弟弟。
弟弟……李淳业心情更加复杂了,他们同为庶出,又是亲手足,同一个起点出发的,但现在,他已经变得那么优秀,所有人都在称赞他、奉承他,好像他已经被册封为太子。
但事实上,他已经离那个位置很近了,近到李淳业已经不抱希望了……
整个宴席的过程李淳业都是浑浑噩噩的度过,他仿佛置身世外般平静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他们的交谈声传进他的耳朵,仔细一听,却什么都没听见。
直到出宫的马车‘咕噜咕噜’转动起来,他仍旧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郎君~”耳边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
他侧过头,恍若稚童般茫然无措的眼神刺得曹芳蕤心中一痛,她满心怜爱看着他好一会儿,不由得伸手悄悄握住他的手。
“我记得上个月你找一块玉印,说是从前亲手雕刻的,虽拿不出手,但却很有意义……”
“侍女们在屋里翻来复去的找,柜子里、匣子里、床下都找了三四遍,可还是没有找到,今天早上宋嬷嬷告诉我说找到了,你猜在哪里找到的?”
曹芳蕤这话说的突兀,李淳业一时没反应过来,思绪还沉浸在刚才麟德殿里,父亲搂着弟弟的肩对他说着什么话,他看着三郎的眼神温和又骄傲。
李淳业的心被一只手紧紧攥着喘不过气一般,他差点鼻子一酸就要哭了。
见丈夫心不在焉的模样,曹芳蕤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扬起笑脸柔声道:“咱们把每个角落都翻遍了,却独独忘了一个地方没找……”
作者有话要说:
李老二看起来脑子糊里糊涂,其实真是有原因的……
不能剧透

第199章 妻妾

“那块玉印就是在搁印石的匣子里找到的,难怪咱们怎么找都找不到,来来去去了那么多人,都没注意到它就在眼前~”
曹芳蕤接着道:“郎君说好笑不好笑?”
李淳业唇角勉强扯出笑容,“可能是我那次顺手搁在里面的吧,后来自己也给忘了。”
“那郎君高兴吗?”曹芳蕤笑眯眯的歪着头问他。
李淳业觉得今晚的妻子很奇怪,好像话中有话似得。
他下意识的点头,曹芳蕤靠过来,轻轻依偎在他肩上,难得的这样亲昵让李淳业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放松下来,嗅着她身上幽幽香气,心中的郁闷稍减。
“我记得郎君发现玉印不见后,十分焦急,你说,那玉印是你自己亲手用了两个月时间雕刻的出来的,对你很重要……”
“后来好了找了几次都不见,你便说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也不值钱,你有几十块印石,别人想要你都大方的送出去,唯独那块玉印丢了,你就不时的提起,我知道,其实你很遗憾,你很舍不得它……”
马蹄‘哒哒’之响单调无趣,曹芳蕤跟着节拍点着手指,她偏着头凝视丈夫的侧脸,似叹息似感慨道:“我不想看到你有遗憾,便吩咐侍女时常留意,谁知今天却找到了,所以你看,做事还是要耐心些才是,只要我们不放弃,不管是玉印还是别的,都会出现的~”
她一语双关的话让李淳业怔住,他知道妻子在暗示什么,但,事情还能有转机吗?
他自己都看不见希望在哪里……
“那如果最后还是没找到玉印,你还要继续找吗?”
“当然!”
曹芳蕤轻柔的声音里充满坚定,“很重要的东西,我都不会轻易放弃,即使到最后并没有找回它,我都不会有遗憾!”
“是吗……”
李淳业双目无神,恍惚的看着晃动的帷帘,又听见身旁妻子问他:“郎君雕刻玉印手指有没有受伤?”
“有。”
“疼吗?”
“疼。”
曹芳蕤抿唇笑,“那时的郎君可以为了一块石头忍受流血的疼痛,也可以坐在灯下枯燥的雕刻,我想当你看见最后的成果时,一定很开心~”
“那现在的你,还能再为了一件事,多一些耐心吗?”
李淳业手足无措的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可能做不好……”
“没关系~”
曹芳蕤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暖而柔软,却充满了鼓励与力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跟你一起渡过……”
借着马车外微弱的灯光,李淳业满心感动的看着嘴角噙着淡然笑意的妻子,喏喏无言说不出话来,他只能回握她的手,低沉的声音里好像掺杂了哽咽:“好~我们一起~”
……
顾七娘从刺绣中抬起头来时,天已经黑了,眼前的一切都是恍惚的看不真切,仿佛一张张露着獠牙的恶兽,恐怖又阴森。
“什么时辰了?”她嘶哑着声音问道。
彩屏小心翼翼的回话:“娘子,已经未时末了,你都绣了整整一个下午,快歇歇吧,当心眼睛疼,奴吩咐人传饭来好不好?”
“不好!”顾七娘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的绣绷子。
“你说,二郎有多久没来静姝院了?”
彩屏的心咚咚直跳,想尽量含糊的越过这个问题,不让主子伤心,“我的好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王这些日子在田庄里忙碌着,前几天他不还让人送了两只锦鸡回来,吩咐厨房炖了汤给你补补身子么!”
顾七娘仿佛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的呓语,“他不来看我,从田庄一回来就去正院,我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模样了……”
“娘子……”
彩屏见状有些心酸,“你别胡思乱想,许王从松州回来了,人人都在传陛下会立他为太子,咱们大王心里着急,他往田庄跑也是想做出一番成绩给陛下看。”
“他若是入主东宫,娘子的身份也不一样了,你就再等等好不好……”
顾七娘不语,望着地上的石板出神,从前她还幻想着等李淳业做了太子,凭着自己的宠爱能在曹氏手里分一杯羹,等自己再生个一男半女,就是跟曹氏分庭抗礼也不是不可能的。
现在李淳业还不是太子,他心里就快忘了自己,那她用什么跟曹氏争?
顾七娘突然拿起剪刀对着绣绷子上栩栩如生的芙蓉花狠狠扎了下去,光滑的丝绸发出刺耳的一声响,吓得彩屏气也不敢出。
她第一次在顾七娘那张温柔娴雅的脸上看见阴狠暴戾,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
顾七娘冷冽中充满哀伤的声音响起,“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看也不看我,她就那么好吗?”
“你明明说过最喜欢我的……”
顾七娘无助的抱着一堆碎布,痴痴的盯着某处念叨着:“二郎,你不喜欢我了吗?”
彩屏闻言红了眼眶,自从王妃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挽回大王的心后,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如胶似漆,大王的心情也一天一天变好了。
跟娘子在一起时,不管娘子如何宽慰他,他的眉间始终都有一层忧郁。
直到他居然脱下锦袍下田种庄稼,几乎吓掉王府里下人们的眼球。
娘子见大王晒黑了,心疼的劝他别这么辛苦,可王妃却道: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大王做这些事又不丢人,怎么就不行?
娘子不敢跟王妃起冲突,希望大王能理解她在心疼他,可大王却附和王妃的话,让她别管这些事,娘子当时脸都白了,手足无措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彩屏替自己的主子觉得委屈,若娘子说的不对大王告诉她就是了,为什么要在王妃跟前落她的面子?
难道他从前对娘子的心意都是假的吗?
还是说王妃已经取代了娘子,成为他最喜欢的人?
但就算是这样质疑,彩屏也不能把这些话说给顾七娘听,她不仅不能质疑,还得安慰七娘,安慰她振作起来。
王妃虽然是正妻,但至今还未有孕,韩修仪虽然下了命令,王妃生下嫡子之前,妾侍不许生育,但若过上几年,王妃的肚子还是没动静,那娘子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心思一动,彩屏便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娘子千万别钻了牛角尖,如今大王正在筹划大局,咱们若是分了他的神,只怕他没说什么,韩修仪的责罚就下来了……”
“王妃懂事明理就让她去吧,娘子不可与王妃争锋,大王心里还是有你的,不如你想想看,大王是喜欢你哪里呢?”
顾七娘闻言微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忖道:自己当初在李淳业面前露出顾家的端倪,他果真就去查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对她动恻隐之心。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李淳业会把自己拉出那个泥沼,但她还是心存希望,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李淳业不仅把她从顾家带走,还让人把顾鼎生那个混蛋收拾了一顿。
她住在一处安静宽阔的宅院里,服侍的下人恭谦伶俐,比一般人家的主子还体面。
衣□□致,生活无忧,顾七娘从未那样感觉到自己活得像个人,在顾家生死不如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她每日都像活在梦中,只有李淳业到来,她才能感觉到心在跳动。
他那么好,那么温柔谦逊,他展露出来的美好让人心动,但现实让她不得不清醒,顾家的龃龉,连她自己都厌恶,何况是宗室。
陛下绝对不会允许李淳业娶她为妻,还可能知道她的存在后为了李淳业的名声着想,除掉她。
顾七娘思来想去,在又一次李淳业来看她时,她抛开羞耻,借着醉意拥住了他……
清醒后,李淳业一脸歉疚的看着她,还不等她说什么,他就深情款款的说,要娶她为妻……
顾七娘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便泪眼朦胧的表示自己不敢高攀,只要能跟在他身边有个妾侍的名分,就足够了。
但她的确未想到,李淳业为了她顶撞陛下和韩修仪,不顾他们的反对也要为她求一份册封诏书。
或许就是从那时起,顾七娘对李淳业从喜欢变成爱,她越来越想独占他,只要一想到他将来明媒正娶的王妃,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她嫉妒的心都痛了……
“娘子?”
沉浸在回忆中,顾七娘半晌一动不动,彩屏唤她也没听见。
猛然间她惊醒过来,一双漆黑的凤目直直的盯着彩屏,飘渺的声音仿佛是从远方传来,“我还有很多机会是不是?”
“二郎不会抛弃我对不对?”
彩屏不知所措的僵住,顾七娘的眼神看的她心里发毛,下意识忙不迭的摇头,“不会!大王心里有你,他不会抛弃你的!”
“那就好……”
顾七娘重新绽放笑容,精致的眉眼妩媚含情,纤白的手指摩挲着剪刀,轻轻笑道:“去把那匹牙白色素面绸子找出来,我给二郎做一件中衣……”

第200章 明白

曹闻考中进士后,做过四年的县令,对稼穑之事很有经验。
听闻女婿如今一门心思鼓捣这些,心中微叹了口气,陵川王如今势微,许王又从松州回来了,眼瞧着陛下对他是越来越满意,只等他做出一番成绩就立为太子。
陵川王这边却连一丝希望都看不到,曹闻心里是失望的,但再失望也没办法,女儿回娘家倒是一片淡然,直说只要许王还没入主东宫,谁当太子还不一定呢!
虽然他不知道女儿从哪里来的自信,但作为岳父,他能做的就是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既然女婿要去种田,那他索性就把已经荣养的幕僚请了回来,并推荐给李淳业。
那位幕僚姓姚,年逾古稀却精神抖擞,不仅耳不聋眼不花,牙口还好,顿顿必有肉才动筷子。
李淳业见着姚先生心里直打鼓,曹闻却对他道:“别看姚先生一把年纪了,不管是稼穑还是水利,他都一清二楚,那几年若不是有他相助,我也不可能被上司推荐,从而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岳父这么一嘱咐,李淳业闻言顿时就收了怀疑,对姚先生毕恭毕敬,将他安置在王府最清静的院子里,还拨了四个小厮服侍。
姚先生跟过七位东家,每一次干的不顺心就收拾包袱走人,虽他是个有本事的,但进王府却是第一次,一上门就像个孩子般左看右瞧。
幸好他还有分寸,从没靠近过二门,李淳业十分大度,命家令别管由着他去。
王小虎瞧着姚先生不像是来做幕僚的,倒像是走亲戚一般,心中有些不喜,但李淳业有过吩咐,他也不敢再说些什么,怕误了大事。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姚先生终于记起自己来的目的了,吃饱喝足打了个响亮的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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