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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陌上柳-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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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忙碌,她自然没有心思去管顾氏,也就不知道顾氏‘委婉’的向李淳业提起,不知她会不会去九成宫……
李淳业当时想也没想就肯定回答了,然而顾七娘如何会放弃这个上眼药的机会,她小心翼翼的表示自己没有得到任何通知,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李淳业知道曹芳蕤近几日忙碌不已,有时他去了正院,曹芳蕤都是满脸疲态强打着精神服侍他。
他也是这样过来的,自然理解她的不易,他估计着是曹芳蕤忘了跟顾氏说,所以顾氏才不知道。
因此他好生安慰了顾氏一番,告诉她王妃不是故意的……
顾氏自然惶恐的表示不敢埋怨王妃,只是觉得王妃很辛苦,也不敢去打扰她,所以只好问李淳业了。
曹芳蕤得知这件事后,面若冰霜,她强忍着不把手里的茶盏扔出去,下人们也不敢出声,屋里只留了宋嬷嬷和玲儿。
“娘子消消火,别气坏了身子……”宋嬷嬷劝道。
一旁的玲儿也满怀怨气,“咱们娘子既然是主母,她顾氏有什么问题就该来问娘子!”
“区区一件小事,这样直接越过娘子去跟大王告状,传出去咱们娘子还如何做人!”
宋嬷嬷见曹芳蕤面无表情嘴角紧紧抿着的模样,忙冲玲儿使了个眼色,她斟酌了片刻,道:“顾孺人虽告了状,但大王对娘子并没有不满,可见他心里也明白,这事咱们虽有疏忽,却是有原因的……”
“但大王若真的明白,当时就该斥责顾氏,他这样两头传话,成何体统!”玲儿越发不满了。
宋嬷嬷知道她是曹芳蕤的陪嫁,自然只为曹芳蕤着想,但毕竟是年纪轻有没经历过大事,这其中的许多窍门就忽略了。
她对曹芳蕤温声道:“娘子,顾孺人进府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府里的规矩,她若真担心自己能不能去九成宫,要么直接来问娘子,要么拐着弯向正院的人打听,总会得知答案的……”
“可她却偏偏问大王去了,大王这个人对于后院阴私,说好听了是心思单纯,说难听了是头脑糊涂,他当然知道娘子忙的连吃饭都顾不上,可顾氏又觉得委屈,他就自作聪明的把实情告知顾氏,免得她对娘子心怀不满。”
“她此举看似是不知礼数,但你可别中了她的计……”
曹芳蕤搁下茶盏,手指轻轻敲击着几案,脸上的怒气消弭不少,她抬头看着宋嬷嬷,若有所思道:“你接着说……”
“是!”宋嬷嬷恭敬的福了一福,继续分析道:“娘子想想看,若你是顾氏,与大王早前就有私情,现在的身份是妾侍,虽有宠爱却不能怀孕,娘子会怎么做?”
“若是一般人,自然安安分分的,可若是顾氏,我是她的话,就要想办法把大王的心拢在手里……”曹芳蕤幽幽回道。
玲儿忍不住了,她激动的比手划脚插嘴道:“可大王只有一颗心,顾氏若要拢住大王,第一件事就是要让娘子和大王离心,这样一来她就有了可趁之机,而咱们娘子……”
想到那种结果,玲儿神情变得阴狠,她咬牙切齿道:“好一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竟包藏着如此祸心!”
她怒气冲冲的对曹芳蕤道:“娘子,咱们必须得给她一个教训,不然以后还不知会怎么算计咱们!”
“不可!”
宋嬷嬷摇头阻止,“现在娘子在府内还未站住脚跟,而且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跟顾氏争个长短,打铁还需自身硬,娘子别着急……”
曹芳蕤微微点头,玲儿仍是不满,“那她以后还在大王跟前给娘子上眼药怎么办?”
宋嬷嬷沉吟片刻,对曹芳蕤道:“娘子,奴说句不中听的话,顾氏敢借着大王试探你的底线,还不是因为仗着有大王的宠爱,他们毕竟相识在先,这你也是知道的……”
“奴只问娘子一句话,你是要做大王的王妃,还是要做燕王府的王妃……”
这有什么不同吗?
玲儿茫然的看着宋嬷嬷,她正欲出口询问,就听见曹芳蕤银铃儿般的笑声响起,“听了嬷嬷一番话,可胜过万千的道理!”
她站起身,轻拂衣袖,优雅的走到妆案前,看着铜镜里那张带着柔柔笑意的脸,纤纤手指划过铜镜上的宝石,她悠悠然吩咐道:“劳烦嬷嬷走一趟,亲自去教顾氏收拾行礼……”
宋嬷嬷恭敬的屈膝福身,“娘子放心,奴这就去~”
……
“郎君今日回来的比往日要早,是不是今日的政务不算多?”
净房里,曹芳蕤挽着袖子亲自服侍李淳业洗脸,笑道。
“不是……”李淳业舒服的叹了口气,把帕子递给曹芳蕤,“今日父亲找我们去,是商议留哪些人在京城里……”
“原来是这样~”曹芳蕤了然的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埋头洗帕子,“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李淳业呵呵笑起来,“无妨,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其实心里还挺激动的!”
曹芳蕤惊讶的侧头看着他,李淳业孩子气的冲她挤挤眼,道:“人总是会把第一次经历的事牢牢记住,比如第一次喝酒、第一次骑马、第一次出宫。”
曹芳蕤忍不住笑起来,一双明眸笑成弯月亮,显得活泼娇俏,李淳业无意的瞥过,心中莫名的一跳。
气氛好像有些奇怪,两个年轻人相顾无言,虽然已经同床共枕了半年之久,但这样开玩笑好像还是第一次。
玲儿捧着帕子一进去,就看见李淳业和曹芳蕤两人脸红红的,见着她都仿佛松了口气。
来不及细想,曹芳蕤率先开口问她:“饭食备好了吗?”
“已经备好了~”玲儿回道。
曹芳蕤转身对李淳业道:“郎君请~”
两人默默的吃过饭,天还亮着,室内由于收拾了一些行李,显得有些凌乱,遂李淳业提议在院子里下会儿棋,顺便也消消食,曹芳蕤同意了。
侍女婆子们忙点上驱逐蚊虫的艾草,又麻利的摆好棋案,玲儿在一旁手持拂尘伺候,另有一个侍女守着小泥炉烹煮香茶。
俩人旗鼓相当,李淳业忍不住称赞曹芳蕤道:“我的棋艺可是沈阁老教授的,他时常说我资质平平,若你师从于他,必定是响当当的国手!”
“郎君过奖了……”曹芳蕤抿嘴笑,眉宇间的自信分外吸引人。
“只不过是闺中游戏有限,父亲说,我从小对棋子倒是很感兴趣,所以请了人专门教授,但他不知道,我喜欢棋子,不过是因为它长得像糖……”
李淳业看了下棋案上晶莹剔透的黄绿色琉璃棋子,的确像糖,他放声大笑起来。
曹芳蕤大大方方的任他笑,目光都放在棋案上,沉吟片刻,心中有了主意,落下一子,然后冲李淳业微微一笑:“郎君,你输了~”
李淳业愣住,然后摇摇头甘拜下风,他打趣道:“这事你别传出去,不然人家知道我下棋输给了王妃,是会笑话我的!”
曹芳蕤笑的花枝乱颤,眼泪花都笑出来了,片刻后,她故作严肃的点头:“郎君放心,今日之事只有咱们几人知道,绝不会外传~”
两个侍女埋首使劲憋着笑,曹芳蕤下了床亲自端了一碗茶放在李淳业面前,她柔声道:“我知道,郎君今天是故意输给我的~”
“为什么这么说?”李淳业惊讶的看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曹芳蕤优雅的坐下,从容解释道:“沈先生的棋艺是何等的高超,父亲说过,再愚钝的人交到他手上也能了悟几分,何况郎君天资聪颖……”
“你输给我,不过是为了哄我开心……”
最后一句话,曹芳蕤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她微微侧过眼不敢看他,脸上的欢喜、羞涩相互交杂,成亲至今,李淳业从未见过这样小女儿态的妻子。
这让他不禁想起,其实她也才十几岁啊……
“郎君……”
曹芳蕤目光充满歉疚的看着他,“先前的事,是我的错,我本想着先把下人们安置好,反正后院的女眷,除了我就只有顾孺人、沉香、立秋三个。”
“咱们人少收拾起来倒还方便,却没想到忘了跟他们说,也幸好郎君替我解释一番,不然我可就丢脸了……”
她此言表示,去九成宫并不是没告诉顾氏一个人,连沉香立秋二人她也忘了告知。
对此,李淳业很是大度,他摆手温声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很忙,又不是故意的,说清楚就好了!”
“反正还有几日,慢慢收拾吧,至于沉香她们二人,其实去不去都无所谓……”
曹芳蕤闻言抿嘴笑,“沉香和立秋到底也是服侍郎君的,难得陛下要带咱们去别宫避暑,也把她们带着吧,闷在府里多无聊啊……”
“况且,我已经叫人去指点她们收拾东西了!”
李淳业无所谓,他随意的点点头,道:“你看着安排吧!”
曹芳蕤柔声应了,又问起他来,“阿耶说,九成宫是前朝的皇帝修建的,离京城有三百多里,郎君应该去过很多次吧,我还不知道九成宫是什么样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跟同事们打闹,肚子被硌着了,疼死~
第167章 刺痛

“去倒是去过很多次……”
李淳业回忆了一番,笑道:“以前祖父在位时,差不多隔上三四年就要去九成宫避暑,他更喜欢骊山宫,不过我觉得都差不多,只是骊山宫有温泉而已……”
“阿姨有一次跟我说,郎君小时候很喜欢在九成宫的湖里泛舟,她不许你就不吃饭!”
曹芳蕤眨巴着眼睛俏皮的揶揄。
饶是李淳业十八岁了,也被幼年时的糗事臊的脸红,他轻咳一声,掩饰般解释道:“你不知道,那湖里种的芙蕖,一到夏天都望不到边,可好看了,有宫人划着小舟去采莲蓬,我也想上去试试,可惜阿姨不准……”
“那你最后有没有去泛舟呢?”
“有啊!”李淳业立刻回道,“不过,是阿兄带我去的……”
说罢,他的脸色黯淡下来。
曹芳蕤听从宫里出来的嬷嬷们提起过,身为中宫所出的怀宣太子,对底下庶出的兄弟姊妹们很是友爱,特别是跟李淳业,兄弟二人幼年时常常玩在一起。
童年手足相伴,怀宣太子未到及冠之年便早逝了,也难怪李淳业提起他满脸都是哀伤。
“怀宣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想了想,曹芳蕤轻声问道。
李淳业沉默着,目光投向她背后的花木,他微眯着眼回忆起幼年,往事一幕幕都浮现在脑海里,缓缓的开口:“阿兄是个……有趣的人……”
“有趣?”曹芳蕤不解。
“嗯,就是有趣。”
李淳业想起记忆中兄长俊秀的面容,放缓了声音道:“有时他老成的像个长辈,教训起我们来头头是道,有时,又带头领着我们四处捣乱,每次父亲说要收拾我们,他就梗着脖子站出来一力承担……”
“他教我骑马,我笨手笨脚气的他差点吼起来,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阿姨生桃桃后,他怕我被冷落心里不舒服,拿了好多玩具哄着我玩~”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兄长……”
曹芳蕤见他眼圈都红了,心中也为他们的手足之情而感动。
她试探性的拉住李淳业的手,安慰道:“郎君,怀宣太子虽然已经薨逝了,但他永远都活在你心里,所以你不必过于悲伤!”
“我们现在还可以替他孝顺长辈,让他在天之灵可以无牵无挂……”
看着曹芳蕤充满鼓励的眼神,李淳业心中的郁气顷刻间就消散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倾诉对兄长的感情。
这些话他甚至都没有对生母说过,在他无论怎么做却总是让父亲不满意的时候,他也曾有过一丝埋怨,兄长只活了短短十几载,可他的优秀已经让自己望尘莫及。
或许这辈子他都比不上兄长,但不管怎么样,在这世上,除了父亲和阿姨,也就只有阿兄给与他的关心爱护,是那么的纯粹不掺杂一丝算计。
越长大,他就越能体会到这种感情有多么珍贵,在自己的童年里,阿兄也守护过他的无忧无虑。
自那日谈话后,曹芳蕤敏感的察觉到丈夫对自己的态度更加随和了,一开始俩人都在试探对方,轻易不肯说出自己的感受。
而现在,他们偶尔都可以开开玩笑,或对着名家字画各抒己见,或说些鸡毛蒜皮的家事,日子是越过越有滋味了。
曹芳蕤也品出了一些味道,若说刚进府时她想要的是与李淳业相敬如宾,那现在,她想要的远不止于此……
到了出发那日,威风凛凛的金吾卫维持着街道上的秩序,数不清的宫人们拥簇着满饰珠翠的牛车,随着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队伍启程前往九成宫。
各亲王、郡王、县王、驸马、官员等俱都骑着马,一边观花赏景,一边侃侃而谈,气氛很是欢快。
李晖和皇后同坐一车,蓁娘和桃桃在车内叽叽喳喳讨论着沿途的田园风光,桃桃看着田里劳作的人们啧啧称奇,蓁娘半怀念半感慨的说起凤鸣村的事。
丹娘的心情依旧低落,寄奴不能骑马,便自告奋勇要陪着姐姐。
燕王府的马车在队伍的后半截,顾氏是有品级的,因此也独坐一车,她微微撩起帷帘,就看见了身着月白色团纹圆领袍的李淳业,他骑着马跟身旁的李淳茜正聊得起劲。
片刻后,他忽然侧过头,往左边的马车看去,顾氏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看去,却见曹芳蕤半个身子都趴在窗沿上,她笑嘻嘻的伸出一只手,李淳业扯了缰绳走过去,伸头咬了口她手里的果子。
两人说笑了几句就分开了,李淳茜揶揄了几句,惹得李淳业直翻白眼。
顾氏眼中酸涩不已,被那一幕恩爱和谐的场面刺得心如针扎,她‘唰’的一下甩开帷帘,手捏成拳紧紧咬着下唇,神情泫然欲泣。
一路摇摇晃晃的到了九成宫,在看着李淳业居然扶着曹芳蕤下车,顾七娘再也忍不住眼泪了,她哀怨的看着李淳业,而他也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看来,面上不由得掠过一抹心疼。
顾氏侧身拭去泪珠,深吸口气,冲他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无妨。
曹芳蕤也装作没发现一般,心中一声冷哼后,展露笑颜对李淳业道:“郎君,一路车马劳顿,想必母亲和阿姨都疲累不已,而且又要搁置行李,我先过去看看!”
“好!”
曹芳蕤一片孝心,李淳业怎会拦着她,他关心的嘱咐道:“母亲那里劳烦你多费些神,到了阿姨那里,就偷个懒吧,她不会怪罪的,你一路上也辛苦了,都差点吐了呢!”
曹芳蕤甜笑着摇头,“无事,吃了两粒清凉丸,这会儿已经好多了,还是长辈那里要紧,我先去了~”
李淳业松了口气,道:“那你去吧,我也要去父亲那里……”
夫妻二人分开后,曹芳蕤忙疾步赶去皇后的舆驾旁,之后陆续来了好些王妃、县主、命妇等,都是等着服侍皇后的。
曹芳蕤跟在一旁,玲儿凑在耳边低语:“大王和顾氏一起离开了……”
“没关系……”
曹芳蕤不动声色讥讽道:“顾氏眼眶都红了,总得让大王去哄哄吧~玲儿冷笑一声,正欲说话,身旁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你是燕王妃对吧?”
曹芳蕤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位身量纤长、气质不俗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妇人。
因随着舆驾而行,曹芳蕤无法行礼,只得颔首示意,“妾正是燕王妃曹氏,还未请教娘子身份……”
那妇人呵呵一笑,显得很是活泼俏皮,“我猜就是你!”
“按着辈分,你得叫我十四婶呢!”
十四婶?那就是陛下的十四弟,申王!
曹芳蕤忙道:“原来是十四婶,请恕妾失礼,没有认出你来……”
申王妃闻言,伸出手指‘嘘’了一声,“咱们小声些……”
说罢她快速的指了指舆驾,曹芳蕤抿嘴点头直笑。
玲儿退至人群边缘,申王妃与曹氏并肩同行,大剌剌的侧头上下打量她,曹氏下意识的摸脸,“婶母,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申王妃摇摇头,她凑近曹氏笑道:“你是陛下的庶长媳,不知多少人在打听你呢,我也很好奇!”
“妃朝见那日你的妆扮太隆重了,根本看不清你的真容,今日我可是得偿所愿了!”
说罢她一副知足的欢喜表情,曹氏见状不觉好笑,这位婶母瞧着倒是个好玩的人!
“唉唉我问你!你脚肿了没有?”
曹氏悄悄看了看周围,小声回道:“有一点,婶母你的脚也肿了吗?咱们走一走就好了!”
“那就好……”申王妃蹙眉低声告诫道:“待会儿你可得打起精神来,千万别喊累,不然有人会挑刺的!”
曹氏惊讶的睁大眼看着她,申王妃严肃的颔首,“我说的是真的,你要警惕些知道吗?”
“……是,我知道了……”
听到曹氏乖顺的回答,申王妃才满意的点点头。
约莫过了快半个时辰,在众人又累又乏之际,皇后的甘泉殿总算到了。
宫人们分散开立在左右,申王妃冲曹氏低喝:“快去!”
曹氏也接收到了蓁娘的眼神示意,只来得及点了下头,她就提着裙子匆匆走到舆驾旁。
女官撩起帷帘,伸手扶着皇后下舆,曹氏深吸口气,脸上展露着得体适宜的笑容。
皇后刚探出身子,就看见了宫人中身着红衫绿裙的曹氏,她精神未见一丝疲劳,见自己在看她,忙屈膝行礼,恭敬中带着轻快道:“母亲一路辛苦了!”
皇后嘴角噙着微不可见的笑意,嗯了一声,就扶着女官的手进了殿内。
曹氏一刻也不敢怠慢,忙跟了上去,因着皇后要更衣洗漱,众人也得已在室内歇息片刻,曹氏见服侍皇后的宫人有条不紊,便对陈嬷嬷道:“嬷嬷,我没有服侍过母亲洗漱,也不敢轻易动手,不过我知道母亲喜欢喝蜂蜜梨汁,我去茶房亲自煮了来!”
陈嬷嬷见她眼中一片单纯真挚,忙客气的推辞:“王妃也辛苦了,还是先歇着去吧,这些事自有下人去做!”
“没关系!”曹氏雀跃的笑着:“我不累,而且服侍母亲更要紧!”
她都这么说了,陈嬷嬷再不好客套,也就随她去了,看着她轻盈的身影,陈嬷嬷眸光微闪,轻轻叹了口气。
亲自端着梨汁进去,皇后已经洗漱完毕了,她正坐在妆案前,侍女小心翼翼的将帕子围在她的胸前,准备傅粉上妆。
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细微的痕迹,只是尊贵优雅的气质已沁入骨骼,使她看上去更多的是成熟女性的从容淡定。
曹氏恭敬的将梨汁奉上,皇后瞥了她一眼,微微呷了口玉碗里的琥珀色汤汁,入口清香却没有感觉到很甜腻,而且温度也恰恰好。
她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些,将碗内的梨汁一口饮尽,曹氏早已备好了清水漱口,她挺直腰背跪在地上,快速却不显慌乱的依次将口盂、帕子递过去。
待一切做完后,皇后淡淡开口:“行了,我这里不用服侍了,你去看看殿里长辈们的茶水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很喜欢大郎,一个善良又可爱的孩子~
第168章 嘲讽

曹芳蕤也知道现在皇后要傅粉上妆,的确用不着她,但皇后居然吩咐她去准备长辈的茶水,这里可是甘泉殿!
这是不是表示承认了自己!
她强忍住心中的喜悦,确定皇后没有开玩笑后,才优雅的福身告退:“那奴先出去了!”
待她走远了,陈嬷嬷跪坐在皇后身边,开口问出疑惑:“殿下为何要抬举她?她……可是二大王的王妃……”
皇后闭着眼由侍女往脸上傅粉,许久,她才幽幽的开口:“她做的没有一点失礼之处,难道还要我摆脸色给她看?”
“况且,这也不算抬举……”
当着众人的面,给了曹芳蕤一份体面,这还不算抬举么?
陈嬷嬷很是不解。
……
殿内的妇人们三三俩俩的说着闲话,没过一会儿,就看见袅袅婷婷的燕王妃领着宫人来上茶。
她的披帛系在身后,打扮的干净利落,从辈分最高的王太妃开始,亲自给每一个人奉茶。
殿内的妇人足足有三十多个,无不惊诧于她的举动,连蓁娘也心跳加速了。
这里是皇后的甘泉殿,燕王妃是皇后最讨厌的韩修仪的儿媳,却在这里显露出主人家的风范。
这可是一件奇闻~
一些人的表情不免有些微妙,似笑非笑的侧头去看蓁娘。
更有人在交头接耳,曹芳蕤一概当作不知,恭恭敬敬的做出晚辈的低姿态,连品级比她低的郡王妃、县主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对面的蓁娘看着暗暗点头,曹芳蕤笑容更甚。
走到豫王妃身前时,她笑眯眯的打量曹芳蕤,道:“好孩子,难得你如此尽心……”
曹芳蕤轻轻放下茶盏,正欲回话,却听得一道似讥似讽的声音传来:“这做媳妇的,若不殷勤些,怕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众人侧头看去,却是一脸不屑的吕氏,蓁娘一点也不惊讶,更没有生气,仿佛没听见一般,她脸上仍挂着浅浅笑意,缓缓伸手端起茶盏抿了口。
只听吕氏嗤笑出声,高声询问她:“阿韩,甘泉殿因泉水清甜而得名,这茶又是燕王妃奉上来的,你觉得味道如何?”
她的话音才落,身旁的米氏面露焦急,伸手扯了下她的衣角,吕氏混不在意昂着头斜视蓁娘。
而刚才还嗡嗡作响的殿内瞬间没了声音,静的连一声呼吸也不可闻。
宇文氏轻轻的瞥了吕氏一眼,而高氏则沉下嘴角,目光似刀无言的警告吕氏。
齐氏心中暗骂这个吕氏是不是得了疯病,平时口出狂言也就罢了,今日这里还有许多外命妇,她竟敢如此放肆!
于是齐氏出声道:“你不才说了么,这水清冽甘甜,煮出来的茶自然可口,只是不知你是不是口味独特,若是觉得这茶味道不行,那你就出去,没人求着你喝!”
吕氏冷笑连连,看向曹芳蕤的目光冰凉而满怀憎恶,“茶是挺不错,我只是觉得,有些人啊可能心里不好受……”
“自己种了一棵树,好不容易结果子了,却发现树是给别人种的,这果子,自然也是别人的……”
她这一番奚落比喻,殿内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如何不明白其中意思。
有人蹙眉担忧,有人竖起耳朵听热闹,这可是千缝难寻的大新闻,虽早就知道皇后跟韩修仪不对付,明里暗里都不搭理她。
但现在看来,陛下后廷里的纷争还不少嘛!
曹芳蕤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吕氏再无理,也是她的庶婆婆,且此刻这么多人,若是当众与她争论,就是有理也成了无理。
她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些委屈,低着头不知所措,豫王妃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表示安慰,曹芳蕤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也有一些人面色不快,觉得吕氏未免太失礼,好好的吃着茶偏就她要惹出事来。
蓁娘把众人的反应都收于眼底,她放下茶盏,知道该自己说话了:“种了树,结果果子给了别人,你怎么就知道那人不好受呢?”
她目光淬着冰霜看向吕氏,讥讽道:“你又没有种过树……”
殿内不知何处传来‘扑哧’一声笑,瞬间后重归平静,然而这声嗤笑却像一把剪刀,剪开了殿内怪异的气氛,接着更多的人低声笑了起来。
吕氏面上皮肉微颤,目光似刀子般掷向蓁娘,“我的确没种过树,而且这样的人不止我一个,所以我才替你难过呀……”
还知道把其他人拉下水,倒是学聪明了嘛,可惜蓁娘根本不在乎,她慢条斯理道:“我记得十几年前入宫时,掌书娘子说要学习一年才能服侍主子,我当时觉得宫里的规矩可真多,现在看看你,我就明白了……”
“规矩再多也抵不过人头猪脑,这十几年的好饭好菜,竟都是白喂给你了!”
“你!”吕氏伸手指着蓁娘,面容狰狞满眼怨毒之色,蓁娘厌恶的偏过头,高氏忍不下去了,狠狠一拍面前的小几,怒喝道:“还不闭嘴!”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
这一声怒喝惊得众人的心剧烈一跳,陛下这位高淑妃,温柔娴淑,听说连下人都未受过她一声呵斥,今日却对同是妃妾的吕充仪如此疾言厉色,想来,她是真的气急了~吕氏受了如此发落,自然怒不可遏,恶狠狠的瞪着高氏道:“你凭什么说我?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说话吗?”
见她失心疯一般大吼大叫,高氏觉得头痛不已,不耐的冲已经在旁待命的内侍挥手,“快把她拖下去!”
几个身强体壮的内侍架着吕氏往外走,一点也没顾忌她的身份,仿佛是拖着一截木头。
吕氏挣脱不得,大声嚷叫起来,嘴里还有些不干不净的话,听的人真是胆战心惊,一个嬷嬷赶紧把披帛扯下来揉做一团塞进她的嘴里。
殿内众人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一幕滑稽的情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众人瞧多了高氏和善的一面,倒忘了她协助皇后处理宫务多年,骨子里的威严其实不逊于皇后。
她敛容肃目环视一圈后,沉声道:“诸位不要忘了,这里是皇后殿下的甘泉宫,谁若是再敢出言不逊,决不轻饶!”
众人都为她的气势所震慑住了,再无人敢交头接耳,片刻后,有女官高声道:“皇后殿下升座~”
皇后在宫人的拥簇下慢悠悠的走出来,仿佛根本不知道刚才殿内的唇枪舌战,她跪坐在上位,偏着身子倚在凭几上,温声道:“都免礼吧……”
这件事情毕竟涉及到了陛下和皇后的颜面,因此当天在甘泉殿的妇人们只敢私下偷偷八卦,明面上还是不敢议论。
“今天有没有被吓着?”
重华阁内,蓁娘轻轻的抿了口茶,问起坐在她对面的曹芳蕤。
曹芳蕤恭敬的拢着手,面色平静摇头回道:“倒是没吓着,只是觉得,吕充仪今日此举太无礼了,阿姨,我觉得母亲可能会责罚她……”
蓁娘捏着帕子轻拭嘴角,眼中充满讥讽之色,似笑非笑道:“责罚?可能从今以后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曹芳蕤闻言心神一跳,不由的抬眼去看蓁娘,蓁娘看着她紧张的脸色扑哧一下笑出来,“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出言不逊,顶多就是闭门思过,皇后的心没有那么狠的!”
原来是这样,曹芳蕤微微松了口气,她倒不是替吕氏担忧,而是怕今日之事牵扯到了蓁娘。
“不过今日吕充仪这么一闹,我倒是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人,一个个装模作样,结果一见到热闹就露出了真实想法,实在有趣!”
蓁娘呵呵笑起来,“这算什么!你年纪小,更可笑的还没见过,以后就知道了……”
曹芳蕤扬起嘴角,拿了个桔子慢慢的剥起来,“阿姨认识申王妃吗?”
“不认识,是不是今天跟你说话的那个?”
“正是!”曹芳蕤点点头,“她看起来年岁也不大,性子也挺活泼,三言两语就跟人熟络起来了。”
她把剥好的桔子递给蓁娘,蓁娘伸手接过,掰了一瓣丢进嘴里,“嗯,真甜!”
她一边品尝桔子一边道:“申王妃姓白,她出身官宦,祖籍是凤翔府的,不过我跟她从来没说过话,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情……”
都做了皇家的媳妇,曹芳蕤看待人和事都会先想一想再下结论,申王妃对她表现的如此亲切,倒有些奇怪,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
“她约我明天一起去遛马,阿姨觉得如何?”
“去吧!”蓁娘嘴里含着桔子模糊的出声,“你也别表现的太防备了,她若是无心,你就当结交个朋友,若是有意,以后自然明白她的心思……”
“是!”曹芳蕤恭敬应道。
“对了阿姨,还有一事……”
曹芳蕤犹豫的看了眼蓁娘,细细斟酌着语言,片刻后,她道:“你觉得母亲今日……是何用意?”
蓁娘知道她指的是皇后命她安排茶水一事,其实她也觉得很奇怪,她与皇后之间已经是这样了,但皇后居然给了曹芳蕤这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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