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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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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念在对方是九五之尊,语气尽量和缓道:“皇上不该这样对臣妇说话。”
既然想这么做,宇文佑便不会顾忌君臣之礼,倨傲一笑:“朕习惯了对宫里头的女人这样说话。”
兰猗忍无可忍,言语变得生硬:“臣妇不是宫里头的女人。”
宇文佑冷哼一声霸气回应:“这天底下的女人都是朕的。”
兰猗猛地回头看他,吃惊道:“皇上,可是太后和公主们……”
咳咳咳!宇文佑猝不及防,大好的身子突然心口又痛,遇到这么个不解风情的,他也没了兴趣,起身拂袖而去。
兰猗,稳稳的坐回去继续吃茶,静静的等着姐姐来请自己,等兰宜让春盛请她回去后,彼此见面,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只字不提,看天色不早,规矩上命妇不能留宿宫中,她就请辞回府。
她离开后,狐安又来了栖兰宫,是奉熙贵妃之命,给兰宜送千年老山参的,见兰猗已经走了,他得意的问:“皇上那里如何?”
兰宜失血过多,又兼心痛,脸色极差,神情恍惚道:“皇上没有来看我,或许你的计划落空了,那个二姑娘鬼精着,怎么能轻易让皇上得手。”
狐安口中咝了身,拧眉道:“不该啊。”
兰宜啐了他一口:“馊主意,本宫现在可是有点后悔了,一旦妹妹同皇上的事真成了,她得宠了,还有我立足之地吗。”
狐安奸笑:“娘娘多虑,二姑娘嫁了安远候,再怎么与皇上相好,也不过是偷偷摸摸,这事若真成了,二姑娘对你只能是满心的亏欠。”
兰宜却是满心的不愿意,更担心自己将皇上哄到偏厅去,妹妹明白了她的意思,由此与她仇怨更深,倒还不如……
杀了罢,杀了一了百了。
她的这个念头才出,没等动手呢,兰猗已经在路上遇刺,马车回到侯府,因了天骤冷,三道牌楼处的守卫没来得及加棉衣,于是都躲在避风处,横竖过了牌楼就是侯府之地了,没什么不安全的,然而,等兰猗在府门口下了车,突然蹿出来一人,她都没看清对方是谁,那人举刀就刺,于是,秋落从天而降似的,身子一颤,倒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083章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亲生的,你让我如何对他下手
显然,那刺客不是老手,见秋落中刀而倒他自己先怕了,掉头便逃。
春喜冬喜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吓成泥雕木塑。
兰猗俯身托起秋落,见她胸前汩汩冒血,也晓得身边的两个丫头不济事,扯嗓子便喊:“来人!”
声音刺耳,仪态全无,什么侯府少夫人、一品诰命、院使千金,公输家和老狐家的颜面都不要了,她只要秋落活着。
侧门打开,露出门子茂生的脑袋,见她怀抱秋落,茂生腾腾的跑出来:“少夫人,这是,这是……”
兰猗无暇多说,吩咐茂生:“赶紧抱进去。”
茂生有一阵迟疑,男女授受不亲嘛。
兰猗控制不住情绪,喊道:“你傻了么,我让你抱秋落进去,去我房里。”
茂生脸一红,打横抱起秋落撒腿就跑,兰猗后面跟着跑,别看茂生抱着个大活人,年轻力壮,脚下生风似的,兰猗跟的气喘吁吁嗓子眼冒烟也没跟上,待回到房里,就见她跑掉了只鞋,头上也是发髻歪斜珠翠散落。
茂生盯着炕上的秋落问:“少夫人,怎么办?”
秋落虽然血出的多,也还清醒,遥遥向兰猗伸手道:“二小姐你怎么样?”
兰猗过来抓住她的手,连说“我好着好着”,转头指使茂生:“去找管家,让他开库房拿些止血的药材来。”
她话音刚落,茂生嗖的就冲出了月洞门,那门帘子给他撞得呼呼乱飘,兰猗感叹,这种神行太保早晚有大用处。
复考量,等草药熬好少说也得一个时辰,秋落只怕血会流干,于是让秋落好好躺着别动,满屋子找绷带不得,从屉子里翻出剪刀,咔擦剪开炕前那幅新婚时做成的幔帐,刺啦撕开一条,给秋落先包扎好,防止血大量流出。
这时春喜和冬喜业已回来,两个人累得见兰猗连句少夫人都说不全乎,兰猗喊春喜:“去,把茶叶拿来。”
春喜以为少夫人担心秋落以至于糊涂了,应该口渴却要茶叶,转头往外走:“奴婢这就去给您沏茶。”
兰猗喊住她:“我就要茶叶。”
春喜愣愣的不知所云。
兰猗没了耐性:“你聋了吗?”
春喜回过神来,噔噔跑去捧了装茶叶的陶罐来。
兰猗掀开盖子伸手抓了把放入口中,大嚼,只等把茶叶嚼成糊糊状,然后重新打开秋落伤口处的绷带,将茶叶糊糊均匀的敷在伤口上,此时才发现那伤口有多大,可是秋落硬是挺着不吭声。
重新包扎好,兰猗只觉嘴巴苦涩难耐,接过冬喜送上的茶水漱漱口,然后疲惫的坐在炕沿处。
这时薛庆来了,拿了些草药,见兰猗正由春喜和冬喜伺候梳头,他道:“听说秋姑娘是在大门口给人刺伤的,这事可是蹊跷,我马上去找伍松,方圆十里都搜一遍,不信搜不出那刺客。”
方圆十里不敢说,从三道牌楼到侯府门口,纵然护院疏于防范,至少不会放人进来,那刺客能在侯府门口行刺,只说明一条,刺客是公输家人,而对方并非是想加害秋落,秋落是替她挡了刀子,为防打草惊蛇,兰猗摆摆手:“是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大致是恨咱们侯府富贵荣耀,丧失了心智以至于做下糊涂事,不必搜了。”
薛庆眼珠叽里咕噜乱转,他早对伍松不满,原因是伍松脾气火爆,又觉得自己是护院教头不在管家的管辖范围内,所以对他从来都是视而不见,更别说听他的指使,眼下是好时机,薛庆想借刀杀人,趁机让少夫人收拾下不服管教的伍松,便道:“那些护院都是草包饭桶,伍松是怎么教他们的。”
兰猗着急给秋落治伤,铁青着脸道:“眼下最紧要的是给秋姑娘治伤,你在这里聒噪于事无补,我看了下还缺一味药,你快马加鞭去药馆买。”
薛庆讨了个没趣,唯有领命而去。
兰猗又让春喜和冬喜往厨房熬药。
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兰猗与秋落四目交投,秋落泪水滚落,兰猗也湿了眼眶,多日不见,秋落清减了不少,兰猗明白她是在为自己赶走她而神伤。
“二小姐,奴婢知道错了。”
秋落哽咽着,又挣扎着想起。
兰猗过来将她按住,手抚上她的面颊,虽然对秋落不舍,虽然当初赶走秋落有更大的因由,但这丫头错在先,势必让她记住这教训,于是不提那更大的因由,只道:“此后断不可再犯。”
秋落鸡啄米似的点头,扯痛伤口,龇牙咧嘴,却咯咯笑出声来,她知道,二小姐原谅了她,她也可以重新回到二小姐身边了。
不多时,秋落在侯府门口给人刺伤的消息长了小脚似的,阖府上下,人尽皆知。
老夫人听说后非常震惊,与修箬对视,彼此心里都有了人选,老夫人啪的一掌拍在炕几上,用力过大,手中的檀香木念珠断了线,珠子滚的满炕。
修箬上了炕,一粒一粒的拾捡,边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他屡次害侯爷不成转头来害少夫人,坊间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长此以往,早晚得手。”
老夫人手握成拳头,气归气,却又无可奈何道:“虎毒不食子,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亲生的,你让我如何对他下手。”
修箬理解老夫人的难处,试着建议道:“要不,把这事明明白白告诉少夫人罢,让她有个防备,我瞧少夫人是个伶俐人,有了防备就不怕出事了。”
老夫人扶额沉思,想了半晌还是摇头:“不成,这事瞒了快一辈子,这个时候捅破,一旦给宫里头知道,怎么个交代呢?太后面前我怎么说?”
她不同意,修箬不好坚持,却又担心兰猗的安危,又建议:“您总得杀一杀他的威风。”
“真是个孽障!”老夫人骂了句,随后喊人,“翠喜,去把你们大爷叫来。”
大房的宅子与二房最近,所以翠喜匆匆去匆匆回,后头跟着大爷公输措,进了上房先给老夫人请安,然后问起今个秋落受伤的事。
已是掌灯时分,丫头们鱼贯而入,逐个将房里的灯点燃,又问老夫人是否现在传饭。
老夫人挥挥手表示再等等,然后对公输措道:“你二弟不在家,纵使他在家也是个不成器的,侯府内外这么多年都是你在操心。”
公输措刚想谦虚几句,老夫人续道:“今个有人在咱们大门口行凶,说到底是没把这个家管好,也不用去祠堂,就在院子里跪着,赎罪罢。”(未完待续。)
第084章 今个不是你的黄道吉日,也不是大爷的黄道吉日,扯平了
天寒地冻,老北风口上跪着,未出半个时辰,养尊处优的公输措就冻得脸色灰白。
他夫人郑氏听说了,连哭带嚎的过来找老夫人求情,老夫人正在用晚饭,手中的筷子啪嗒撂在桌子上,冷脸看郑氏道:“你心疼你男人,可以陪着他去跪。”
郑氏抹了把泪:“管家的分明是狐氏,出了事就推在我相公头上,这不公平。”
老夫人抓起筷子丢过来,怒吼:“闭上你的臭嘴!”
吓得郑氏身子一抖,替男人鸣不平之后又替自己叫委屈:“佛祖,今个这是冲犯了什么,话都不让人说了。”
修箬朝她使个眼色,郑氏抄着袖子道:“行了我不说了,这是安远候府,侯爷是二弟,一品夫人是狐氏,我们都是小喽啰。”
继续发牢骚,老夫人忍无可忍,指着外头道:“你去问问你男人,那天御林军来搜刘姨娘,谁透露漏月庵未曾搜的。”
当时是公输措给她暗示,他们夫妇两个觊觎侯爵之位非一日两日,一旦搜出秀儿便会殃及整个公输家族,他们也在劫难逃,如此行为是公输措考量这个家以公输拓为尊,天塌了地接着,侯府垮了自然是公输拓首当其冲,只要扳倒公输拓,公输措才能有机会,所以,他们夫妇不惜铤而走险,没想到当时的状况原来这个老太太都看在眼里,唬的郑氏不敢再言语。
之后,各房太太、奶奶们都过来求情,最后甚至三老爷、四老爷、五老爷、刘老爷、七老爷、八老爷都来了,还有公输措的兄弟姊妹,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公输措的好。
老夫人正用漱口茶,听大家起哄似的,噗!把茶喷在地上,怒道:“噤声!”
莫说子侄们,几个老爷都不敢说话了。
老夫人沉声道:“谁再敢替他说项,就陪着他跪。”
七老爷仗着平素在二嫂面前还算有面子,小声劝:“那北风呼呼刀子似的,那地上可都结了冰,回头人冻坏了,少不得寻医问药。”
七太太用手偷着捅了下儿子,公输撼也劝:“二娘息怒,不就是个丫头给刺伤了么,不至于这么惩罚大哥,咱公输家男儿可不多,折了个您百年之后怎么下去跟二伯交代。”
好歹白天有日头照着,交了夜天更冷,真冻坏了成了废人,自己少不了麻烦,老夫人想了想道:“那就让他去祠堂跪着罢,地上给他铺个垫子。”
总算开恩,郑氏忙不迭的跑出去,一边指使自己的丫头搀扶起公输措,一边嘘寒问暖。
公输措冻得哆哆嗦嗦牙齿打颤,推开丫头拉过郑氏悄声道:“这几天你把嘴巴管住了,言多必失。”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妻子。
夫妻两个心意相通,郑氏点头答应。
公输措转去祠堂跪着,这事传到了兰猗耳中时,她正给秋落换绷带,药效慢,又出了很多血,浸湿了绷带,听说老夫人惩罚公输措,她拿着绷带的手停下了,目光僵直的落在秋落伤口上,半晌都不知动一动。
秋落见她若有所思,问:“二小姐是不是想到是谁害咱们了?”
能够与她心有灵犀的,终究还是秋落,兰猗继续给她包扎,淡淡一笑:“今个不是你的黄道吉日,也不是大爷的黄道吉日,扯平了。”
嘴上说的轻巧,恨从心口处出发,瞬间行遍全身,家里外头,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到处树敌了。
经过这件事,侯府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而兰猗也一如既往的替老夫人操持着家事,又一壁照顾秋落养伤,等秋落的伤痊愈时,公输拓带着他特训的铁甲护国军终于班师还朝了。
本朝与鞑靼可是夙敌,经常发生摩擦,鞑靼人凭借无边无际的草原饲养了大批良种马,兵强马壮自然就想弱肉强食,今番公输拓得胜,整个京城都沸腾了,百姓们夹道欢迎凯旋的将士,呼喊声欢笑声裹着鹅毛大雪,真比过年还热闹。
纸扎店老板顾保三因为身子不适今个起的晚,出了卧房来到店前,伙计早已卸下门板开工,他穿过店前来到门口,推开房门准备出来凑个热闹,却见一人“呼嗵”倒了进来,他退后一步看了看,见是个年轻男子,看穿戴属于不穷不富之流,他蹲下身子触手去摸,人冻僵了,探探鼻息还有气,忙回头喊店里的伙计过来把人抬到里面的火炕上,捂上棉被,微微灌了点热水。
那人像冻梨似的,一层层往外返霜,等脸上有了血色,他缓缓睁开眼睛,看面前站着的顾保三道:“顾某多谢贵人救命。”
顾保三听他说姓顾,因为自己也姓顾,感觉这或许是缘分,起了兴致问:“公子哪里人氏?不像是逃荒的难民。”
那年轻人道:“晚生顾纬天,原是礼部尚书徐大人府上的教书先生,几日前给徐夫人辞退了,一时找不到容身之处,又羞于沿街乞讨,后来在街上摆了个桌子想替人写信糊口,不成想昨个突然有人来砸了我的买卖,还追着我要杀要剐,幸好我跑的快逃过一劫,却摔坏了腿,昨晚就宿在贵人家旁边,方才想进来讨口热水喝,却突然天旋地转,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保三于心里反复咀嚼顾纬天三个字,好像听修箬提过这个名字,与侯府少夫人有些牵连,总之是个落难人,顾保三道:“我这小店进项少,也不差你一张嘴,你现在既然走投无路,索性留下来帮我。”
听说贵人肯收留,顾纬天起身想拜,起不来,就拱手道:“谢贵人。”
顾保三大度的道:“不必客气,我也姓顾,也说不定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子呢。”
这话提醒了顾纬天,他再次拱手道:“若贵人不嫌弃,晚生想认贵人做师父。”
他这话又提醒了顾保三,蔼然笑道:“做师父就免了,我这行没多大出息,不如做义父,我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
落难之中,这无疑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顾纬天爬了起来,在炕上咚咚咚给顾保三磕了三个响头,喊了声爹。
顾保三喜出望外,他是太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老来得子,高兴得抹着眼泪花子,喊伙计去街上买肉买酒,置办了个席面,他和顾纬天正式认了父子。
(未完待续。)
第085章 我正有改嫁之心
街上的热闹在持续,原定在秋凉时节开科考试,因为鞑靼人的入侵愆期至今,各路举子早已汇集于京,历来科考都在春秋两季,暗合孔子著春秋之意,也是因为春秋天气不冷不热非常适中,这场恩科延迟到了冬季,还真是从未有过这种例子,考生们千盼万盼,盼到公输拓打败鞑靼班师还朝,考试也就准备开始,举子们奔走相告,更欢呼庆贺。
纸扎店做的是死人生意,所以阴气就重,望着随处摆放的纸人纸马纸扎的车辆纸扎的童男童女,顾保三担心顾纬天不习惯,安慰道:“都是裱糊成的,没灵气,莫怕。”
孰料顾纬天却道:“儿子读的是圣贤书,心中只有圣贤没有鬼。”
这话可是一语双关,一方面回答了干爹,也另有所指,昨个给人追杀他想到了兰宜,娘娘庙私奔是兰宜得以进宫的手段,做下丧尽天良之事当然心中有鬼。
难得儿子如此通达,半醉的顾保三道:“既然你叫我爹,我就得替你打算,你说你会教书,说明有学问,不如你去考一考,男人还是要以功名为重。”
认做父子,那就是要给人家养老送终,顾纬天心怀忠义,道:“那个不急,等您百年之后再说罢。”
顾保三咚的放下酒杯,气道:“混账话,等我死了还得多少年,那时你都多大了,合着你是在着急我死了不成,然后你继承我这家财。”
顾纬天慌忙跪伏在地:“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是想留在您身边服侍您。”
顾保三缓和了语气:“行了,知道你的心意,但你若是能取得功名,爹不就跟你享受荣华富贵了,还要这个小店作何,一天到晚伺候的都是死人,谁挨着我都说晦气。”
顾纬天想想也对,顺从道:“儿子谨遵父亲大人的教诲。”
顾保三拍拍他的肩头:“放心,一切有爹为你打点。”
吃了晌午饭后,顾保三小憩一阵便起了炕,洗了把脸精神下,又换了身八成新的衣裳,简单交代顾纬天几句,他就赶着驴车来到了安远候府,他要找修箬说一说顾纬天。
雪如扯絮,纷纷扬扬下了一上午,偌大的侯府如同给埋在面粉堆里。
后宅,几个粗使婆子正清扫主要的道路,她们一边扫那雪一边落,兰猗裹着黑狐裘斗篷站在廊上,不知是在看婆子们扫雪,亦或许是在赏雪,眼睛却盯着面前的那条路。
“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终于,她身边的秋落拽了拽她的衣裳,兴奋的喊着,主仆心意相通,秋落知道她的心思。
兰猗忽然有点紧张,好像重新回到了洞房花烛夜,带着一点点的怕,怕那野兽般的家伙再次突然袭击,下意识的摸去嘴巴,当初那一吻的温度仿佛还在。
接受百姓夹道欢迎之后,公输拓卸下铠甲进宫面圣,回府后又先往上房看望母亲,此时穿着黑色刺着大幅花卉的锦袍,于银装素裹中大步朝兰猗这厢而来,等到了兰猗面前,没有兰猗预期的那样眉开眼笑,只淡淡道:“冰天雪地的杵着,不怕冻坏么。”
也还是关怀的,兰猗屈膝一拜:“侯爷辛苦。”
公输拓简单嗯了身,然后率先拔腿往房里去了。
兰猗讪讪的站着。
秋落用手指捅了下她的腰:“进去呀。”
兰猗如梦方醒是似的,抬腿也进了房,刚掀开月洞门处的撒花帘子,就听公输拓兜头一句:“秀儿出家为尼了。”
兰猗没深入研究他的表情,莞尔道:“假的。”
公输拓身上的落雪开始融化,兰猗忙过去拿了手巾过来给他擦,不曾想给他推开:“真的,就在沙门关附近的玉泉庵。”
兰猗有点意外:“怎么会?”
公输拓面上浮现一丝愤怒:“这话你不该问我,这不是你一手安排的么。”
兰猗感觉出他语气里的异样,知道彼此间有误会,便把当初自己为救秀儿逼不得已让她削发的事说了,说的很细致,却没能让公输拓的脸色由阴转晴。
秋落走了进来,端着茶水托盘,将上面的两杯茶悄无声息的放在八仙桌上,然后偷瞄下兰猗与公输拓,心底突然咚咚擂鼓,不祥之感像小虫爬上她的心头,抓得她难受,暗暗替二小姐着急。
公输拓还真是渴了,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又匆匆进宫匆匆返回,水米没进呢,往八仙桌旁坐下,端起茶杯咕嘟嘟灌了口,有点烫,抹了下嘴巴道:“你姓狐,狡诈亦如狐,把一切都谋划得天衣无缝,表面看是为了秀儿,实际上不过是你赶走秀儿耍的手段。”
多少日的期盼换来如此冷淡和责难,兰猗感觉自己像突然掉进了冰窟,瞬间冷遍全身,想着还是需要解释清楚的,毕竟这个男人是要与自己共度毕生,成日的剑拔弩张彼此都累,她忍了忍道:“秀儿误会我了。”
她是忽然想起秀儿落发时的痛苦状,大致秀儿对她心生怨怼,才在公输拓面前诬告她。
公输拓嗤笑,那是带了点厌恶的感觉:“不是秀儿告诉我一切的,我回宫面圣之后去找了张显荣,是他告诉我的。”
兰猗云里雾里的看着他。
公输拓却将目光看向别处:“张显荣说,是你找人告到皇上那里,说劫持了齐王的秀儿躲在咱们府里,那张显荣是树叶掉了怕砸脑袋的一个人,胆小如鼠,断不敢诓我。”
说着,他把目光缓缓挪回,就看见兰猗震惊的一张脸。
自己与张显荣前世无仇今世无恨,他为何要污蔑自己?兰猗只能争辩:“我没有那样做,另外,谁都知道秀儿是你的妾侍,不用去密告御林军也会来侯府搜。”
公输拓却哼哼一声冷笑:“皇上没打算来侯府搜的,哪个做了恶事的人会傻到躲在自己家里,秀儿是你可是你带回来的,你……存心的吧。”
带秀儿回来是为了救她,兰猗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被公输拓用刀来回割着,还是那种钝刀,夫妻间没了信任,她也懒得过多辩驳,心头梗了什么,喉咙处塞了什么,半晌不知该说什么,这个时候春喜进来禀报:“少夫人,您表哥贺兰少爷来了。”
有着上次送礼的事,公输拓对这个贺兰令没多少好感,哂笑道:“你这表哥对你可真是不错。”
兰猗刚刚还想表哥可真是不合时宜,听公输拓冷嘲热讽,巨大的痛楚使得她的忍耐到了极限,挑衅似的看着公输拓笑道:“我正有改嫁之心。”
公输拓顿时恼羞成怒:“女人改嫁是在男人死了之后,本候还活着,你是在咒本候死吗。”
兰猗一字一顿道:“那,咱们就和离。”(未完待续。)
第086章 顾先生可好,我可是一向惦念你呢。
再提和离,这让公输拓很是意外。
雪堆积在树木上越来越重,最后终于咔擦一声压断了枝条,也惊醒了正在逼视兰猗的公输拓,他手指兰猗,目光如剑:“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已经两次提及和离,事不过三,若敢再提一次……”
“咱们和离。”兰猗打断他的话。
大男人的骄傲被兰猗生生的撕碎,公输拓怒不可遏,刚好见八仙桌上有笔墨纸砚,大步奔去,抓起笔来一挥而就,随即手腕一抖,那休书便飘向兰猗。
突然,秋落冲了进来,适时接住休书,迅速放入口中大嚼,然后在兰猗和公输拓吃惊的目光中,她使劲把纸糊糊咽下,憋红了一张俏脸,嘴唇上满是墨汁,何其狼狈。
“哈哈哈哈哈……”公输拓笑得很突兀,看着秋落道:“你若是个小子,本候就收了你,这样的忠仆,实在难求。”
夸赞完秋落,他继续哈哈哈哈哈大笑着走出房去。
兰猗黯然伫立半晌,过去八仙桌边拿起茶杯递给秋落,凄然一笑:“你这是何苦。”
秋落喝了口茶漱漱嘴,茶杯还在手里呢,忽然跪倒在地:“再次自作主张,二小姐想赶走奴婢,奴婢也毫无怨言。”
兰猗有点累,俯身捞起秋落,疲乏道:“凡事还是要看起因和结果的,走吧,表哥还在前头等着我。”
所谓的起因秋落明白,但是这结果,秋落百思不解,陪着兰猗往前面的大厅而来,贺兰令又是抬着几箱笼重礼,又是大红的绸缎绑缚着木头杠子,往雪地里一放,非常刺目。
兰猗不知他在搞什么鬼,总之三番五次给自己送礼,感觉有些蹊跷,正想进大厅,却碰巧遇到修箬送顾保三离开,见了她,修箬觉着有必要把顾纬天的事告诉少夫人,于是把顾保三引荐给兰猗道:“这是我的故交,过来看看我,他可是老来得福,认了顾纬天做儿子。”
顾纬天三个字针尖般刺了下兰猗,她立即问:“顾先生现下在哪里?”
顾保三道:“禀少夫人,既是老朽的儿子,当然在老朽家里。”
兰猗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欢喜,得体一笑:“今个不得空闲,改天,改天我也去看看我的故交。”
※※※
说去,兰猗还真就去了。
多日后某个晴朗的上午,她仅带着秋落,坐着马车来到了顾记纸扎铺。
冬日的太阳像给水洗过似的,白花花失去了春夏秋的金黄之色,兰猗扶着秋落的肩头,踩着木凳下了马车,举目看顾记纸扎铺,天虽响晴,也还是冬日,纸扎铺的门紧闭着,秋落上前径直推开了门,店铺不是住宅,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所以用不到敲门。
那木门吱呀推开,从厚重的棉门帘子里露出个脑袋,是店里的伙计。
秋落指着里面:“告诉顾先生,有人拜访。”
伙计挠了挠脑袋:“姐姐是找老顾先生还是小顾先生?”
秋落小嘴一噘:“老顾是做纸扎的,当称掌柜,小顾才是饱读诗书的先生。”
语气里满是对顾纬天的崇敬。
伙计明白过来,习惯了笑脸迎客,点头哈腰道:“姐姐稍等,我这就禀报给少东主。”
秋落回头看兰猗咯咯笑道:“您瞧瞧,一段日子不见,顾先生飞黄腾踏了,做了少东主。”
兰猗用手指戳了下她的脑门:“你啊这张利嘴多早晚能改呢,顾先生委身在这个小小的纸扎铺,必是经历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心里不知多失落呢,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回头给顾先生听见,还不得起一嘴的燎泡,到时看哪个心疼。”
这最后一句触及秋落的心事,头一甩,臊得红到脖子根,嘟着嘴道:“他那么个男人,开不起玩笑么。”
耳听里面有欻欻的脚步声,些许急促些许慌乱,少顷那破旧的棉门帘子哗啦给挑起,朗眉星目的顾纬天极其不自然的看着兰猗,良久方拱手道:“二小姐。”
还是旧日称呼,兰猗笑了笑:“顾先生可好,我可是一向惦念你呢。”
顾纬天屈身:“学生不敢牢二小姐惦念。”
这时顾保三走了过来道:“我的儿读多了圣贤书,不懂待客之道,快别让少夫人站在风口上,还不请进去。”
于是顾纬天侧身相请:“二小姐进来罢。”
甫一进到纸杂店,秋落哎呀一声叫,随后飕的躲至兰猗身后头。
兰猗晓得她怕什么,还不是那些个纸扎的物事,笑道:“你这样的凶神恶煞也有怕的。”
秋落紧张兮兮的四处打量,抓着兰猗的手臂道:“二小姐是天女娘娘下凡,当然不怕这些,奴婢可是肉眼凡胎,同二小姐去公输家祠堂那次,奴婢给门口那个石翁仲吓得不成样子,二小姐却说那石翁仲是神灵,戴在身上还能辟邪呢。”
兰猗轻拍了下她抓着自己的手:“一张巧嘴。”
秋落挤眉弄眼,调皮一笑。
擦着那些胡乱堆放的纸扎进到里间,打眼见是一铺大炕,炕上放着一张掉了角的方木饭桌,桌子上都是书和笔墨纸砚,方才顾纬天在为考试温书呢,炕脚放着两个铺盖,顾家老少爷们晨起就把铺盖顺手卷了堆在炕脚,晚上省得费事。
外头阳光灿烂,屋内却相当晦暗,不知是不是经营殡葬之物的缘故,兰猗感觉这屋内漫溢着森森之气。
顾保三让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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