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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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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我与苏赫之间的事,可以讲给侯爷听。
图娜说,兰猗同苏赫有私情。
公输拓哑然失笑,回去书案后头坐了,抓过一本书看了起来。
他不信?他不屑?
图娜跟近:“是真的,你夫人想杀我哥哥,反倒给我哥哥下了毒,后来我哥哥因为喜欢她,就出手救了她,就在竹风茶楼最近的那家客栈,这个店里的伙计可以作证。”
时间地点人物……撇不清的绯闻故事。
公输拓手指房门:“你的身子若是好了,麻烦你离开侯府,本侯素来不与瓦剌人结交。”
图娜不甘心,又道:“你夫人还送给我哥哥一枚簪子做定情信物。”
公输拓豁然而起:“你若再敢说一句,我可以救了你,亦可以杀了你。”
他眼中是熊熊怒火,图娜果然不敢再说了,呆呆的站了一会子,突然冷笑:“公输拓,我知道你对夫人用情至深,我还知道你野心勃勃,我来问你,一旦你坐了江山,你敢说你不会三宫六院,只守着她狐兰猗一个?”
瓦剌人知道了他的秘密,公输拓也并不意外和吃惊,宇文佑同苏赫的交易,不就是针对他而来的么,只是他对图娜的问感到猝不及防,微微一凝,随即道:“当然。”
他的回答未免太快,也太果决,图娜狠狠的看着他冷笑,忽而转身道:“公输拓,我认定你了。”
说完出了书房,也没有回她的住处,而是径直离开侯府,不知所踪。
她前脚走,公输拓就将手中的书用力丢在地上,然后久久枯坐,不言不语。
一更过,半个月亮挂在枝头,清冷的光辉投射在倚兰苑,花草树木像镀了层薄霜,涤荡尽白天的热气,蕴寒生凉。
兰猗孑然置身在庭中,沐着月光,倍感舒爽,只是她的心情不佳,麒麟偷着来告诉她,图娜果真去了书房,虽然隔的远听不见里面的交谈,但麒麟感觉出似乎在争吵,然后图娜气鼓鼓的离开,公输拓就独自在书房内发脾气。
他终于还是知道了。
兰猗缓缓踱步,长裙摩擦鞋面,窸窸窣窣,搅扰得她的心亦是有些纷乱,触手碰到一支花茎,不成想布满细密的刺,扎得她忙缩回手,接着便是痒,微微带着些痛,她也不管,继续散步,走了几圈之后,终于等回了公输拓。
“兰猗,你怎么还没睡?”
公输拓的表情和语气,分明就是什么都没发生。
兰猗猜测,丈夫是羞于开口?或是不忍伤害她?但他一定耿耿于怀,异地换位,这事换了自己也不会开心,所以,解不开这个疙瘩,两个人之间必然生嫌隙。
“图娜跟你说了吧?”
兰猗的眼睛蒙了一层月色,如寒水深潭,看不清,只觉清冷,身上的淡色衣裙更因月色的关系,如水般在她身上漫溢,月光下她的脸仿佛透明一般,嘴角微翘,天生的调皮,可是现在,她很严肃。
公输拓不大想谈这个问题,刻意回避不是怕真相,而是不想夫妻间有龃龉,他是相信兰猗的,虽然心里还是很不痛快,就怕谈起这件事自己失控伤害兰猗,可是兰猗想谈,他故作糊涂:“图娜不是走了么。”
有风穿林而来,掠过花草扑在兰猗身上,薄薄的衣裙舞动起来,月色下如一只白蝶翩然,兰猗涩涩一笑:“侯爷何必自欺欺人。”
公输拓无法再装了,诚恳道:“兰猗,咱们不该因为一个外人,而伤了夫妻情分。”
丈夫如此,兰猗本该高兴,可是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忽然发现,其实一直耿耿于怀的不是公输拓,而是她自己,此事纠缠折磨,越想忘记越不易忘记,为了苏赫她救了肃敏郡主,为了苏赫她也救了图娜公主,她不知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为了偿还苏赫救命之恩,还是……
她不敢想下去,也不敢看公输拓,只道:“我与苏赫之间的事,我可以讲给侯爷听。”
公输拓却无谓的笑了:“那次你从外头回来,我们碰见,我发现你头上竟然插着个茶匙,当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必然发生了什么,可是兰猗,你不肯说,我亦是相信你,所以这么久从来没有问过。”
兰猗鼻子一酸,仰头看他:“谢侯爷相信,我想讨回那个簪子的,但绝对不是我送给苏赫的。”
公输拓重重的点头:“我信啊。”
兰猗眼泪滴了下来,自己不明白为何要哭,哽咽道:“苏赫纠缠我也不是出于别个,而是托我救肃敏郡主,因为肃敏郡主给皇上打入冷宫了,而肃敏的父亲手握兵权,这对苏赫很重要,我对他避而不见,他就在那晚闯到后花园……”
后花园一幕公输拓犹然在眼前,截住她的话:“我知道。”
兰猗惊愕:“侯爷知道?侯爷什么都知道?”
公输拓的手抚上她的面颊,擦掉她的泪水,轻声道:“不完全,只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想去刺杀苏赫的,所以同苏赫遭遇的一切,也都是因我而起,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兰猗还想说什么,公输拓就搂住她道:“夜深露重风又大,走吧,回房歇着,说这些话还不如彼此相偎相依睡觉,更让人心情愉悦呢。”
他极力阻止,兰猗只能闭口不言了,夫妻相携,回房就寝。
起初兰猗是难以入睡的,辗转反侧,公输拓就搂过她,另只手轻拍她的后背,像哄孩子入睡似的,慢慢的,兰猗果然睡着了。
沉沉一觉,突然醒来时,即见月光满地,而公输拓坐在窗前的矮榻上,正沉思。
兰猗总是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欠起身子道:“侯爷为何不睡?是不是还在想着图娜的话?”
公输拓忙回到床上,捏了下她的鼻子笑道:“你啊你,一向都是不管不顾的,今个为何如此聒噪呢,我睡不着是想着早晚同宇文佑之间会明明白白的打起来,这一家子老少怎么办?”
原来如此,兰猗松口气,公输拓担心的,未尝不是她担心的,是以她一直都在琢磨,若是能够兵不血刃,便是上上策。
她继而想到了兰宜,假怀孕,沦为宇文佑的走卒,不知之后要怎样对付自己,既然已经是非打不可,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只是父亲那里……她幽幽一叹。
第406章 第十个男人
睡得不好,早晨起来便是周身乏力,饭也不想吃,兰猗懒懒的对春喜道:“准备车马,去保国寺。”
一般的,去寺院进香她都提前一天吩咐下去,今天有点突然,春喜也不好啰嗦,只得按照她说的往后面要了马车。
一车二婢,简单带了些上香必备之物,离开梧桐大街往保国寺而去。
保国寺乃皇家寺院,落成已有百年,建制宏阔,数十间殿堂错落分布,正中的大雄宝殿供奉着释迦摩尼佛,而匾额上的“大雄宝殿”四字,是开国皇帝宇文霸所写,这里的僧人都是有品阶的,还吃着俸禄,而住持惠觉大师数年加封不断,更是贵不可言。
虽然是皇家寺院,仍旧对外开放,因为大,还有个皇家之名头,是以香火鼎盛,兰猗到时,山门处车马喧哗,不时有香客从雕饰华丽的马车上下来,多为女眷,加上各自的随行人员,赶庙会似的热闹,可是今天并非庙会,兰猗随便打听了下,原来今日是惠觉大师开坛布法。
兰猗带着两个婢女随着听法的善男信女进了山门,早有知客僧在门前候着,随后引导众香客来到大雄宝殿,这是慧觉大师讲法之处,里面早已是座无虚席,摩肩接踵,后来的这些香客不得不在边缘找了地方落座,而兰猗,随在大家最后,非但没有坐着的地方,连站着都是给人挤来挤去,她想了想,对两个婢女道:“走吧,往别处看看。”
慧觉大师名头太响,春喜有点恋恋不舍,问兰猗:“少夫人不听法了?”
兰猗拔腿先行:“以后还有机会。”
三人离开大雄宝殿来到外面,后面还有菩萨殿和罗汉殿,兰猗其实都不知今个来寺院所为何事,就是心里有些烦乱,便想随便的走走,这一走拜过了菩萨拜过了罗汉,却在四大天师殿里遇到了慧觉大师,因这一处屋顶漏水,慧觉大师正在同其他僧人商议,明天即找些泥瓦匠人来修葺,一转身想往前面的大雄宝殿去,即看见迈入门槛的兰猗。
“阿弥陀佛!”
无论遇到谁,慧觉大师总是这样的谦谦有礼。
“阿弥陀佛。”
兰猗合十,还礼回去,她其实并不认识慧觉大师,只是感觉这个老和尚满面红光,双目含笑,一副慈祥,直感觉与大雄宝殿里供奉的释迦摩尼非常相像,兰猗猜他该是寺里的高僧,想着慧觉大师今日讲法不会有闲暇来招待自己,她又想不虚此行,遂多说了句:“我有心魔,高僧能否排解?”
慧觉大师呵呵一笑:“能够说出来,就不是魔,请女檀越往禅房小坐。”
兰猗再次谢过,然后随着慧觉大师一路缓行,穿过几处殿宇,等来到方丈室,她才如梦方醒,看着慧觉大师讶然道:“高僧该不会就是慧觉大师?”
慧觉一贯的说话慢吞吞,声音亦是浑厚,一听倒像个修为高深的武功高手:“正是贫僧,女檀越请吧。”
不期然能够得大师排解心绪,兰猗感激又感动,深深一拜,慧觉大师屈身虚扶一下:“佛家之地,不兴俗礼。”
兰猗极其恭谨:“大师忙着修行又忙着讲法普度众生,我实在不好意思。”
慧觉大师自往一张矮榻上坐了,又请兰猗往旁边另外一张矮榻上落座,道:“如果贫僧忙着修行,那就不是修行,如果贫僧忙着讲法普度众生,那也永远度脱不了众生,佛法讲求因缘,好像现在女檀越想要贫僧排解心魔,这不单单是贫僧与女檀越的因缘,更是女檀越与佛法的因缘,是以女檀越有事尽可以说,贫僧能为女檀越排解,便是女檀越有慧根,若不能为女檀越排解,便是贫僧修行不够。”
兰猗方想开口,忽然发现左右侍立的两个婢女,就道:“你们出去等着。”
春喜二人应了,待退出,兰猗才道:“这话,我都不知如何说起。”
难言之隐,难以出口。
慧觉大师呵呵笑着:“既然女檀越说不出来,可以写出来。”
禅房幽深,窗户处给一簇修篁遮蔽,所以慧觉大师的脸色极其朦胧,但兰猗深切感觉到来自于高僧身上的慈蔼,仿佛自己面对是幻化成人形的佛菩萨,他穿着宽大的僧服,且是件百衲衣,朴素的面庞朴实的表情普通的装束,但他双眼里透露出来的却是佛光,兰猗不修佛,亦不懂佛法,更甚少来寺院,今天坐在慧觉大师身旁,已经感受到万丈佛光如冬日暖阳。
她看着大师问:“写出来?这样可以么?”
慧觉大师微微点头,然后唤进一个小沙弥:“取笔墨纸砚。”
正此时知客僧来了,对慧觉大师道:“时辰到了。”
是讲法的时辰。
慧觉大师嗯了声,随即道:“我这里有客在,让各位施主稍等。”
知客僧有些为难:“这里仅仅一位施主,可是想听法的却有那么多施主,把大雄宝殿挤了个水泄不通,都等聆听慧音呢,晚了,怕不好。”
慧觉大师依然笑意融融:“一个即是十个,一个亦是百个,一个亦是无数个,我们不能错过一粒沙尘里的佛,又怎能错过一个人身上的佛,你自去告诉那些施主,若能等,便是真心得佛,若不能等,便是与佛无缘。”
这等高深的话语,兰猗听来如同佛偈,听不懂,但肃然起敬。
知客僧也只好说了句“阿弥陀佛”,退了出去。
小沙弥把笔墨纸砚取来,慧觉大师对兰猗做了个请的手势。
兰猗握着笔,问:“写什么?”
慧觉大师道:“写你想写的,随便什么字。”
兰猗斟酌着,脑袋里一片混沌,没感觉自己想写什么,突然有淡淡的花草清气袭来,她抬头去看,见角落的木头架子上养着一盆花,说是花,看着像草,就是在路边随处可见的那种,兰猗不知慧觉大师养这种不开花的没有任何风姿的草作何,但突然知道写什么了,于是恭恭敬敬的工工整整的写下一个字——叶。
写完,起身双手捧着,来到慧觉大师面前,虔诚的呈了上去。
慧觉大师接过看了看,然后将那张纸轻轻放在身边,双盘的腿不曾动一动,只笑眯眯道:“女檀越的心魔,来自于第十个男人。”
第407章 与次爱的相忘于江湖
第十个男人?
兰猗惊愕,细数一下,自己拢共认识外面的男人也不足十个,更别说有密切关系的,是以,她问道:“这第十个男人是怎么个说法?”
慧觉大师举起双手,笑呵呵道:“就是倾慕夫人的第十个男人。”
兰猗惊呼:“怎么会?”
慧觉大师手指间挂着的佛珠是粗木雕成,可是已经给他摩挲得非常光滑了,见兰猗根本不信,他就道:“这是事实,出家人不打诳语。”
兰猗非是不信,只是难以置信,心里默默算着——表哥贺兰令,天下镖局掌门白马西风,丈夫公输拓,皇帝宇文佑……
数来数去,算得上倾慕自己的男人,也就这么几个,哪里会有十个,所以她道:“我对大师的修为是深信不疑的,可是,不可能有那么多男人会倾慕我。”
其实她不了解的是,喜欢她的男人还有曾经的狐府西席顾纬天,媚嫦的未婚夫丰云旗,九王宇文偲,管家茂生,大理寺名捕楚临风,到苏赫,刚好第十个。
只是这些男人都算得上君子人物,对她的喜欢是暗藏在心里的,特别是丰云旗,他甚至深感自己罪孽深重,而茂生,更有种以下犯上十恶不赦,大家都不说,她又怎么会知道。
慧觉大师见她不信,也不在这种事上纠缠,只道:“这第十个男人来自于草原。”
草原仿佛是苏赫的代号,兰猗不得不佩服慧觉大师算得上半仙了,忍不住问:“我只是写了个叶字,且写的时候心里什么都没想,并非刻意,大师怎么就看得出来呢?”
慧觉道:“若是你刻意,反倒不准了,正是无意中的,也才能反映出你的内心,叶字,上头是草,中间为世,下面是木,拆开来看,就是来自草原上的男人,且他是世子,是倾慕女檀越的第十人。”
兰猗心里是“叶”字的写法,说的都对,会不会太牵强呢?毕竟苏赫现在不是世子,世子是他的哥哥,遂有删减的,隐晦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慧觉大师却笃定道:“他一定是世子。”
兰猗猜测,难道苏赫将来会对其兄长取而代之?
这都是与自己无关的事,不必深究,倒是慧觉大师拆字算命,让她非常佩服,接着道:“我与此人并无逾礼之事,我心里烦躁的是,这个男人明明知道我已经嫁人且有了孩儿,他还对我痴缠,这种人根本就是登徒子,我该讨厌他,恨他,可是我见了他嘴上骂他,心里其实……并不讨厌,这样的男人我都不讨厌,我怕,我怕……”
下面的话她不敢说出来,怕自己无法面对,于是换了种说法:“我怕我不是个好女人。”
但慧觉大师已经领悟了,慈蔼的笑着:“佛爱世间一切人,难道佛不是好佛么?”
佛理精深,兰猗一时间难以参悟。
慧觉大师又道:“曾经有很多人也骂过贫僧,说贫僧开坛授法是变换手段来敛财,那些骂过贫僧的人,后来经常来寺里听贫僧讲法,贫僧并无厌恶他们,难道贫僧就不是好人么?”
这下子,兰猗似乎有点懂了,也只是一点点。
慧觉大师呵呵笑着从矮榻上下来,兰猗礼貌的也站起身子,慧觉大师拿过那张她写的“叶”字的纸交给她道:“回家去,把这个焚毁,女檀越心里没有魔,有的只是迷惘。”
兰猗接过那纸,折叠好揣入袖子里,最后问:“即便是迷惘,也请大师为我指点迷津。”
慧觉大师就指着角落里的那盆看似草的绿物道:“女檀越家里可有莳养花草?”
兰猗点头:“很多,但我最喜欢的是兰花。”
慧觉大师继而问:“那么女檀越喜欢不喜欢莲花呢?”
兰猗不知其意,只能如实回答:“喜欢,但不如兰花,我家有莲池。”
慧觉大师笑了:“如此甚好,与最爱的相守一生,与次爱的隔水相望……”
话到此处停顿,然后慢悠悠的说出下句:“于江湖。”
与最爱的相守一生,与次爱的相忘于江湖。
兰猗心里默诵这句话,突然醍醐灌顶了,心里就像打开了一扇窗,亮堂堂的,恨不得跪下叩谢大师的点拨,知道他不喜这种世俗之礼,就合十,深深的道了句:“阿弥陀佛,佛法精妙,大师更是如来转世,小女子多谢大师今日开解,听闻四大天师殿漏水,这笔银子,就由我来出吧。”
慧觉大师连连摆手:“贫僧不是街头摇卦算命的,怎能收女檀越的银子。”
兰猗狡黠一笑:“原来大师也有迷惘之处,这银子不是给大师的算命钱,而是我今日得了佛法的沐浴,这是我孝敬佛的。”
慧觉大师听罢,呵呵一笑,欣然接受。
如是,兰猗告辞离开,出了禅房后看阴沉沉的天也不觉闷,看花草树木更加怡人,总之这是个美好的人世,自己要同公输拓夫妻恩爱携手到老,要帮着他成就霸业为公输家族雪耻,至于苏赫……有些人注定是要相守的,有些人注定是要相忘的,她感念苏赫对她的好,或许,仅仅是因为感念,这就是所谓的次爱罢。
心魔没了,脚步轻松,离开保国寺也没回侯府,而是径直来了宫里,惠王的案子在查,宇文佑且是非常急迫。
进宫后汇合了楚临风,又找到高琼玉打听到惠王乳母孙氏儿子的居处,两个人就离开皇宫赶了过去。
孙氏虽然是个奴婢,但因为是惠王的乳母,而惠王是被宇文佑当太子养的,所以孙氏也就水涨船高,在宫里备受尊重,且因为照顾惠王细致入微,经常给楚皇后赏赐,能换成银子的,她都换了银子,给儿子买了宅子,还有两个奴仆。
兰猗和楚临风到时,见大门紧闭,就当当的扣动门环,不多时门开了,露出一张岁月无情镌刻的脸,老态龙钟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二位是?”
兰猗不敢说实话,就道:“我们是孙嬷嬷的朋友,有事要见你家主人。”
那看门的老仆就道:“不巧,我家主人还没回来。”
兰猗着急,就问:“您知道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老仆欲言又止,明知孙氏的儿子又去了赌坊,但不方便对外人说,于是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兰猗看看楚临风:“要不,咱们等一会子?”
楚临风没有意见:“行啊。”
那老伯听说他们要等自己的主人,就好客道:“既然如此,二位进来等吧,这天阴的,怕是要下雨了。”
第408章 若是,爹也没有法子救她!
兰猗同楚临风,一直等到这场大雨倾盆而下,也没见孙氏的儿子回来,不得已,二人只得在雨势转弱时离开。
下雨,街上行人稀少,兰猗坐在车里,苦了楚临风,早晨出来时没带油衣,骑马淋雨,兰猗试着道:“不如你也进来坐。”
她的马车何其大,而两个婢女各自撑着伞跟在车旁,车夫更是有先见之明,随身带着蓑衣和斗笠。
楚临风拱手谢过,仰头看天道:“能与夫人雨中同行……”
他本想说“实乃一大乐事”,半路察觉不妥,急忙改口:“这还是第一次。”
他虽然及时纠正,因为有慧觉大师那“十个男人”的话在先,更见他无限陶醉的神情,兰猗还是止不住怀疑,这念头瞬间低啸而过,是猛然又想起了慧觉大师的另外一句——与最爱的相守一生,与次爱的相忘于江湖。
释然。
兰猗也不再问他来不来车里坐,如果他觉着同自己雨中同行是件开心的事,那就索性让他开心吧,而自己,好好的坐车,好好的破案,好好的同公输拓过日子,好好的照顾儿子长大成人。
倚靠着车壁,看着街上,心里想着惠王的事,突然进入眼帘一个熟悉的身影,而外头的春喜已经喊了出来:“欸,那不是亲家老爷么!”
兰猗探出身子,见父亲坐在轿子内,轿子旁边的侧窗是启开的,夏日里热,大多数人乘轿子都喜欢这样,轿子内的狐彦正皱眉思索着什么,兰猗唤道:“爹!”
狐彦猛地看过来,见女儿在向他招手,急忙命令轿夫落轿,待轿夫压下轿杠,他哈腰钻出,旁边有个长随忙将自己手中的伞举到他的头顶。
与此同时,兰猗也下了轿子,父女二人相见,兰猗问:“爹,这天下雨呢,您去哪里?”
她其实以为父亲是去看翩翩的。
狐彦想说,似乎很为难,左右看看,斜对过有家茶肆,他道:“陪爹吃杯茶。”
兰猗便晓得他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点头,之后转身回来对已经下了马的楚临风道:“抱歉,我爹有事找我,楚大人是回衙门还是回家?”
楚临风没说回衙门还是回家,只道:“夫人自去忙吧,待我向狐大人问候。”
兰猗谢过,然后跑回父亲身边,父女二人就往茶肆而去。
这间茶肆不大,是纯粹方便路人口渴所建,不像是竹风茶楼,喝茶是其一,听书是其二,兰猗同狐彦进去之后,寻了个僻静处坐了,且让各自的随行之人往别处去等着,茶没等上来,兰猗就急切道:“爹你到底去哪里?”
狐彦压低声音:“进宫,找你姐姐。”
找姐姐?
兰猗看父亲神秘兮兮的样子,问:“姐姐她怎么了?”
狐彦唉声一叹,愁眉不展道:“你答应爹,绝对不能为难你姐姐。”
父亲这样说,兰猗只以为兰宜又对她做了什么恶事呢,心一沉,很是不高兴,蹙眉道:“姐姐她怎么了?”
狐彦哀求的模样:“你倒是答应爹啊。”
兰猗迟疑着,望着父亲恳切迫切的表情,最后道:“好吧,不过有些事除外,那就是姐姐不能打我小老虎的主意,不能打侯爷的主意,甚至不能打公输家的主意。”
狐彦长出口气:“当然不是,是你姐姐带走了爹的一本书。”
一本书给他急成这样,兰猗好奇道:“什么样的一本书?”
狐彦咬字极重的道:“毒略。”
这本书兰猗阅过,讲的是如何制毒,且都是些稀奇的手法,来自四荒八面,医者看这本书,为的是了解毒,防毒,治疗中毒的病人,父亲说这本书给姐姐带走了,基于对姐姐的了解,兰猗隐隐不安,试着问:“该不会是,姐姐她用来害人了?”
狐彦叹口气:“她用来没用来害人我不知道,但惠王的死,或许与之有关。”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把兰猗震得呆愣半晌,似信非信,喃喃着:“怎么会呢?”
狐彦又叹气:“希望只是我的猜测。”
兰猗忙问:“爹你为何如此猜测?”
狐彦道:“惠王突然殁了,皇上当然把一干太医都宣了去,我见惠王面色青黑,眼角有黑血流出,这与《毒略》上的一种中毒症状非常像,而这本书是你表哥从西域带回来的,爹当时还看不懂那些古怪的字,是你表哥没白没黑的把这本书译了过来给爹的,这本书在我朝,可以说只有爹有,所以若惠王真是中了那中毒,投毒者,除了你姐姐之外不会有旁人,因这本书现在于她手上呢。”
兰猗想,姐姐现在大概到了穷凶极恶的时候,觉着自己再不能生养,假怀孕更是深深的刺痛了她,所以她就恨宇文佑的其他儿女,特别是这位极有可能成为太子,成为皇位继承人的惠王,杀惠王泄愤,以姐姐的个性,不是不可能,毕竟自己是她的亲妹妹她都下得了手,敢自断手足的人,对别人下手更不会心慈手软,可是姐姐就不怕宇文佑会知道么,一旦宇文佑得知,杀了她都是轻的,不知会怎样折磨她呢,甭说宇文佑,就是楚皇后也不会饶恕她,想着楚皇后快疯掉的样子,兰猗暗自替兰宜害怕,转瞬又气,这是姐姐咎由自取。
望着愁眉不展的父亲,兰猗不好呵责姐姐,只能安慰父亲:“或许是您多想了,姐姐不是小孩子,该懂得轻重缓急,惠王可是将来的太子,皇上心坎上的,她敢动么。”
狐彦除了叹气,也不知该如何了:“希望如此,爹找你一是为了说这件事,二是想托你查一查,看到底是不是你姐姐做的,若是,若是……”
突然来了脾气,怒道:“若是,爹也没有法子救她!”
店里的伙计把煮好的茶端了上来,给父女二人斟满,待离开,兰猗劝道:“您甭着急,我觉着十有八九不是姐姐,她没那么大胆,这事总之我答应替您查,但您需要把这毒的一切告诉我。”
狐彦点头:“此毒以天竺国的曼陀罗为主药,还有冥幽花,蛇皮草,苦虞,若中此毒,眼角流血,面色青黑,无药可解。”
兰猗一一记下,还是隐隐担忧,一旦是姐姐,若宇文佑杀了姐姐,父母该当如何呢?
第409章 你不能死,你要活着方能保护小少爷。
次日天晴,兰猗正准备进宫,却接到圣旨,宇文佑要她带着小老虎进宫。
宇文佑经常宣她,可是这次特特命她带着小老虎,不能不让人生疑,宣旨的公公见她蹙眉呆立,彼此熟悉,那公公也得过她不少好处,就悄声道:“其实是皇贵妃想看令公子,又恐夫人不肯带去,就请了圣旨。”
举凡是兰宜的意思,兰猗必然都会多想,更别说昨个见到父亲,提及惠王的死或许与兰宜有关,一旦是真,兰宜的狠辣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所以兰猗忧心忡忡。
不仅是她,连修箬都道:“少夫人不能带小少爷进宫。”
兰猗没有说话,而是喊了茂生取纹银五十两打赏了宣旨的公公,待把那公公送走,她才回到大厅,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修箬一个,针对修箬方才的话她道:“我何尝不知道这里面有蹊跷,可是这是圣旨。”
修箬也知道无法抗旨,斟酌下道:“我陪少夫人一同去。”
兰猗面露喜色:“我正有此意,那些乳母保姆我是信不过的,进了宫一旦皇上或是皇贵妃对我有差遣,小老虎就全凭姑姑你来照顾了。”
修箬郑重点头:“少夫人放心。”
兰猗一把抓住她的手,严肃得就像发生了或是即将发生什么不测:“姑姑务必要时刻留在小老虎身边,您知道这个孩子对侯爷意味着什么。”
修箬反过来握住她的手:“我知道,公输家人丁单薄,大爷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其他几位爷膝下男丁也不多,小少爷不单单对侯爷如性命般重要,对公输家何尝不是如此,所以我会拼了命的保小少爷的周全。”
大爷公输措出事很久了,生还几乎是不可能的,既然找不到尸首,兰猗建议大奶奶郑氏给公输措立个衣冠冢,怎奈郑氏不肯,她做梦似的希冀丈夫哪天突然冲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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