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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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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嫦决定把这个权力交给她,是希望她真心疼爱自己的孩子,觉着哪一天自己不在人世了,沈钱氏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于是给她提示:“老虎和豹子都是很像的。”
沈钱氏也不傻,就是不读书不识字,听了妙嫦的话一拍大腿:“对,就叫小豹子。”
这是可以接受的名字,妙嫦高兴道:“姐姐果然神思敏捷,小豹子听上去就长的结结实实的,又厉害,不会再像老爷,性情太好,我怕他在朝为官给人欺负呢。”
沈钱氏突然一瞪眼睛:“哪个没娘养的赶欺负老爷,看我打断他的腿!”
这是她常骂人的话,妙嫦的心却咯噔一下,自己的这个孩儿,以后说不定就是没有亲娘来养了,他还这么小,实在太可怜,心里酸鼻子也酸,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沈钱氏见状,惊问:“妹妹这是怎么了?”
妙嫦撒谎道:“随老爷往两江住了一段日子,那里再好总归不是假,现下回来了,人也踏实了,而姐姐对我母子如此的好,我这是高兴。”
沈钱氏信以为真:“那是,还是家里好,你没回来时,我闲着没事就想着,以后我赚钱养家,你管家里头的琐事,老爷好好的做官,小豹子就在店里跑来跑去,多热闹,这才像一家人呢,没多久你再生个女儿,那就更热闹了。”
妙嫦看她无限美好的憧憬着,不想扫她的兴致,点头应着:“是。”
沈钱氏一边幻想一边笑,活到现在,她觉着自己的苦累都值了,只因为家里多了这么个孩子,这是她半生所求,而今老天爷给了她,她发狠会倍加珍惜。
偏头看,小豹子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呢,她就更加高兴得哈哈大笑。
第361章 她连续抽了三支下下签
沈蓬庵安抚两江回来,面圣复命,政绩卓卓,宇文佑很高兴,升他为殿阁大学士,留任京中。
自此,沈蓬庵过上了一种安稳的日子,每天下值回家,妙嫦必然带着小豹子迎在门口,进了客栈,看着沈钱氏在店里忙的脚不沾地,沈蓬庵就道一句“夫人辛苦了”,沈钱氏就挥挥手:“老夫老妻竟说废话,赶紧回房歇着。”
而沈蓬庵虽然守着如花似玉的妙嫦,也从来不冷淡沈钱氏,更过早的对儿子做了诗书启蒙,用完晚饭,便捧着书对着儿子诵读。
一家人其乐融融,每逢这个时候,妙嫦都会无端的情绪低落,几次沈蓬庵发现她神思恍惚,就会问:“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妙嫦就微微一笑摇头:“吃得好睡得好,怎会不舒服呢。”
说完便假装逗弄儿子,从而躲开沈蓬庵的目光。
日子,一天天这样过去。
天渐渐的暖和了,街边的柳树已经吐出了嫩芽,蛰伏了一冬的京城开始复苏,白天就车水马龙,夜里就灯火辉煌。
沈记客栈的买卖愈发的好,客房住满了各地前来参加春闱的举子,为了趁此机会多赚钱,沈钱氏甚至把库房,收取比前面客房相对较低的费用,她忙得晕头转向,没工夫顾及其他,忽然有一天店伙对她叨咕:“二夫人这几日经常出去,回娘家么?”
沈钱氏也没在意,妙嫦性子沉静,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她不会到处乱跑的,不回娘家去哪里呢。
其实,妙嫦没有回娘家,而是去了寺院上香,祈祷母亲在天之灵可以安息。
老夫人落井而亡,是她一手造成,当时她就许诺过,等生下腹中的孩子,便以自己的性命抵还给母亲,这也是她最近闷闷不乐的原因,孩子生了,还是个大胖小子,而沈蓬庵官运亨通,沈钱氏对儿子又非常喜爱,她想,该是兑现自己许诺的时候了。
生而为人,哪有不怕死的,若是以前,对死的恐惧她还轻些,那时她是个寡妇,夫家不容,母亲管束的又严,她活着如同行尸走肉,毫无快乐而言,而现在,她有了孩子,有了尊重她敬爱她的丈夫,所以她舍不得去死。
于是,接连三天往寺庙上香,在佛前祷告,希望佛菩萨能原谅她的罪行,当初害母亲是迫不得已,因为母亲要害她的孩子,可是磕头到头破血流,佛菩萨并不言语,只庄严的端坐在上。
她猜不透佛菩萨的心意,刚好寺庙门口又算命打卦的,她心里道,若是抽中三次上上签,那就是老天原谅了她的罪行,她可以不死,若是抽中三次下下签,那就是到了她抵命给母亲的时候。
只等她连续抽了三支下下签,她泥般瘫在地上,也不知给了那先生多少卦钱,也不知是怎么回到沈记客栈的,入了后宅回了房,仆妇朝她嘘了声,小豹子正甜甜的睡着。
她呆呆的坐在炕上,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儿子,粉嫩嫩的小脸,肉嘟嘟的小手,她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天黑了,到了用晚饭的时辰,沈钱氏带着两个丫头走进她的房,两个丫头手中皆是大托盘,上面各自放着两盘菜蔬,沈钱氏自己还抱着一小坛子酒,另外一只手捏着两个劝杯,进来后先逗了逗已经睡醒的小豹子,然后噗通往妙嫦对面一坐,两个丫头把菜蔬放在妙嫦与她之间的炕桌上。
“来,咱姊妹俩吃点酒。”
沈钱氏抓着酒坛子哗哗倒着,动作粗放,酒满而溢。
妙嫦收回神思,问:“不等等老爷么?”
沈钱氏丢给她一双筷子,接着拿起酒杯,道:“老爷捎话来了,同在朝为官的,给他接风洗尘,今晚不回来吃了。”
妙嫦也拿起酒杯,听沈钱氏道:“我是这么想的,夫妻间讲求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说咱们姊妹两个是不是也有百年千年的缘分呢,否则这人世间的人海了去,偏偏咱们两个认识了,还成了姊妹,还共同有了个儿子,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妙嫦听了她的话深有感触:“谁说不是呢,特别是姐姐对小豹子的疼爱更胜过我这个生母,这孩子有福气。”
沈钱氏仍旧端着酒杯,哈哈一乐:“是我有福气才对,凭空捡了这么个大胖儿子。”
妙嫦接着她的话道:“怎知不是姐姐与小豹子的缘分呢。”
沈钱氏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对对,是我与小豹子的缘分,母子缘分,来,怎么吃酒。”
说完,一扬脖子,杯中酒一滴不剩的倒入口中。
她是这样的性子,比女人还粗疏,妙嫦晓得,只把嘴唇放在酒杯边缘轻轻抿了下,心中有事,食不甘味,见沈钱氏又把自己的酒倒满了,妙嫦突然跪在炕上,看着沈钱氏泪落如雨。
沈钱氏突然懵了:“妹妹,妹妹你这是作何?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委屈了?”
妙嫦慢慢摇头,哽咽道:“姐姐待我,比我母亲待我还好。”
这不是她哄沈钱氏的话,这是她发自肺腑的话,老夫人在世时,打着一切为她的旗帜,把她像关押犯人似的关在漏月庵,她是寡妇,她也是个人,还是个青春不老的女人,哪怕不能再嫁,至少可以随便出入,融入滚滚红尘,看一看大千世界,茶馆吃茶酒楼吃饭勾栏听戏,小铺子买胭脂水粉,大铺子买珠宝首饰,撑着伞沐雨,顶着风看雪,霜白了赏月,草青了赏花,还可以读书识字写诗作画。
然,这些老夫人都不准许,哪怕她到了三十开外的年纪,老夫人仍旧把她当个幼儿来对待,诸多约束,与其说是母爱,不如说是霸道,妙嫦不喜欢,试着反抗,可是她没有妹妹媚嫦的能力,因为,她是寡妇,这是母亲说的,一个寡妇有一点点风吹草动,便被视为不贞不洁。
她想说的是,那个男人不是她害死的,那个男人短命只能说是宿命,而她有她的宿命,她的宿命不该绑定在那个对她恶毒的男人身上。
母亲的桎梏让她窒息,只等嫁给沈蓬庵,她觉着自己,重新活了另外一个人生。
第362章 总不能……两个女人生出一个孩子
思绪游走至此,妙嫦呼吸一窒,心头的痛涌上来。
沈钱氏不知她为何突然给自己跪,丢下酒杯隔着桌子想托起她,妙嫦微微一笑,笑落两行清泪,凄然道:“请姐姐答应我一件事。”
沈钱氏捣蒜似的点头:“答应答应,一准答应,你需要银子?多少?十万八万姐姐拿不出,三万五万还是不成问题,本来打算都给小豹子留着做家底的,你若急用,先拿去。”
妙嫦一愣,从未想过沈钱氏会如此富有,突然心里无比的轻松,儿子将来即便读书不好没有功名做生意又不行,有了这些家底,他也会过得衣食无忧,更何况有才子老爹的教导,他怎么会读书不好没有功名呢。
给这个喜讯冲淡了心中的哀伤,妙嫦心情平复了很多,道:“请姐姐在小豹子长大成人后,不要告诉他你并非她的生母。”
沈钱氏没转过弯来,一头雾水的看着妙嫦:“总不能……两个女人生出一个孩子。”
她指了指妙嫦又指了指自己,心说等小豹子长大,咱们两个总得有一个生母有一个养母也好大娘也罢,这是事实。
妙嫦淡淡一笑,笑容苦涩:“或许,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沈钱氏拧眉看着她,觉得她古里古怪的。
妙嫦这样解释:“我的意思,我身子骨弱,本来人生无常,若是我先姐姐而去,请姐姐别告诉小豹子你不是他的生母,这对他有好处。”
沈钱氏一副原来如此是释然,连声道:“行啊行啊,我答应你就是,这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犯不着跪,快起来。”
妙嫦坐下,完成了一桩心事,就同沈钱氏一边吃酒一边闲聊,从未像今晚这样放得开,最后酩酊大醉,她想,自己在临死前,体会到了人生的另外一桩,那就是醉酒,很是值得。
醉得厉害,沈钱氏让丫头给她煮了酽茶,吃了也不顶用,倒头便睡,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醒来时揉着胀痛的太阳穴问丫头:“老爷呢?”
丫头答:“回二夫人,老爷去衙门了。”
她又问:“姐姐呢?”
丫头再答:“大夫人在前面看店呢。”
妙嫦仰躺着,望着天棚发呆,想着沈钱氏实乃粗人,心里装不下太多的事,生气了就发脾气,高兴了就哈哈大笑,完全不守什么妇道,可是她活的真实,活的开心,昨晚一起吃酒一起醉酒,人家就照常的经营买卖,而自己身体上的痛连带心头的痛,痛不欲生,什么公输家大小姐,她冷哼一声,狗屁不值!
这是她第一次说粗话,虽然只是心里,突然有点难为情,转瞬这难为情就消散不见,由内而外的痛快,因为她又体会到了人生的另外一桩——骂人。
喊丫头扶她起来,口中苦涩,漱口之后又嚼了块玫瑰蜜饯,略微好些,宿醉之后没有胃口,糊弄得喝了几口粥,让丫头准备笔墨纸砚,待笔墨纸砚准备就绪,她就屏退所有人,独自于方中于桌子前,手握狼毫沉思良久,然后工工整整的写下:“吾夫蓬庵……”
这是一封写给丈夫沈蓬庵的信,写好之后藏于枕头下,然后就呆呆的在房中坐了一会子,良久一声重重的叹息,喊丫头们给她换衣裳。
小丫头看她身上穿的好好的,不懂,问:“二夫人是要出门吗?”
妙嫦点头:“去梧桐大街。”
梧桐大街意味着安远侯府,小丫头知道,忙拿出几套衣裳给看选,她就选了件大红的,这是她嫁给沈蓬庵时沈钱氏送给她的,说她穿得太素不喜庆,可是那时母亲过世没有多久,她怎么能大红大绿呢,于是搁了起来,今天她想穿。
两个丫头一起动手,给她换上浓艳的衣裳,又按照她的吩咐给她匀面扑胭脂涂胭脂膏子,她又让丫头拿出妆奁,纤细莹白的手指在妆奁里翻来翻去,捡出几样华贵的可心的首饰,打扮齐整,往落地的铜镜前一照,雍容华贵,心满意足。
又让丫头往后面叫马夫套车,刚好这时保姆抱着小豹子过来了,她伸手接过,看着儿子眼睛如两颗黑水晶,正定定的看着她,她心头一阵揪紧,仿佛有人使劲往两边撕扯一般,痛到呼吸都不顺畅,在儿子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下,咬牙没让眼泪流下来,然后把儿子交给保姆道:“好生哄着,我去梧桐大家一趟。”
保姆问:“二夫人要带少爷去吗?”
妙嫦摇头道:“外头有风,小少爷怎么能去呢。”
保姆抱着小豹子屈膝一福:“二夫人慢走。”
走出房门,妙嫦一步三回头的看,她能够舍弃自己的性命,但无法割舍年幼的儿子,最后快把银牙咬碎才能狠心头也不回的跑了。
上了马车,又是徐徐回望沈记客栈,这个时候她连沈钱氏都舍不得了,甚至客栈门前的那棵大柳树,她想,如果可以活着,哪怕粗茶淡饭,哪怕成为沈记客栈的一个跑堂,每天洗碗洗菜扫地擦桌子,那样的日子都是十分美好的。
可是,自己不能活下去,因为,曾对母亲许诺过,并且,亲生女儿溺毙母亲,这是天理不容的恶行,她该为这个丧尽天良的恶行负责,不然一辈子即使活着也如死了,甚至生不如死。
今天的马车走的格外快,不多时就来到梧桐大街,过了三道牌楼便是安远侯府,这是她的家,是她出生和生活过的地方,是她恶梦开始与结束的地方,再来这里,心情大不一样,因为,今天她要在这里,在母亲溺毙的那口井,把命偿还给母亲。
西侧门下来,打发走沈家的马车,她就一步步的慢慢往里走,门子看她神情恍惚的,在禀告兰猗说大小姐回来的同时,也把这件事捎带说了。
兰猗抱着儿子顽呢,听了春喜转速于传话小子的话之后,把小老虎交给保姆抱着,然后问炕上绣花的秋落:“你说,大姐姐今个为何突然自己回来呢?”
门子说,妙嫦竟然连一个丫头都没带。
秋落用针划了划头皮,想了下道:“大小姐心里绝对有事。”
兰猗猛然想起妙嫦回来的那天,她们两个的对话,兰猗的心里似乎猜到了什么。
第363章 娘曾经毒杀过自己的亲妹妹
妙嫦进来的时候,虽然努力装着平常一样,可是她的目光是偏不了人的,兰猗看出她的失魂落魄。
“大姐姐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是啊,我一个人回来了。”
这样的回答与没回答有何不同呢,是她实在回答不上来罢了,儿子太小不能吹风是理由,丫头们总不会都在忙,近身侍婢就是随身伺候的,怎么也不带?
兰猗没有追根究底,想着她的心事太重,即使自己逼问,她亦是不会说的,说,也是撒谎,于是把她让到炕上坐了,上了茶,絮絮的说着一些家常话。
妙嫦捧着茶没有吃,心不在焉的听兰猗说着,突然道:“能不能陪我后花园走一走?”
兰猗心里咯噔一下,顿了顿,微微一笑:“当然可以,听说近水的杏花已经开了。”
说完下了炕,伸手挽住同时下了炕的妙嫦:“走,咱们姊妹两个谁都不带,可以说说悄悄话。”
出了倚兰苑来到后花园,一路看过来,初春的景色便是万物生,妙嫦虽然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人世,也还是饶有兴致的欣赏起来。
一直走到湖边,果然,岸边的草比别处更绿,岸边的杏花也零零星星的开着,黑色的虬枝,白色的一朵两朵三朵,可真是诗情画意。
“大姐姐现在还作画吗?”
两个人于水边伫立,兰猗仰头看着杏花,藕荷色的衣裙给微风轻轻摇着,若剔除她身旁太过浓艳的妙嫦,远远看着,真像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许久不画了,有了孩子每天只忙着照顾孩子,哪有心情作画呢。”
兰猗深有同感:“是啊,有了孩子一心都在孩子身上,什么琴棋书画,早抛到脑后了,噢对了,我昨晚做梦梦见咱娘了,娘说她知道你生了个儿子我也生两个儿子,说公输家从此人丁兴旺大业可成,说要你和我都好好的照顾各自的孩子,让她放心。”
当然,她昨晚一睡至天明,莫说做梦,连翻身都没翻身,因为昨天她实在太累了,哥哥少哲即将大婚,她帮着跑前跑后的张罗,晚饭时在槐花里吃的,表哥在,拉着她吃了些酒,加上疲累,而回侯府又晚,所以就寝后就沉沉的睡去。
她说完那番假话,对妙嫦察言观色,发现妙嫦眼底亮亮的,忽而垂下头来,低声道:“你在梦里,娘真那么说的?”
兰猗故意娇嗔:“大姐姐连我都信不过了。”
妙嫦突然抬头忙道:“没有,我信你,只是我不信娘她会那么说。”
她说完复又扭头,看远天上的浮云悠悠,一如她的心事,总是那么远那么远,远到这世上没有谁可以懂。
兰猗握住她冰凉的手,顺势人不知鬼不觉的摸上她的脉,她的脉象虽然紊乱,但没有中毒的迹象,兰猗略略放心,道:“大姐姐为何这样说呢?”
风掠过妙嫦的面颊,细如白瓷的脸完全看不出已经年过三十,只是她的神情苍老到海枯石烂似的,苦笑:“娘她一直不喜欢我,谁让我是寡妇呢,我玷污了公输家的声誉。”
兰猗一步跨到她面前,正色道:“我不准大姐姐这样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那个男人的死是他命短,我们可以可怜他,但不能把他的死视为你的耻辱,娘虽然把你禁足在漏月庵,但没有不疼爱你。”
“兰猗!”妙嫦突然拔高了声调,这也是她第一次称呼兰猗的名字,“你是聪明人,你该知道娘她是怎样对我的,但凡年节家里聚餐我不能参加,但凡家里有嫁娶生儿育女的喜事我不能参加,我本无佛心,何必建个漏月庵给我,不让我改嫁也就罢了,我不是离开男人不能活的,总得让我走出去看一看这红尘人世,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我在漏月庵住了多少年了,她去看我,无非就是给我送一些经书,或是让我抄一些经书,或是叮嘱我最近家里有喜事不要外出给人碰见,你看看,在她眼中,碰见我的人都能倒霉,我算什么呢?”
妙嫦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声泪俱下的控诉。
兰猗更紧的握着她的手,老夫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兰猗了解,所以,不知该如何狡辩劝解妙嫦了,只无奈的看着妙嫦。
风大了些,一朵杏花突然给吹落,刚好就落在兰猗面颊,她拈了下来,才开放的杏花就谢了,这其实像她一样,因为她的性命也即将凋零在美好的时光。
她将杏花丢在水中,看着雪白的一瓣顺水而流去,苦笑着:“你知道吗,娘当初肯把接回家来,不过是怕我守寡在外头,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她怕连累了公输家。”
所谓风吹草动,兰猗明白是暗喻她不守妇道,兰猗只能好言劝着:“或许是你误会了老太太,你如今是有了孩子的人,该体会到了一个母亲对儿女的心。”
妙嫦冷笑着摇头:“唐时的武媚娘,为了陷害王皇后,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掐死在襁褓中,娘她,怎知不是此类人呢。”
想着老夫人对公输拓的疼爱,对媚嫦无可奈何的纵容,兰猗笃定道:“我不信娘是那种人。”
妙嫦牢牢的把目光锁住兰猗,似乎在下什么决心,好久鼓足勇气似的,道:“那是你不知道,娘曾经毒杀过自己的亲妹妹。”
兰猗愕然,惊讶到瞪大了眼睛。
妙嫦却是闲闲的口气:“除了徐姨妈,母亲她还有个妹妹,那个妹妹长的倾国倾城,当初父亲是看上那个小姨母的,可是母亲没能如愿进宫嫁给先皇,恨死了阻止她进宫的当今太后,就退而求其次想嫁给父亲,总不能姊妹两个同时嫁一个男人,母亲就在小姨母同父亲订婚之前,毒杀了小姨母,然后她以安抚父亲情绪,安抚公输家所有人情绪为由,嫁给了父亲。”
兰猗只能说:“难以置信。”
妙嫦冷冷一笑:“没什么不相信的,这事我也是偷听母亲同徐姨妈谈话知道的,当初徐姨妈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弟弟,因为谁嫁给弟弟,谁就是安远侯夫人,就是一品诰命夫人,母亲不同意,那天,徐姨妈同母亲吵的很厉害……”
第364章 什么,婆婆她想推你落井?
老夫人在家做女儿时,是原配所生,为嫡出,而父亲的另外两个姨太太所生庶女,诸如徐姨妈,在家里没什么地位,还有一段日子那两个妹妹因为有克父的嫌疑给送了出去,她也就以独女自居,当时外头别人若问她姊妹几个,她一律回答:“我是独女。”
她从小到大视门楣颜面为性命,所以非常亲近有个一品父亲的表姐,那就是太后寇姜,当寇姜成为她进宫的最大阻力,两个人从此反目,当然,也是暗中较量,表面还是非常融洽的。
后来徐姨妈嫁得好,这才能有资格同老夫人往来。
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季节,徐姨妈以邀请老夫人踏青为由来到侯府,老夫人身上抱恙,不想走的太远,就请徐姨妈同她往侯府的后花园散步,权当是踏青了。
杨柳依依,杏花初绽,两个老太太身后跟着数十个仆妇,到了湖边,水汽幽凉,老夫人想歇一歇,于是喊仆妇把准备好的两张可以折叠的椅子拿了过来,她与徐姨妈在水边坐下,闲闲的说着话。
说着说着,徐姨妈就提到公输拓的原配陈毓离已不在人世,公输拓年纪轻轻也该续弦了,她有意把自己女儿中的一个嫁过来。
徐姨妈是信心满满说这件事的,亲姊妹,女儿结为夫妇,亲上加亲,作为姨母她会疼爱成了女婿的外甥,同样作为姨母,她想老夫人也会疼爱成了媳妇的外甥女。
可是,老夫人拒绝了,且说的毫不留余地:“拓儿娶妻,这是关系到公输家颜面的事,不能马虎,除非你的女儿有比陈氏还貌美的。”
徐姨妈的女儿姿色最好的也徘徊在中上而已,哪里能比陈毓离美貌呢,这无疑是揭短,徐姨妈轻嗤:“姐姐是娶媳妇,贤良淑德便好,美貌能顶饭吃么。”
老夫人狠狠的驳斥了她:“美貌当然能顶饭吃,为何有句话叫秀色可餐呢。”
话不投机,徐姨妈低声嘟囔:“当初你也没有小妹美貌,你为何能嫁给老侯爷呢,还不是……”
最隐秘的部分,给她咽下,因为身后有数十个仆妇。
老夫人眉毛突地一跳,满是惊恐的神色,吩咐那数十个仆妇退下,徐姨妈的话使得她明白,那件往事,大概藏不住了,她铁青着脸问:“你想说什么?”
徐姨妈也知道自己失言,试着周全:“我的意思,比之小妹,你不是最美貌的,可你依然嫁给了老侯爷。”
往事如宿醉,这滋味甭提多难受,老夫人听徐姨妈的话音,知道她大概得知了某些事情,凛然看着徐姨妈道:“别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或许咱们姊妹还可以好好的相处。”
她的威胁让徐姨妈很反感,心道你儿子是侯爵不假,但我丈夫还是尚书呢,于是阴阳怪气道:“我不信,我怎么能你为了嫁给老侯爷而亲手毒杀了小妹呢。”
老夫人霍然而起……不待发火,突然发现脸色冰凉的妙嫦从一块太湖石后头闪出来。
妙嫦是在水边作画呢,因是在两块太湖石的包围中,所有人都没发现她。
母女两个皆愣住,对峙似的站了一会子,妙嫦还算聪明,装着自然的道:“娘,姨母,你们何时来的?我怎么没发现呢?”
徐姨妈叽里咕噜的转着眼珠子,也在考虑方才的话妙嫦有没有听到。
老夫人心里透亮,这个长女性子沉静到有些木讷,自己带这么多人,呼啦啦的,她能听不到吗,她是故意不出来,懒得见自己这个母亲还有徐姨妈,本来女儿懒得应酬也没什么不对,可是老夫人怕女儿听见徐姨妈说是她杀了小妹从而嫁给了老侯爷,这种横刀夺爱的事只能是那个贱人寇姜做,自己怎么可能做呢,所以她必须要女儿相信,徐姨妈刚刚只是信口开河。
送走徐姨妈,老夫人便来到了漏月庵。
大概是给层层松柏包围着,漏月庵比侯府的别处更容易春暖花开,老夫人到的时候,妙嫦正与净凡净尘两个小尼姑在院子里欣赏墙角落那一丛嫩黄的连翘,老夫人进了院子,随即屏退了两个小尼姑,斜睇妙嫦一眼:“你跟我来。”
妙嫦多少猜到了些,装着不知,随在母亲身后出了漏月庵,母女俩在松柏林中散步的样子慢慢走着,老夫人闲聊似的问她:“今个你在湖边作何?我看你好像拿着纸和笔。”
妙嫦只能如实答:“画画。”
有暂短的静默,等老夫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回手就给妙嫦一个耳光,怒不可遏道:“你是个寡妇,就该潜心修佛超度你的男人,画画?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只会教坏你,记住,从今后除了佛经,你不能碰任何书。”
太过突然,虽然知道母亲严厉,却也没有这样动手打过自己,妙嫦惊骇的望着老夫人,都不知说什么了。
老夫人非但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还指着妙嫦再次重申:“你若再敢画画,我就……斩断你的手指,我说得出做得到,绝不姑息。”
母亲的冷酷让妙嫦在春日里依然感受到了冬日的寒冷,甚至能听见心咔擦咔擦结冻的声音,她没有哭,只是森森笑着对老夫人道:“就像你狠心毒杀小姨母么?”
老夫人来漏月庵本意是给女儿解释一下,徐姨妈习惯了胡说八道,她的话不能信,可是此时为了恐吓女儿,于是斩钉截铁道:“是。”
妙嫦身子一晃,赶紧扶着旁边的松树稳住自己,再没说出一个字。
老夫人走了,妙嫦也回了漏月庵,于是好长一段时间她果然再不碰画笔了,直到认识了沈蓬庵,是爱给了她力量,使得她敢违逆母亲,重新拿起画笔,只为同沈蓬庵更接近。
而母亲毒杀小姨母的事,她压在心底压了太久,后来老夫人也与她的感情慢慢解冻,她就更当是从未听过那件事,今天对兰猗说出,是想告诉兰猗,她不信母亲会为她生了个儿子而高兴,母亲因为她与沈蓬庵未嫁娶而珠胎暗结,曾想推她落井。
“什么,婆婆她想推你落井?”
妙嫦见兰猗惊得僵在当地,她淡淡一笑:“你随我来。”
二人就来到了当初老夫人坠落的那口井,妙嫦走到井边,对兰猗把当日的事情重现,一边说一边流泪,因为,虽然母亲狠毒,可也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不想害母亲的,之所以把母亲推下井,是为了腹中的孩子。
第365章 你只不过想还给婆婆一条命对么?
“是你把婆婆推下井的?”
虽然一早预知了这件事的真相,兰猗听妙嫦亲口说出,还是有些吃惊,这世道,母女亲人都互相残杀,何况别人。
妙嫦更靠近水井了,裙子已经触碰到井栏,这个时候她突然想到了儿子,等一下,儿子便没有亲娘了,相信沈钱氏会视儿子如己出,看她也想陪着儿子长大。
思绪如绳,慢慢的勒紧了她,最后连呼吸都感觉困难了,大滴大滴的泪水流了下来,江河决口似的,她探头看了看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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