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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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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慎,只是一种委婉说法,其实就是抠门,这是做商人的习惯,喜欢算计。
  兰猗突然想起了在贺兰令家喝的上用蒙顶茶,随口道:“皇上。”
  贺兰氏愕然:“皇上?皇上为何用贺兰家的钱呢?”
  兰猗本是为了哄母亲信口胡说的,可是略作思忖后,自己把自己惊到了,表哥家里有上用蒙顶茶,说明表哥在同宇文佑交往,那么宇文佑以皇上之尊结交一个商人,难道还是因为苏银狐?兰猗大胆的猜测,应该不会,宇文佑说过,他已经当苏银狐死了,也不会再苦苦寻觅她,那么宇文佑同表哥的交往完全可能是因为其他的事,表哥付出了银子,宇文佑救了表哥的命,做利益朋友,必须等价交换。
  进而想起了红莲的案子,当时大理寺卿张纯年是要判贺兰令死刑的,可是九王宇文偲突然拿出一道圣旨,宇文佑说案子疑点重重,搁置再审,贺兰令得以释放。
  宇文佑放了贺兰令,难道就是为了得到贺兰家的财富?
  谜团一旦解开,兰猗就倍感不安,宇文佑贵为皇帝,拥有天下,他要银子作何呢?
  兰猗自问自答,定然是为了对付公输拓公输家族。
  兰猗突然冷笑出,我决不让宇文佑得逞。
  她的失态给贺兰氏看见,问她:“你笑什么?”
  兰猗恍然清醒过来:“我笑,我笑表哥像个小孩子,您看着,不用多久他就会把银子给你送来,并且多于一千两。”
  贺兰氏慢慢摇着脑袋,头上的步摇随之晃来晃去,珍珠流苏碰撞着苍白的面颊,因为狐彦与翩翩,因为侄儿贺兰令,还因为大女儿在宫里的诸多不如意,更因为儿子的不成器,最近她苍老了许多,鬓角的白发愈发浓密,眼角的皱纹愈发加深,轻声一叹,自嘲的笑道:“我虽然生了两个有出息的女儿,大的就贵为贵妃,小的也是堂堂的安远侯夫人,可是我还是很穷,你表哥他瞧不起我。”
  兰猗不同意母亲的话:“娘您何必妄自菲薄,到底怎样算不穷呢?”
  贺兰氏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秋香色玉镯,这还是她寿诞之时贺兰令送的,道:“你不会明白娘的心思,若娘的出身是小门小户,现在这样的日子,娘已经是非常开心了,可是娘出身是贺兰家族,那个翩翩没出现之前,娘还不觉着委屈,可是现在,娘觉着委屈了,早知男人都如此一样,莫若当初嫁给宰相的儿子。”
  这桩往事,兰猗是不知道的,贺兰氏也从未对谁提及,今个是感触太深,所以这幽怨就从心底蹦出。
  望着母亲精致的眉眼和依然细腻白皙的皮肤,兰猗相信母亲说的这件事是真的,可以想象得出,母亲年轻时不知有多少男人梦寐以求,可是她选择了自己的所爱,而今却给所爱的男人伤害,这或许是母亲觉着自己穷的真正原因吧。
  兰猗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开解母亲,因为她同样是女人,同样有着这样的忧患,假如公输拓打败宇文佑做了皇帝,难免三宫六院,而自己,改当如何呢?
  这是没有答案的问题,纵然她聪明绝顶,亦是无法答出,可是越答不出越是纠缠于心。
  没来由的,突然心绪茫然,听着母亲沉重的叹息,她不知所措,无意间对上秋落的目光,那个丫头,不知因为什么,也在沉思呢。
  兰猗心里感叹,女人啊,总是不如男人更容易拿得起放得下。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某个小丫头进来禀报:“夫人,表少爷来了。”
  沉浸在焦躁中的贺兰氏猛地看去兰猗,难以置信兰猗的话如此就应验了。


第357章 若我喜欢他,何不把兰猗嫁给他呢?
  久不见面,贺兰令伏地给贺兰氏叩头。
  以前他常来常往,每每都是匆匆一揖了事,今个施大礼,一是姑侄两个久别,二是觉着红莲之事对不住姑母。
  贺兰氏高兴得眼中噙泪,喊着小丫头们过来搀扶贺兰令,又让人看座又让人上茶,待贺兰令如同待至上之贵客。
  贺兰令却没有去坐椅子,指着贺兰氏对面道:“我就在这里,与姑母说话方便些。”
  对面是兰猗,忙往里面挪了挪,挪出的地儿贺兰令坐下,一瞬间,他就又回到过去时光,同贺兰氏说话非常的亲切随意,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贺兰氏乐得如此,侄儿不提,她就装哑巴。
  寒暄一会子,贺兰令道:“我带来的五千两银子放在门房了,拿着太重,等下姑母叫人取回来便是。”
  五千两!
  贺兰氏不自觉的看去兰猗。
  兰猗似笑非笑,低头啜饮清茶,自己随口哄骗母亲的话,不成想真的应验了,不禁琢磨表哥这样做的目的,他是商人,工于算计,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但愿他这样做不是因为自己这个表妹,他的情义太重,自己已经偿还不了白马西风、苏赫,更偿还不了他,背着一身债务,会苦不堪言。
  当然,宇文佑的情义不在偿还的范围内,因为他是公输拓的敌人。
  贺兰氏倒是非常开心,喊了管家狐禄进来,让他把贺兰令放在门房的银子取回来交给账房保管,这五千两,足够自己给儿子办个体面的婚礼了。
  狐禄很圆滑,把银子取回来后,叫两个小子抬着给贺兰氏过目。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贺兰氏心里再也记不住侄儿曾经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看着她同贺兰令欢声笑语,兰猗感慨,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不假。
  于是狐家,久违的热闹重现,刚好从少哲也从书院回来了,为了兰宜许诺给他的五品官,他刻苦攻读,吃住都在书院,过几天便是春闱了,他同父母商量下科考的事。
  家里的事,少哲都是略知一二,所以也就不甚清楚贺兰令同母亲之间曾经的纠葛,也就对贺兰令非常热情,见妹妹兰猗和义妹秋落都在,他欢喜道:“不如同饮一杯。”
  贺兰令拍手赞成。
  兰猗本不擅长此道,但心里有事,就没有推脱。
  见她欣然应允,贺兰令更高兴,亲自去张罗席面,俨然主人。
  年轻人的热闹,贺兰氏选择回避,因为得到五千两,还晓得侄儿必然是不会要她归还的,心里高兴,就带着几个仆妇往园子里散步去了。
  她房里的管事郭富家的,是她的陪房,狐府大事小事除了管家狐禄,便是这郭富家的说了算,在她面前也能说上话,见她露出许久没有的笑颜,也开心,道:“大小姐一笑,人都年轻了,所以以后多笑笑。”
  贺兰氏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忽而叹道:“孙子都有了,能怎么年轻呢。”
  郭富家的喜欢顺情说好话:“即便是重孙子都有了,大小姐也不会老,不过我听说二姑娘生的小老虎果然就像个老虎,虎头虎脑甭提多招人喜欢,二姑爷更是爱不释手,您说说,二姑爷那么大个人物,成日的把儿子捧在手上,啧啧,可真是难得,听说他对陈氏生的珺哥儿可是连个好眼色都不给呢。”
  说起小老虎,贺兰氏一脸的慈爱,隔辈亲,见着小家伙一次回来日里夜里的想,怎奈小老虎是公输家的子孙,她也只能想念罢了,又不能放在自己身边养,小老虎的容貌像极了公输拓,倒是那个原配陈氏生的宝珺,她是见过宝珺的,宝珺没有一处长的像公输拓,风言风语说宝珺是陈氏同别的男人偷情所生,她希望这风言风语是真的,若是那样,将来继承公输拓侯爵之位的,便是自己女儿生的小老虎,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假意呵责郭富家的:“你也说是听说,捕风捉影的事不可轻信,手心手背都是肉,侯爷怎么可能偏袒呢。”
  郭富家的晓得她的脾气,察言观色发现她的嗔怪并非是发自内心,胆子就大了起来,继续道:“怎么不会偏袒呢,咱家老爷我瞅着就偏袒二姑娘,连少爷都不入他的眼呢。”
  狐彦偏爱兰猗,谁都知道,还不是因为贺兰氏偏爱兰宜。
  可是现在,兰宜是宜贵妃了,贺兰氏忙喝止郭富家的:“你这张臭嘴,快闭上吧,这话一旦传到宫里去,贵妃娘娘或许根本不在意,就怕给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大做文章,这不是给老爷惹饥荒吗。”
  郭富家的忙垂头:“瞧我,今个高兴,忘乎所以了,我以后再不敢说了。”
  这时令,园子里的光秃秃的,实在没什么看头,也就是随意走一走,能够成为风景的,唯有那些太湖石和小桥了,贺兰氏缓步而行,她今天更高兴,所以看什么都觉着美好,方才厉声训斥了郭富家的,转眼就摘下头上的一支珠花递过去:“最近你跟着我上火,难为你了。”
  郭富家已经习惯了她的赏赐,假意受宠若惊的接过珠花:“大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珠花插戴在头上,还朝贺兰氏晃了晃脑袋,嘿嘿道:“好看吧。”
  贺兰氏噗嗤笑了,骂道:“越老越没正行。”
  刚好要上桥了,郭富家的忙搀住她的手臂,道:“只要大小姐高兴,我就当个猢狲来耍也是值得的。”
  说完,回头对即将跟上来的其他仆妇道:“桥窄,你们就在这里候着吧。”
  所有仆妇就垂头应着:“是。”
  郭富家的与贺兰氏缓缓从桥上就来到了湖心亭,是说话的大好时机,她低声问贺兰氏:“大小姐真的不气令哥儿了?”
  她是贺兰家的婢女,陪嫁过来依然如旧的称呼贺兰氏为大小姐,称呼贺兰令为令哥儿。
  湖心亭有石凳,太凉,她就扶栏望出去,似有如无的绿意透漏着春天即将来了,她淡淡一笑:“他想我死呢,你觉着我会轻易忘了。”
  郭富家的一惊:“我看大小姐今天同令哥儿又如从前的样子,还以为……”
  贺兰氏的手狠狠的攥着栏杆:“从前怎样?从前我亦是喜欢他的银子,若我真的喜欢他这个人,何不把兰猗嫁给他呢?”


第358章 我这个娘不好
  时至今日,郭富家的才明白对这位大小姐并不了解。
  贺兰氏不喜欢侄儿贺兰令,可是多少年都一副宠溺不够的样子,那么精明的贺兰令都给蒙在鼓里,郭富家的感叹,这位大小姐的城府可真是深不见底了。
  她们在园子里溜达,兰猗几个人去了花厅吃酒。
  一张小桌子,上面布着几道荤素搭配的菜,京城冯家糟坊的淡酒已经温在酒注里,兰猗、秋落、贺兰令和少哲围桌而坐,执壶的小丫头过来逐个给他们斟满酒,贺兰令率先端起酒盅道:“最近大家都忙,我是忙着做买卖,少哲是忙着做学问,表妹忙着照顾儿子,很久没见了,这心里对你们非常挂念,而少哲就快要成亲了,咱们今日算是打了个先锋,浅尝辄止,等少哲成亲那天,就一醉方休。”
  他说了半天,漏掉秋落,分明就是没把秋落当成狐府的女儿。
  所以,兰猗和少哲都随着他端起酒盅的时候,秋落尴尬的坐着。
  兰猗在下面偷着踢了下她,秋落就端起酒盅,厚脸皮的陪着三人抿了口,心里很不是滋味,细想下来,还不如一直做兰猗的丫头呢,无论斟茶倒水还是做别个事情,自己活的坦荡,哪像现在,处于夹缝中一般。
  兰猗发现她脸色不好,故意道:“妹妹只抿了一小口,不老实,我可是吃了一大口呢,咱狐家三姊妹,姐姐沉静柔顺,我就顽劣好动,你却喜欢藏奸耍滑,这事若是给爹知道,一定罚你抄十遍《女训》。”
  给她这么一顿排揎,秋落的心里反倒舒服多了,端起酒杯道:“我实在不是藏奸耍滑,是不善饮罢了,行了我把这一盅都吃了,遂你心愿。”
  说完一扬脖子,喝得一滴不剩。
  兰猗就阴谋得逞似的咯咯笑。
  心无城府的少哲也笑。
  唯独贺兰令,没好气的喊旁边的丫头:“倒酒!”
  重新筛满,贺兰令再次端起酒盅,看兰猗道:“而今你可不同了,给安远侯生了个大胖儿子,听说侯爷可是乐坏了,其实表哥我也高兴,这是你争气,是你的荣耀,不过当时我太忙,没过去看你,但我送给外甥的礼物早就封存好了,现在那些送礼的人大概已经到了梧桐大街。”
  兰猗一愣:“表哥!”
  贺兰令强颜欢笑道:“多余的话你也甭说了,我这心里都有数,你能登门找我,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今个还能留下陪我吃酒,我更是高兴,从今后,咱们还是亲戚,对么?”
  没等兰猗开口,少哲抢着道:“那是自然。”
  兰猗一笑,态度模糊。
  大家继续喝酒,贺兰令说是浅尝辄止,却一盅接一盅,最后嫌酒盅不过瘾,喊人拿了酒碗,然后酒碗也不尽兴,直接抱着坛子喝了。
  最终的结果是,酩酊大醉。
  少哲陪着他,也喝了不少,东倒西歪,走路不稳。
  兰猗喊人把少哲送回他自己的房间,又让人把贺兰令送到客房,而她,同秋落一道跟着进了客房,见贺兰令倒在炕上呼呼大睡,她站在炕前凝视了一会子,对秋落道:“若是表哥帮着宇文佑,侯爷可就真惨了,而我作为公输家的少夫人,下场也是不敢估算。”
  她希望此时的贺兰令并没有睡死,倘或他听见自己的话,应该会认真考虑的。
  说罢,兰猗喊秋落:“回去吧。”
  二人找到贺兰氏告辞回了侯府。
  刚好茂生正吆喝一些小子把库房搬运贺兰令送给小老虎的礼物呢,见她回来,茂生呵着冻僵的手道:“少夫人您来看看,贺兰少爷送来这么多的礼,我一笔一笔的记,手都累酸了。”
  兰猗颔首:“辛苦了,告诉小子们,等下都有赏。”
  茂生就朝那些抬礼物的小子高喊:“都带耳朵了吧,听见没,少夫人说等下有赏,都给我轻拿轻放,碰坏了什么,非但没有赏,还会从月钱中扣除摔坏物品的钱。”
  听说有赏,小子们轰的一声:“谢少夫人!”
  于是,个个都更加小心,暗道真的摔坏了什么,岂是自己的月钱能抵账得了的。
  对于大家的感谢,兰猗微微一笑算是回答,刚想回房,茂生突然想起一事,道:“少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兰猗第一个念头是:“两个孩子呢?”
  茂生道:“没见大小姐把珺哥儿和妧姐儿带回来。”
  兰猗如释重负,沈蓬庵果然是个聪明人,晓得宝珺和阿妧不宜留在京城,但至于他把两个孩子安置在哪里,兰猗很是挂怀,急匆匆回到后宅,虽然是自己家,但妙嫦感觉自己既然是嫁出去了,回来俨然做客,就同丈夫沈蓬庵在花厅等着。
  兰猗到时,夫妻俩正交谈,见了兰猗,沈蓬庵忌讳自己官职低,而兰猗是侯爷夫人,是一品诰命,他就施礼过去。
  兰猗摆手制止:“大姑爷少礼,说起来我还得叫你声姐夫呢,可受不得你的礼,关上门咱们又是一家人,这么多礼岂不是生分。”
  沈蓬庵连声说是,也还是非常的恭敬。
  兰猗与妙嫦对望,妙嫦较之以前,丰腴了很多,她身边的一个中年仆妇怀抱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兰猗知道这是妙嫦所生,过去仔细看了看,样貌像妙嫦,五官清秀肤色白皙,兰猗感慨道:“这孩子好福相。”
  妙嫦眸色一亮:“真的么?”
  兰猗点头:“当然,我可不是哄大姐姐。”
  妙嫦突然眸色一暗:“他当然好福气,有老爷这么个谦谦君子般的父亲,还有夫人那样心地善良的大娘,所以我对他非常放心。”
  她口中的大娘,是指沈蓬庵的原配沈钱氏,她随着沈蓬庵奉旨往两江,沈钱氏舍不得家里的买卖,所以留在京城。
  不知为何,兰猗觉着妙嫦的话似乎在透露什么,可是一时半会又琢磨不透,于是道:“他有大姐姐你这么个娘,才是他的福气呢。”
  妙嫦一如从前的温婉,声音还是那样轻柔,但目光更加坚定了,浅浅一笑,个中滋味苦涩:“我这个娘不好。”
  兰猗眉头一皱,忍不住问:“大姐姐何以这么讲?”
  妙嫦顿了顿,方道:“我的意思,我身子骨弱,性子也不刚强,还不像夫人那样开着买卖赚大钱,女中豪杰。”


第359章 把这姑娘放下
  沈蓬庵任满,回京复命,带回妻儿。
  妙嫦在娘家吃了晚饭,却不肯宿在娘家,她说自己是出嫁的人,今个若非兰猗派人在城门口接她,她就回了沈家。
  这是常理,兰猗也不挽留,让茂生往库房检点几样礼物,这是送给沈蓬庵的原配沈钱氏的,妙嫦代沈钱氏谢过,离开侯府回了沈记客栈,而沈蓬庵需要回到驿馆,次日早朝面圣之后,才能回家,这是规矩。
  再说妙嫦,给一干仆妇陪着回到沈记客栈,下了马车使个丫头报了进去,她就在门口静静的候着。
  客栈门口的风灯随风摇晃,这个时辰正是客栈热闹时候,酒客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胡侃,恋恋不走。
  楼下热闹,楼上也热闹,几个跑江湖卖艺的住了进来,其中有个唱曲的妙龄女子,正给几个喝得醉醺醺的泼皮无赖欺负,他们吃饭的时候瞧见那歌女打门口进来,然后上了楼,几个无赖就追到楼上,拉拉扯扯满口污言秽语,有的要歌女唱曲给他们听,有的甚至说什么要把这歌女纳了做妾,小姑娘也就十五六岁,虽然是跑江湖的见惯了突发事件,但面对这几个无赖的气焰还是吓得呜呜的哭。
  她一哭,无赖其中的一个顿觉晦气,过来一把抓住她胸前的衣裳,拎着就来到楼梯口,作势欲丢下楼梯的样子,还骂着:“小骚货,爷瞧得上你便是你的福气,你该欢天喜地才是,这样哭哭啼啼扫了爷的雅兴。”
  他虽然烂醉,心里也明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所以并不是真的想丢下去摔死那歌女,只是这里通着楼下,而楼下客人多,他是惯会这样卖弄的。
  歌女见状哭得更大声,连喊救命,可是楼下的食客没有一个过来帮忙,大多认识这几个无赖,不过是仗着官府中有亲戚,平素就耀武扬威惯了,一沾上酒就更是不可一世,食客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索性看个热闹。
  客人漠视,店伙听见忙过来劝阻,好言好语的:“各位爷,楼下吃酒,犯不着跟一个小丫头生气。”
  那无赖见大家都不出手,更加嚣张,冲伙计骂道:“滚你娘的,再多嘴多舌把你也摔死!”
  伙计哭唧唧的,这么一闹可没法做生意了,于是回到里面找沈钱氏。
  沈钱氏也接到沈蓬庵的书信,说这几天就到家了,她是满心欢喜,一来想念丈夫,二来听说妙嫦生个大胖小子,她甭提多高兴,她不能生养,正愁沈家后继无人,更何况妙嫦许诺过,说这个孩子会放到她房里去养,也就是给她了。
  突然有了儿子,沈钱氏这几天可忙坏了,又是张罗好吃的又是收拾房间,还给小娃亲手做了好多件衣裳,此时正在房里查看,看还缺少什么,还赶紧填补上。
  店伙噔噔跑了进来,见了她哭丧着脸道:“您快去前面看看吧,迟了就出人命了。”
  沈钱氏愣住:“说什么鬼话?”
  也知道有状况发生,于是拔腿就往前面去,店伙跟在她后头,一边走一边简单叙述事情的经过。
  沈钱氏听完,突然踅到厨房,抢过正在剁肉的厨子手中的刀,拎着就气势汹汹的来到前面。
  众食客也知道她的脾气,见她到,都感觉这热闹会更好看,还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这里给那拎着歌女的无赖叫好,那里却又朝沈钱氏道:“你这店不太平,以后不敢来了。”
  沈钱氏经营买卖多少载,明白其用心,朝那使坏的客人骂了句:“滚一边吃酒去!”
  说着来到楼梯口,仰头看,与那无赖对视。
  无赖不经常来她的店里,见是个女流,哈哈大笑:“老母猪上炕,装黄花大闺女呢。”
  沈钱氏噔噔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命令他:“放下那姑娘。”
  那无赖根本不怕她,楼下还有那么多起哄的客人呢,他就眼珠子一瞪:“大爷我不放,你又能怎样。”
  沈钱氏已经来到他面前,再次命令:“把这姑娘放下。”
  那无赖呸了口:“你个老虔婆,最好少管闲事。”
  沈钱氏不慌不忙道:“她是我的客人,这事发生在我家里,我就得管。”
  那无赖叫嚣道:“若我不放呢?”
  沈钱氏笑了笑,笑得毛骨悚然,突然抡起手中砍肉的刀直奔那无赖的脑袋。
  寒光带风,那无赖顿时酒也醒了一大半,忙将手中的歌女一丢,他自己跌坐在地,得以躲过一劫。
  掉落的歌女顺着楼梯往下坠,沈钱氏伸出一条腿横着挡住了她,随后过去搀扶起来,那歌女虽然摔痛,也没什么伤,哭着感谢沈钱氏。
  沈钱氏无暇与她交谈,腾腾上楼,再次挥刀砍向那无赖。
  那无赖连滚带爬,爹一声娘一声,最后嚎叫着告饶,直管沈钱氏叫奶奶。
  店伙不想事情闹大,过来拦住沈钱氏。
  沈钱氏拿着刀叉着腰,问店伙:“他们的饭钱结了没有?”
  店伙摇头:“没呢。”
  沈钱氏就道:“把饭钱结了,外加十两损失。”
  店伙不十分明白:“没打坏桌椅板凳和碗碟。”
  沈钱氏怒瞪过去:“他这样闹,影响我店里的生意,搞臭我店的好名声,岂是十两银子能抵偿得了的,今个老爷少爷回来,我高兴,所以就减免了他的赔偿,过去收钱,少一文,我就卸下他的膀子,少一两,我就斩断他的大腿,若是不给,我就砍了他的脑袋,这种直娘贼留着也是祸害人。”
  店伙应了,有了老板撑腰,他也不惧那无赖了,取过算盘噼里啪啦把饭钱算清,外加十两,伸手管那几个无赖要。
  见识了沈钱氏的生猛,哪个敢不给呢,于是乖乖的付了饭钱,又多给了十两,最后抱头鼠窜。
  楼下的食客不知是谁起的头,潮水般的掌声响起,附带着高声叫好,大家忽然发现,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对于这样的无赖,就得狠。
  沈钱氏倒是云淡风轻的,拱手朝众食客:“打扰大家用饭,影响了各位的好心情,这样,刚好今个我家老爷和少爷回来,老娘高兴,大家的饭钱全免了,大家回头多说几句吉利话,祝愿我家少爷长命百岁。”
  众食客兴奋得已经开始祝福了……


第360章 你兄弟那胖小子叫小老虎,咱们这个叫小狼狗。
  听着大家说着的吉利话,沈钱氏眉开眼笑。
  某个小丫头进来朝她禀报:“夫人,公输夫人和少爷回来了。”
  这小丫头是沈钱氏派去服侍沈蓬庵和妙嫦的婢女之一,她当然认识,见了这个丫头她已然知道怎么回事,欢喜的拔腿就走,亲自迎出门来,一搜寻,看见仆妇抱着的小男孩,忙奔过去,看着虎头虎脑的胖小子她手足无措,连话都说不好了。
  妙嫦徐徐拜了下去:“妾身见过夫人。”
  沈钱氏这才想着该同妙嫦招呼下,伸手相搀道:“老爷说了,你我不分大小,更何况你还是公输家的大小姐呢,而今又给老爷生了儿子,你是沈家的有功之人,快别多礼。”
  妙嫦直起身子道:“老爷尊重我,夫人礼待我,但该立的规矩还得立,否则岂不是乱了纲常。”
  妙嫦的懂事沈钱氏早就知道,所以对她这个无论平妻也好妾侍也罢,沈钱氏是没有半点排斥心理的,满面堆笑,目光还是忍不住飘去小男孩,还逗弄小家伙道:“叫大娘。”
  妙嫦温婉一笑:“太小,还不会叫人,不过叫大娘岂不是太累赘,叫娘更好。”
  沈钱氏一愣。
  妙嫦接过儿子塞到沈钱氏怀中:“咱们说好的,我生,你养,可不能抵赖。”
  沈钱氏怀抱柔弱嫩豆腐似的婴孩,心里甭提多美,再听妙嫦如此说,突然泪水满面,哽咽道:“咱们两个养,横竖都是一家人。”
  妙嫦乖顺的嗯了声。
  沈钱氏抹了把眼泪,道:“快,快进屋,到家了怎么还在门口说话呢,可别给我的心肝宝贝冻着了。”
  一行人进了客栈,客栈前头经营买卖后面是私有的宅院,早就安排妥当的,连炕都烧的热烘烘的,进了房门坐在炕上,妙嫦摸着滚热的炕道:“夫人知道我们回来?不然怎么提前把炕都烧热了。”
  旁边的某个中年妇人是沈家的管家婆,她瞅了眼高兴得忘乎所以的沈钱氏道:“二夫人哪里晓得,自从老爷捎了书信说回来,大夫人就开始准备,这屋子早就收拾好了,明知道从两江回到京城千里迢迢,没有个八月是不能到家的,大夫人还是叮嘱我们要把这炕天天的烧热,说等老爷和二夫人少爷回来后,这屋里暖烘烘的没有霉味,大夫人可是望眼欲穿了。”
  妙嫦感动的握住沈钱氏的手,只吐出两个字:“夫人!”
  沈钱氏有点难为情,指着那管家婆道:“没那么玄乎,行了你们别在这里唠叨了,赶紧给二夫人准备饭菜,今早才杀的猪,把那条后腿整个烀了,别不够吃。”
  妙嫦看她如临大敌一般,噗嗤笑了:“我若能吃下一条猪腿,岂不成了怪物,夫人别忙活了,我回来的事侯府也知道了,我那弟妹早就派人在城门口候着,一见我就接了家去,我是在侯府吃过饭回来的,这么晚打扰夫人,实在不该。”
  沈钱氏听她说用过饭了,就指使管家婆:“那就给二夫人和少爷烧洗澡水。”
  说完看着妙嫦道:“你是堂堂的公输家的大小姐,你敬重我,我也喜欢你,所以以后别夫人夫人的叫,叫姐姐这才像一家人。”
  妙嫦应声:“是。”
  彼此相视一笑。
  沈钱氏忽然想到:“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妙嫦道:“名字是老爷取的,叫沈微澜,还缺个乳名,这得需要姐姐来取。”
  沈钱氏不好意思的推辞道:“我就是个粗人,打架骂人都在行,哪里会取名字呢,你来取。”
  妙嫦认真道:“姐姐能把这么大的店面经营得如此兴旺,可不是一个粗人能做到的,必须姐姐取,左不过是个乳名,家里人叫的,怎么样的都行。”
  盛情难却,更因为沈钱氏觉着自己能给这个儿子取名字,这儿子就真成了她的儿子了,于是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样子,略带着些羞涩,凝神想了想,她听说兰猗才生下的那个孩子叫小老虎,她茅塞顿开道:“你兄弟才生的那个胖小子叫小老虎,咱们这个干脆叫小狼狗。”
  咳咳咳,妙嫦差点给唾沫噎死,虽然满心觉着不好,也还是道:“贱名好养活,不错。”
  后来总算沈钱氏自己悟出小狼狗像骂人的意思,连连摆手:“不成,我再想想。”
  想了好久,想的抓耳挠腮差点抠脚心了,脑袋里空空如也,经营这家客栈,又是住宿又是吃饭,她游刃有余,但捉刀取名字,感觉比登天还难,想不出来,难为情道:“算了,还是你来取。”
  妙嫦决定把这个权力交给她,是希望她真心疼爱自己的孩子,觉着哪一天自己不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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